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鄺野聞言, 心間被烘得發燙，揉了揉她的頭發，半晌不舍開口：“其他的等你回來再說。”
還有很多話, 他都要告訴她，奈何昨晚她是醉的, 他也沒辦法說太多, 今天她又要著急離開。
不過沒關係，他們現在會有很多時間。
桑梨輕點點頭, 唇畔輕彎。
等她回來，她也要正式告訴他她的心意。
下了車，他送她到安檢口, 和他揮手道別，桑梨走到候機室，恰巧喻念念給她打來電話。
喻念念記得她今早的飛機, 昨晚張博陽生日又發生那樣的事, 她還怪擔心桑梨的, “昨晚鄺野把你接走，他後來有沒有安慰你啊？”
桑梨羞赧講起昨晚，喻念念聽完一個大激動：“我滴媽呀啊啊啊，你們終於說開了啊，那這算是複合了嗎？！我就說你們就差一層窗戶紙了，還不趕緊捅破，明明都知道對方喜歡自己！”
桑梨臉紅，“應該算是複合了吧……”
喻念念開心得土撥鼠尖叫, 一旁, 張博陽端著早餐從餐廳走出來，“怎麽了, 誰和誰複合？”
“梨梨和鄺野複合了！”
張博陽也高興，“阿野終於忍…忍不住了啊。”
“梨梨，今天可惜你要去倫敦，否則我現在就殺去找你了，嗚嗚嗚我好激動，我等會兒要告訴小玥玥！”
桑梨斂眸，“其實我覺得像夢一樣，有點不踏實，總有點害怕……”
恍惚間，她和鄺野複合了，真的難以想象。
“怎麽就不踏實了，你是喜歡鄺野對吧？”
“嗯。”
“鄺野也喜歡你，你確定吧？”
“嗯。”
“那不就得了，怕什麽！不許亂想！你們現在就是真真兒的！放心，這次你和鄺野一定會一直在一起，白頭到老，沒有人攔阻了！”
桑梨莞爾，“念念，這一次我會很堅定的。”
“嗯，我相信，我們都陪著你，”喻念念壓低聲音，“那當初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就不告訴他嗎？”
桑梨沉思幾秒，“等過段時間找個合適的機會我會好好和他說的，不告訴鄺野，他的心結就會一直在，我也解釋不通，現在我既然想和他繼續走下去，肯定要把當初的事情說清楚。”
她不說，不是為了保護範蔓芝，而是她不知道鄺野知道了這件事會大發雷霆，她是擔心他的情緒。
掛了電話，登機，桑梨給鄺野發去信息：【我準備手機關機啦，落地給你發信息。】
多報備點，她知道他會安心。
那頭：【好。】
桑梨猶豫著，問了糾結了半天的問題：【鄺野，我們這樣算是複合了嗎？】
鄺野：【你說呢？不然我在和你搞曖昧？】
桑梨眼睛彎起。
關了手機，她轉眼看向窗外，想起六年前那次她第一次去倫敦時和他提了分手，當時的心痛她現在還能感受得到。
終於，他們又在一起了。
還好，她沒有徹底失去他。
這一次，她會堅定走向鄺野，無比堅定。
-
桑梨飛去倫敦後，喻念念很快把倆人複合的消息告訴了呂玥，早上鄺野到公司的時候，聶聞也從張博陽那邊聽到這件事，跑來：
“阿野，你和桑梨又重新在一起了？！”
除了桑梨外，當初暴富小隊的五人齊聚鄺野辦公室，鄺野看向聶聞：“你又要說什麽？”
喻念念笑：“蚊子，你說話注意分寸啊，我們三個都站在梨梨這邊，現在鄺野也是梨梨男朋友了，你要是敢提什麽反對意見，你肯定要挨揍！”
呂玥：“對！你現在要是再敢說桑梨，鄺野身為男朋友就是光明正大打你哈哈哈。”
聶聞繃不住氣笑了：“我他媽恭喜他們不行啊！不是他們倆都在一起了我還能說什麽啊！阿野就認桑梨，我還能攔著不成？”
“得了，你攔也攔不住哈哈哈……”
幾人說笑著，聶聞看到鄺野臉上的笑容，是久違的開心。
果真，這人這輩子就栽在桑梨手中了。
