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季嬈坐在沙發上，前台接待捧了一杯玫瑰花茶給她，微笑著說她們正在聯係總裁辦公室，請她稍等一會。
來之前季嬈已經對商言津進行了大致的了解，知道圈子裏已經有過很多姑娘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約見他，都铩羽而歸，所以她這趟做好了被拒絕或是碰上軟釘子的準備。
沒想到約商言津見麵比想象的容易些，她剛放下水杯，打開手機上的一個小遊戲，準備消磨一場漫長的等待時間，就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
“季小姐，你好，我是商總的助理，商總在辦公室等您。”
季嬈微微頷首，從沙發上站起身，打招呼，“柯助理。”
柯湛不意外她知道自己，伸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您這邊請。”
商言津的辦公室在大樓頂層，柯湛領著季嬈走到辦公室門旁，抬手敲了敲門，用掛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刷開辦公室門鎖，替季嬈推開門，側身讓到一邊，請季嬈進去。
季嬈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看見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
他穿了件白襯衫，高挺的鼻梁上戴著一個金絲框眼鏡，膚色冷白，輪廓線條仿佛精雕細琢般流暢，矜貴清俊。
他正在垂眸看著電腦屏幕，一雙手骨節分明，修長白淨，搭在鼠標上，食指輕輕滑動，神色專注，深邃的眼眸裏有種遊刃有餘的悠然。
季嬈上午看了一張他的照片，那張照片是蘇悅妍在一個名媛群裏找到，是一位上流圈裏的大小姐在宴會上偷拍，照片裏，他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手裏端了個酒杯，眉眼疏離冷淡，但嘴角噙著絲淡笑，散發出與生俱來的優雅和從容氣度。
季嬈沒想到，他本人比照片上更清朗。
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抬起眼眸看向她，溫和開口，“季小姐，請坐。”
嗓音溫潤，不夾雜一絲久居上位的壓迫感，讓人不自覺卸下心理防備，如沐春風。
季嬈坐到距離商言津最近的一張單人沙發上，腰背挺直，雙手搭在膝蓋上，看起來乖乖巧巧，“很抱歉，商先生，我冒昧前來，打擾了您工作。”
商言津看著季嬈，平和地說：“無礙，季小姐，不用拘謹。”
季嬈見他一幅很好說話的樣子，沒有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商先生，我來這裏，是有事想請您幫忙。”
商言津：“你想借我養在西郊馬場的馬？”
季嬈點頭，睜著水盈盈的眸望著他，“今天我和幾個朋友約在西郊馬場，選馬的時候看到一匹純白色駿馬，通體毛發順滑，外形優雅，我一眼就看中它，想要騎著它跑幾圈，問了馬場的工作人員才知道，那匹馬不屬於馬場，而是商先生您寄養在那裏，我昨天才剛回國，孤陋寡聞，事先並不知道那是您的馬，已經開口說要騎那匹馬，一圈朋友都在看著。”
季嬈孩子氣似的抿了下嘴唇，“我覺得有些沒麵子，聽她們都說您脾氣極好，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便厚著臉皮讓工作人員聯係了您的助理，向您借馬。”
這一套話下來，重點都在最後那一句，給他扣了一頂脾氣極好，很好說話的帽子，讓人不好對她說出拒絕的話。
商言津挑眉，微笑著問：“馬場的工作人員怎麽跟你說？”
“他說，您的馬不外借。”季嬈眼睫微抬，聲音輕了些，“商先生，能不能請您通融通融，我隻上去騎兩圈就下來，或者，我就上去拍個照，拍個照讓大家都看看我借到了馬就行，好不好？”
小姑娘聲音軟軟糯糯，像撒嬌。
商言津唇角勾起一絲弧度，笑著說：“倒也不是不能借。”
季嬈眸光一亮，桃花眼微翹，笑得燦爛，“商先生的意思是，同意把馬借給我了嗎？”
