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言蜚語
這木門是要安在衣櫃上的,臥房的衣櫃門上多做梅蘭竹菊之類的圖,沈祇卻是沒刻了這些,而是刻了一堆草,草上還有螞蚱。
眉兒知道他是會畫些東西的,不過也沒見過他正兒八經在紙上畫畫,緣由無奈,不過是因為筆墨紙硯窮人家的孩子買不起。
眉兒專注看著木門上的圖,倒沒發現李長發喊了何花去了後院,一扭頭見人不見了,才側頭問沈祇:“她倆去哪了?”
“不知。”
眉兒點點頭,也是,自家的院子去哪裏不行:“何花姐姐的名字就是一朵花,不如在另一扇上刻上荷花如何?”
“想試試嗎?”沈祇問。
“不了,我還是看著你刻吧,原本是想試試的,不過我估計我不大行。”
“這並不難,你雕刻試試,若是雕的不對,我再來修也沒什麽。”
“可修不好了怎麽辦?”
沈祇看著眉兒的眼睛,在日頭之下略有瀲灩之光,眨一下眼睛,眼睫微動,倒像是真的怕刻畫了,卻又有點躍躍欲試,扯了嘴角,直接將自己手裏的刻刀遞給了她。
如此,眉兒也就上手試了試。木頭硬,自己的力氣其實不算小,但真想那刻刀隨著自己心意走,就難了,眉兒捋了袖子,露出一截手腕,那手腕瘦弱,能看出用力,卻又不抵木頭的糙。
手一歪,那刻刀就飛了出去,連著手心都被劃破了個小口子。
一時血珠從手心冒出,沒多疼,見沈祇蹙眉,眉兒忙把手往後一藏:“我去打點井水洗一洗,弄衣服上就還得多洗一件衣裳。”
說完也不敢再看沈祇的眼睛,腳底一溜,眉兒就到了後院。
卻在院側走廊一角生生刹住了車,一息之間,臉都憋紅了,眉兒是沒見過這場景的,一時除卻呆住竟也是不知道做什麽了。
心口砰砰直跳,且有越跳越快的趨勢。
眼前這幅場景...
何花被抵在院牆角落,柔弱不能自已,襦裙在動作之中有些動靜,李長發就那麽纏著她,在嘴唇處輾轉,何花閉著眼睛,承接不住力道,眉兒都能看到她略微發抖的身體。
並不算多**,也給了眉兒巨大的衝擊。
腳上一麻,在看到李長發埋首至何花脖頸之時,眉兒不知怎的,又生出了一股子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無法抵擋這股害怕,就有些腳軟。
眼見李長發的手抬了起來,這時候手抬起來是要做什麽?眉兒感覺自己的心幾乎要從胸腔處破殼而出。
雙眼被一隻手覆蓋,將眼前這幅不合時宜全部遮擋了去,這雙手溫熱,也粗糙,指腹處的繭子磨的眉兒眼角有些發癢,她身子更軟了,一時的黑暗讓她有些想歪到牆上,又被另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胳膊。
眉兒想轉身,又不敢動,隻靜靜站著。
她知道身後是誰,就是因知道是誰,才不敢動。
不過片刻,也好似久到發生了很多,沈祇扯著眉兒轉身,眉兒才發現沈祇靠的自己極近,抬頭才看到他有些生氣,想說話,又囁嚅了,有些傻楞著不知道做什麽好。
而在沈祇眼裏,眉兒臉如同三月桃花,紅透了,距離該是太近了,近到他都能聽到眉兒的心跳。食指在眉心摸了摸,沈祇也有些尷尬。
拉著眉兒退出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一時院子裏頭就剩下沈祇雕刻,眉兒坐在一處神情不穩。
“你先家去吧。”
眉兒二話沒說提了裙子就跑了。
等李長發回來看不到眉兒人,問了一嘴,結果沈祇沒回他話,倒是一巴掌狠狠給了李長發後背一下,李長發被打懵,直接一嘴罵了回去。
“你打我作甚。”
“讓你不挑地方。”
這話一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李長發有些混不吝,撓著後腦勺笑,何花卻頓時感覺羞恥把她包圍了,她有些想落淚,想看一眼沈祇,沈祇卻一眼都沒朝著她掃過來,心裏就跟被人打了一悶棍,躲進廚房直到沈祇走都沒再出來。
這事兒的後遺症不可謂不大,好一陣子連著周氏都覺著兩個孩子不對勁,因為這事兒還跑去和吳氏說了一嘴子。
外人揣測起別人家事起來,是沒什麽顧忌和善意的,吳氏嘴巴向來也碎,也不管自己兒子李長財還在一邊兒,聲音也不知道收斂的直接道:“我看兩個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莫不是跟我嫂子家似的,也有了什麽?你看眉兒這兩年長得夠快的,你兒子也長得夠快的。”
說就說罷,還不忘衝著周氏擠眉弄眼。
吳氏又添油加醋:“你想著,沒什麽事兒幹嘛躲著啊是不是,你不是說眉兒一看見沈祇就害臊臉紅嘛,倆娃娃屋子又挨著,真幹點啥你能知曉去了?”
