第24章

到了第二天,米潤都把傅雲楷帶去代課了,來這裏的家長卻隻有幾個,都是喜歡讀書的同學家長。

……米潤有些無語,一看這個配置就知道一些小孩根本沒和家裏說,看來對自己在學校的表現還挺了解的,怕老師告狀,回家吃竹筍炒肉。

這些牧民根本不會說幾個字漢字,隻能讓他們的孩子來翻譯,小小年紀就成了小翻譯,米潤說了自己的要求後,幾個牧民有些不可置信,昨天自己孩子說他們的老師讓他們帶一些奶皮子去。

他們還以為是要給老師送禮呢,今天聽這個意思,好像是要買他們的奶皮子。

“老師,你不用買,我們把這些送給你。”幾個男人麵容深邃,背著半滿的麻袋,看起來非常的淳樸。

有的人腰上還掛著一個煙袋鍋,穿著很有民族氣息的衣裳,很像是生動的油畫。

米潤趕緊解釋,並且挨個拿起來他們帶的東西嚐一嚐,每家的都有一些不同的味道,有一些奶皮子不知道怎麽回事,有股奶腥,米潤皺皺眉。

這些都是要調整的東西,看來要先進行培訓,適當的舍棄一定的人。

“老師?”一個小孩緊張的看著米潤皺眉,現在吃的是他家的東西。

“嗯,沒事。”每一家的味道都不一樣,他想要統一的味道,這樣才能保持自己良好的口碑,不會造成每一次都不一樣,使品牌信用受損。

“你們家裏都有多少頭產奶的牛?”米潤拿起來筆記錄他們的名字和信息,每個人的名字都是好多字,但是每個人的姓都是他們親人的名字,有一種奇怪的延續感。

“十三頭產奶的牛,真是大戶啊。”這人就是奶皮子有些腥的那個人,米潤決定還是要挽留她啊,或者把他們的牛奶原材料給買下來。

登記以後米潤把他們帶過來的東西全都買了下來,這裏還有幾樣米潤見都沒見過的幹果。

“這是什麽東西,看起來好誘人。”“這是天山大烏梅。”

“這是糖包子幹。”“這是杏幹,這是桑椹幹。”“這是鮑魚果幹。”

“鮑魚果。”米潤拿起來一看表皮確實皺皺巴巴的,有點像鮑魚,這個果殼上麵有很多小顆粒,看起來有些奇怪。

“直接吃就可以嗎。”米潤把鮑魚果在桌子上砸了砸,一個男家長粗糙的手拿起一個果幹一捏,直接就露出來裏麵長條狀的果肉,米潤也嚐試捏了一下,感覺他還是適合用小錘子砸。

“**#”家長把果子遞過來,米潤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

小孩他們已經去上課去了,米潤懵懵的接過光滑的果子,放進了口中嚼了嚼,特別的香,還有一種奇特的香味,讓人吃了還想吃。

看著幾袋子好吃的,米潤又拿起來一個黃黃的杏幹咬了起來,實在是太好吃了,這都是果子裏麵散發出來的顏色,不是硫磺熏的,一點科技和狠活都沒有。

再次感歎,這裏的人實在是太富有了,除了沒有錢,他們是不愁吃也不愁零食啊。

“這些都是怎麽賣的啊。”米潤咬了一口有些硬的無花果幹,裏麵的蜜直接甜到了人的心坎上,要是能在酸奶疙瘩裏麵放一些這些果幹就好了,酸奶疙瘩的味道能被甜味中和,米潤越想越是這個道理,看他們的眼睛都在發光。

說完這話幾個人茫然的對視著,根本聽不懂。

米潤隻好拿起來兜裏的錢,用錢放在麻袋旁邊。

男人們這會懂了他的意思,搖搖頭,把錢和袋子都往米潤懷裏塞,老師教他們的娃認字讀書,他們怎麽能要老師的錢,這都是隨處可見的東西,還不值錢。

幾個男人人高馬大的,米潤隻好讓他們坐下,在等半個小時學生就下課了……

吃著酸甜的杏幹,米潤撐著下巴有些出神,當老師確實能快速的認識這些家長,就是他們不好意思收下錢,給錢需要拉扯一番才行。

終於下課了,傅雲楷也來到了辦公室,但是傅雲楷隻會簡單的交流語,一時間辦公室裏麵吵吵嚷嚷。

一些貪玩的小孩趴在門口對視一眼:“我就說米老師肯定是想要告狀,你聽這裏麵這麽大聲,肯定是他告狀了,這些學習好的都這樣,我爸要是來了不得揍我啊。”