商言津掀了掀眼皮，溫聲說：“隻是那匹馬性子很烈，不喜陌生人靠近，不熟悉的人坐上去容易被它摔下來，為了季小姐的安全，季小姐最好還是選擇一些性情溫順的馬。”
言外之意，不是他不想借給她，是怕他的馬傷到她。
話說的很漂亮，其實就是婉拒的意思。
“這樣啊，我馬術一般，性子烈的馬確實不能騎。”季嬈眼睫微垂，臉上露出懊惱，“怪我沒弄清楚情況，來的時候還跟她們誇下海口，讓她們等著，我昨天才剛回國，本想著出出風頭，這回怕是要丟大臉了，她們肯定會嘲笑我的。”
季嬈歎了口氣，低下頭，烏黑柔順的頭發垂在身前，遮掩住小半張臉頰，她抬手將右側頭發撩到耳後，恰到好處的露出柔美纖長的頸部線條。
頸部是女人身上最動人的部位之一，纖細柔韌，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這是季嬈精心設計過的示弱小動作，濃睫低垂，嘴唇輕抿，神色失落，看起來楚楚可憐，沒幾個男人能抵抗的住。
季嬈垂著眸，用餘光悄悄瞥向商言津，卻見他麵上波瀾不驚，正在低頭整理衣袖，並沒有往她看。
也不知是恰巧發現衣袖需要整理，還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戲，故意回避視線。
季嬈心裏湧起一股小小的挫敗感。
見他半天不接話，季嬈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什麽好主意似的，眼波微轉，“商先生是馬的主人，倘若我跟著商先生一起上馬，有商先生在，它肯定會溫順乖巧，就是不知商先生什麽時候有興致去馬場？”
這一番拉扯，竟讓她順理成章對他出擊，借馬隻是搭訕他的理由，她是衝著他來的。
眼前的小姑娘眼眸明亮，目光直視著他，坦坦****，看起來一絲心機也沒有，單純天真，一幅象牙塔裏不知愁隻怕丟了麵子的驕矜摸樣。
“我知道商先生工作忙，不似我這樣悠閑，我可以等，商先生什麽時候想去馬場，什麽時候就聯係我，我隨時都可以，隻耽誤商先生兩分鍾的時間，讓我在您的馬上拍拍照就好了，商先生幫幫忙好不好呀？”
小姑娘嗓音清甜，眼巴巴的望著他，一雙嫵媚的含情眼微微上挑，眉眼彎彎，明豔嬌俏。
是輕易能引起別人好感的摸樣，仿佛拒絕她的人都是一幅鐵石心腸。
不過他不拒絕，是想看看這個狡黠的小姑娘，到底有什麽目的。
商言津深邃的目光凝著她，緩緩出聲，“我接下來一周都不在北城。”
季嬈嘴角輕翹，笑得更燦爛，“我等商先生回來，商先生什麽時候想去馬場，給我打電話，或者發我微信消息。”
她眸光微轉，視線落在他辦公桌右上角裝著一遝名片的盒子上，笑著問：“商先生的微信和手機同號嗎？”
這是在要他的微信和手機號。
商言津抬手，從盒子裏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同號。”
季嬈起身走到他麵前，伸出白皙的手指捏住名片，圓潤的中指指尖似蜻蜓點水般撩過他一根手指。
商言津眸光微頓，掀起眼皮，眉眼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
季嬈已經縮回手，低頭看著他的名片，眸中蓄滿笑意，語氣輕快，“我給商先生打個電話，商先生存一下我的電話號碼。”
她笑容純淨，好似剛剛觸碰的指尖隻是她未曾察覺的不經意。
辦公室裏響起‘嗡嗡’的震動聲，是他的手機來電。
他視線掃過手機屏幕，季嬈晃了晃手裏的手機，笑意盈盈，“我的手機號，等商先生哪天去馬場，記得給我打電話。”
商言津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的笑，不置可否。
季嬈掛斷電話，等了片刻，不見他保存自己的電話號，擔心他敷衍自己，不放心的確認，“商先生是同意我的請求了吧？”
商言津頷首，總算給了他句準話，“有時間我會聯係你。”
季嬈彎了彎眼睛，誠懇道：“謝謝商先生幫忙。”
她將商言津的名片放到包裏，抬起眸，視線再次看向他時，欲言又止。
商言津問：“季小姐還有什麽事要說？”
季嬈抿了抿唇，佯裝羞澀，“這事麻煩您了，我請您吃頓飯吧，您今晚是否有空？”