聶聞感慨攬住兄弟肩膀，“阿野，你們這次在一起，我身為兄弟，真心祝福你們再也不分開了。”
聶聞提議：“等桑梨回來，咱們六個約個飯吧，我得對她考核一下啊，看看她現在能不能和阿野在一起，考不過不同意。”
鄺野給他一腳，另外三人笑，“聶聞你找死是吧哈哈哈……”
張博陽：“阿野，昨晚你一走，沃子他們都…都瘋了，問我你們之間到…到底咋回事，你昨晚太宣示主權了。”
呂玥笑：“他們這還看不出來啊，鄺野就是還喜歡梨梨啊，這下倒是狠狠打個那群人的臉了。”
喻念念：“就是，鄺野以後你可得護著梨梨。”
當然，他不會再讓任何人說她了。
-
雲淩飛倫敦要轉個機，將近二十個小時，一整天，鄺野也忍著思念，先處理工作。
晚上他回到家，收到融宇的電話。
“野哥，我托人問到了桑梨姐大學的同學，對方剛才才回我信息，說桑梨姐剛到倫敦那一兩年，的確有人看到她去心理診所，而且她之前同舞團的成員說她睡眠很差，之前有次她在上課的時候就因為休息不夠暈倒過……”
鄺野聞言，眉峰緊擰。
昨晚他看到桑梨包裏掉出來的那幾盒藥後，今早去一查，發現竟然是促進睡眠和抗輕度抑鬱的藥。
他突然想到那次她胃病發作，醫生問她是不是吃了什麽刺激性藥物，他反應過來，讓融宇當即去查。
融宇下午跑了趟醫院，去詢問醫生，醫生說有很大可能是藥的副作用傷害了桑梨的胃粘膜，導致她有胃病。
這些事桑梨都沒有告訴他。
他不知道她在國外竟然會這樣……
鄺野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黑眸沉沉，許久後他用查到澄舞官網，終於找到一個電話。
他打過去，那頭季淮接了，鄺野表明身份，季淮詫異：“鄺總？”
“打擾了，我想來問你點事，因為這幾年你在國外和桑梨很熟。”
“你問。”
鄺野把發現的藥告訴季淮，季淮聽完，承認：
“是，桑梨剛開始來英國時，因為和你分開，她狀態非常差，長時間失眠，加上學業壓力和生活壓力，情緒越來越差，就開始服用藥物，她身體情況特殊，胃就是被這類藥物傷害了，到這一兩年才慢慢有所好轉。”
季淮歎了聲氣：“鄺先生，除了她外婆，你是她這麽多年堅持下來唯一的動力。桑梨說，她就是想有一天可以變得優秀，能配得上你。”
什麽叫配得上……
季淮隻知道桑梨離開是有隱情的，但是無論他怎麽問，桑梨從來不說：“鄺先生，桑梨不喜歡表達情感，很多事情藏在心底，但是在國外這麽久，我沒有見過其他男生能超過你對她的影響，你對她來說，非常非常重要。”
鄺野垂著眼，眼底波瀾起伏。
結束通話，他放下手機，點了根煙，心口鈍痛。
當初是她要離開，可她怎麽又會因為和他分手而那樣難受，這說明她肯定不是真心的……
鄺野陷入久久的沉默。
過了會兒，他給桑梨發了信息，說不管她到倫敦時是幾點，都要給他打電話報個平安。
一個晚上，鄺野沒睡，也睡不著。
淩晨四點多，他手機終於響起，是桑梨打來的，她那邊是晚上八點多：“鄺野，我剛下飛機。”
“好，我給你安排了車，號碼已經發給你了，你聯係他。”
“嗯。”她看了眼時間，“雲淩那邊才四點多，我是不是吵醒你睡覺了？”
“不會。”
聽著她聲音，他啞聲道：“你安全落地我才放心。”
桑梨淺淺莞爾：“嗯，我到酒店給你發信息，你趕緊繼續睡，明天還要去公司呢。”
“好。”
在電話裏不方便問太多，鄺野忍著沒提其他的事。
掛了電話，他吐了口煙，看向窗外灰蒙蒙的黑夜，眼底晦明難辨。
收到她到酒店的信息後，他在**淺淺眯了下。
……
早上七點多，他醒來。
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公司。