“你個婆娘就亂說,我兒子就是個木頭,知道個屁。”
“傻了吧,再木頭好看不好看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吧。”
李長財是聽不下去了,他偷看過自己堂哥和嫂子兩次,雖是不小心碰上的,但是也多少明白一些自己娘親說的是什麽。想著那等子親密事兒眉兒也幹過,李長財接受不了,連著沈祇都埋怨上。
在李長財心裏,眉兒先是從小的玩伴,柔柔弱弱的,再來才是沈祇的童養媳。而且自己堂哥那事兒自己還和沈祇埋怨過,當時沈祇沒說話那臉模樣也不像是讚同的,怎麽到了自己身上就把持不住了呢。
李長財對此很是氣憤,一時無人埋怨,隻得去尋了周學。
周學自打變聲期之後,個子高了,人也狀了,看著不像十五六,倒像二十五六,這性子卻不如這長相男人,和小時候一般,碎嘴子。
這事兒從周學嘴巴裏一過,沒了幾日,這鎮子上知曉沈祇與眉兒的人便都知道了。
三人成虎,有的也成了沒的了,不知道經過多少張嘴,和李長財原本說的又大相徑庭。直接成了眉兒與沈祇已有了首尾,年紀小的不知羞,成天就知一處。
因著兩人模樣好,編排處這腦子想了些有的沒的便也沒辦法控製,眉兒上街換了柴火亦或者經過些鄰居家邊兒,就感覺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兒總有些不對勁似的。
不知緣由,卻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那些竊竊私語不得而知,本想找了何花姐姐問一問,這念頭起了眉兒就給放下去了,上回那事兒勁兒還沒下去,尷尬的很。
再等晚些遇到李長財,眉兒便在院子門口與李長財攀談了起來。
眉兒是直接的:“最近周遭人是怎麽了?我怎麽感覺我一出現,就怪怪的呢?”
李長財心裏卻是有氣,見眉兒盯著自己,脖頸的線條好看且美好,那皮子被半下午的日頭照的瑩潤一層光澤,撇開眼,語氣就差:“你自己不知道麽?”
“知道什麽?”
“你說呢?”
眉兒瞬間就有點惱火,自己能幹什麽,李長財這話像是自己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並且他還深信不疑了去。和李長財算是熟悉,眉兒直接瞪了他一眼。
這一番情緒,自有少女嬌嗔,李長財受用,臉就有點紅,本能的撓了撓後腦勺:“你今年也有十四了,沈祇那小子都十五了,便是日後要成親的,你倆也注意些。”
這麽一說,眉兒臉霎時就如紅透了的蝦子,說這話的人以為眉兒是羞,卻不知實際是怒。
直到小腿傳來痛楚,李長財才反應過來眉兒是惱了。
“你踢我作甚,這話也不是別人說的,是周嬸嬸說的。我提醒你你倒還踢我。”
眉兒臉憋的通紅,腦子裏又不合時宜的閃過那日李長發和何花在後院的場景,就被氣得發抖,指著李長財,李長財當著眉兒要罵自己,一巴掌打過來的時候還有點懵。
“什麽話都信,你可有腦子,我才多大!”
眉兒說罷,還不解氣,又給了李長財胳膊一巴掌才氣呼呼的回了院子裏頭。
李長財是被扇懵了,倒不是多疼,他是沒見過眉兒發脾氣的,怎麽一發脾氣人就一下子漂亮那許多,連著眼睛都亮了許多似的。
因著此,巴不得眉兒能多打他兩下,直到沈祇出現在他身後都沒發現。
“杵在我家門口傻笑什麽?”
沈祇進門之前瞥了李長財一眼,沒什麽好奇的直接進了院子,順手將院門給關上。
李長財傻嗬嗬的樂,撓了撓後腦勺自家去了。
廚房門口眉兒照常準備著晚食,沈祇卻是知曉她這會兒脾氣不對付了,沒急著問,先是回屋換了身上沾了髒汙的衣裳,又去打了井水將衣裳泡了,才端了個小凳子與眉兒一塊擇菜。
菜就是很普通的菜根子,眼下是也吃不起什麽好菜,那葉子是不能吃的,太苦,菜心卻是好東西。
見沈祇那雙手洗過,手背上有一點打獵之後殘留的傷痕,該是不好看了,在他的手上卻是顯出了一種羸弱。不是說他人,隻是但看那雙手的有感而發。
其實眉兒也奇怪,沈祇這個人看起來疏離,平時也不好接近,偶然下來的感受卻又覺得這個人非常的溫柔,而在某些特殊的一息,又覺得他很脆弱。
實際是如何,眉兒倒是也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