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闕殷連施一通火刀斬, 解決了某個欺負兒子的人,頓時身心舒暢。

隻有還有一件事讓他有點疑惑。

他轉頭看向謝危,道:“你的修為隻有金丹, 最多對付化神,怎麽會把金灼厭揍到地底去?”

他一臉理所當然的疑惑,好像在他看來, 自家崽以金丹對付元嬰甚至化神都是輕輕鬆鬆的事情,完全不覺得這階級跨越得有點大。

司昆默默側過頭去,有點不太想和這對父子交流,正好遠處應玄羽乘著飛劍晃晃悠悠的飄了過來, 他想了想,便對著闕殷一拱手,“我先告辭。”

闕殷瞥他一眼, 一點頭, “走吧。”

司昆又向謝危點了點頭,便一踏步離開了這裏。

謝危下意識伸出爾康手想讓他帶自己走,然而闕殷幽涼幽涼的視線唰一下落到他身上,他猛地一僵,訕訕的把伸出來的那隻手撓了撓頭, 又放下了。

闕殷滿意點頭, “回我的話。”

謝危認命的歎口氣,思索了一下, 道:“我剛剛和一個少年打鬥的時候,我的傷口無意間碰到了他的血, 那血和我共鳴了, 鑽我金丹裏了,之後我的火焰和靈力就變得有點可怕了。”

闕殷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非常可怖。

眉目陰沉, 殺機四溢,體內的威壓甚至控製不住的逸散了出來,那磅礴恐怖的威勢即使隻初窺一角都讓人心生駭然。

謝危下意識退後幾步,心裏有些忐忑——難道是他察覺到他不是他兒子了?

幸好那外溢的威壓隻是一瞬,下一刻就被他收了起來。

闕殷滿目陰沉,緩緩道:“誰?”

謝危一怔,猛地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誰,“金灼厭的五兒子,金旭。”

“轟!”

闕殷猛地一揮袖,半空一道火刃揮出,剛剛才劈砍的那座大山瞬間碎成齏粉。

幸好剛剛在劈砍裂縫的時候山上的妖獸就已經全都逃走了,不然還不知得造成多少殺孽。

闕殷冷笑一聲,看得出他是氣到了極致,胸口不住上下起伏,“原來是他啊,金法宗,好一個金法宗!我看這宗門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謝危眨了眨眼——所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闕殷環首四顧,轉到一個方向時忽而一眯眼,抬起手朝那個方向五指成勾猛地一抓,霎時一道金色身影直奔他掠來,下一刻,他掌心裏眨眼已經牢牢掐住了一個人的脖子。

正是金旭。

金旭前一刻還藏在地上伺機準備逃跑,這一刻卻突然被人掐住要害,嚇得臉色都白了,雙手抓住闕殷的手臂拚命掙紮,“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魔頭……唔!”

闕殷手一揮,火蓮花苞層層合攏,包裹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結界,徹底隔絕了內外兩界的氣息。

他冷笑一聲,眼神暴戾似要殺人,“放開你?老子崽兒的血都在你身上,放個屁的你!”

他氣到了極致,出口就是髒話,手指一用力,金旭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白了。

謝危臉色微變,“等等,他……先問清楚情況……你再用力他就死了!”

“死便死了!他該死!”

闕殷毫不猶豫一句話把他堵了回去,說是這麽說著,手還是慢慢放鬆了一點,至少金旭能呼吸了,但也被嚇得不輕,臉色慘白慘白的,身上都布滿冷汗。

闕殷冷哼一聲,理都不理,指尖一揮在他手腕上割了道口子,霎時間嫣紅鮮血流淌而出,伴隨著點點碎金般的光芒閃爍,被闕殷收入了一個小玉瓶裏。

金旭整個人都是一個激靈,臉上的表情滿是驚恐,剛剛才消停下的身體又開始掙紮起來,喃喃道:“我的血……不要放我的血……我……我會死的……”

闕殷嗤了一聲,嘲道:“這血繼續在你身體裏你才會死。”

“不要……不要……”金旭的瞳孔因為恐懼而開始渙散,他不停地喃喃自語,崩潰的哭泣,“父親會殺了我的……父親真的會殺了我的……”

闕殷冷漠無情的繼續放血,絲毫不為所動。

謝危在一旁看著,忽地伸出手握住了金旭的手腕,止住了那不斷流淌的鮮血。

闕殷驀地轉頭看他。

謝危微垂著眼,道:“這樣……太殘忍了,他還是個孩子……”

闕殷嘲諷的笑了笑,“你現在覺得我殘忍,可知你的血是為何到他身體裏的?”