鄺野暫時沒安排，和桑梨發了幾條信息後，打算回老宅一趟。
他一邊去開車，一邊撥通了趙姨的電話：
“趙姨，我要回去收拾下桑梨房間的東西，你去拿幾個盒子，把她**的娃娃先裝起來。”
當初的那些東西，他想整理下帶來他現在住的地方，而且現在有些東西也可以重新送給桑梨了，她應該還是很想要的。
趙姨愣了下，“好的，小野你是要扔掉嗎……”
鄺野笑，“不是，物歸原主。”
趙姨：？
結束通話，趙姨準備去樓上，正巧宋盛蘭和鄺明輝從樓上下來，“趙姐，去泡壺茶，老太太來了。”
“欸，好的。”
倆人下樓，趙姨來不及說鄺野要回來的事，先去交代保姆去桑梨房間處理。
宋盛蘭和鄺明輝下樓，宋盛蘭問：“那媽現在是什麽意思？她同意兩個孩子在一起了？”
“不清楚，說今天過來談談。”
外頭保姆進來通報，很快範蔓芝走了進來，宋盛蘭和鄺明輝迎了上去，範蔓芝穿著灰色中式大褂，頭發花白，隻是眉眼不似從前冰冷銳利，多了幾分憔悴。
“媽，你來了……”
範蔓芝被攙扶著坐到沙發上，宋盛蘭給她倒茶，“媽您突然來了也沒提前說一聲，您現在年紀大了，舟車勞頓麻煩，有事叫我們回去就行。”
範蔓芝擺擺手，“我也很久沒來雲淩了，也想來看看小野。”
去年範蔓芝千方百計想叫鄺野和韶雪音在一起，鄺野反抗，現在直接避開了範蔓芝，就過年回家吃頓飯，對範蔓芝也不似從前親熱。
倆人是一個比一個軸的，範蔓芝向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用盡各種手段，軟硬兼施，誰知道鄺野根本不吃。
如今，真和孫子鬧成這樣，範蔓芝心裏也難受。
“小野，還是生我的氣嗎？”範蔓芝問。
鄺明輝歎了聲氣，“您別叫他和韶雪音在一起他就不生氣了，你說您何必是這麽堅持。”
“我就是不明白音音那個孩子那麽好，家世，性格，能力，各方麵都和小野匹配，小野為什麽就是不喜歡。”
鄺明輝：“因為小野心裏隻裝著梨梨，您還不明白嗎？現在梨梨已經回國了，這事您也知道，您看看梨梨現在有多優秀，是您當初輕看她了！”
範蔓芝無言以對。
這幾年，她確實對桑梨改了觀，當初桑梨出國後，不接受她的資助，明擺著要靠自己，她一開始覺得這孩子是鬧脾氣，沒想到她真的一個人在國外生活起來了，各方麵都變得很不錯，有骨氣有出息。
宋盛蘭柔聲勸：“媽，當初您已經狠狠傷了兩個孩子的心，現在梨梨回來了，小野說他還要和梨梨在一起，可見他們感情真的很深，您當初信誓旦旦說小野沒過多久就忘了，可是您看看他的狀態就知道，您真叫棒打鴛鴦了。”
範蔓芝震驚：“小野說他還喜歡桑梨？”
“對啊，兩個孩子都對對方有感情，當然想複合，您說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非逼著桑梨離開，他們倆是活活受了六年的苦啊。”
範蔓芝懵了：“我當初是不滿意桑梨，我以為小野隻是談個三分鍾熱度而已，誰知道……”
範蔓芝話音未落，忽而門口傳來砰的一聲——
大門被重重推開。
客廳裏，三人看到門口的鄺野，一時間全都驚住。
鄺野走進來，眼底大水翻滾，怒火衝天，直直看向範蔓芝：
“當初是你弄走了桑梨？”
一時間客廳的氛圍驟然沉下。
本來宋盛蘭和鄺明輝最近打算找個時間告訴鄺野出當年的真相，抹除掉他心中對桑梨的誤會，也讓兩個孩子之間的感情再無芥蒂，然而他們沒想到鄺野這個點會好端端地回到家，聽到了這些。
埋了六年的真相，終於揭開。
一時間客廳裏三人全部傻眼。
範蔓芝對上鄺野盛滿怒意的眼，心底一震，突然之間失了解釋的聲音。
