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看著自家女兒,周清傾的父親周陽斌也明白客廳裏站著的男人不是什麽壞人,應該是閨女的同事。

就是不知道除了同事之外,這小子同閨女還有沒有別的關係。

不等父母多想,周清傾走到蘇廷希身旁介紹道,“爸媽,這是我同事,省廳經偵支隊隊長蘇廷希。”

“哦,是清傾的同事啊。”周清傾的母親周瀾眼裏含著笑意,跟丈夫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女兒的“同事”。

這位“同事”的氣質出眾,長相偏硬朗,鼻梁挺拔,下頜線條冷硬鋒利,長著一張招女孩子喜歡的臉。

他穿著一件挺括的白色襯衫,領口的扣子沒係,前襟微微鬆弛。衣擺被筆挺的西裝褲收住,顯得腰窄腿長,利落幹淨。

他的左臂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緊實且肌肉紋理漂亮的小臂,胳膊上方還裹著一層紗布,可能是在執行任務中受了傷。

打眼一看,給人的印象倒是不差。

不過看兩人這氣場,周瀾總感覺他們不止“同事關係”這麽簡單。

“伯父,伯母好。”蘇廷希也沒料到周清傾的父母會突然造訪,一瞬間的慌亂後又很快鎮定如初。

“你們先聊著,剛好我這兒有點兒事情的先走了,就不多叨擾你們了。”

“你現在走,回去吃外賣?”周清傾白了他一眼,指著他左臂上方的紗布扭頭對自家父母說道:“看到這傷了嗎,這是前陣抓捕犯人時為了救我而受的槍傷。今天剛好趕上他出院,我就想著親自下廚感謝一下他。”

“槍傷?嚴重嗎?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周瀾大驚失色,盯著蘇廷希受傷的地方無比緊張。

周陽斌的目光也從探究變成了感激和擔憂。

蘇廷希唇邊掛著淡笑,語氣謙遜溫和,“伯父,伯母放心,隻是點皮外傷,不嚴重也不會有後遺症。”

周清傾側身擋住父母的視線,笑著說,“行了爸媽,我們蘇隊內向膽子小,你們別嚇著人家了。”

“等會兒,你剛說你下廚好好感謝人家?你有廚藝嗎你?你可別恩將仇報啊!”周瀾睨了自家女兒一眼,“小蘇你就先別走了,留下來吃個飯吧!”

“清傾你跟小蘇坐那兒休息去,我跟你爸爸給你們弄好吃的去!”

周陽斌也知道有他們老兩口在,兩個小年輕肯定不自在。

妻子說完,他連聲附和道:“對對對,你們年輕人坐這兒聊聊天看會兒綜藝,做飯的事情交給我們了!我們也得好好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蘇廷希拗不過他們,隻得聽話地和周清傾一起待在客廳。

“我也沒料到我爸媽會突然來。”周清傾朝著廚房望了一眼,壓低聲音,“你是不是感覺不太自在?要不我們去你家,還是我來下廚?”

她想到剛才周瀾吐槽她的話,忍不住替自己辯解,“其實我廚藝也沒有這麽差……我就是練得少而已!”

蘇廷希低聲笑起來,“嗯,我知道,無所不能的周隊長哪裏會有短板?”

兩人正說著,周陽斌端著洗幹淨的草莓和櫻桃來到客廳。

“你們先吃點兒水果。對了小蘇,你有什麽喜歡吃的菜嗎?有沒有忌口?”

不等蘇廷希開口,周清傾率先說道:“有,醫生說他這個病號不能吃油膩、生冷、海鮮和牛羊肉什麽的,還得多補充維生素,所以盡量做的清淡些,有營養些。”

蘇廷希眉梢染上了一層無奈,“伯父不用這麽麻煩,就按照您平時的習慣來就好。”

“那不行,還是得聽醫生的!”

一想到這個小子為了救他女兒而受了傷,周陽斌看他的眼神就愈發的慈愛,看他也是越來越順眼。

周陽斌離開後,周清傾拿起遙控器漫不經心的翻著電影列表,“你上次推薦的《華爾街》還挺有意思,還有沒有類似的電影推薦?”

蘇廷希想了想,“《大空頭》?或者《貓鼠遊戲》?”

“都講什麽的?”

“《大空頭》講的是美國次貸危機時華爾街四個人通過做空次貸CDS獲得巨大利益,《貓鼠遊戲》大概就是一個擅長偽造文件的詐騙犯和FBI之間的博弈。”

“那就看《大空頭》吧。”

周清傾調出電影,片頭過後,正片緩緩開始。

蘇廷希的注意力並不在電影上,他的視線隻是在屏幕上停留短短幾秒,又慢悠悠地落在了周清傾的臉上。

眼前的女孩兒皮膚細膩如玉,眉目如畫,棱角分明的五官給她增添了一絲英氣,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

似乎她從大學起一直都沒有變過,永遠自信張揚,元氣滿滿,耀眼奪目得近乎灼人,仿佛奪去了世間所有的光彩。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周清傾側眸掃了他一眼,下意識摸向自己臉頰,“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沒什麽。”蘇廷希喉結微微滾動,不動神色的收回目光,“就是想問問你廳長上次說的那件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

周清傾稍加回憶,偏頭問:“你說調去省廳刑偵支隊那事兒?”

