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蘇廷希和周清傾並不知道陳博裕、莊欣欣兩人同時認罪的事情。

監控室裏的溫婉卿急忙扯過麥向兩邊傳遞消息。

“蘇隊,周隊現在是陳博裕和莊欣欣同時認罪。”

兩人似乎一點兒都不驚訝,聽見耳麥裏的聲音後表情如常,沒有任何變化,還同時淡定地對著監控室的攝像頭隱蔽的比出了“OK”的手勢。

曹修誠看到兩人的手勢回過頭,“他們這是要繼續審?”

童嫿遲疑了一下,又點點頭,“看起來像是要繼續審了……”

章思明也很不理解,“這……這不溝通一下麽?”

“繼續看吧。”阮靈珊雙手環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看來這個情況他們兩人是有預案了。”

果不其然,蘇廷希和周清傾就仿佛提前溝通過一樣,分別在兩個審訊室開始了最終審訊。

……

周清傾睨了莊欣欣一眼,“不,汪修遠的案子不是你做的。”

莊欣欣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激動,“為什麽不是我?汪修遠就是我殺的!”

“為什麽不是你?”周清傾麵對她的質問,不慌不忙地說:“據我這幾次的觀察,你每次隻要在緊張的情況下雙手會微微顫抖,但在極度需要思考的情況時你的雙手卻會短暫地停止顫抖。你這樣的一雙手,是不可能讓汪修遠的脖子形成那種勒痕的。如果真是你動的手,汪修遠脖子上的勒痕會更粗。”

“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周警官求求你相信我,汪修遠真的是我殺的,我為了給父母報仇殺了他……”

“你承認汪修遠是你殺死的,這樣你就可以和已經有三條人命在身的陳博裕一同赴死了?”周清傾坐正身體,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莊欣欣,法律不是兒戲,更不是你為了歌頌你們兩人愛情的籌碼。你會受到你應有的法律製裁,陳博裕也自然要承擔他的罪行。”

……

一號審訊室內。

在得知陳博裕和莊欣欣同時認罪後,蘇廷希神色未變,淡聲開口,“既然你已經認罪了,那就講講吧,江南五虎這五個人你為什麽唯獨放過了李騰龍?”

“因為……隻有他是好人。根據我的調查,李騰龍沒有參與謀害我父親。而且在我父親遇害第二年他就和汪修遠鬧翻了,之後選擇回了江南市。那時候我還沒去加拿大,這件事我很清楚。”

“你是怎麽知道汪修遠和萬高義是你的殺父仇人的?”

陳博裕深呼吸了幾下,似乎是在調整情緒。

半晌,他才緩緩說道:“有一年假期我和莊欣欣兩人回了花都市,某天我們路過一家早茶店,進去喝早茶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店是莊欣欣爸爸的老部下開的。”

“我們在店裏寒暄了幾句,等店裏沒什麽人了,老部下突然提起她父親的事情,還說她父親的死應該是跟汪修遠有關。”

“從那之後我們起了疑心,回去就開始調查,發現很多和江南五虎當年合作過的企業家都離奇死亡了。而每一個企業家死亡之後,江南五虎的財富就會迎來一次暴漲。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我們也開始懷疑我父親的死亡也是被汪修遠設計的。”

蘇廷希靜靜地聽著陳博裕說完,而後問道:“後來你證實你們的這個猜想,然後殺了他們兩個?”

他沒有猶豫,幹脆的承認,“是的。”

……

監控室內,司柏看著兩位隊長的發揮,忍不住感歎,“周隊和蘇隊搭檔也太有默契了吧,真是郎才女貌天生拍檔,他倆什麽時候能捅開那層窗戶紙在一起?”

溫婉卿秉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戲謔道,“我記得某些人說過,要是兩位隊長能在一起,他就把頭擰下來當球踢?”

聞言,其他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落在司柏身上,眼底的八卦欲十足。

“這審訊還沒有結束呢,我們就不要聊那些有的沒的了。”

司柏臉皮厚如城牆,握拳抵唇輕咳一聲,義正嚴詞地說,“再說了,我們都是當警察的,凡事兒要講求證據,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說了。”

溫婉卿白了他一眼,專心致誌地盯起莊欣欣這邊兒的審訊。

周清傾翻著桌子上的資料,再次確認了一下上麵的信息後問道:“你和陳博裕是怎麽認識的?在我們的資料裏他大學畢業就移民加拿大了。”

莊欣欣這會兒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隻是肩膀還在生理性地**。

“加拿大的魁北克是雙語區,他們主要說法語,所以陳博裕法語一直很好,大學畢業後還申請了巴黎的大學讀研究生了。”

“我們兩人是高中校友,他在高中的時候就是我們學校有名的學霸。他本應該比我大兩屆,但由於他跟江南五虎混了兩年,算下來我們正好研究生同級,還是同班同學。”

“我們在巴黎相遇之後……是我先主動聯係的他。在異國他鄉遇到同鄉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我們還是同學,又都是孤兒,自然共同話題多一些,時間久了就慢慢在一起了。”

回憶起兩人的曾經,她心底泛酸,眼底又要氤氳起水霧。

她緊緊咬著下唇,逼退淚意後才小聲說:“其實陳博裕比我苦多了,他母親去世的早,被父親獨自帶大,沒想到後來……他父親還被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那四個禽獸連手害死。”

“在之後,汪修遠擔心陳博裕早晚會發現他們的勾當,就把他送去了加拿大。現在想來也不知道他是舍不得殺陳博裕,還是想以後繼續利用他殺人……”

周清傾問道:“你說的是何金元、方舟建、萬高義和汪修遠四人?”

