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馮淼的宿舍在三層,李斌應該是翻窗戶跳到二樓多出來用來放空調室外機的露台上,又從二樓的露台跳到地麵。
蘇廷希來不及多想,向下掃了一眼,確認好路線後也跟著翻窗戶往下跳。
周清傾看了一眼現場,再一轉頭蘇廷希人就不見了。
她匆匆交代其中一名警員讓他趕緊叫救護車,順便保護好現場等待支援,又帶著另一名警員也翻窗往下跳。
就在李斌就要跑上國道時,專案組的其他組員正好及時趕到。
李斌看見警車心下一沉,扭頭就往國道旁邊兒的小樹林裏鑽。
齊向明剛把車停穩,葉天宇眼尖地看見李斌身影,打開車門衝下車朝著他追過去。
“方舟建你別跑!”
跟著追來的蘇廷希高喊,“他不是方舟建,他是李斌!”
“李斌?好家夥,藏的夠深的啊。”齊向明別好武器,鎖上車門,跟著蘇廷希和葉天宇一起也朝著李斌的方向追了過去。
李斌一邊跑一邊不斷的借著小樹林裏的樹木遮擋警察的視線,企圖甩開後麵緊追不舍的警察。
江南製造公司的工廠位於江南市的郊區,這地方生態環境好,人少樹多,土地肥沃,附近還有很多果農在這一片種果樹。
好巧不巧,李斌逃跑的方向正好是一片果林,蘇廷希剛才站在樓上的窗戶邊也看見了那片果林。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驀地停下了腳步,掏出手機打開地圖仔細看。
那片果林麵積不小,在地圖上縮小來看整個果林是個長方形。
果林的“寬邊”與國道旁邊的樹林交匯,靠在裏麵的“長邊”與山區交匯。
果林與山邊的交匯處有一條引水渠,是果農引山泉水灌溉果樹的。
這條水渠將果林和山區分開,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分界線。
這會兒已經到了傍晚,太陽已經徹底落山,隻剩下一點餘暉在天邊翻湧。
眼看著天色愈來愈暗,附近的照明係統亮度本來就不夠。
李斌一旦進入果林肯定會奔著另一麵的山區逃走,那時天估計也徹底黑了,警方的抓捕困難還會加大,他逃脫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蘇廷希盯著屏幕看了幾秒,關掉手機,直接朝著果林和山林分界的那條引水渠跑去。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天邊的餘暉越來越暗。
隨著隨後一絲橘色的消失,天空徹底暗了下去,隻能借著銀白色的月光勉強看清人或樹的輪廓。
蘇廷希跑到引水渠附近,彎腰雙手撐著膝蓋喘了幾口粗氣,接著迅速調整呼吸,借著月光四處搜尋李斌的身影。
他等了將近十分鍾,才隱約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男人粗重的呼吸聲。
想必李斌是好不容易撐到了夜幕降臨甩開警察,這才趕緊跑到引水渠這邊的交匯處,打算趁著夜色跑進山區徹底逃之夭夭。
蘇廷希聽見動靜的一瞬,警惕值拉滿,屏住呼吸。
他如獵豹一般躲在黑暗處躬起身體,隨時跳出來給敵人致命一擊。
粗重的呼吸聲音由遠而近,蘇廷希也不停的調整自己的位置,不斷往聲音方向靠近。
突然,一個黑影從果林裏竄了出來。
就在黑影竄出來的一瞬間,蘇廷希猛地撲向黑影,黑影躲閃不及被撲倒在地,隨後兩人便扭打了起來。
李斌被蘇廷希撲倒後,就失去了進攻的先機。
他對付沒有防備的普通人尚可,對付蘇廷希這種從大學起就受專業訓練的警察就差得遠了。
再加上如今他跑了這麽久,體力明顯跟不上,僅僅交手了三回合就徹底落入下風,被蘇廷希狼狽地摁在地上。
可能是不想坐牢的欲望過於強烈,趁著蘇廷希從腰間掏手銬的空檔,李斌不知從哪裏來的爆發力,一隻胳膊掙脫開他的控製,迅速抽出藏在自己腰間的匕/首,胡亂的往身後劃拉。
金屬反射的月光晃進了蘇廷希的眸底,他看清李斌手中拿的是匕/首後閃身想躲開。
可惜他動作稍慢一步,手臂被胡亂揮舞的匕/首不幸劃傷。
李斌劃傷蘇廷希,又趁機脫離了他的控製,從地上爬起來就想繼續往前逃。
蘇廷希正準備追,就見一道黑影衝來,朝著李斌飛起一腳,不偏不倚地踢中了他的後背。
剛剛爬起來的李斌再一次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被踹倒,手中的匕/首也飛了出去,掉在了離他約兩步距離的草地上。
早就在黑影衝出來的一瞬,蘇廷希就借著影影綽綽的月光看清了對方的麵龐。
是周清傾。
李斌被踹翻在地,周清傾衝過去用膝蓋抵住他的背部,將他的兩隻胳膊掰到身後,牢牢牽製住他的手腕。
蘇廷希也立即過去,拿出剛才沒有扣上的手銬,“哢噠”一聲銬在李斌的手腕上。
專案組的其他成員一直在附近搜尋李斌的身影。
方才他們打鬥時弄出的動靜太大,大家聞聲也趕了過來。
周清傾站起來,隨手拍拍腿上的灰,看見專案組成員趕來囑咐道,“已經拷起來了,把人帶走!”