“嗯。”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當然願意繼續往上走。不過我走之後市局沒有一個合適的刑偵支隊長,所以我猜郭局可能不會輕易同意放我走。”

她提到的這個問題很現實。

隊裏經驗最為豐富的廖飛白退休了,司柏和阮靈珊能力不弱,但是想扛起隊長這個職位總歸是差點兒意思。

葉天宇是個新人,可以直接排除在外。倒是帶他的師父齊向明經驗豐富,工作能力也較為突出,完全撐得起刑偵支隊隊長這個重任。

片刻的思忖過後,蘇廷希提議道,“齊向明呢?如果你調走,目前來看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齊向明確實是最優人選,但是他之前有個不良記錄,這個事情一直影響他的晉升。”

她拿過一顆草莓,輕輕揪掉草莓蒂,又將草莓舉起,“救命恩人,吃草莓嗎?”

“吃。”

蘇廷希眼底劃過不易察覺的狡黠。

他微微俯身,低頭咬住她手裏的草莓。

溫熱柔軟的唇不小心碰到了周清傾的手指,像是輕柔的羽毛輕輕掠過她的心尖。

她驚了一下,觸電般收回手,惱羞成怒,“我讓你自己接過去自己吃!沒說要喂你!”

“可是我受傷了。”

每次換藥不管多疼,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蘇廷希,此時微微蹙著眉頭,恰到好處地停頓幾秒,更加楚楚可憐地說,“現在傷口挺疼的,胳膊都抬不起來。”

他的瞳仁是純粹的黑,不笑的時候顯得清冷薄涼。這會兒他的眼角微微下彎,可憐巴巴地望著周清傾,看起來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況且我記得某人當時說過:‘畢竟你也是因為我而受傷,我至少得無微不至的照顧你到你的傷徹底恢複。’”

周清傾努力壓製住瘋狂跳動的心髒,佯裝鎮定地抬手將耳後的碎發撥到前麵來擋住不斷升溫的耳尖,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頗有點咬牙切齒地說:“我也記得某些人說過‘我隻是胳膊受了點小傷,還不至於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那時候怕她內疚,又不想讓她過於擔心,蘇廷希當然得將十分的傷口說成一分。

而現在為了給自己博取福利,他又厚顏無恥的把一分的傷口說成十二分。

蘇廷希瞥過她泛紅的耳尖,虛握著拳抵在唇邊掩蓋著不斷上揚的唇角。

他沒有得寸進尺,清了清嗓子,自覺地岔開話題,“你剛說齊向明身上有不良記錄是什麽意思?”

周清傾花了幾秒鍾讓心髒跳動頻率趨於正常值,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慢慢說起齊向明的事情。

大概十年前,當時的齊向明還在派出所,廖飛白是他所在的派出所所長。

原本齊向明能力強,工作年頭也足夠長。

在廖飛白得到晉升後,眼看著他馬上就要接替廖飛白的位置被提所長,卻因為一件事情失去了一切晉升的機會。

事發當天是個大雨天,街道上沒什麽人。

齊向明例行巡邏完,把身上的裝備放好,換了身衣服準備回家。

他剛路過一家小超市,超市裏突然竄出一個青年男子,男子懷裏抱著一個女士手提包,從他身邊跑過時還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肩膀。

幾秒後,一個女士從超市裏跑了出來,朝著男子逃跑的方向緊追不舍,嘴裏還不停的喊著“還我包,你個小偷!”

想到剛才那個男子懷裏抱著的女士手提包,齊向明立即反應過來,那個人是小偷!

他來不及多想,扔下雨傘也衝著小偷逃跑的方向快速追去。

小偷閃身拐進巷子中,還專門往沒人的暗巷裏跑,最後跑到了一個四周沒人的死路上被齊向明一腳踹到在地,這才算把他抓住。

齊向明把包從小偷手裏搶回來還給趕到的女士,他轉身拎起小偷打算把人扭送進派出所,卻發現那位拿到手提包的女士轉頭就跑,又因為大雨,他來不及叫住她,那女士就沒了蹤影。

就在這時,小偷突然發難,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警察打人了!快來人啊!警察無法無天了!”

他這一喊,頓時從四麵八方湧出來十幾個壯漢就把齊向明給圍起來了。

再之後,小偷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個普通市民,齊向明無故跟他找茬把他打了一頓,還聲稱齊向明的毆打造成了他下半身殘疾。

由於現場沒有監控,也沒有目擊證人,齊向明當時還是在下班途中,身上沒有執法儀,因此情況對他非常不利,在聽證會上雙方也是各執一詞。

此後不論是聽證會還是最後出庭,小偷手握醫院出具的“下身因毆打致殘”的病曆報告坐在輪椅上,坐實了齊向明無緣無故將他毆打至殘疾。

最終齊向明被全省通報批評,記大過一次,還險些丟了警察這份工作。

後來還是廖飛白到了刑偵支隊,磨破了嘴皮才把他要到刑偵支隊。

周清傾說完,最後總結,“齊向明工作能力絕對過硬,唯一問題就是這個汙點。我們後來分析,覺得他肯定是被當地的hei社會報複了。”

蘇廷希仔細聽完後問道,“丟包的那位女士也不願意出來作證?”

周清傾搖搖頭,“當時監控還沒有這麽發達,齊向明憑借著記憶做了一張畫像。我們也隻能靠著那張畫像去尋找,可惜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找到那個女人。”

“如果能把齊向明這個案子解決了,能讓他接替我的職位,估計郭局才能鬆口放我去省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