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遲來的道歉
吃完燭光晚餐, 孟羨提議到樓下散會兒步，消消食。
顧時節欣然同意。
倆人漫步在月光下，草叢裏蟲鳴聲此起彼伏, 他們都沒有說話。
“阿時, 今天蹦極的時候你在想什麽？”孟羨盯著自己的腳尖, 提問道。
她當時腦海一片空白, 不僅如此，比起刺激和害怕, 她心裏更多的是安全感和幸福感。
很多事情她都是和顧時節談戀愛之後才明白的，對方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她值得被愛，而無需回報，也是他教會她要更愛自己。
孟羨知道自己心早已淪陷，愛上了他。
同時她也有點好奇，在跳下去瞬間，顧時節會想些什麽呢？
顧時節看著倆人在地上的影子, 停了下來：“我很幸福。”
他想到的是幸福, 可以和孟羨在一起很幸福。
孟羨笑著看他：“我也是。”
“你看我們的影子是不是也特別相配。”
她玩心四起，用手給自己比劃了個兔子耳朵，然後又往前幾步，往顧時節的頭上也比劃了一個同款兔子耳朵。
“阿時，你看可愛吧？”
她回過頭，看向顧時節, 不由一怔。
顧時節好看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明明是黑夜, 她卻好像在他眼裏看到了漫天繁星。
“阿時, 你……”
話還沒有說完, 孟羨猝不及防地被拉入對方的懷中，她笑了笑，也伸出雙手，擁抱住對方。
顧時節在她耳邊低喃：“仙貝，我很高興。”
“嗯？為什麽呀？因為和我在一起嘛。”孟羨自然地接過話。
本以為不會回答的顧時節輕吻了一下孟羨的發絲，低啞著聲音道：“嗯，和你在一起很高興。”
他的聲音似乎壓抑著什麽。
孟羨意識到顧時節的情緒有點不對，猶豫道：“是……發生了什麽嗎？”
顧時節甕聲道：“沒有，就是覺得今天幸福得有點不真實。”
他看盡了世間冷暖，唯有孟羨是深淵裏的陽光，在他暗無天日的生活裏給予了溫暖。
他卑微地覺得就算孟羨不愛她也沒有關係，隻要她待在他的身邊，他可以付出一切，可是他忘了，他是深淵裏的惡魔，貪婪是他的本性。
在一步一步入侵她的生活之後，他貪婪她的愛，哪怕一丁點也好。
孟羨和顧時節是同一類人，他們都很少表達自己的愛意，顧時節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日常生活中一點一點做出改變。
特別是經曆了車禍差點失去孟羨之後，他鼓起勇氣對孟羨表達著自己的在乎，這一點孟羨或多或少感受到了。
但這是第一次孟羨在清醒的情況下，變相地向顧時節表白，巨大的驚喜包圍著顧時節，他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夢境，生怕一觸碰夢就碎了。
孟羨不知道此刻顧時節的心情變化，不過她老老實實沒有動，她知道此時他想要一個擁抱。
時間悄然流逝，倆人鬆開彼此，慢慢往回走。
他們都沒有說明，但有些東西在悄然改變著，隻是彼此都沒有發現。
月光拉長了影子，他們靠得越來越近。
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孟羨發現了一個小賣部，她心裏想到一個主意。
於是她停了下來，對顧時節說道：“阿時，你先上去，我去買個東西。”
顧時節也看到了小賣部：“我去買吧，你應該累了。”
他知道孟羨的體能，爬了一天山又走了這麽長的路，肯定早就堅持不住了。
孟羨委婉道：“不太方便你買。”
這可是她要買給顧時節的小禮物，怎麽可以讓本人親自去買！
顧時節恍然，急忙道：“是……肚子疼嗎？”
他想岔了，孟羨體寒，每次月經期間基本都會痛經。
“我記得好像不是這幾天。”沒有糾結太多，顧時節
“我去買吧，你先上樓休息。”顧時節說完，大長腿便要邁步往便利店走去。
“別……別……這錄節目呢，我害羞。”孟羨隻能紅著臉道：“你先上去好不好，我不疼。”
孟羨知道對方誤會了，但也沒解釋，就在剛剛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不過不能提前讓顧時節知道。
確認孟羨不是在逞強，顧時節放心下來，妥協了：“那我先上去，你不舒服的話要和我說。”
孟羨像是小雞啄米一般，連忙點頭：“好好好，你快點上去，我買完東西就回來。”
目送著顧時節上了電梯，孟羨轉身往便利店跑去，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她沒有看到的是，上升的電梯又重新回到了一樓大廳。
孟羨心滿意足地提著購物袋上樓，幸好小賣部裏有她想買的東西。