謝危默了默,輕歎口氣,“他什麽都不知道,你就算抽幹他的血,也隻是多了一個受害者,你想要的消息一個都得不到。”

闕殷看他半晌,沉思片刻,緩緩點頭,“是我衝動了,的確,抽幹他的血也隻是泄憤而已,這些血於你而言,再生隻是時間問題,用處已經不太大了。”

他一鬆手,金旭軟軟倒在地上,已經昏了過去。

闕殷冷冷看他一眼,一彈指射出一朵火蓮融入他額心。

“我給他種了火種,他接觸到的消息會即時反饋給我,”他冷哼一聲,“我遲早要找到害你的元凶,他逃不了的!”

謝危微鬆口氣。

這死孩子,保住一條命不容易啊。

金旭的心到底不是太壞的,若真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暴戾,之前揮鞭子時早就直接用靈力了,那樣他可能都撐不到靈力釋放就沒命了。

雖有罪,但不致死,還是這麽殘忍的放血致死。

闕殷緩了半晌,總算把情緒平靜下來了,伸出一隻手,道:“過來,我探探你的脈。”

謝危乖巧的伸過去一隻手。

闕殷手指搭在他腕脈上,探入一絲靈氣順著經脈進入了丹田,很快就“看”到了那顆破了一角的金丹,以及圍繞著金丹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

他臉色一沉,指尖在手腕上一點,一絲黑色火焰進入經脈,迅速來到丹田裏,將整顆金丹都封印一般包裹其中,那金色的火焰也隨之漸漸變成了原來的金紅色。

謝危整個人都怔住了。

闕殷收回手,輕輕鬆出一口氣,道:“現在還不到開丹的時候,等回宮了我再給你開。”

他一揮手,火蓮花苞徐徐綻放,結界消失,外麵的景色重新映入眼簾。

謝危眨了眨眼,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道:“開丹了會發生什麽事?”

闕殷幽幽的看向鳳元坤,涼嗖嗖的笑了,“一件你避之不及,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的事情。”

謝危:“???”

不遠處的鳳元坤:“???”

你和你崽子說話,看我幹什麽?

他又不是我崽子,幹我什麽事!

他抱著手臂遠遠的站著,頗為嫉妒的看著他們父子倆親親蜜蜜的挨蹭在一起,恨恨道:“我遲早也要找到我的寶貝崽子,羨慕死你!”

說到這裏他也有點疑惑,“奇怪,剛剛明明感覺到很濃鬱的崽子氣息,怎麽過來就不見了?”

他剛剛已經把四周都感應過了,除了空氣裏密布的濃鬱火靈氣,壓根沒一點崽子氣息。

難道是又跑了?

他垮著臉,整隻鳳都喪得提不起勁。

不就是當年在你小的時候強逼著你煉了一門過於霸道的功法麽,你都逃了三百年了,你爹都跑去和其他情人生崽了,都把你給忘了!

也就隻有你鳳凰父親還記著你了。

他幽怨的看了眼闕殷,卻見闕殷一眼慢悠悠掃過來,橫眉冷笑,“你怎麽還沒滾?”

鳳元坤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你管我!”