宋盛蘭忙走到他身邊：“小野，你先冷靜一下……”
鄺野把她扯開，直直看著範蔓芝，腦中思緒震驚翻滾，一時間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嗓音微顫：
“是你逼著桑梨和我提分手的？”
範蔓芝臉色繃緊，鄺野顫聲問：“是你送她出國的？”
幾秒後，範蔓芝慢慢點了點頭：
“是我讓她和你提分手，送她去國外學舞蹈。”
範蔓芝緊攥手中的茶杯，壓平聲音：“小野，當初奶奶是為了你好，桑梨那孩子是不錯，但是她的家庭背景各方麵都和音音相差太遠，她配不上你……”
茶幾被一腳踹開，鄺野的怒火如火山噴發：
“什麽叫配不上，是我追的她，我要和她在一起，你問過我了？！”
茶幾上東西掉落在地，在客廳爆發開聲響，保姆和管家都震驚趕來，鄺明輝趕忙上前攔著，“小野，你對奶奶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態度……”
“我難道說錯了？她是怎麽對桑梨的？！”
“我就說當初我和桑梨明明都拿到了雲大的通知書，她突然好端端地要出國，還說更喜歡舞蹈，原來她是被你逼走的……”
他氣笑了，看向從小疼他愛他的範蔓芝：“從小到大你最疼我，我從來沒懷疑過是你，今天如果不是我聽到，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
範蔓芝聽到鄺野這樣的話，愧疚滿了心頭，起身試圖拉住鄺野：“小野，奶奶是最疼你的，我隻是想你找一個最好的女孩子在一起……”
“是對你來說的最好，還是對鄺家、創輝集團的最好？你逼著我和韶雪音在一起，不就是為了和韶家強強聯合？你問過我喜歡的是什麽嗎？！”
鄺野直直瞪著她：
“以前你不滿意我媽，對我媽明裏暗裏挑刺，現在你又來對桑梨指手畫腳，逼著她離開，所有人都得按照你的想法生活？你是強勢還是自以為是？！”
鄺明輝：“小野！”
範蔓芝臉色被戳破，變得僵硬，便宋盛蘭紅了眼，拉住鄺野的手：“小野別再說了……”
“桑梨原本和我在一起好好的，你把她趕出國，你知道桑梨這幾年在國外有多苦嗎？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鄺野氣得胸膛起伏：“你逼著桑梨和我分手，她走後，簡舒年又去世了，本來說好我們三個人一起去雲大，最後隻剩下了我，你讓我帶著對桑梨的恨整整六年，我一直想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麽當初要那麽做，看到我這樣你很高興？這就是你所謂的對我好？！”
範蔓芝握著拐杖的手顫抖，在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她知道無論哪個理由，都是那麽蒼白無力。
事情是她做的，別人勸過她，她不聽，還是一意孤行，直到鄺野拒絕了韶雪音，她才意識到錯了。
鄺野眼底猩紅，想到剛才在門口聽到的話，對上範蔓芝的視線，沉聲撂下話：
“我對桑梨不是三分鍾熱度，我這輩子隻會娶她，你在意的創輝集團，鄺家的利益，那些所謂的身世我壓根都不在乎，我隻要一個桑梨，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也是這樣。”
他一字一句重重落地：
“我已經和桑梨複合了，這次你想繼續阻止也可以，不用趕她走，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孫子。”