“米老師可真壞,咱們快去告訴校長,讓校長把他踢出學校。”幾個小胖孩露出一抹壞笑,跑到了校長教書的辦公室。

一聽到有人在辦公室裏麵打孩子,校長趕緊放下水杯,快步的跑到辦公室。

辦公室的破木門啪的一下被推開了,傅雲楷正往他們手裏塞錢,場麵一點也不殘暴,十分的人情世故。

看著這一幕,校長有些尷尬,這是在幹什麽啊,沒打架就好。

校長會說維語,給他們充當了一會翻譯,說好了周六那天讓做奶皮子的人去米潤家裏,又把他們帶來的東西都估價給了錢。

糖包子竟然才幾分錢一斤,杏幹是最便宜的,因為杏幹不夠甜,鮑魚果也是幾分錢一斤,甜甜的葡萄反而是最貴的,一毛錢一斤。

把這些家長給送了出去,米潤和傅雲楷和他們擺擺手,忽然對視一眼,不知怎麽的笑了起來。

這件事竟然這麽順利,米潤心情大好,還有一節課,傅雲楷在這裏講課,米潤回家把羊肉處理了。

看著米潤拎著果幹還挺拔的背影,傅雲楷微微一笑,米潤好像越來越喜歡這裏了。

到了家裏米潤發現門口有一個瘦狗,這幾天他都沒怎麽來,米潤都快忘記她了。

既然開了,米潤拿起來菜刀把羊肉中難啃的骨頭給切了下來扔過去。

又把其他的剁成塊,用白酒和蔥醃製起來,現在是鮮肉,已經用涼水泡幾個小時,裏麵的血早就排出去了,這裏的羊肉本來也沒什麽膻味。

米潤很快把鐵板架在饢坑上,饢坑其實是一個半人高的土堆,用來烤肉正好,風一吹就能把油煙給吹跑。

把酥油放在鐵板上,滋滋滋的味道便響了起來,留下一塊酥油備用,米潤把用香料醃製的變了顏色的羊排放在上麵煎了起來,饢坑的溫度高,需要經常翻麵,米潤拿著一個扇子扇風,不一會就把臉烤的通紅。

聽著有人在撓門,米潤有些慶幸,幸好把那個狗子關在了外麵,畢竟不是自己養的狗,這兩個小狗都饞的直搖尾巴,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讓米潤都不好意思自己吃了。

趕緊吃了一口炸好的羊排:“好香啊,一點也不膩。”米潤不禁感歎,這裏的羊肉都挺肥的,被酸酸的酥油一中和,還帶了一種奶香味,裏麵的調料味在唇齒間流淌,好有層次的味道。

把帶著很多調料的地方吃光了,米潤把放在他們的小盆裏,骨頭都帶著一股油香味,兩個狗子撅著圓圓的小屁股,現在他們已經長大了一圈,牙齒也鋒利的可以咬動骨頭了。

兩個小狗吃的非常認真,一會的功夫骨頭就吃光了,兩個小狗立刻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米潤。

正在認真翻動肉的米潤:“……給你們給你們。”

隨即拿起來一塊大點的骨頭,給了他們一人一塊。

很快傅玉楷他們就回來了,他懷裏抱著幾袋子好吃的,並且還給班級裏的小孩發了一些杏幹,讓他們想想家裏有什麽能賣錢的好吃的。

吃著美味的杏幹,每個小孩都開始掰著手指頭想自己家有什麽好吃的,不是所有人家都存這麽多杏幹的,這這麽多杏幹都是家裏有勤勞的人,一個一個的蒸,並且放在晾曬房曬幹,並且吃到現在,非常不一般了。