闕殷眼帶火氣的看著妖王,那眼神都恨不得把那一身羽毛再撕個遍。

剛剛忙著給崽子報仇,都沒時間找這貨算賬,現在總算得空了,闕殷可謂是積攢了滿肚子火氣待發泄。

也怨不得他氣性這麽大。

他本該在一炷香之前就到了。

奈何某隻鳳凰發神經一樣在合歡宮周圍安置了很多眼線,闕殷一離開合歡宮,遠在妖族的妖王就收到了消息。

妖王心心念念都在嫉妒著魔主去找那個廢物兒子,一聽魔主這麽大動靜,立刻坐不住了,風風火火就出宮了。

兩人在半路狹路相逢。

闕殷是一百萬個不想妖王見崽子,妖王是一百萬個不想魔主見崽子,兩方誰都不讓誰,於是就打起來了。

打著打著,闕殷忍不住了,弟子傳回宮的消息說崽子遇到了麻煩,擔心去晚了時間來不及,便一狠心沒再管妖王,自己先來了。

結果一來就看到崽子被人欺負得這麽慘。

闕殷目光陰涼的看著他,手中緩緩凝起一把火刀,聲音帶著沉沉怒氣,“你害他傷這麽重,我不止想管你,還想揍你!”

鳳元坤不服氣了,他下巴一抬,理直氣壯道:“他又不是我傷的,你把怨氣發我身上幹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落後,闕殷的眼神似乎更加可怖了。

闕殷冷笑一聲,道:“不是你半路攔我,他能受這麽重的傷?”

鳳元坤繼續理直氣壯,“那又關我何事?他和我又沒關係,我為何要為他的傷勢負責?”

闕殷一瞬間收斂了所有怒氣。

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對,他和你沒關係,沒——關——係——!”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說出來的。

鳳元坤:“???”

他一頭霧水的看著闕殷,搞不明白他幹嘛這麽大火氣,他自己和情人生的崽子還要他負責,想什麽呢?

他沒宰了那崽子已經是看在闕殷的麵子上了。

遲早把那礙事的情人找出來殺了。

鳳元坤麵無表情的想。

他見那父子倆站在一塊的樣子,嘴裏都酸得冒泡了,最後一轉身憤憤地化成原形飛走了。

本王去找我的崽崽去,找到了把他寵上天羨慕死你們!

哼!

闕殷看著他的背影越飛越遠,最後冷哼一聲,手中的火刀漸漸散了。

“算你跑得快。”

他掃了眼底下奄奄一息的金焱獸,看向謝危,道:“你想要那隻金焱獸?”

謝危還在震撼於老爹霸氣四射懟妖王的氣場中呢,聽到這話立刻回過神,“啊,是,這麽大又還會飛,當個移動洞府都綽綽有餘,挺威武的。”

闕殷點點頭,“是不錯,不過它和禦獸宗的因緣很深,你即使得到,心也不向著你。”

謝危看著底下那龐大的巨獸,輕歎口氣,“現在說什麽也不管用了,它已經活不了了。”

闕殷微微一笑,“誰說的?”

謝危一怔。

闕殷一揮手,隨意把金旭扔到某個山林裏,火蓮載著他們徐徐下降,來到了地上,最終慢慢消散於虛無。

他一步踏出,頂著禦獸宗眾人警惕的目光緩緩走近金焱獸,道:“我可以救它。”

眾人一驚。

青鸞“嗖”一下從金焱獸身上站起來,滕玉君顧不得滿麵狼狽,眼帶期望的看著他,韻琴仙子聲音顫抖道:“真……真的嗎?真的可以救它?”

闕殷淡淡道:“自然。”

滕玉君連撲帶爬的撲過來,對著他深深一磕頭,“求……求求你救它,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闕殷正要說話,青鸞卻突然道:“我們之前綁架過謝危。”

闕殷忽地一眯眼。

所有人都臉色大變,齊齊看向它,滕玉君大聲道:“青鸞!”

謝危也有些意外的看著它,接著便露出一個笑。

青鸞正色道:“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我們雖然沒有害他的意思,但也是違背他的意誌將他強製綁來救大個子的,我必須告訴你全部事情,再由你決定提出代價。”

闕殷冷冷地看著它,“你不怕我不救它?”

青鸞頓了頓,還是道:“怕,但我若不告訴你,你救了大個子後定會覺得不舒服,說不準它還得死一次,到時候就真的沒救了,與其如此,不若一開始就說清楚,再由你來決定。”

闕殷目光幽冷的看它一眼,又看向謝危,“你怎麽說?”