範蔓芝瞳孔震動，慌了：“小野……”
鄺野轉身快步離開，走到前院，鄺明輝追了出來，試圖安撫：“小野，你別生氣，奶奶已經認識到當初傷害了你們……”
鄺野轉頭冷眼看他：
“這件事你和媽當初是不是都知道？你們不是也喜歡桑梨？就讓桑梨那樣離開，瞞了我六年？！”
“當初……當初你奶奶那麽強硬，我們也沒有辦法……”
男人眼底如含了冰：
“你們總有理由，到頭來傷害都落到桑梨頭上。”
鄺野甩開他的手，快步往前走，鄺明輝：“小野，小野……”
鄺野去車庫啟動車子，疾馳而去。
看著鄺野離開，鄺明輝回到室內，範蔓芝怔怔看向他：“小野呢，他走了？”
“走了……”
這反應，六年前鄺明輝就猜到了，以鄺野的性格，怎麽可能會輕飄飄過去。
範蔓芝緊閉雙眼，胸口鈍痛，宋盛蘭和鄺明輝連忙過去攙扶，範蔓芝痛心愧疚：“是我對不起小野……我當時就是想賭一把，希望小野最後會選擇音音……”
可是到頭來，她也失去了和鄺野的感情，滿盤皆輸。
鄺明輝痛心歎氣：“媽，您是賭輸了，可是真正受傷害的是兩個孩子啊……”
她的決定，讓兩個孩子錯過六年。
差點，這輩子都錯過了。
範蔓芝聞言，合上眼眸，心痛。
……
室外，日光漸漸往建築物高頂爬。
跑車滑過地平線，快速趕去機場。
日光在眼前晃過，男人目視前方，踩下油門，眼底刺深。
趕到機場，融宇把幫忙他買票的航班信息發給鄺野，是最快一班到倫敦的。
安檢完，他一邊走去候機廳，一邊撥打連雨珠的電話。
那頭沒想到鄺野會突然給他打電話，疑惑接起：
“小野？”
“外婆，當初梨梨是被逼走的，”鄺野喉間緊澀，“她是不得已和我分手的，對不對？”
那頭連雨珠震驚，“你知道了……”
“您為什麽不告訴我？桑梨也不說，當初如果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讓她出國的。”
連雨珠聽到鄺野難受的語氣，也難受心疼：
“小野，甜甜不告訴你，是不想你為了她和你奶奶鬧起來，讓你為難……”
“所以高三暑假，她回老家的那段時間，是不是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對……”
連雨珠提起從前，“剛開始甜甜連我也瞞著，不想讓我難過，是後來你奶奶派了秘書山裏找我，讓我勸甜甜和你分開，那個時候你奶奶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是硬逼著甜甜離開啊。”
鄺野緊緊握著手機，手指泛白。
連雨珠：“小野，那段時間桑梨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直哭，她也不想出國，可是她沒辦法啊……”
鄺野聞言，心底刺痛。
他知道他的女孩一直都很自卑，時常覺得自己不夠好，範蔓芝那些話丟過去，就像是刀子往她最軟肋處戳，以她敏感怯懦的心理，怎麽還會有勇氣和他在一起。
在他全然不知的情況下，她含著淚，一步步走向早已知曉卻無法更改的結局。
當時的她，該有多難受。
鄺野弓身低頭坐著，腦中浮現曾經的一幕幕，所有不解的線索一下子串聯在一起，慢慢清晰還原出一切。
那天暴富六人一起去山莊吃燒烤時，桑梨還在和他暢想在雲大的日子，那時候她狀態還很好，第二天回到家，她去跳舞，回來以後他來找她，就發現她在哭，那天剛好範蔓芝來雲淩檢查身體，所以桑梨根本不是因為被老師罵哭，而是因為範蔓芝來逼她和他分手……