商言津勾唇，淡笑道：“今晚我有約，一點小事，季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這可不是小事。”季嬈眼眸微微睜大幾分，眼睛圓溜溜，微抬下巴，神色驕矜，“這可關乎我的麵子，我昨天才剛回國，這兩天圈子裏那些姐妹們討論的話題都是我，若是沒借到馬，肯定會被傳得人盡皆知，那樣我就沒臉出門見人了。”
“原來事情這麽嚴重。”商言津溫潤的嗓音裏含著淡淡的笑意。
“是呢。”季嬈點頭，鄭重其事的說：“商先生你可真是幫了我大忙，我必須要請您吃頓飯表達我的感謝，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
季嬈得寸進尺，“商先生今晚沒空，那我等商先生有空的時候再請您吃飯，好不好？”
商言津沉默片刻，輕笑，“好。”
季嬈雀躍，“商先生有空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等商先生電話。”
門外這時傳來敲門聲，柯湛推門進來，站在門旁說：“商總，大少爺約了您五點二十的時間匯報工作，剛剛打電話過來確認時間。”
季嬈見商言津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談，目的已經達成，沒再繼續糾纏，起身告辭，“商先生您忙，我不打擾您了。”
季嬈對著商言津笑了笑，自覺轉身離開。
季嬈從商言津辦公室不久，商彥欽拿著電腦過來向商言津匯報方案。
“小叔。”
商彥欽進門，恭敬的向商言津打了聲招呼。
商言津頷首，示意他坐。
商彥欽將電腦放到辦公桌上，沒有多言，直接開始匯報方案。
聊完工作，商彥欽正準備離開，商言津忽然開口問：“聽老爺子說，你想和季家聯姻。”
商彥欽微怔，不知道小叔為何會突然問起這事，正色道：“是有這個計劃。”
商言津在他這一代排行第三，上麵還有一兄一姐，商彥欽是商言津大哥商元達的長子。
商元達生性風流，十八歲就讓當時的女朋友懷了孕，生下長子商彥欽，不到一年，又和另外一個女人生下次子商彥奕，之後一路流連花叢，如今剛過四十便已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七個孩子七個媽，心思半分都不放在正事上，老爺子早早放棄這個滿腦子都是女人的長子，專心培養商言津。
商元達在公司隻掛了一個閑職，很少到公司，他生的幾個兒子倒是很有上進心，尤其是已經畢業進入公司的商彥欽和商彥奕，在公司明爭暗鬥，都想把對方踩在腳下。
商季兩家合作在即，商彥欽和商彥奕都想拿到項目，為了擁有主動權，商彥欽決定和季家聯姻。
一旦他和季家聯姻，便可獲得季家的助力。
商言津對幾個侄子的私事從不過問，隻看能力和手段，靠聯姻鞏固利益也是手段的一種。
商言津語氣淡然，“季鴻振有兩個女兒，你和季家商議的是哪一位？”
商彥欽說：“是季家大小姐。”
商言津眉梢動了動，“季嬈？”
“不是季嬈，是季思柔。”商彥欽神色尷尬。
季思柔是私生女，四年前才被接回季家，圈子裏公認的季家大小姐是季嬈。
商言津沒再說話，垂下眼，臉上無甚情緒，看不出在想什麽。
商彥欽揣測小叔是不是對季思柔私生女的身份不滿意，考量要不要把季家的項目交給他。
爺爺那裏態度不明，至今沒有明確點頭同意這樁聯姻。
他倒是想和季嬈聯姻，奈何季家那邊不同意。
商彥欽爭取道：“季思柔雖是私生女，但季鴻振已經娶了她媽，她媽媽現在是季家名正言順的季太太，季鴻振允諾我，會轉讓一些季氏集團的股份到季思柔名下做嫁妝，季鴻振與前妻感情不和，對和前妻所生的季嬈比不上季思柔，和她聯姻倒不如和季思柔聯姻。”
商彥欽還要再說什麽，商言津打斷他，“你的婚事，你心裏有數，自己做主即可。”
商言津抬眸，看著他的眼神意味深長，“未必不是季嬈不同意聯姻。”
商彥欽喉嚨瞬間被噎住。
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他在季嬈和季思柔之間挑選，是季嬈瞧不上他，他隻能選季思柔。
商彥欽心裏惴惴，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小叔罵他罵的這麽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