謝危輕歎口氣,“綁架我的是其他人,青鸞並沒參與,它是唯一反對這件事的人,不該由它來背負因果。”

闕殷點點頭,“很好,”他又看向其他人,“你們又怎麽說?”

眾人麵麵相覷。

韻琴仙子輕歎口氣,緩緩跪下,“是我魔障了,我願付出一身修為為少宮主賠罪。”

宗瀾沉默一會,也跪了下去,“人與獸情深,人與人也該有基本的信任,是我救它心切,以致忽視了少宮主的意願,願以一身修為賠罪。”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都跪了下來。

“少宮主剛剛為救金焱獸身負重傷,我等看在眼裏,方知錯的有多離譜,願以一身修為賠罪。”

“少宮主對我等恩情太大,我等無以為報,願以一身修為賠罪。”

“少宮主,對不起,我錯了。”

“是我們防人之心太重了,欠缺考慮,對不起。”

“如果我們當時是去誠摯的請您就好了,唉!錯了啊!”

“……抱歉,是我錯了。”

“我錯了啊,唉!”

眨眼之間,周圍跪了一地的禦獸宗弟子,他們的妖獸也隨之跪在地上,做出一副虔誠賠罪的模樣。

謝危還沒被這麽多人同時跪過呢,舒暢沒有,多的是不自在。

他倒也沒有隨便做主,轉頭詢問的看向闕殷,頗有些尷尬道:“……咋處理啊?”

闕殷問他,“想要他們的修為嗎?”

謝危:“……倒也不是太想。”

闕殷“嗬”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歎息,“我怎麽就猜得這麽準呢。”

他一揮袖,半空一道氣浪射出,眾人同時覺得心口一痛,隨即湧上一股火燒火燎的感覺,隻有青鸞沒有被攻擊。

“火燒心口一月為懲罰,提醒你們所做之事,日日懺悔,”闕殷淡淡道,“既然我崽兒不想要你們的修為,此事便罷了。”

眾人臉色蒼白的對著他一稽首,“多謝魔主和少宮主手下留情。”

闕殷眼皮一撩,看向現場唯一站著的人。

滕玉君像是有些不能理解似的,他轉頭看向其他人,皺著眉道:“錯哪裏了?為什麽錯了?我又不是要傷他,他救了金焱獸還能靠吞噬金焱火壯大火焰,隻需要他的一點丹田火就夠了,我對他沒惡意啊,我隻想要救金焱獸而已,有錯嗎?”

闕殷目光一冷。

他上下打量他一眼,尋思著這人修為已廢,稍微折磨一下就死了,不太解氣。

他一揮袖把人掃開,直接沒搭理他,走到金焱獸身邊。

金焱獸此時還有最後一絲氣息,眼睛裏的光芒已經快消散了,即將斷氣。

闕殷道:“我要你們發誓,救金焱獸之事隻字不許外提。”

這要求實在太簡單了,眾人紛紛以心魔起誓,一個比一個發的狠,就差賭上命了。

闕殷還算滿意,伸出一手落到了金焱獸身上,霎時間洶洶黑色火焰從他掌心燃起,波浪一般向著金焱獸全身籠罩過去。

這恐怖的一幕頓時讓所有人臉色大變,宗瀾剛要上去阻止,卻被韻琴仙子攔住了。

“等等……”韻琴仙子眯了眯眼,道,“你忘記他是什麽火焰了?”

宗瀾怔了怔,猛地反應過來,“輪回聖蓮……紅蓮業火!”

韻琴仙子臉色凝重的點點頭,“紅蓮業火掌輪回,一燒因果二燒業,因果業孽一盡就到輪回了,他是打算直接讓金焱獸轉世重生!”

宗瀾“嘶”地倒抽一口冷氣。

一旁的謝危聽到之後也驚訝的睜大了眼。

轉世重生?

從來隻在傳說中才聽過的事情,竟然真的有人能辦到!