後來，範蔓芝以身體名義把他叫去湖綏陪她，相當於把他們分開，讓桑梨一個人回台通，讓他失去了最有可能從桑梨這邊得知真相時機。
難怪她回台通的那段時間都沒怎麽主動聯係他，他隱隱覺得她不太對勁，可是她不說，他也沒想太多，以為不會有什麽事，想等她回來再好好陪她。
他還覺得他們在熱戀期，完全沒意料到，她已經遇到這麽大的攔阻。
那天範蔓芝生日就是桑梨要離開的前一天，那晚在酒店她就是抱著再見他一次，和他道別的心態。
再到後來，她毅然決然提出分手，故意表現出絕情的樣子，獨自背負他的恨意、朋友的埋怨，還有外界難聽的議論，卻一直沒有說出真相。
她被人剝奪了和他在一起的資格，一個人被拋棄到了遙遠的地方流浪，摸爬滾打，遍體鱗傷。
他還記得當時她回台通前一天，在房間裏，她流著淚說好喜歡他，那是她最真實的想法。
她說曾經對他隻是感動，沒有喜歡過他，都是謊言。
那些話他聽得心如刀絞，可她心裏比他還痛千萬倍。
其實她一直都很喜歡他。
六年前，六年後，從來沒有變過。
季淮說她想要變得優秀回來，在國外那麽努力學習舞蹈，原來就是因為她不想再被人看不起。
鄺野想到她回國他們重逢那天，在劇院門口，她看到他整個人都呆住，他卻視而不見，把她當成陌生人。
那天在溫泉莊園，她小心翼翼問他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他諷刺她比他過得好，對她冷言冷語。
還有那晚在車裏，她紅著眼眶和他道歉，說當初傷害了她，他卻說，當年的兩個月隻是玩玩而已，他沒有當真。
她被人逼迫，卻因為傷害他而愧疚了多年，回來小心翼翼想靠近他，他不知真相，就一次次傷害她。
——“鄺野，我說，我也喜歡你。”
——“我希望以後的每年生日，你都可以陪著我過。”
——“鄺野，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鄺野，當初真的很抱歉，給你造成那麽大的傷害……”
——“我沒有亂說，你不就是鄺野嗎，我就是喜歡你，我才不對別人這麽說……”
——“鄺野，我以為你忘了我了……”
她的話一句句浮現耳邊，她和他在一起的畫麵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鄺野垂下頭，闔上沸騰的眼。
日光升起。
飛機劃過長空。
以最快的速度去往倫敦，像是要彌補當年的錯過。
時間滴滴答答走過，他逆著時間奔向她。
十九小時後，飛機落地黑夜裏的希思羅機場。
走出機場，打上車，鄺野報了位置，臨近十二點的倫敦街道上，車流較少，繁華漸退，整個世界開始沉睡。
車子快速駛達酒店，他下車往裏走，撥打電話。
酒店房間裏，剛忙完舞蹈節回來的她洗完澡，接通，軟聲開口：“喂，鄺野……”
“酒店房間號給我。”他開門見山。
桑梨呆住，反應過來：
“你來倫敦了？”
“嗯。”
她報了房號，鄺野上樓，走到房間前，敲了下門就被打開，桑梨眼底亮起驚喜：
“鄺野，你怎麽趕來了，我不是明天就……”
她話音未落，就看到鄺野進來關上門，將她一把拉到懷中，用力抱緊。
桑梨懵得呆住，“鄺野……”
鄺野掌心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
“桑梨，曾經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闔上眼眸，落下一行淚來，嗓音沙啞：“你怎麽那麽傻，為什麽都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