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唯一能送的東西被閻琛拒絕了，黎澈很頭疼，邊往閻琛那邊走，邊四處尋找還有什麽可以送的，有個橘子也行。
可飛船的宿舍裏除了金屬床和桌椅，就隻剩被子枕頭，總不能把被子送給閻琛。
黎澈在閻琛對麵坐下，背靠著金屬艙壁，托著下巴琢磨了半天：“我怕熱，被子給你。”
閻琛擦著刀頭也沒抬：“我有被子。”
黎澈：“我不習慣睡枕頭——”
閻琛：“我用不著兩個枕頭。”
黎澈：“……”
見鬼。
擦拭完，閻琛將軍刀收回刀鞘，隨口說：“你的刀呢？我幫你擦？”
黎澈滿腦子想著怎麽簡單快速的騙積分，拖著散漫的嗓音不鹹不淡地反問：“這麽好心？”
閻琛將自己的刀放到一旁：“閑著，順便。”
不甚在意的模樣好像真的隻是順便。
黎澈反手抽出軍刀放到桌上：“你以前就愛擦刀，這習慣這麽多年還沒改？”
閻琛擦著刀，耳邊聽到66加分的提醒，若無其事地說：“習慣之所以是習慣，就是因為很難改。”
修長的手指帶著擦拭布輕輕擦過刀麵，這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閻琛做起來卻很賞心悅目，令人移不開眼。
到底是從幾歲開始，這小子的情緒波動越來越小，永遠都是一副從容冷靜的模樣。
黎澈忽而想起兩人十歲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淺灰藍色的頭發和瞳孔太過另類，被集訓營裏一群熊孩子圍著嘲笑，當時的閻琛雖然也很沉默寡言，但皺起的眉頭和繃直的唇線還是能看出些微的惱怒和厭惡。
終端震動，黎澈回過神，是丁澤發過來的信息。
【澈哥，這是我匯總的攻略貼，你有空看看。】
看到這條攻略貼，黎澈唇角微微上揚。
續命符自己找上門了。
黎澈在虛擬鍵盤上輕敲了幾下，回複過去。
【以後這種好東西都發我一份。】
對麵宿舍，丁澤收到回複，一腦門問號。
“澈哥什麽時候這麽愛學習了？”
果然有競爭才有動力？
以前在黑海訓練營，三天兩頭不見蹤影，經常一個人偷偷跑進森林裏躲著睡覺，能活活把教官氣死，還打不得罵不得，每次都是哄祖宗似的哄回來。
黎澈根本沒點開攻略貼，在通訊錄裏找到那個久違的名字，一鍵轉發。
【66：給宿敵比賽攻略，+10分！】
閻琛擦完刀，手腕傳來輕微的震感，手環上方自動彈出一個巴掌大的迷你屏，顯示著黎澈的名字。
“你發了什麽？”閻琛把擦好的刀放到黎澈麵前。
“攻略，既然組隊了，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任務完成，黎澈一秒鍾也不想多待，握住刀柄反手收回刀鞘，起身看著閻琛笑，“不用太感謝我，長得像老婆的同學。”
說完，意料之中看到閻琛微微擰起的眉頭，不過轉瞬即逝，眨眼間又恢複成平時的模樣。
閻琛：“辛苦你這麽惦記，長得像兒子的戰友。”
兩人各回各的床位，徹底把對方當成空氣。
宿舍裏的學生們在兩人坐到一起聊天時就偷偷觀察，看這其樂融融的氣氛還以為兩人和好了，沒想到好不過三分鍾，又兩看相厭了。
“他們果然還是信息素太排斥了吧？”最角落裏的學生小聲說，“這樣根本不可能做朋友吧？”
“信息素強度都是超A級，放在狼群裏就是兩頭狼王，沒把對方咬死算很客氣了。”
“怪不得特意安排在beta宿舍，其他alpha跟他們一起住，那不得嚇到尿床啊？”
“別小看alpha之間的信息素壓製，尿床事小，可能會造成心理陰影，再也舉不起來了。”
謔——
周圍聽八卦的學生們倒抽一口涼氣。
這也太嚇人了！
第二天清晨，所有飛船抵達天權座B10最近的空間站，再有序乘坐飛行器抵達賽場。
飛行器大廳內，工作人員為每位學生發放環形感應計分器，綁在右手上臂，閻琛打開電源，投放出的小屏幕上顯示著一個A。
