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見孫彤終於承認了她與何金元的關係,周清傾語氣緩和了下來:“我們發現在淩晨3:00左右你到過死者家中,你去幹什麽了?”

總歸這最難以啟齒的情人關係都說出口了,孫彤精神上反倒放鬆了不少,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沒好氣地說:“這糟老頭子和他老婆吵架了,心情不好要我來陪他!但他那天脾氣糟透了,我剛一到就對我一通臭罵,我一生氣就走了,這老東西又追出來開車送我回家。”

周清傾:“但是我們發現何金元的車子很快又回去了。”

孫彤坦率地點點頭:“嗯,因為我們在車上又吵了起來,我不想讓他送我,一氣之下讓他把車子停在路邊,下車自己打車回去了。”

“淩晨三點多,你能打到車麽?更何況還下著大雨!”

“確實不好打,我在雨裏也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等到車。”

“孫小姐,關於死者公司和個人賬戶,我還有問題要問你。”蘇廷希突然問道:“你是否利用職務之便在銀行業務上給何開了綠燈?”

這個問題讓孫彤重新警惕起來:“警官,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蘇廷希似乎是早就料到孫彤不會輕易回答這個問題,瞟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淡聲道:

“何金元在你們銀行的個人存款高達7個億,公司賬戶最高存款額最高時也將近53億。這兩個賬戶加起來將近有60個億,但是他們卻被何金元在一個月之內全部移空了!尤其是公司賬戶,你們銀行後台居然沒有任何提示,這是根本不合規的。”

孫彤坐直身體,思忖片刻,謹慎地回答:“那糟老頭子是我們的大客戶,在資金方麵我們對他和他的公司賬戶一直是管理比較鬆的。更何況金碧輝煌還是一家房地產企業,他們拿地啊、建設啊,向來都是大筆轉賬。”

警方既然已經查到了這些,說明他們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她也沒必要再隱瞞什麽。

蘇廷希挑了挑眉,“也就是說你們銀行確實給何在這麽麵開了綠燈?”

孫彤不情不願地回答:“你非要這麽理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知道何金元的賬戶已經清空了麽?”

“……知道。”

手中的筆在蘇廷希的手指上靈活的轉了一圈兒。

他突然反手握住筆,抬眼衝著孫彤微微點頭,“好,孫小姐,感謝你的配合!”

從審訊室出來,周清傾和蘇廷希合計了一番。

他們一致認為孫彤的凶手嫌疑不大,但是她涉及到了何金元洗錢和詐騙案件中,因此也得扣押48小時。

再一次進入審訊室已經淩晨十二點多了,這次審的是最後一位嫌疑人,死者何金元的妻子王曉槐。

進去之前,蘇廷希特意泡了兩杯咖啡。

兩人進入審訊室,王曉槐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隨意地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盯著辦公桌出神。

周清傾和蘇廷希對視一眼,而後她清了清嗓子,“王曉槐。”

“哎?警官你叫我啊?”王曉槐似乎被嚇了一跳,緩過神來後急急忙忙撇清關係:

“警官我沒殺人!何金元是我老公,我怎麽可能殺他呢?”

“我們兒子在澳洲上大學。之前每個月何金元都會給他打過去5萬塊錢,現在何金元人死了,我兒子下個月的生活費可怎麽辦啊!”

周清傾眉梢抬了抬,“你兒子多大了?你們一個月就給孩子5萬塊生活費?”

“他今年22歲。”提到自己的兒子,王曉槐緊凝的眉頭稍稍放鬆了些,“畢竟是在國外嘛,生活開銷大,而且他總跟我說需要社交。他的那些朋友個個在澳洲都開名牌跑車,他說自己要是不買一輛,跟那些留學生就沒話題了。”

“你如果真的想讓自己洗脫嫌疑,那就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警方,這樣我們才能幫助你!”

“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周清傾翻著桌上的文件,一邊問:“你們家的阿姨表示昨天聽到你和死者發生過激烈的爭吵?你們為什麽吵架?”

“還不是因為那個老不死的做的那些齷齪事兒!”

想起這件事情王曉槐就恨得牙癢癢!

“那個老不死的在外麵有女人,還被我知道了。我谘詢了律師,可離婚的財產分配無法讓我滿意,我選擇委曲求全不離婚,每個月讓那老不死的給我和兒子各打5萬塊錢生活費,但是從上個月開始他就沒再給我們兩人打過一分錢!”

“我昨天晚上是找他要錢去了,沒想到他居然敢動手打我!這個老王/八/蛋他憑什麽啊他!!當年要不是我家砸鍋賣鐵給他湊齊了第一筆創業資金,他現在還是那個窮小子呢!”

