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月光
陸斯衍走到單人沙發邊坐下，姿態慵懶隨意。撇眼看著沈新瑜手裏那把吉他，是原木色的，款式和顏色都跟他家裏那把很像。
突然手有點癢，想摸一摸琴弦。
江垣注意到陸斯衍的嘴角好似淺扯著，歪著身子調侃道：“小陸今天心情不錯啊？”
陸斯衍不否認：“還行。”
江垣來了興趣，推著眼鏡問他：“碰到什麽好事了？說來聽聽。”
陸斯衍沒著急答話，身子往後躺倒了些，下巴微微抬起，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吧台裏的溫念予身上。
溫念予在調飲料，笑得甜膩，圓眼彎彎，梨渦淺淺，馬尾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屋內淺黃色的暖燈打著柔和的光暈，似乎在她身上加了一層濾鏡，勾得人挪不開眼。
流動的時間裏有幾秒安靜的空隙，而後陸斯衍懶懶地開口：“陽光很明媚。”
——她很漂亮。
江垣聞言輕笑，順著他的視線扭過身子，看到了玻璃門外的陽光和花朵，在六月裏耀眼而鮮豔。
偶有蝴蝶輕輕飛過，在花瓣上停留了幾秒，又悄悄飛走。
江垣轉回了臉，緩緩而談：“還別說，錄一錄這樣的節目，對身心真是一種放鬆。”
陸斯衍點頭，沒再接話。
如果沒有時間限製，他也想多錄一陣子。
想多看一看紮著馬尾的女孩，讓腦海裏的記憶更新鮮更深刻一些，以此來填補夢裏觸摸不到時的虛空感。
耳旁舒緩的吉他音弦持續了兩分鍾，沈新瑜停下動作，也停了歌聲。
江垣朝她投去讚賞的目光，點頭道：“小瑜，你唱得不錯啊。”
得到大前輩的誇讚，沈新瑜麵上帶了幾分羞，她把吉他放在了一邊，輕說：“跟您比還差遠了。”
江垣擺擺手：“我十九歲的時候可不如你，唱歌都找不到調子。”
沈新瑜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正在學習中，努力唱得更好吧。”
江垣笑道：“加油，你還年輕。”
陸斯衍沒有參與到話題之中。沈新瑜坐在他對麵的長沙發上，隨手把吉他放在沙發一角。
陸斯衍看著吉他，又看了看吧台邊的溫念予，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飲料來啦～”
很快，溫念予跟項明澤兩個人端著幾杯飲料過來，一陣甜甜的果香縈繞鼻尖。
項明澤直接坐在地上，把盤子裏的飲料杯拿出來，樂嗬嗬地說：“這些都是我跟溫老師一起做的，我們倆都是新手，大家嚐嚐看。”
“好啊，賣相看著不差。”
江垣挑了杯看著不那麽花裏胡哨的金桔檸檬，喝了兩口點點頭：“酸酸甜甜，挺爽口的。”
項明澤開心了：“垣哥，還可以吧？”
江垣笑道：“可以，不比小陸做的差。”
溫念予拿了兩杯，坐到沈新瑜旁邊。她把桃桃烏龍遞給沈新瑜，“新瑜，這杯是我做的，你嚐嚐看。”
“謝謝溫老師。”沈新瑜接過飲料，認真品了品：“味道跟昨天的差不多，像是同一個配方調出來的。”
聞言，溫念予沒說話，也沒敢看陸斯衍。她以前在甜品店裏打工時，陸斯衍來的次數確實不算少，看得多了記下來了，也是不奇怪的。
幾個人端著飲品聊了一會兒，話題轉到了音樂上麵。江垣誇了誇沈新瑜的唱功，又點名陸斯衍：“小陸，你應該也是會彈吉他的吧？”
陸斯衍點頭：“會一點。”
江垣抬手指示：“來，彈一首聽聽。”
項明澤轉臉看著陸斯衍，還挺期待的：“我順便跟衍哥學習學習。”
沈新瑜抿嘴笑：“那我當觀眾。”
溫念予坐在長沙發的角落裏，看大家都在捧場，也隻好接了一句：“我也當觀眾。”
聽到她的話，陸斯衍像是得到了允準般，稍坐直了身子，目光投到了溫念予臉上。
兩個人的視線隨著話題的帶動而交織在一起，足有兩三秒的糾纏，才默契地把眼神挪開。
陸斯衍看著沈新瑜身旁的那把吉他，正要起身去拿，項明澤就意會到，忙起身抱起吉他遞過去，“衍哥，吉他給您。”
“謝謝。”
陸斯衍抱著吉他坐好，下顎微微壓低，看不清眉眼間的情緒。
他手掌在吉他麵板上拍了拍，帶起節奏，而後骨節分明的手指開始在琴弦上撥動，入耳是明朗而清晰的琴音。
溫念予捧著冰製飲料，坐姿隨意。絲滑的吉他和弦音不停地從對麵傳來，一下一下地撩起她心裏的悸動。
“最想要看到是你的微笑，在我的眼中你是最好…”陸斯衍低醇的嗓音裏帶著幾分溫柔，“肉麻的調調你不會知道，我愛的靜悄悄。”
“我該怎麽往下聊，全都怪我太膽小…”
“隻會看著你傻笑，怎麽辦才好…”
溫念予靜靜地看著他，呼吸漸緩。
他明明坐得那麽隨意，身上也隻是一身簡單的淺色夏裝，細軟的頭發柔順垂下，不加絲毫修飾，卻好似比站在舞台上時更耀眼迷人。
“可我真的沒想到，你把我擁入懷抱…”
這句歌詞，陸斯衍的尾調拖得有些長。靜了一秒後，吉他音弦被挑起了略高些的弧度，而後陸斯衍抬眸，直直地望向前方的溫念予。
“世界突然變得好安靜，隻剩心跳的聲音…”
“堅定了我愛你的決心，此刻你就是唯一…”
兩個人的視線自然而然地交纏在一起，讓氣氛在瞬間變得微妙起來，一種無法言說的曖昧在悄然散開。