“呆在那幹什麽,過來!”闕殷朝他一招手,“需要你的一點東西。”

謝危連忙走了過去,在闕殷的示意下伸出一隻手遞給他。

闕殷手指放在他腕脈上,探入一絲火焰深入丹田,穿過金丹外麵的火焰,沿著那破洞缺口直接進去了,不知在金丹裏做了什麽,半晌後卷著一片金色的絨羽又衝了出來,一路沿著來路回到手指。

他攤開手,掌心光華一閃,那片小小的絨羽便出現在手裏。

隨即手一揮,絨羽落進了金焱獸身上黑色的火焰裏。

“轟”一聲響,本來黑色的火焰變成了黑金兩色交融,將整頭巨大的金焱獸全部包裹進去,火焰越縮越小,最後變成了一顆褐色上交錯著岩漿脈絡的巨蛋。

謝危仰著頭看著麵前這顆足足有三人多高,十多個人長的巨蛋,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後,他震驚道:“這這這……大地金焱獸?”

闕殷淡淡點頭,“對,你把它孵出來他就是你的了。”

謝危:“……”

孵這麽大的巨蛋?你在開玩笑嗎?

滕玉君看著這顆蛋,眼裏已經滿是癡迷了,他恍若無人的向前跑去,就要伸手去摸蛋。

闕殷卻突然一伸手,在他和巨蛋之間輕若無物的一劃。

“嘭!”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斷裂開了。

滕玉君的腳步猛地停住,他捂了捂心口,感覺心裏像是缺了一塊很重要的東西,空虛得厲害,但明明他的身體完好無損,除了被廢的修為,並沒受傷。

他怔怔道:“怎麽回事?”

“啪嗒!”

一滴眼淚滴落在手背上。

他抬手一摸,這才發覺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麵。

韻琴仙子一臉驚駭的捂住了口,宗瀾仿佛也意識到了什麽,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

謝危瞳孔一縮,喃喃道:“因果線……斷了?”

闕殷冷冷地看著滕玉君,道:“你綁架我崽兒在先,不認錯在後,本尊罰你,永生永世與金焱獸再無關係。”

滕玉君臉色瞬間變了,他跌跌撞撞就朝巨蛋跑去,巨蛋卻在他接近的瞬間突然開始滾動起來,他往那邊跑,巨蛋就往哪邊滾,他們永遠都觸摸不到,永遠都無法感知到對方。

“不……不……”滕玉君慘白著臉搖頭,不斷奔跑著去追巨蛋,期間不知跌到了幾次,滿身狼狽卻不肯放棄,他哭嚎道,“金焱獸,是我啊,是我啊,你不要跑,不要跑……”

巨蛋似乎頓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依舊繼續滾動著。

闕殷冷漠的看著,道:“輪回轉世,金焱獸記憶全無,但前世與你們因果還在,若有緣遇到,它多少會親近你們,隻是不會像這一世如此深刻。”

韻琴仙子抹了抹眼淚,對著他深深一禮,“我懂,它已是魔主的,我們不會再過多糾纏了。”

闕殷不鹹不淡道:“就算我讓你們留下,你們也保不住它,害人害己而已。”

韻琴仙子默了默,又問:“掌門師兄他……和金焱獸……”

闕殷冷哼一聲,“因果已斷,休要糾纏!”

他一揮袖,一朵墨色火蓮乘著金焱獸的蛋徐徐上升,闕殷拎著謝危也飛了上去,合歡宮弟子緊隨其後,火蓮載著一眾人徐徐遠去。

謝危站在火蓮邊上,眼神複雜的看著對著天空不斷呐喊的滕玉君,半晌才道:“因果線……是不是一旦斷裂就再也無法續上了?”

闕殷瞥他一眼,道:“怎麽?你想把蛋還回去?”

謝危輕歎口氣,“也不是,隻是看著他和金焱獸的事,有些感慨罷了。”

闕殷眯了眯眼,緩緩道:“隻要執念夠深,再有些奇遇,還是能續上的,他和金焱獸並不是再也無法相見,前提得他自己走出魔障。”

謝危“噢”了一聲,對這個結果還算能接受。

闕殷忽地道:“你身上有一條即將斷裂的因果線。”

謝危一怔,疑惑的看他。

闕殷眯著眼在虛空看了一會,眼中仿佛有兩團墨蓮在徐徐轉動,過了半晌又緩緩搖頭,“不,應該斷了很久了,而且,好像是你單方麵切斷了他對你的因果,你對他的還續著,他對你的好像有續接的痕跡。”

他越說越有趣,頗感興趣地問:“是誰?雲霄君?”