她可以想象到顧時節見到禮物時的反應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不速之客打斷了。
她被江淵拉入了酒店的一個拐角，這裏是攝像頭死角，人們基本不會往這邊走。
孟羨眼神冰冷地看著麵前的江淵，沒有說話。
江淵看著她，好幾次欲言又止，這個單獨和孟羨交談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他躊躇了一下，語氣真誠：“仙……仙貝，對不起……我為我之前帶給你的傷害道歉，我那時候太不成熟了……”
他不成熟的做法傷害了一個愛他的人，江淵深刻地認識道。
當時他事業正在上升期，好不容易爭取出演大導演電影的男主角，他相信憑借這個角色，他能夠衝擊影帝，橫掃各大獎項……
專注事業的同時，不能很好地照顧到孟羨的想法，長期的分離讓他們感情出現了裂縫，導致孟羨的情緒也很不好，她很不安，想要公開他們的戀情，而且不止一次跟江淵提出這個想法。
他拒絕了，並且委婉地表示自己暫時承擔不了兩個人的未來，當時也不是公開戀情的好時機……
他越是冷靜理智地分析利弊，孟羨的心越不安，最後倆人不歡而散。
他們吵了很多次架，大多時候都是孟羨在歇斯底裏，而江淵早已疲於應對，他提出了分手，想結束這段戀情。
孟羨不同意，他到現在都記得對方臉上難過的神情……
再然後為了躲避孟羨的瘋狂挽回，他和溫念辭在一起了，徹底斷掉夢孟羨的希望。
對於孟羨，他是愧疚的，也幸好她現在看起來很好，恢複了之前的笑容。
孟羨冷漠道：“別叫我仙貝，你不配。”
見到江淵滿臉抱歉的模樣，她心中無端燃起怒火。
他憑什麽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然後裝作無事發生一樣來找她道歉？
他以為她在這段感情裏受到的傷，是他一句雲淡風輕的對不起可以抹平的嗎？
分手後，她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了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她想自己是不是那麽糟糕，所以才不斷被人拋棄。
有些人有些事情，她做任何努力都無法獲得。
就像是小時候她曾羨慕同學有美好的家庭，有愛他們的父親，他們可以任性，可以肆無忌憚的發脾氣，因為有人總是無條件地站在他們這邊。
她呢？無人顧及她，她需要懂事，不能再給大家人添亂了。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不能任性，因為家庭的不完整，她渴望著擁有一個家，一個可以讓她遮風避雨的港灣。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江淵出現的時候，當他說喜歡她，可不可以成為她的依靠，做她男朋友的時候……
孟羨沒有猶豫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她相信了江淵的話，相信了對方的誓言，她以為她找到了真命天子。
找到了可以相伴一身的良人。
確實……他們最開始在一起的那一段時光是甜蜜的。
江淵會因為不錯過她的生日連夜乘坐飛機趕到她的城市，隻為了陪她一起；會拉著她一起喬裝打扮到電影院看她想看的電影；會陪她一起逛他並不感興趣的花市；會一起分享彼此喜歡的歌……
他會包容她的小脾氣，讓她誤以為在江淵麵前可以重新做回無憂無慮的小孩。
但她忘記了沒有什麽是不會改變的。
江淵將她寵成了小公主，卻厭惡了她總是無理取鬧，然後轉身離開，殘忍又無情。
她無法接受對方說愛就不愛了，沒有任何預兆。
他輕而易舉抽身，而她卻深陷他編織的美好愛情裏。
手心的疼痛讓孟羨從回憶中清醒，她差點魔怔了。
“你……你還好吧？”江淵擔心道。
孟羨突然覺得沒意思，她直言道：“江淵，我不會原諒你。”
“我們就當彼此是陌生人吧。”
江淵僵在原地，他囁嚅了幾下，終究沒有說出口，看著孟羨的背影越走越遠。
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們無法和解。
孟羨邊走邊默念，不要為不相關的人生氣。
等走到房間門口，她心中的憤怒平複地差不多了。
孟羨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玄關處昏黃的燈亮著，她知道這是顧時節為她留的燈，孟羨換了鞋，走到房間裏。
奇怪地是，她沒有看到顧時節的身影。
“阿時。”
浴室的門打開，穿著浴袍的顧時節走了出來，他頭發濕潤，拿著毛巾擦拭著頭發。