“你是A，我是B？”黎澈看看他的，又看看自己的，揪住發計分器的工作人員，語氣很不滿，“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比他差？給我換個S。”
閻琛轉過頭，實在沒眼看：“……”
幼稚鬼。
工作人員是個alpha，被黎澈瞬間爆發的氣勢給嚇得沒血色，雙腿打顫：“這不是等級的意思。”
正說著，前方降下兩塊虛擬大屏，左邊是帝國軍校校長聶學海，右邊是本次比賽的恒星負責人。
對方身穿騷銀色的西裝，油量的頭發至少抹了半瓶發蠟，方正的臉型下巴微微外翹像個鞋拔子。
“各位同學好，我是張建，在正式開始比賽前，由我為大家講解比賽規則和流程。”
大體上的流程和往年的攻略貼一致，不過細節上每年都會調整。
“大家應該都看到了計分器上的字母，這是代表各位所在的分組。”
張建說著，打開了一張地圖，是第一個副本所在的城市，最北邊標著A，最南邊標著B。
“第一場前半程是單人環節，地圖標出的位置是各位的出發點，但不是說隊友分開就各玩各的，接下來我會為大家詳細講解規則。”
閻琛和黎澈都沒看過攻略貼，到現在才知道有所謂的單人闖關環節。
通關線索分布在整個城市內，A隊友找到第一步的線索要交給B去完成，完成後獲得第二步線索再交給A完成，以此類推，通過隊友間互相配合來找出最終線索一起抵達終點。
“另外，請大家不要過於依賴所謂的攻略，我們的賽場每年都會做大量調整，尤其是懲罰機製。”
張建笑得格外油膩，“接下來請聶校長這邊補充。”
聶學海一身軍裝平視前方，雙手交叉在身前，麵色嚴肅：“這是一場對外公開的比賽，也是一次訓練，雖然在賽場內大家是對手，但我要強調一點，發放給你們的軍刀是用來殺異獸的，不是殺人的，請你們牢記。”
所有學生同時敬禮：“是！”
星際網絡上，恒星官方已經開通了比賽直播間，觀看人數以每秒十萬人次遞增，很快破億。
五個主持人正在激烈討論，為接下來的賽事熱場。
直播間彈幕成噸成噸飛過去，幾乎隻剩個虛影。
“閻琛和黎澈兩個滿級alpha少年組隊參賽，這誰頂得住？！”
“聽說排行榜前五都來了，我興奮得好幾天睡不著覺！”
“恒星的C級聯賽冷清多年，很久沒這麽輝煌過了吧，咦，這是可以說的嗎？”
“又去回顧了閻琛和黎澈的往年戰績！期待今天的比賽！”
“兩位大佬闊別五年的組隊，此生還能再見，淚目了家人們。”
“隻要兩個乖崽不打架就好，至於成績，不強求（點煙）”
進入B10大氣層，所有人整裝前往停機艙，乘坐小型客機到出發點。
登機前，閻琛偏頭看向往另一架客機走的黎澈，鬆弛灑脫的背影和其他人形成鮮明對比。
別人是來比賽的，他是來玩的。
客機緩緩降落，荒廢的城市在撥開的雲霧中漸漸清晰。
林立的高樓銘刻著這座城曾經的輝煌，隻是經過百年歲月的洗禮已經破敗不堪，巨型藤類植物穿透龜裂的路麵紮根，在這座鋼鐵森林中肆意伸展。
腐爛得隻剩空殼的懸浮車堆疊在路邊，被樹根包裹其中，成了樹的一部分。
同樣是A組的白楊不禁感歎：“這副本地圖有點嚇人啊哥。”
落地前，閻琛重新係了鞋帶，檢查身上的裝備：“當成遊戲副本就行了。”
A組的降落點在城外一公裏，等客機起飛後計分器傳來提示。
【比賽將在一分鍾倒計時後開始，請前往城區尋找通關線索——莎莉的遺言。】
參賽的有六萬人，南北各分了三十個出發點，閻琛這個點一起出發的有一千人左右，聽到提示就火速往城區衝。
見閻琛慢吞吞地走，白楊看看都快跑沒影的其他人，有些焦急：“哥，你幹嘛呢？”
閻琛：“不急。”
任務需要隊友雙方配合，但很顯然他的隊友不會配合，跑再快也沒用。
附近一些學生不禁驚歎，不愧是大佬！一看就很有底氣。
非隊友之間可以互殺，但需要用到特殊的子彈，而子彈是需要去城裏找的。
也就是說現在誰也殺不了誰。
一些學生想想，幹脆跟著大佬走，反正肯定錯不了！