“……”謝危一臉懵逼,“你在說什麽?”

闕殷看他半晌,“嗬”了一聲,“你就裝傻充愣吧。”

謝危無辜攤手,“我真不懂!”

闕殷點點頭,“回頭我就讓仙主把雲霄君送到合歡宮,你好好玩。”

謝危:“……”

不是,你真誤會了!

他待要解釋,忽地想起什麽,臉色大變,“糟了!”

闕殷猛地轉頭看他,臉色凝重,“怎麽了?”

謝危哭喪著臉看向巨蛋,“我的靈石!他們說好了把禦獸宗庫存送我的,你把我的五萬靈石也燒沒了!我好不容易才從禦獸宗手裏要回來的!”

闕殷:“……”

闕殷一揮手,“掉頭,回禦獸宗要。”

謝危連忙道:“不用不用,我知道和誰要。”

.

經過魔主那麽一鬧,往日裏熱熱鬧鬧的出雲鎮一瞬間變得空空****,整個小鎮幾乎都沒人了。

濟仁堂的門死死的關著,門把手上用繩子吊了一枚儲物戒,附帶了一張小紙條,上書:

“靈石五萬,客官笑納,小人先走一步,有緣再會。”

謝危一把撕了紙條,取下儲物戒,謹慎的探入一絲靈力查探,頓時被裏麵滿滿的靈石光芒閃瞎了眼。

他沒敢放下戒心,又仔仔細細檢查了好一會,確定不是什麽幻術,也沒什麽奇奇怪怪的機關,這才把戒指收了。

“死胖子,跑得倒挺快,”謝危哼笑一聲,“有本事別讓我碰到!”

闕殷彈了彈指尖,一朵火苗落下,直接把整座濟仁堂給燒了。

他漫不經心道:“看著礙眼。”

謝危:“……”

老爹不愧是老爹,夠霸氣!

闕殷斜眼瞥他,“沒事了?能回宮了?”

謝危:“……能……能了。”

闕殷拎小雞崽子似的拎起他,一躍到了半空的火蓮上,徐徐往合歡宮方向飛去。

謝危看著身邊飛速掠過的風景,憂桑的撐著臉,心道:

完球,這趟小命怕是要沒。

誰來救救他啊!

.

應玄羽站在飛劍上,對著周圍幾位掌門虛虛一禮,微笑道:“抱歉抱歉啊,喝了點酒,不小心撞山上了,讓各位受苦了。”

眾人頗為無語的看著他,一頭黑線。

哪有人喝的身上一點酒味都沒有,還剛好醉的那麽及時!

不就是聽到我們欺負你徒弟不想救了嗎?

但這事的確不太適合說出來,幾人維持著麵子上的和諧僵著臉應付。

徐知舟:“沒事沒事,理解理解,仙主辛苦了,隻是醉的比較及時。”

藍渺:“撞到山沒受傷真是太好了。”

臨虛:“萬劍宗到萬山嶺這麽遠,您醉了還能這麽快趕來,真是擔心徒弟呢。”

燭煉:“哪裏買的沒酒氣的酒,介紹我品嚐一番。”

各個陰陽怪氣話裏藏刀。

應玄羽宛若聽不懂,一律“啊”、“好”、“是”應付,笑眯眯的模樣真是看了就欠揍,眾人又不能把他怎麽樣,讓他做主出氣更是沒理,誰讓他們的確先揍了人家徒弟,隻好氣哼哼的離開了。

司昆離得遠遠的,一直在看著一個方向。

應玄羽飛過來的時候就見他瞅著合歡宮那朵飛遠的火蓮看著,頓時眼睛一亮,“你對人家少宮主感興趣?我立刻安排你過去住!”

他本做好了被駁斥嫌棄的準備,結果司昆這次沒回話。

應玄羽疑惑的看過去。

司昆蹙著眉,像是想不通什麽事情,半晌才道:“金丹有可能打得過大乘嗎?”

