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
“不過是個習慣罷了吧, 估摸是一個人吃飯自在些,和旁人一起吃了沒什麽胃口還得顧及了,有些麻煩。在外頭有些限製, 也就沒必要特地如何如何。”沈祇不緊不慢的又盛了一碗麵:“好比我不喜旁人進我屋子, 當真有些情況進了, 也便罷了。”
謝懷夕總結:“說那些有的沒的,說白了就還是矯情。我看師父和沈祇是有些緣分的,沒覺著這兩人有些相似嘛。”見阿蠻搖頭, 謝懷夕又道;“不是說長相,就那個勁兒, 那個矯情勁兒, 刁鑽勁兒。”
謝懷夕說的語氣神態實在是太搞笑,眉兒沒忍住笑, 她心裏覺著也是有些相像的,就是不大好說,不過她懂謝懷夕那意思,一笑看著他的眼神就柔了些, 還將自己的碗推給他:“謝哥哥你吃了罷, 我這脾胃還有些不舒服的。”
這是小事兒自然應承。
沈祇則擱下筷子, 道了句吃飽了, 就走了。
幾日相處, 阿蠻也摸出了點兒門道, 扭頭問眉兒:“怎的又不對付了這是?”
“不曉得。”
“你兄妹二人脾性倒是大不相同。”
謝懷夕擺手:“我看他那樣兒倒是和我師父吃顧大哥醋那會兒是一樣一樣的。”
“瞎說, 他是眉兒兄長,能吃哪門子醋。”阿蠻捂嘴笑。
“那可不一定, 自家妹子長得如花似玉的,對著個野小子笑嘻嘻的, 是我我也不舒服。那這麽說也不算了吃醋,是啥?”
“吃你的吧。”
這兩人的話倒讓眉兒開始回想最近發生的事兒,你要說沈祇脾氣好,眉兒自認為他之前除了不大愛說話之外,是真的算好說話的。最近不知是怎麽了,跟那不可預測的天象似的,陰晴不定。
要說吃醋眉兒是沒這般自作多情,緣由也是想問問的,可別把自己當成了阿貓阿狗。腦子裏頭一說阿貓阿狗,眉兒就越發覺著像,可不是麽,高興時候護著,不高興時候就不理了。
和旁人玩鬧了,沒顧上他,就有了脾氣。
沒以他為主,就擺臉子。
合著自己還是想多了些的麽,自己當著自己是童養媳,其實童養媳都算不上,就是個阿貓阿狗來的麽。
畜生養久了還有點感情,何況是個人。
不得不說這女子心思有時候一繞進去,哪怕知道自己是胡攪蠻纏,還是忍不住拿喬,眉兒因夢境心氣兒還不順呢,這會兒被這麽一說也不知道是點到了眉兒哪根筋,一下子就一肚子火了。
要說照平時時候眉兒也就忍了,今日因著先是吐了,又做了噩夢,耐心有,卻著實不多。
深究了去,則更像是遷怒,因那夢境終於被她逮到了個理由發了火。
是以沈祇正躺在二樓窗沿前的搖椅之上看書,聽到動靜看到是眉兒,剛想說話,就見眉兒三步並作兩步的直接從他手中將書給抽走。
說是抽走,都是沈祇替其掩飾了。
說是搶,更為合適。
那書直接被丟到地上,書冊一角都被摔折了進去,眉兒蹙著眉頭盯著躺在搖椅上的人,開口道:“你什麽意思?”
沈祇頭微微側動了動,有些不解。
“我問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你故意的?”
“故意什麽?”
“你裝作什麽不知啊。”
沈祇眨了眨眼,更不明白是為何了,聲音放柔了些道:“怎的了這是,怎的一下子這般大的火氣了?”
“你說呢?”
“我不知道。”
眉兒一下就氣笑了:“你好好的作甚麽就不吃了,我瞧你碗裏還剩了那許多,你既然吃不下你盛了第二碗作甚,有你這般作賤東西的麽?”
當著眉兒是苦日子過久了,一下子看著自己浪費麵條生了怒火,這倒也說得通,沈祇沒辦法說是看著她衝著謝懷夕笑一下子就飽了,隻好道:“你說的是,那我現在去吃完。”
沈祇說完就當真起了身,還不忘將地上的書冊撿起來:“這書比糧食還金貴些,下回可不能如此了。”
然後眉兒就看著他就那麽怡然自得的下了台階,好比一拳頭打到棉花上,若說原本是七分火,現在則有九分。
前腳沈祇剛坐下又拾起筷子準備將剩餘的麵吃完,後腳就見眉兒風風火火從台階處下來,直接將沈祇碗裏的麵都給倒了謝懷夕的碗裏。
“謝哥哥,你都吃了,不給他吃。”
謝懷夕看著眉兒,眼神懵懂:“額?”
阿蠻看看眉兒又看看沈祇:“啊?”
沈祇:“......”
過了一會兒,見眉兒那雙眼不知道為何還遺漏了幾分委屈,沈祇無奈的起身,抬手將眉兒有些淩亂的發帶理了理,就那麽看著她:“且說說吧,是如何了,怎得一下子就這麽惱火了。”
眉兒往後退了兩步,看著沈祇眼裏平靜無波,咬著嘴唇道:“你以後別離我這般近了,男女有別。”
這話說得另二人又是一愣。
沈祇因眉兒往後退,那手還沒來得及收回,聽到眉兒這般說,一時心頭像是被刺輕輕紮了一下。
“我又不是你的阿貓阿狗,高興了摸一摸,不高興了給我扔一邊。”
“怎得會這般想了?”
謝懷夕說了句公道話:“這我瞧著是真沒有。”
阿蠻也插了句嘴:“我瞧著也是沒有的。”
“你們懂個屁!”
正值屋外一陣涼風吹過,眉兒沒被安撫,更急躁了些,轉身就打算出去,沈祇上前一步,直接將人扯了回來。
那力氣用的不算小,眉兒就栽到了沈祇懷裏。
當著他會惱火。
隻見門戶之外黑夜將山林籠罩,門戶之間是黑衣少年將那身子還有些顫抖的姑娘攏在了懷裏,抬手輕輕在其後背拍了拍:“想哭就哭吧。”
看客是不明白為何沈祇突然說了這話,眉兒卻一下子被這股溫柔安慰,委屈頓時蔓延,眼淚就這麽洶湧而出,哽咽之聲不斷:“我不是阿貓阿狗。”
“你不是。”
“我也不想當麻煩。”
“你從也不麻煩的。”
那我為什麽還總是被人拋下,眉兒咬著嘴唇,這話卻沒再說了。跟飲鴆止渴一般,眉兒聞著沈祇衣衫上的藥草香氣,有些任性的將眼淚都擦了上去。
你如神祇,我偏讓你沾染愛恨悲歡。
一時偏執,眉兒從沈祇懷裏退了出來,看著他那雙如深潭的眼,恨恨的直接捉了沈祇的手腕就咬了上去。
沈祇沒躲,隻蹙眉想著,這姐弟一個性子,這般愛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