空氣裏似乎騰起了絲絲熱氣，灼得溫念予臉頰開始發熱。
她指尖微蜷，繃緊了神經，這場直白的對視讓她感覺心慌，卻本能地不想逃避。
“世界突然變得好安靜，不敢用力的呼吸…”
陸斯衍目不斜視地盯著溫念予，慵懶拖著唱腔，指尖在琴弦上或輕按，或流動，動作十分隨意，但聲音裏卻帶著勾人心弦的溫柔磁性。
“因為我害怕這是夢境，不小心會驚醒…”
吉他和歌聲還在繼續，溫念予像是被勾進了某種幻境中，大腦一片空白，眼前隻看得見陸斯衍。
原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心動隻需要陸斯衍唱一次情歌。
很快，一首歌唱完，吉他音緩緩停下，空間裏的一切都平靜下來。
溫念予卻清晰地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如此猛烈地，為陸斯衍而跳動著。
陸斯衍從始至終都沒有收回視線，他一直看著溫念予，眼裏帶著幾分不正經的調戲，“怎麽樣啊，溫老師？”
溫念予一口冰飲喝下去，心尖猛然竄起一陣電流，涼涼的酥麻感蔓延至全身。她睫毛忽閃，點頭的動作不聽使喚：“嗯嗯，好聽…”
陸斯衍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江垣欣賞地看著陸斯衍，接下話茬：“小陸，你這情歌唱的，我要是女生，這輩子一定要追到你。”
一旁的沈新瑜被逗笑：“我們團裏就有不少喜歡衍哥的，一直想跟衍哥合作呢。”
項明澤的眼裏滿是肯定：“衍哥紅是有道理的，這唱功好穩啊。”
陸斯衍垂下睫羽，回答隻有兩個字：“還行。”
江垣打趣地問：“小陸，談過戀愛麽？你的理想型是什麽樣子的？”
陸斯衍的目光在溫念予臉上閃了一瞬，痞痞一笑：“長發，大眼睛，有梨渦，乖一點。”
“哦…”沈新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忽然笑道：“所以你是喜歡甜妹啊。”
想到甜妹，她不經意地轉了臉，看到旁邊乖乖坐著的溫念予，忽然說了一句：“那不就是溫老師麽？”
溫念予：“……？”
她一動不敢動，更不敢接話。
陸斯衍邪睨著她，嘴角彎得有些欠：“是麽？溫老師是甜妹麽？”
“是啊！”沈新瑜傻傻點頭：“溫老師就有梨渦，眼睛也又大又圓，還是長頭發。”
陸斯衍：“那挺巧的。”
溫念予：“……”
項明澤坐在地上，兩手捧著臉看著溫念予，搭了句話：“溫老師，確實挺甜的。”
……
關於話題莫名其妙地繞到自己身上這件事，溫念予給出的反應是沉默。她隻能靜靜地捧著飲料吸，卻嚐不出是什麽味道了。
隻有冰涼，卻散不去臉上的燥熱。
沈新瑜坐在溫念予旁邊，眼神在溫念予和陸斯衍身上來回轉了轉，發現了一件事：“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衍哥和溫老師今天穿得好像情侶裝哦。”
這麽一說，江垣一瞧，揶揄打趣道：“還真是，你們倆是約好了麽？”
溫念予忙抬手擺了擺，僵笑：“沒有沒有，不小心撞了…”
江垣朝溫念予擠眼：“你們兩位有沒有考慮去演電影啊？看著還蠻般配的。”
沈新瑜也說：“我們公司有甜甜的戀愛劇本，回公司了給兩位看看？”
陸斯衍勾唇：“我都行。”
溫念予訕笑：“再說吧。”
好在隻是開玩笑，話題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轉移到了別處，溫念予也就沒那麽不自在了。
幾個人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到了時間，陸斯衍帶著項明澤出去買火鍋食材，江垣說想出去轉轉，也就跟著出去了。
別墅裏隻剩溫念予和沈新瑜。
沈新瑜的任務是給解憂音樂館的畫紙上色，塗好後需要裱框掛在直播室的背景牆上，讓氛圍看起來亮眼溫馨一些。
而溫念予的任務是需要幫大家找好直播開場白的片段，因為每晚的開場白不能重複，所以每天的固定任務都是要去找到新的句子。
書房門口有一個固定攝影機，正對著書桌。溫念予認真挑選了一些書籍，坐在書桌邊，低頭沉浸在小世界裏。
不知不覺，牆上的指針已經轉了一輪，溫念予還保持著低頭看書的姿勢。
陸斯衍已經從超市買完東西回來了，雙手背在身後，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書房門口。
他倚在門板上，吊兒郎當地看著溫念予。
溫念予確定好最後一段開場白，合上書時，抬頭便看見陸斯衍站在前方，嘴角還噙著笑。
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倏然又想到他剛剛唱歌時的畫麵，溫念予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幾分：“陸老師…有事兒麽？”
陸斯衍把身後的粉色愛心棒棒糖遞過去，壓著嗓音問：“理想型，吃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