“沒錯,就是他們!”莊欣欣咬牙,“這裏麵最壞的就是汪修遠!害死陳博裕父親他就是主謀!這個混蛋把陳博裕的父親害死了,還把他父親的未婚妻也害死了。”

“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我們也查清楚了。陳雄的未婚妻叫宋涵菲,在陳雄死後宋涵菲偽裝成一個靠著他瘋狂吸血的拜金女。她為了調查陳雄死亡實情,假意和江南五虎合作,不料卻被汪修遠發現。”

周清傾停頓了下,“隨後汪修遠還欺騙陳博裕,讓他親手殺了她……”

莊欣欣和陳博裕一樣並不知道這些消息。

她不傻,也清楚周清傾既然會跟她說這些,那警方在審陳博裕是也會給他透漏這些信息。

她不敢想象陳博裕得知自己被汪修遠利用的這麽徹底,被那個禽獸欺騙後還親手殺害了真心待他們父子倆的準後媽會是什麽心情。

她隻覺得胸口堵的慌,艱難地動了動唇,一字一句地控訴汪修遠:“這個禽獸!他害死了這麽多人!他死有餘辜!”

“他殺宋涵菲的時候……汪修遠一直跟他強調宋涵菲就是靠著他爸爸才能這麽有錢,宋涵菲就是吸血鬼,宋涵菲就是殺死她爸爸的元凶。”

……

就在莊欣欣一五一十全部交代的同時,蘇廷希依靠在桌前,低眸淡然問道:“你都說了這麽多,那你跟我透露個實情。萬高義是你主動計劃要殺的還是汪修遠要求你殺的。”

“汪修遠要求的,這也是我幫汪修遠殺的最後一個人。”

“當時萬高義應該是感覺你們一直調查他,他頂不住壓力了,幹脆大量拋售微坤建築的股票,打算將股票套/現逃亡海外。汪修遠覺得萬高義是叛徒,就找到了我想讓我殺了他。”

陳博裕的眼中透著恨意,“這個買賣我當然願意接下來,殺了萬高義,為我父親報仇就更進一步了。”

“我明白了。”蘇廷希拿出一張文件放在他的小桌板上,又遞給他一支筆,“既然你已經認罪,就在審訊材料上簽字吧。”

陳博裕沒有說話,沉默地接過筆,審訊材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監控室的眾人屏住呼吸,安安靜靜地看著同時在審訊材料上簽字的二人。

直到兩人簽完下自己的名字,兩位隊長分別收走審訊材料,專案組眾人才長舒一口氣。

司柏癱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曆時一個半月多,這個案子總算是要徹底結束了……”

溫婉卿伸了個懶腰,“想徹底結束還早,我們還需要繼續整理資料,力求用最快的速度把以汪修遠,萬高義,方舟建和何金元為首的詐騙集團騙來的錢退給群眾。”

司柏哽住了,臉上寫滿了哀怨,“溫同誌,你不愧是蘇隊親手帶出來的,這潑冷水的功力絲毫不遜於蘇隊!!”

章思明默默補刀:“溫同誌說的沒錯,就算案子結束,加班也不會結束。”

“管他這麽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曹修誠打著哈欠,拍拍司柏的肩膀,“今晚回去先好好睡一覺!”

正聊著,周清傾和蘇廷希一起走進監控室,在監控室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

惦記著蘇廷希身上還傷著,討論完審訊的內容,周清傾又迅速給大家安排任務,之後也不多寒暄,拉著蘇廷希上車回醫院。

審訊是個體力活兒,這期間得一直保持著精神高度集中。

尤其麵對的還是向陳博裕這樣聰明謹慎反偵查能力強的嫌疑人,整個過程中容不得半點差錯。

一場審訊結束,本就受著傷的蘇廷希神情疲憊,靠在座位上半闔著眼休息。

紅日西墜,霞光漫天,落日的餘暉將天際的雲層暈染成一片橘色。

柔和的夕陽透過車窗斜斜地打在他身上,像是在給他鍍了一層金邊。

周清傾知道他累了,也沒打擾他,迎著夕陽專心致誌地開車。

可能是因為今天陳博裕終於全都交代了,也或者是因為蘇廷希終於親手將殺害他父親的凶手捉拿歸案,他渾身輕鬆,心底的騰起一股壓抑不住衝動。

到達目的地,周清傾是把車鎖好,轉頭看見早就下車的蘇廷希還站在副駕駛車門旁邊。

他半垂著眼,神情莫測,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站這兒幹什麽?走吧,我們快回醫院,一會兒還得給你的傷口換藥。”

周清傾扯著他未受傷的右臂往前走,手腕卻被他反手握住。

她不明所以的回過頭,對上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眸。

蘇廷希喉結微動,鼓起勇氣低聲開口,“清傾,我——”

“蘇廷希!”

一個突兀的女聲在蘇廷希和周清傾的耳邊炸開,打斷了蘇廷希將要說出口的話。

兩人同時看向聲音的來源處,一位渾身名牌走路生風的女人怒氣衝衝地朝著他們走來。

“蘇廷希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執行任務受傷,你親媽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你現在已經徹底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裏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