“是!周隊!”
專案組的警員們接手了李斌,周清傾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兩步,撿起了剛才李斌掉在地上的匕/首。
“匕/首上有血跡,這應該就是李斌傷害馮淼的凶——”
最後一個“器”沒有說出口,周清傾的聲音戛然而止,盯著手裏的匕/首微怔。
微弱的月光灑下,她能隱約看見匕/首上沾著血跡。
李斌應該是對馮淼下手後把匕/首塞回腰間的匕/首鞘中就往外跑,血跡被匕/首鞘內部皮革抹勻,幹涸在匕/首兩側,呈暗紅色。
讓周清傾極為在意的不是那幹涸的暗紅色血液,而是匕/首刀刃上那非常明顯的新鮮血液。
她猛地抬頭,“學長,你受傷了?”
話落,其他警員也是一陣擔憂。
“什麽?蘇組長受傷了?”
“蘇組長傷哪裏了?沒事兒吧?嚴重嗎?”
“要不我們送這家夥回警局,周隊趕緊送蘇組長去醫院吧!”
蘇廷希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胳膊,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隻是被劃了一道小傷口,不深,不礙事兒。”
周清傾沒有說話,將手中的匕/首小心遞給葉天宇,接著快步走到蘇廷希麵前,打開手機手電筒對著他的小臂上的傷口照了半天。
傷口大約有6、7厘米長,索性傷口不深,確實不算太嚴重。
周清傾抿唇,眼底鋪滿了擔憂,“我車後備箱裏備著醫藥箱,我先簡單給你上藥包紮一下就去醫院!”
“這點兒小傷口去醫院幹什麽。”蘇廷希怕她太緊張,輕聲安撫,“真的沒事兒,一會兒去車上處理一下就好。”
警員們壓著李斌一起往外走,蘇廷希和周清傾跟在他們身後。
塵埃落定,蘇廷希這才想起馮淼,問道:“馮淼怎麽樣?”
“我大概看了一眼他的傷口,沒傷到要害,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周清傾知道他在擔心什麽,解釋道,“我來之前還打了120,這會兒馮淼可能已經在醫院了。”
蘇廷希點點頭,“那就好。”
眾人終於走到路邊停車處,司柏和葉天宇把李斌押進其中一輛警車上,一人坐一邊,牢牢將他擠在中間。
廖飛白上另一輛警車之前,手搭在車門上,扭頭跟蘇廷希提議,“蘇組長受傷了就休息一下吧,一會兒我去審李斌。”
“你們不用緊張,我這胳膊真的沒事兒,現在基本都不流血了,這點兒小傷不影響我繼續工作。”蘇廷希無奈地舉起受傷的手臂,“倒是廖前輩,這些天你也沒少熬夜,你今天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我啊,還有三天就退休了,站好最後一班崗吧,不然以後想跟你們一起熬都怕是沒有機會嘍。”廖飛白說完,又囑咐周清傾,“行了,我先回隊裏了,你記得先給蘇組長上個藥。”
“放心吧師父。”
廖飛白驅車趕回警局,路邊隻剩下他們這一輛車。
周清傾從後備箱拿出醫藥箱,拎著醫藥箱鑽進了駕駛位,對著副駕駛的蘇廷希催促道,“學長胳膊伸過來,我先給你消個毒,再給你上點兒藥包紮一下。”
蘇廷希聽話地把胳膊伸給她。
周清傾用鑷子夾住一團浸過酒精的棉花,在傷口上小心翼翼的擦拭。
酒精附在傷口上會蟄的疼,蘇廷希卻像沒有痛覺似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警察是一個容易受傷的高危職業,周清傾自己身上也受過大大小小的傷。
許是久“傷”成醫,她對於處理傷口頗有心得。
消毒、上藥、包紮,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到五分鍾就就把他胳膊上的傷口處理完,還故意用繃帶係了個蝴蝶結。
“好了。”
“謝謝。”
蘇廷希收回胳膊,看著手臂上的蝴蝶結挑了挑眉,沒多說什麽。
處理好傷口,周清傾驅車趕回警局,馬不停蹄地提審李斌。
此時的李斌已經帶上手銬,被拷在了第一審訊室的審訊椅上。
兩人在車上就商量好了,由蘇廷希主發揮,周清傾負責在旁邊打配合。
進入審訊室後,蘇廷希並沒有開口,隻是直直的盯著李斌。
周清傾也配合的沒有說話,低頭專心的翻看齊向明他們匯總的李斌更為詳細的資料。
沉默持續了十幾分鍾,李斌似乎是有些坐不住了,調整了一下坐姿,緩緩開口:“這位男警官,你怎麽稱呼?”
蘇廷希聲音淡漠,“省廳經偵支隊,蘇廷希。”
“蘇警官是吧,我挺好奇的——”
李斌宛如一潭死水一般平靜的眸底終於有了波瀾,“你是怎麽發現我不是方舟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