還沒靠近門就聞到了一陣香噴噴的燒烤味,傅雲楷趕走了正在扒門的狗子,這狗子口水都流地上了。

狗子看著長的這麽高大的人跑到了一邊,不一會又搖著尾巴開始扒門,她知道這家會給她好吃的,她的兩個崽子咬不動骨頭,最後都是他的美食。

米潤已經炸好了一盆羊排,剩下的傅雲楷接過了手,炸的幹脆以後放在盆子裏,這裏是故意炸硬的,能夠放的時間久,還能給那兩個工作迷當早飯吃。

傅雲楷再有幾天也要工作了,炸著羊排的他思緒飄遠,他們在距離這裏很遠的地方,都是放假才能回家,想到這裏,他都開始羨慕每天能晚回來的朱明了。

想到自己在吃食堂,他們吃米潤炸的肉,傅雲楷想著想著猛地一低頭,有一塊肉糊了……

不能這麽想,自己不在家他們還能互相照應一下,說說話。

哪有時間說話了,米潤每天都和自己商量事情,忽然就對熱愛的工作失去了一些興趣啊。

他趕緊把盆裏的羊排全都放進了鐵板裏,熱油滋滋滋的響個不停,很快就炸好了。

看著羊排炸好了,米潤把發酵的麵擀成餅,扁扁的麵餅一放進熱油裏麵就膨脹了起來,等到兩麵都變成金黃色,立刻就拿出來,胖乎乎的餅子縮成了小餅,香味卻一點也不少。

傅雲楷接過擀麵杖,米潤開始專心的炸餅,這個餅叫泡餅,吃起來酥酥軟軟的,羊油還有獨特的香味,被酸酸的酥油一中和,更是有種特殊的香味,聞的人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正在寫作業的夏勘探不時的咽起了口水,這個味道真的好香啊,好喜歡米媽媽,長長的手指就像是有法力一樣,做什麽都好吃,一定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

並不知道會做點飯就榮升為仙女的米潤撕開一個餅子,外酥裏嫩的餅子裏有麥香有肉香,還有一些酸奶味,吃了一口簡直想閉眼睛品味,剩下的一半被米潤一股腦的塞進了傅雲楷的口中。

很有嚼勁的餅子軟乎乎的,傅雲楷想給米潤介紹一個對象了,最好就是附近的女人,然後買了隔壁的房子,兩人一直做鄰居,一直搭夥吃飯。

不知道這父子兩腦子裏都是奇怪的想法,米潤把餅子放進盆裏,又拿了一把烏梅泡水,紫色的烏梅在乳白色的大水杯裏慢慢的浸出漂亮的粉色,這個水杯外邊有具有民族特色的花紋,看起來像個藝術品。

喝了一口,隻有微微的酸甜味,米潤又抓了一把烏梅切碎了放在裏麵,水慢慢的變成微紫色了,喝起來也酸酸甜甜的。

看著三人坐在了飯桌上,兩個狗子立刻跳起來叼著鐵盆蹲在桌子邊,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米潤,米潤趕緊給了一塊餅。

隨即他們又把目光盯到了夏勘探,誰能舍得兩個狗子失望啊,很快他們就得到了一塊骨頭。

兩個狗子把目光轉移到了這個最大塊頭的兩腳獸身上,看了半天也什麽都沒得到。

傅雲楷的眼睛盯在米潤身上呢:“吃一塊這個骨頭,非常的好啃,真香啊,你做的真好吃,過幾天我要是工作就吃不到了,真不想離開。”

“你吃這個順的骨頭吧,我喜歡難啃一點的,感覺吃著更香。”米潤把這塊順排又夾了回去,夾了一塊形狀奇怪的啃了起來。

他給我夾菜了,傅雲楷有些暗爽,開始認真的啃了起來:“真香啊,這麽好吃的肉我還是第一次吃。”

“新疆那麽多會做菜的,你可別誇了,我就是個業餘的廚子。”米潤忍俊不禁,每到做一個新奇一點的菜,傅雲楷都會這樣誇個不停:“你這嘴好像吃了蜜,怎麽那麽甜呢,別誇了,等你上班我看看能做一些什麽給你帶去,最近不是收了不少的果幹嗎,我想辦法做點果子餅給你帶著。”

“我這是實話實說,太好吃了,要什麽材料啊,不會累到吧,你對我可真好,以後就在新疆安家吧。”傅雲楷表麵不好意思,心裏樂開了花,在這個物資有些匱乏的時代,沒什麽人不愛吃甜的。

啃的滿臉是油的夏勘探聞言抬起了頭,難道米媽媽要走嗎:“幹爸,媽媽不是一直呆在這裏嗎。”

差點忘了這裏還有一個人,傅雲楷搖搖頭:“你要好好的對你米…長輩,要是惹他生氣,他就走了。”

米潤推了一把傅雲楷,給了他一個眼神,這孩子本來就沒安全感,就算是想要夏勘探聽他的話,也不能這麽說啊.