應玄羽大驚,“你發燒啦?怎麽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司昆:“……”

所以果然不是他一個人覺得奇怪吧,也隻有那對父子這麽不把越階對敵當一回事了。

謝危那修為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正當應玄羽躍躍欲試想探他額頭溫度的時候,司昆忽而道:“安排我去合歡宮。”

應玄羽這次是真的震驚了,一句話脫口而出,“……你被奪舍了!?”

司昆:“……”

司昆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應玄羽有被嚇到,他拍拍胸口,慶幸道:“還好還好,沒被奪舍,那怎麽突然想去合歡宮了?”

司昆默了默,道:“他很怕魔主,我覺得有些蹊蹺。”

應玄羽眨了眨眼,嘿嘿一笑,“擔心人家了吧?”

司昆深吸一口氣,艱難的忍住了揍人的衝動,道:“你盡快。”

話落,便虛空一踏離開了。

應玄羽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有貓膩,絕對有貓膩!等著我挖出來看!”

萬劍宗第一手爆料又有了哈哈哈!

他邁著快樂的步伐晃晃****的回去了,身後還遠遠的跟著兩隻小崽子,正是白鏡和司流。

這兩人在司昆去救人之前就被司昆安排去給萬劍宗傳訊了,兩人遠遠的站在一邊,白鏡化成鏡子給應玄羽傳達這邊的畫麵,司流給他護法,所以應玄羽是從頭看到了尾。

也隻有在司昆麵前裝一點沒看過的樣子了。

白鏡沉吟道:“這個謝危……好像變了不少,沒以前那麽討厭了。”

司流小聲道:“而且小叔好像對那個人也改觀了不少。”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得出了一個結論。

所以果然早上中午多餘的飯是給某個人留的吧!

.

過了半天之後,禦獸宗原來所在的地方差不多已經沒人了,禦獸宗弟子和妖獸們也都陸陸續續離開了。

忽地,空間波紋一閃,一道人影重新出現在這裏。

這人一身紅衣,容貌俊美,正是妖王鳳元坤。

他的視線在金焱獸原來躺過的地方搜尋半晌,有些疑惑的皺了下眉,“崽的氣息,生之法則?”

古有三頂級血脈:祖龍掌時空,丹鳳掌生死,聖蓮掌輪回因果。

鳳凰的火焰毀滅中帶有生機,配合聖蓮的輪回法則,可以使人轉世重生,忘盡前塵,重生者會因生之法則的緣故對丹鳳極為親近,視若父母。

他家崽崽讓金焱獸重生了?

還有輪回法則的氣息,當時闕殷也在,闕殷……闕殷知道崽在哪!

鳳元坤下意識想到了謝危,但隨即又否定了。

他家崽崽出生都三百年了,謝危今年才二十多歲,他從小到大一切成長軌跡都清晰可見,絕對不是他家崽崽!

鳳元坤想到這裏就生氣了,憤憤道:“好啊,你都知道他在哪裏,還讓我找這麽多年,你等著我找你打架吧!”

嗬!等著吧!

隻要查清楚金焱獸親近誰,自然就能確定誰是崽了。

他“嘩”一下變成原形,一扇翅膀正要走鳥,突然地麵破開一個大洞,兩個穿著金色衣服的男子一前一後滿身狼狽的爬了出來。

鳳元坤眨了眨眼睛。

兩人似乎是感覺到頭頂灼熱的溫度,也抬起頭看來,猛然僵住。

鳳元坤歪著腦袋想了想,恍然大悟:哦!這就是闕殷不惜砍了十刀也要挫骨揚灰的那個揍了他崽子的人……和他兒子啊!

闕殷要揍的,那不就是他要揍的嗎?

鳳元坤腦袋裏自動畫上等號,仰起頭一聲啼鳴:“唳——!”

翅膀一扇,鳳凰火焰滾滾落下。

金燁和金灼厭臉色大變,慌忙逃跑。

鳳元坤在後邊慢悠悠的追著,還邊掏出一塊留影石記錄,打算哪天和闕殷炫耀炫耀去。

你十刀都打不死的人我幫你打死了,那可多威風。

我比你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