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金法宗這兩天幹了一件大事。
他們在安全區立了一座血紅色的祭塔, 塔門大開,邀請所有實力不錯的宗門進去一觀。
說法是這樣的——
“如今魔道妖孽謠言蠱惑眾門派弟子大肆抓捕我們四宗,萬劍宗不但不阻止, 反而助紂為虐, 我身為仙主,自然不能放任此等妖孽繼續為虎作倀。”
“本宗門搜集了一些遺族,祭煉了一座祭塔, 還剩了一部分遺族沒有處理,特此邀請眾門派進來做客,隻要同我攜手對付那妖孽,裏麵的遺族隨君挑選。”
血紅色祭塔高聳入雲, 那滿目鮮紅的顏色不知道染了多少遺族的血,但下方雲雲聚集的人最多在初見時眼中有不忍,等聽到這是遺族的血骨時, 又變成了貪婪和欲望。
謝危的羽毛可以保證進入第二層時受到的幻境攻擊最小, 代表的是進入第三層成就大乘的希望。
遺族自身血液裏攜帶有破碎法則,同樣代表了成就大乘的希望。
兩者都是一樣的意思, 同樣也都有風險, 不能說孰高孰低, 隻是代表了一波人的態度問題。
比如說讚成前者的大多心性堅毅,心存仁義,讚成後者的大多都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或者也有單純對謝危這位融合了兩大頂級血脈的遺族感興趣的人。
金灼厭正在接待一位二流宗門極火宗的宗主,和他門下的兩位長老。
“歡迎諸位的到來, 願我們齊心協力, 共同拿下那妖孽。”
極火宗宗主極天是位一身紅衣的妖媚男子, 聞言嬌嬌一笑,眼睛斜斜朝金灼厭身上一落, “那仙主還讓我們進秘境時發下那該死的誓言,現在誓言在身,我們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呢。”
金灼厭淡定道:“那誓言不過是為了穩住他,讓他進秘境罷了,這裏的天道和外麵的天道不是一個,我有一法可規避天道誓言,隻看你們願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極天笑得很好看,“那就提前恭賀仙主了,隻不知這利益的分配……”
“我願無償提供給諸位塔裏的遺族。”
他環視周圍一圈,道:“裏麵的遺族任君擇選,我隻有一個要求,在我對付謝危的時候,諸位不要插手,若是助我一臂之力的,我到時候會按照功勞給諸位分配遺族,如果功勞特別大的,我也不是不可以給諸位一點他的血。”
他微微一笑,眸光殘忍無情,“畢竟這麽好的血脈,就這麽殺了的確可惜,養起來配個種也不錯。”
眾人頓時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哢嚓!”
極天捏碎了握在指尖的一塊玉佩。
他身後的兩位長老有一位突然走上前了幾步,但另一位長老一伸手攔住了他,笑道:“不要這麽激動,配種的話這種血脈隻會越來越多,隻要我們助仙主一臂之力,還愁沒我們的好處嗎?”
那位長老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點頭道:“的確如此。”
極天似乎滿意地看了身後兩人一眼,最後看向金灼厭,笑道:“看來我門下的確很看好仙主呢,既然如此,我們似乎沒有袖手旁觀的理由,希望仙主到時能遵守諾言。”
金灼厭滿意地笑了,“自然如此。”
極天帶著兩位長老進了祭塔,穿過門上的禁製後,頓時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與此同時,身旁一個穿著黃色法衣的金法宗弟子立刻迎了上來,恭敬道:“極宗主這邊走。”
三人隨著他的引領往前走去,一路邊走邊看,眉頭不自覺越皺越緊。
這是一片火焰岩漿的地獄。
暗紅色的岩漿在兩旁咕嚕嚕翻滾出滾燙的氣泡,裏麵浸泡著幾具巨大的動物骸骨,隨著岩漿的湧動不停上下起伏,空氣裏還飄**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兩側更遠的地方駐守著大量的弟子來回巡邏,被他們看守的是一個個鎖的嚴嚴實實的牢房,裏麵隱約能看到一大團幽暗巨大的身影,奇怪的是它們從始至終動都沒動一下,如果不是能感覺到一點生命氣息,差點以為死了。
整個塔內散發的氣氛莫名讓人喘不上氣。
壓抑,沉悶,絕望,麻木。
地上散發著一縷縷熱氣形成的白煙,蒸騰在天空匯聚成一團厚重的陰雲,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壓抑極了。
三人的嘴角掛著禮貌的笑容,眼裏的神色卻是慢慢冷了下來。
這三人就是花瀲,謝危,和司昆。
花瀲讓司昆同意的條件就是帶他一起進去,因為他極度不放心謝危的安危,以他現在的遺族身份實在是太過惹眼了,偏偏謝危又似乎很信任他,花瀲想了想,幹脆還是跟來了。
好不容易才團聚,他要親自看著這人才放心。
於是他用迷魂術套取了極火宗宗主的身份信息,就這麽帶著偽裝成極火宗長老的謝危和司昆大大方方進了祭塔。
但眼前所見,要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糟糕得多。
謝危左右看著,狀似不經意道:“不知這裏可有什麽規矩?我們初來乍到,萬一不知道犯了什麽忌諱就不太好了。”
那弟子神情並不怎麽恭敬,一路上也沉默不語,隻是悶頭帶路,這會兒聽到謝危說話,才側過頭看向他們,語氣也是不鹹不淡的。
“這裏三步一禁製,十步一警戒,如果沒有通行令寸步難行,記住我現在給你們帶的路,除了這裏哪裏也不要去,否則丟了性命別怪我沒提醒你。”
花瀲似怒似嗔地瞪了那弟子一眼,“唉,你這人,怎麽說話的?”