“我們勘探可特能幹特貼心,我才不會生你的氣呢,就是過段時間我要去外地做生意,你爸爸逗你呢,快吃吧。”米潤安撫好了夏勘探,壓下了心底的話,準備等會和他好好說說。

吃完飯米潤把一大盆骨頭倒在了食桶裏,放到門口,餓了半天的狗子立刻吃了起來,這幾天因為她總是不在家,主人把它栓了起來,她餓壞了,嘎嘣嘎嘣的嚼著骨頭,把盆底的涮鍋水都喝了個幹淨。

等夏勘探刷完碗,米潤到爐子上燒水,傅雲楷也被他拽了進來。

“怎麽啦。”傅雲楷有些摸不到頭腦,還能有什麽事啊:“我又和他們說了讓家長來,有些調皮的小子都點頭了。”

“不是這件事,是你在飯桌上說的事情,夏勘探本來就沒什麽安全感,你要說我要走,他會當真的。”米潤抿抿唇,夏勘探的心靈很脆弱,要慢慢的給他安全感才行,但是這裏可能都不太在意小孩的心理健康,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傅雲楷這種都是最輕微的了。

“讓他好好的聽你的話不好嗎。”傅雲楷也有些委屈,米潤表情怎麽這麽嚴肅。

“這個沒什麽錯,隻是我希望他能會思考,知道這個話是不是應該聽,是好是壞,聽了有什麽後果,不是我說了什麽他就聽什麽,要讓孩子養成自己思考的能力,關鍵是他以前被拋棄過,比較沒有安全感,我們不能說一些離開的話,會讓他心緒不寧的。”米潤盡量說一些好理解的詞。

心緒不寧嗎,傅雲楷忽然想起來自己的父母吵架,讓他頭疼欲裂,最後是爺爺把他給接了回去,當時可能就是心緒不寧吧。

或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傅雲楷眼神逐漸變化:“難道你不會走嗎,你明明就想走——”

看著眼神充滿侵略性的傅雲楷,米潤有些緊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這幾年都不走,家裏回不去,其他地方生活都要介紹信,你不願意我住這裏啊,開始點我了?。”

“我可沒這麽說,就是你肯定會離開吧,畢竟你還要結婚,你還總是把還錢掛在嘴邊,做生意以後就想去更好的地方吧,畢竟這裏很多的風沙。”傅雲楷眼神又變成了溫和的樣子,米潤鬆了一口氣,剛才都有些後背發涼了。

“我還這麽小,都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而且你看到野外的鮮豔的小紅果了吧,那個東西特別的好,賺了錢以後,我想在沙漠種很多的植物,種很多瓜很多葡萄,很多紅棗很多鮑魚果,讓這裏不在刮風沙,到處都是草木和樹木。”米潤揮手比劃,說出了自己的設想。

想到防風固沙保護環境,米潤心裏就充滿了豪情壯誌,看著認真聽自己說話的傅雲楷,捏了捏他的臉頰左看右看:“你也沒長媒婆痣啊,怎麽就要做拉紅線的人了。”

“你說的可真美好,種植物的事也算我一份,我都聽你的。”聽到米潤不結婚,傅雲楷的臉立刻如同春風拂麵,看的米潤有些無語:“你這都可以去當演員了,情緒轉化的真快。”

“對了米潤,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一定要告訴我哦,要考察一下她願不願意種樹。”

“你快出去吧,水燒開了,等我到了法定結婚年紀再說吧。”米潤有些哭笑不得,以前二十年都沒喜歡的人,現在人生地不熟的,還能那麽快就有喜歡的人嗎。

走到屋外傅雲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裏怎麽這麽高興呢,可能是想到沙地都是植物心裏高興吧。

傅雲楷摸了摸下巴,盛了點水洗了洗臉,米潤總是在晚上洗臉,說是能把臉上的灰塵洗掉,睡覺也清爽,被子也不容易髒。

把臉洗幹淨以後,他大手拿起來雪花膏,挖了不少塗在臉上,米潤才十八,他都二十四了,應該多擦點雪花膏,省著老了一臉褶子,和米潤站一起差距太大了。

趁著天沒黑,傅雲楷拿起來鋸子開始據木頭,很快就把架子給做了起來,具體尺寸等木桶回來再安裝。

還有一些鐵片也要定做,一定把這個東西做的又好看又結實,他還定了三個木桶,一個用來搖酥油,一個用來洗衣服,一個帶眼的可以用來甩幹。

洗澡的時候米潤就聽著院子裏麵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出來就可能到地上整齊的擺著一堆木頭,傅雲楷身上都濺上了木頭碎屑:“你這身上都是灰了,等一會水開了你在衝衝吧。”

“行,我這裏快完事了,等到木匠做完木桶,以後做酥油就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