見她胸口劇烈起伏,情緒越來越激動,周清傾趕緊開口道:“王曉槐你先冷靜,有什麽情況你可以慢慢說。”

王曉槐深吸一口氣等情緒稍微平複了些才繼續開口。

當年她跟何金元談戀愛時,何金元還是一個窮小子。

那時的何金元踏實能幹肯吃苦,王曉槐也是看中了他這一點兒才非要嫁給他。

可沒想到對於兩人的婚事王曉槐父母死活不同意,非說何金元沒啥文化也沒有錢,還覺得他做人沒底線靠不住。

王曉槐不聽,她覺得父母對何金元有偏見。

沒錢怎麽了?她堅信何金元這麽踏實能幹早晚能闖出一片天地來!

在她的軟磨硬泡,和何金元再三登門,態度誠懇表示自己會對王曉槐好的情況下,她的父母終於勉強同意了兩人的婚事。

在兩人成婚之後,她的父母還賣掉了市區裏的房子給他們湊齊了創業資金,供他們開了一家服裝加工廠。

何金元確實還算是有能力,也挺能吃苦,在兩人努力經營下服裝廠的效益一直很好。

隻是當廠子剛有些起色時王曉槐就查出懷了身孕,在何金元的勸說下王曉槐從公司退出安心養胎帶孩子當全職媽媽,把廠子全權交給了何金元獨自打理。

在何金元接手廠子不到半年,他就把之前王曉槐招進廠子裏的員工全部辭退。

之後他雖說生意是越做越大,可他也變得越來越好大喜功。

導致何金元徹底變成現在這樣的節點在五年前,有幾個發小找到他,希望和他一起投資房地產。

起初王曉槐是不同意的,那段時間兩人幾乎天天吵架。

何金元說他不願意再給王曉槐家當牛做馬了,他要給自己闖出一片天。

之後他不顧王曉槐的反對把服裝廠賣了,還把錢全都投進去和那幾個發小一起蓋了愛琴海別墅區和另外幾個沒動工的樓盤。

自從王曉槐退居二線生孩子養胎開始,何金元的身邊就經常圍繞著鶯鶯燕燕,花邊新聞不斷。

王曉槐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但那時候她跟孩子都靠著何金元養著,為了孩子能過富裕的生活,受更好的教育,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未來能鬥爭奪一些家產,她隻能委曲求全裝傻。

況且何金元也明裏暗裏的表示過,就算他在外麵找再多的女人,王曉槐依舊是他的合法妻子,他所有的財產也會讓雙方的孩子繼承。

王曉槐本來也被他說服了,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每天吃吃喝喝花花錢,日子過的倒也算悠閑自在。

沒想到就在何金元死亡前三天,王曉槐突然發現自己的信用卡被停,何金元也從上個月開始就沒有給兒子打錢。

她翻看公司賬目時才發現,此時的輝煌地產已經變成了一個空殼,公司賬上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

王曉槐信念徹底崩塌,崩潰的去找何金元算賬,這也是兩人這次吵架的導火索。

“好了,這件事兒我們清楚了。”周清傾注視著王曉槐的眼睛問道:“還有一個問題,我們看到在監控裏,你淩晨3:30到4:00回過一次別墅,你回去幹什麽?”

王曉槐無奈地回答:“我拿身份證啊!我去住民宿沒身份證沒法登記。”

“為什麽這麽晚?你不是晚上10:00左右就吵架出門了麽?”

“我那時候心情煩悶,吵架之後我先找了個酒吧喝了一杯。之後再去民宿登記時才發現自己身份證忘帶了,無奈之下隻能回去拿身份證。”

“那你回別墅見過死者麽?”

“沒有……我回來以後就直接去自己房間了。我也沒聽見他房間有什麽動靜。”

周清傾合上文件夾,“好,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周清傾和蘇廷希從審訊室出來,快步來到監控室。

此時監控室的警員們正在討論各種可能性。

“隻要自己兒子能順利繼承死者家產,就放任對方找小三……嘖,死者妻子的三觀夠奇葩的。”

“之前我整理王曉槐資料的時候才發現,人家還是江南大學的高才生呢,妥妥的學霸。”

“要不是遇到了何金元這個渣男,王曉槐應該能有一個挺好的未來吧?”

“要不都說不能找鳳凰男呢!王曉槐為了何金元和這個家付出了這麽多,可何金元每天想的確是如何把妻子剔除在外,各種風流瀟灑找小三……”

“有沒有可能她為了兒子能順利繼承家產,殺了自己的丈夫?”

“你還別說,就她這麽偏執的人,沒準兒真幹的出這種事兒來!不過按照你們這個推斷,王曉槐一定是知道有人要和她兒子爭奪繼承權了,所以才會著急動手!”

“唔……所以孫彤有可能懷孕了?”

蘇廷希推門進來,聽見他們的討論順口提道:“如果王曉槐不知道何金元的賬戶已經空了,那你們的推斷還有點道理。”

周清傾聽見他們的討論若有所思,突然說道:

“齊向明、葉天宇,明天你們再去摸一摸死者的社會關係,主要看看死者還有沒有其他情人。”

“阮靈珊,明天給三位嫌疑人做個體檢,主要看看孫彤有沒有懷孕。”

“是!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