走到半路，白楊轉頭看看，被嚇了一跳。
什麽鬼！幾百號人不聲不響地跟著他們。
倒計時結束，計時器前方彈出一個虛擬屏，顯示著各自隊友的情況。
畫麵裏的黎澈已經進城了，道路兩旁都是東倒西歪掛滿植物的建築物，他正悠閑地環顧四周，像個來觀光的旅客。
“你還在城外？”黎澈揣著兜，慢悠悠地踱步，“好累啊，想找個地方休息了。”
閻琛：“……開始還沒一分鍾。”
黎澈：“你知道我四肢不協調，走不了路的。”
閻琛：“……”
聽到這話的白楊和其他人：“……”
您開玩笑的吧？！
黎澈看看一群鳥獸散的少年，真的想找個幹淨點的地方睡覺。
昨晚和閻琛睡一個臥室，兩張床隔著三四米，他還是被影響得無法入睡。
隨便拐進一個兩層小樓，屋內家具腐敗，藤類像血管從牆角蜿蜒到屋頂，從上方懸掛下來，四處角落裏長滿了青苔。
太髒了，黎澈想上樓看看，牆上原始人頭像木雕忽然動了，醜兮兮的臉從中間裂開，露出閃爍著雪花的電子屏。
【觸發答題，回答正確可獲得線索。】
黎澈：“…………”
活見鬼。
【請問，這場比賽的副本名稱叫什麽？A、富貴之城 B、廢墟之城C、廢棄之城D、廢物之城】
最想擺爛的人卻第一個觸發到了線索，看到黎澈一臉想假裝沒看見的表情，閻琛鼻腔裏發出一聲低笑。
比賽直播間的彈幕被送分題刷屏。
“大佬運氣真好，竟然觸發到送分題哈哈哈哈”
“這還需要答嗎？直接送分得了。”
“哈哈哈哈我澈的運氣一直不錯。”
“閻琛：感受到了躺贏的快落。”
黎澈站在屏幕前，深沉地思考了片刻：“A，我喜歡富貴這兩個字。”
【回答錯誤！正在開啟對隊員A的懲罰。】
閻琛：“……”
所有人：“…………”
閻琛已經快到城門口了，屏幕上突然彈出一行提示。
【三秒倒計時後開啟一級懲罰】
一級懲罰是怎麽個懲罰，閻琛沒看過攻略，沒什麽概念，但很快他就親身體驗到了。
覆蓋植物根係的地麵忽然大麵積下陷，在感覺到失重時，閻琛伸手打開納米繩索，捆住三米外結實的樹枝。
在掉進深坑前，閻琛借住繩索，利落地翻身跳上五米高的樹枝，手腕一轉，繩索收回袖內。
“啊啊啊啊——！”
“臥槽！”
“什麽情況！救命！”
下麵一片哀嚎。
閻琛單膝半跪在樹枝上，觀察下麵的狀況。
他原來站的位置出現了半徑四米，深度三米的大坑，來不及反應的學生全掉下去了。
一些學生扒著邊緣嚎叫，使勁往上爬，一些站在坑外被嚇得不清，跑出去十多米遠。
坑壁上露出一排排金屬噴頭，顆粒狀的水流像子彈似的射向坑底的橫七豎八的學生。
大概過了十秒鍾，坑底緩緩上升，很快和地麵齊平。
狼狽不堪的學生們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一臉茫然。
“什麽鬼？！誰踩到機關了？！”
“這他媽不是還沒進城嗎？”
“什麽東西？我現在很害怕！”
“滋的水是什麽啊？！”
爭論不休時，出現滿屏赤色的“-2”。
所有被水彈擊中的學生都被扣分了。
“怎麽回事？我分數沒了！”
“我也扣了！”
“我什麽都沒幹為什麽會被扣分？”
在樹枝上冷靜圍觀的閻琛看看自己安靜的計分器：“……”
原來如此。
不管是誰接受懲罰，隻要不被水彈射中就不會扣分。
異變出現時跳起來抱住樹幹的白楊瑟瑟發抖。
太恐怖了吧？！
他錯了。
他不該看不起C級聯賽的懲罰機製。
這連坐製簡直離譜到家了。
想到黎澈送分題也答錯，白楊差點哭出聲。
他算是看出來了，跟著琛哥要倒大黴，他還是自個兒單飛吧。
小屋內，黎澈看著屏幕上的轉播，笑得沒心沒肺。
“是這麽玩的，有意思。”
閻琛透過屏幕看向他：“你不是困了？”
黎澈：“突然又不困了。”
閻琛：“……”
很快，裂開的木雕臉上出現一行新的提示。
【您的隊友順利通過懲罰，積分+2】
【您的線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