男□□人。
孟羨不合時宜地想到這個詞，她不著痕跡地吞咽了一下。
“你去洗澡了嗎？”
明知故問，孟羨問出這句話就後悔了。
顧時節見孟羨回來了，將毛巾隨意地搭在脖子上，他看到了孟羨手中的購物袋：“嗯，你等我一下。”
“誒？你去……”哪？
孟羨回過神來，顧時節的身影消失在了客廳。
多了一小會兒，他端出一杯溫熱的薑糖水出來：“仙貝，先喝杯薑糖水。”
孟羨鼻子一酸，被她強行忍住了：“你……你從哪裏拿來的？”
顧時節：“找酒店拿的。”
他以為孟羨嫌薑茶的味道不好，哄道：“喝完肚子才不會疼，這個薑味不重。”
孟羨被哄得暈乎乎的，將杯裏的薑茶喝到見底。
她皺著眉，顧時節飛快地往她嘴裏塞了一個奶糖，甜味將嘴裏的薑味衝淡了。
恢複思考的孟羨才想起來自己並沒有來大姨媽：“……”
“可我……沒來大姨媽。”孟羨猛地抬頭。
“對不起。”她立馬認錯。
“我是給你買禮物去了。”孟羨從購物袋裏拿出她買的零食：“登登登登……是旺旺仙貝。”
“給，你最喜歡的零食。”
顧時節的心像是被羽毛掃過，癢癢的。
他接過她手裏的旺旺仙貝：“我很喜歡仙貝。”
一語雙關，孟羨紅了臉：“你……你喜歡就好。”
“仙貝為什麽給我買禮物？”顧時節裝作無意間提道。
“你今天晚上抱了我好久。”孟羨提道：“吃完好吃的就不難過了。”
顧時節重重揉了揉孟羨的頭：“你……”
孟羨躲過他的“攻擊”，快步跑到浴室：“你要吃完哦，我要洗澡啦。”
顧時節注視著她落歡而逃的背影，輕笑出聲。
他的仙貝，有時候情緒敏感地可怕，她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入他的心。
他打開旺旺仙貝的外包裝，咬了一口。
嗯，還是之前的味道。
他喜歡的從來不是旺旺仙貝，是仙貝呀。
一夜無夢，孟羨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她眨了眨眼睛，發現顧時節還在熟睡。
她側過身，靜靜地欣賞著他安靜的睡顏。
【八點啦，我來啦。】
【清晨就來個美顏暴擊。】
【這次我先來，姐姐好美。】
【素顏好好看啊。】
【顧總好帥啊，睫毛好長，長到了我的心巴上。】
【我直接hi我的老婆，hi我的老公。】
【我也想加入。】
【顧總今天還沒醒嘛？】
【顧總的睡顏超級帥啊，不一樣的帥！】
【這皮膚我羨慕了嗚嗚嗚嗚。】
【顧總昨晚累壞了吧（壞笑）】
【但是這被子不像是大戰了五百回合的樣子啊。】
孟羨伸出手指，在他的臉上戳了戳。
看著他纖長的睫毛，她心癢癢，手指不受控製地碰了碰他的睫毛。
見顧時節依然在熟睡，她膽子更大了，動手輕輕拔了下他的眉毛，然後刮了一下他筆挺好看的鼻子。
她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以致於忽略了顧時節微微抖動的睫毛。
等孟羨想要再次伸出邪手的時候，顧時節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低沉的聲音帶著睡意，帶著別樣的性感和**：“仙貝，再陪我睡會兒。”
孟羨安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聲音殺我！】
【光聽聲音我都快懷孕了。】
【大家擔待，我的老婆有點調皮。】
【媽耶好甜好甜好甜。】
【陪他睡！！！！】
【這畫麵又欲又甜，看得人賞心悅目。】
【他們感情好好哦，我懷疑他們都不會吵架。】
【顧總很愛仙貝誒，陪著她鬧！】
【對啊，顧總給我的初印象是高高在上、禁欲冷漠的大佬，沒有想到陷入愛情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柔軟了！！！我好愛啊！】
【因為仙貝值得！！！！】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鍾頭，兩個人都起床了。
洗漱完畢之後，倆人準備去樓下吃早餐，早餐也算在了昨天的任務獎勵裏。
他們到達的一樓的時候，江淵和溫念辭選完了菜品，坐在靠窗的位置吃著早餐，氛圍溫馨。
顧時節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早餐是自助的，有中餐也有西餐，可以按照口味任意選擇。
孟羨選了喜歡吃的蒸餃、水果和豆漿，顧時節選了選了瘦肉粥和豆漿，倆人端著盤子準備找個位置吃飯。
溫念辭剛好看到了他們，她揚起手，高興地招呼著他們：“孟羨姐，顧哥，這裏！”
江淵回過頭，也看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