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花香

楚含棠本能地縮回自己的腿,可匕首太過於鋒利,因為她措不及防地挪動,隔著衣裳就割破了皮膚。

白色的衣擺染上點點紅漬,被割到的小腿過了一會兒才傳來疼意。

“疼!”

血味在楚含棠聞起來感覺很淡。

在謝似淮聞來,在某瞬間卻能壓過那些花香,“哐當”一聲,匕首落在輦車之上,發出輕響。

新鮮的血腥味令剛才還神誌不清的百姓們緩慢地恢複清醒,他們嗅覺比正常的時候靈敏了不知多少倍。

此刻,他們站大街上麵麵相覷。

無一例外的,每個人都完全想不起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兒,仿佛在此之前的一段記憶是空的。

這個時辰他們本該在自己的房子裏休息睡覺的。

可是一睜眼就在這兒了,太邪門了,再看置於中間的輦車,想起以前的一個傳說,不敢再逗留,轉身便立刻快速地離開了。

轉眼間,長街一下子空曠起來,隻剩下一輛輦車和裏麵的人。

楚含棠已經把腿縮回去了,自然也聽見了外麵的動靜,還能感受到濃重的花香味正在一點兒一點兒地散去,直到徹底消失。

寂靜在此處蔓延開來,一聲雞鳴打破了這一幕。

她試探地叫了一聲謝似淮,他隻是抬眸看著外麵,長睫偶爾眨動一下,眼神貌似在放空。

“楚公子,你有沒有什麽問題想問我的?”

楚含棠想爬出輦車再說,總覺得跟謝似淮待在同一個小空間有些呼吸困難。

可她才動了一下,手腕就被抓住了,他不再看外麵,而是把視線放到楚含棠的臉上,“沒有麽?”

這是希望她有的意思?

雖然街上沒什麽人了,但風還是有的,吹得輦車附近的珠簾晃動不止,楚含棠看了一眼被謝似淮握住的手。

“有,我有問題。”

她的問題可太多了,不過楚含棠第一反應就是即便自己問,他也不會回答的,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地提起這個,有點兒令人驚訝。

謝似淮挑開珠簾,以便更加清晰地望向遠處,唇角微勾著,似乎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讓我猜猜,楚公子想問的什麽。”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裏的人會在忽然之間沒了自己的意識?”

他笑了笑,“不知楚公子有沒有聽說過巫術?”

楚含棠聽說過,無論是在現代的現實中,還是小說裏也出現過巫術這個詞,但她倒是沒有深入了解過,對此的了解浮於表麵。

有一種巫術比較常出現的,那就是通過外界的一些東西控製人的思想和行為。

難道剛才那些百姓也受了巫術的影響,所以才……

楚含棠點點頭,斟酌著用較正常的語氣來問:“以前聽過一點兒,你剛剛也是用巫術控製那些人麽?”

謝似淮卻搖頭,“不,是豐城裏有人用了巫術,可巫術本就對我沒用,至於楚公子你,我也很好奇,為何你也能不受巫術幹擾?”

或許是因為她不是這裏真正的人?或許是因為係統?

楚含棠裝不知道,“我不清楚,那謝公子為何能不受巫術迷惑?”

他終於願意從輦車下去了,待站穩回頭看她,眸光微微地流轉著,“這個,楚公子你必須得知道?”

她十分會看人眼色的:“其實不知道也沒關係的。”

謝似淮說是豐城裏的人用了巫術,也就是說他們目前還身處豐城。

剛來豐城不久,楚含棠根本不熟悉這裏,看到這一條陌生的大街還以為到哪兒了。

隻是城裏人受巫術所惑,那池堯瑤和白淵他們呢?楚含棠剛想問謝似淮就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人。

是男配柳之裴。

柳之裴剛才也在人群裏,他也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了,但由於在受巫術迷惑前就見過了楚含棠和謝似淮,清醒後也還記得他們。

就算在人群裏,他們也很好認,更何況附近的人都走了,他一眼就看見了他們。

其實柳之裴是想請他們幫忙的,解掉他身上的餘毒。

能輕易地殺掉那個女子的人必定不是閑等之輩,他們看著像江湖中人,也許對江湖上常用的毒有一定的了解,說不定能解開毒。

柳之裴想賭一賭。

以前那段被控製的日子裏,他白天是有自己意識的,曾偷偷去找豐城內的大夫,幾乎是找遍了,沒人能解掉他體內的毒。

而那個毒每間隔七日就需要吃一次解藥,否則將要命。

如今女子死了,解藥是萬萬再拿不到了,要是再找不到解決辦法,柳之裴就隻能等死了。

謝似淮從來不多管閑事,耐心隻夠聽完他說話,還保持著笑容。

楚含棠就不一樣了,為了禮貌不打斷柳之裴說話,硬是憋住想直接答應將他帶回去見池堯瑤的衝動,必須得忍,不然太奇怪了。

在柳之裴說完那一刻,她還露出故作沉思的姿態幾秒再點頭答應。

“巧了,與我們同行的一位姑娘對岐黃之術有所研究,說不準還真能幫上公子。”