極火宗宗主的容貌本來就不差,花瀲更是個極品,在他的有意勾引下,那弟子被這一眼看得不由自主心魂一**。
他語氣一緩,臉上也多了點笑,“極宗主,我說的沒錯,這塔是仙主親自煉製的,受他心魂所控,他心念一轉就能知道塔內的所有情況,尤其是今天這種盛事,仙主肯定時刻在關注塔內的情況的。”
他稍微湊近了一點花瀲,聲音微微壓低,“除了我引你們走的這條路,其它地方千萬別去,尤其是那些關押遺族的牢籠……”
他指了指兩邊牢籠,“除了獲得宗主令牌的人,不然除非控製塔心,或者破壞了整座塔,這些牢籠即便大乘來了也破不了。”
三人表情立刻微微一變。
花瀲眼神微沉,笑容卻越發明媚了起來,“哦?不是說來者是客嗎?仙主不打算邀請我們參觀一遍這座塔嗎?我對遺族很是有些興趣呢。”
他微微一頓,伸出一根纖白修長的手指,在那弟子下巴上輕輕一勾,語氣輕柔,“或者,你帶我們去也行啊?”
那弟子眼神頓時變得迷茫起來,喃喃道:“不……不行……宗主有令……”
花瀲漂亮的桃花眼裏似乎有絢麗的花瓣在旋轉,每轉一圈,那弟子的眼神就更加迷茫一點,最後瞳孔完全放大,神智都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花瀲微微笑著,一根手指抵在那人肩膀上,將人朝謝危一推,“半個時辰,遇到敏感的事情或許會提前蘇醒,不過……”
他眼神朝謝危身上一掃,似笑非笑,“我記得合歡宮的功法天生自帶魅惑效果,以你的姿容,稍微施展下也比我的迷魂術要好的多吧,之後的路要你們自己走了,我相信你絕對可以迷惑得了他。”
謝危:“……”
司昆:“……”
兩人參考著花瀲迷惑人的模樣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一身紅衣的謝危眼波柔媚,紅唇微勾,扭著妖嬈的身段笑著對一個陌生人吐氣如蘭……
司昆“唰”一下沉下臉,幽幽掃了眼那滿臉迷茫的弟子,殺氣騰騰道:“還是直接搜魂吧。”
當然這隻是一句氣話而已,對於被下了禁製的內容,搜魂是搜不出來的。
謝危搓了搓手臂上爆起來的雞皮疙瘩,牙根都有點發酸,“合歡宮功法……”
他光是想想那場景都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這對於一個直男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晃了晃腦袋,強製自己正色起來,左右一掃發現四周沒人,便道:“速度快點,金灼厭隨時都可能注意到這裏,我們抓緊時間。”
花瀲一瞬正色,揮袖甩出兩片花瓣,落地便成了謝危和司昆現在的模樣,隻是眼神有些呆滯無神。
司昆和謝危各伸出手指在兩個傀儡眼睛處輕輕一點,渡入了一部分神魂進去,傀儡的眼神立刻就變得生動起來了,甚至修為也都在偽裝後的合體期。
花瀲打量了一圈,看不出什麽破綻,點頭道:“不錯,我就先帶他們走了,堅持一個時辰沒問題,你們自己注意時間。”
謝危點點頭,道:“一切小心。”
花瀲帶著人順著那弟子指的路往前走去。
謝危也不耽擱時間,身上光芒一閃就化作了一隻巴掌大爪踏紅蓮的小金鳥,司昆同樣動作利落,手指一捏決,一條帶著藍色條紋的小龍眨眼出現在空中。
兩人對視一眼,謝危一點頭,正要往那弟子身上飛,突然小龍尾巴一甩,蛇一般在他身上卷了一圈又一圈,直至確定小金鳥的身體被他團團圍住,這才往那弟子衣襟裏一鑽。
謝危:“???”
他小小聲道:“你幹嘛?”
司昆理直氣壯,“擔心你蓮花掉了。”
謝危:“………”
他不得不提醒他,“我現在有修為,能抓得住,掉不了!”
司昆不為所動,“你之前掉了很多次,有一次還掉水裏了,你還生了場病,你都忘了?”
那不是他還沒恢複修為時候的事嘛!都說了他現在有修為了!
但司昆接下來一句話就讓他沉默了,“衣服裏空間小,你蹭多了羽毛和花瓣都會亂,會很不舒服,我的鱗片不會。”
謝危:“……”
……為什麽被一條龍當繩子固定著兩半身體會覺得舒服?
都動彈不得了!
他默默扭了扭小身子,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捆著他的小龍很貼心地放軟了身體,給他在身後默默當靠枕。
……這……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謝危很沒有原則的想著。
隨即神識探出,傳遞給這個被迷魂術控製的弟子一道意識:
“出發,往塔心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