謝似淮看了她一眼。

話音剛落,楚含棠恍恍惚惚聽見有人在叫他們。

她抬起頭看見了池堯瑤、白淵,他們的小廝和侍女也跟在身後,看樣子好像是出來找人的。

沒錯,這個時辰差不多快天亮了,也算是第二天了,跟原著的劇情發展大同小異。

接下來,楚含棠刪繁化簡地給他們逐一解釋了一遍來龍去脈。

池堯瑤也沒什麽把握,隻說了句,“我試試。”

他們剛住客棧裏,突然聞到一股憑空而來的花香味,逃命了這麽久的本能令他們默契地用東西遮住了口鼻,再出來查看。

豐城會出現這等詭異的事是他們沒預料到的。

出聲叫那些往著一個方向走的百姓,對方也像是沒聽到一樣,一看就是被什麽東西控製了。

不知道是不是楚含棠帶了‘有色眼鏡’看池堯瑤和柳之裴的原因。

楚含棠發現他在池堯瑤說完話後,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變了。

昨晚楚含棠買的簪子還別在腰間,池堯瑤本想問清楚他們為何晚上要出來的,一眼就看到那一支自己喜歡的簪子。

池堯瑤愣了幾秒,“楚公子,你昨晚為什麽會出來?”

楚含棠還沒想好借口。

然後眾人就聽見池堯瑤指著她腰間的簪子,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問:“你是出去買簪子?”

一直不說話隻看著的謝似淮好整以暇地撇了一眼那一支簪子。

楚含棠打了個寒顫。

她實在圓不回來,隻好一字不變地按照原著台詞說:“我偶然得知今日是池姑娘的生辰,昨日見你似乎挺喜歡這支簪子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楚含棠將簪子從腰間拿下來,遞了過去。

“我想給池姑娘一個驚喜,昨晚又睡不著,便在夜晚出去買,誰知遇到了這種事,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池堯瑤白皙的臉微紅。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異性的禮物,感覺有些奇怪卻又感激,礙於有這麽多人看著,不想讓楚含棠尷尬,雙手接下,“謝謝楚公子。”

【女主池堯瑤好感度加五,基礎值為二十,目前好感值為二十五。】

楚含棠眼睛一下子亮了。

自從池堯瑤的爹死後,已有兩年沒過生辰了,以前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別提有多熱鬧了。

白淵是內斂的性子,在她生辰時會過來陪,禮物倒是沒送過。

當看見楚含棠送禮物給池堯瑤,白淵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他從小便喜歡池堯瑤,原本以為他們以後能應上一輩所願喜結連理,可世事變幻無常,誰能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來。

白淵不禁想,萬一池堯瑤有喜歡的人,或者喜歡上別人了呢?

他能做的唯有放手罷了。

楚含棠不知道白淵在想什麽,還在為剛才聽到好感值升了而高興。

柳之裴以前是萬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人,目光在他們身上一掃而過便大概能猜到這些人之間的關係。

應該是比較複雜的幾角關係。

他識趣地不摻合進去,站在柳之裴角度看事情,目前來說他最重要的是解毒。

謝似淮眼簾微微抬起,眼神沒一絲波瀾地看著她們,卻驀然地笑著道:“這簪子真好看,楚公子待池姑娘當是有心了。”

楚含棠閉了閉眼,這是結下梁子了的意思麽?

無論有沒有係統的存在,楚含棠都真的沒打算跟他們爭女主,盡管行為確實有那麽一丟丟看起來像是,可她是純直女啊!

池堯瑤被他說得臉更紅了。

不是因為心動,而是她本來就臉皮薄,但是這樣看在別人眼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淵看了幾眼便轉開頭不再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楚含棠身上,重新打量她一遍,其實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對池堯瑤心存好感。

楚含棠很想逃離現場,幹咳了幾聲,“我們還是先回客棧?”

她下意識地跟池堯瑤拉開一點兒距離,卻忘了旁邊站的是謝似淮,挪著挪著,站到了他身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