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包廂內氣氛莫名有點微妙, 時熙想起一件事,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大家自然都道好。

時熙走出來,辨了下方向, 朝洗手間走去。

今天聚餐,還要錄節目, 怕有其他客人不方便,虞觀嶽直接將餐廳包了下來。也就是此時樓裏都沒有別人, 他才會選擇在外麵的洗手間換衣服吧。

剛走到門口, 就看見虞觀嶽正從男士洗手間出來,一邊整理著衣領,一邊隨手將手裏換下來的衣服扔進垃圾桶。

那可是價值五位數的高定, 因為一滴油漆就不要了。

真大手筆。

不愧是嚴重潔癖的虞先生。

時熙暗暗想著,倒也沒說什麽, 到虞觀嶽這個級別,當然沒必要委屈自己。

倒是虞觀嶽抬起頭, 注意到她的視線,主動解釋了一句:“髒了。”

“……”時熙也沒多想,就是有點好奇, “你今天幹什麽去了?為什麽會蹭上油漆?”

他早上不是說去開會嗎?

他們的辦公室,難道剛裝修完就投入使用了?

按理說不應該啊, 她記得是老樓。

難道是翻新?

“外出看了個項目。”虞觀嶽輕描淡寫地說,“剛好在裝修。”

“哦。”時熙點點頭,明白過來。

虞觀嶽又湊到水龍頭下,洗了把臉,然後抬手簡單整理了一下頭發。

他手指濕漉漉的, 骨節微微泛紅,時熙隱約覺得哪裏不對。

還在思索, 虞觀嶽忽然問她:“出來找我是有事?”

“哦,對。”時熙想起自己的正事,也就沒顧得上剛才的疑惑,“我今天去買了些禮物,但沒想到二姐二姐夫他們會來,所以沒準備給他們的禮物。”

現在的情況就很尷尬,禮物拿出來也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

時熙更擔心的是,除了二姐和二姐夫,還會不會有人不請自來?

虞觀嶽一眼看出她的為難,道:“我讓人再多送幾個禮盒過來。”

時熙就是這個意思,見他秒懂,瞬間喜笑顏開:“果然還是虞先生最好了!”

“你除了嘴甜……”虞觀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能不能有點實際行動?”

時熙眼珠轉了轉,說:“其實,我今天也有給你準備禮物。”

虞觀嶽眼睛微微一亮,剛想說話,時熙又搶著道:“既然你這樣說,那我……”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閉嘴扭頭看過去。

一個餐廳服務生快步走過來,說:“時小姐,你父親在樓下……因為虞先生吩咐過,不能讓……咳咳,請問,要不要讓他上來?”

他說得含含糊糊,說完都不太敢抬頭。

《明對》最近火,他們也多多少少看過,知道這次的任務是和夫妻雙方家人聚餐。虞觀嶽卻告訴他們,不能放時家人進來。

也不知道是網上猜的那樣,因為時熙和父母感情不好,他是在護著時熙;還是虞家確實看不起時家,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吃飯。

總感覺今天要吃到一口大瓜,服務生隱隱興奮,又怕被瞧出來。

時熙聞言臉一沉:“當然不能放他上來,人在哪裏?我去看看。”

說著已經大步往前走去,虞觀嶽馬上跟上。

服務生急忙跑步上前,將他們帶到樓下的一個包間裏。

這種高檔餐廳,平時接待的也多是大客戶,知道這些有錢有麵的人家裏講究多,既然虞觀嶽吩咐了不能讓人進,說明關係確實不好,他們也不敢將人隨便放在大廳。

時熙一把推開包廂門,虞觀嶽便看到了他這位嶽父。

說起來,他和時熙雖然結婚大半年了,但因為他之前無意去維護時家的關係,時父也對女兒的生活漠不關心,所以他們竟從未見過麵。

就連要彩禮,也是時父和薑碧青直接去找的他父母,虞觀嶽根本不知道這事。

第一次見到嶽父,虞觀嶽不免多打量了他幾眼。

一直都知道這位嶽父長得不錯,桃花運旺,但看到真人,還是不免有點驚訝——算年齡,時父也有四十七八了,看起來竟像是才三十五六。

這人保養得極好,皮膚白嫩,五官俊美,身高不算特別高,但勝在儀態好,絲毫沒有大部分中年男人的油膩感。

還真和虞觀嶽想象中不太一樣。

他原本以為,時父奢靡享樂,身體早該被掏空了。

但他再多看看,就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時父臉上細看其實能看出來醫美痕跡,想來是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裏,所以對這副皮囊極為看重,雖然不化妝,但隻怕比時熙用的護膚品還多。

另一方麵就是心態問題,時熙的眼睛和父親長得有六七分像,都是屬於看著就清澈透亮,讓人很有好感的。但對時父這樣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來說,他眼睛就透得有點過分了——說好聽點叫幹淨,說難聽點就是不想事,甚至不如時熙眼睛裏藏的事多。

隻怕這位的人生,小時候是父母做主,沒結婚時情人做主,婚後老婆做主——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用管,有情緒還會及時發泄出來,但吵過架後,別人在生氣,他已經什麽事沒有了。

這一思量的功夫,時父已經站起身,拿上自己的隨身物品,說:“你們來了?那走吧。”

說著就要往外走,毫無自己其實很不受歡迎的自覺,一副當自己是貴客的姿態,好像時熙他們是專門來迎接他的。

“你想去哪裏?”時熙攔住他。

時父笑笑:“不是和親家吃飯嗎?”

“不是。”時熙直白道,“沒請您,也不歡迎,請回吧。”

“要不說你這孩子不懂事呢。”時父倒不像薑碧青那樣歇斯底裏,平平靜靜地說,“你們節目有那麽多人看,都知道這周是要夫妻雙方家人團聚,你不請我們來,不是平白落人口實嗎?所以,我自己來了,這是在給你顧麵子。”

“既然你看了節目,就該知道,我在節目中說過了,我沒有爸爸媽媽,所以我不需要你給的麵子。”時熙看他這樣就來氣,“至於別人的閑言碎語,我從小聽到大,無所謂。”

時父看著她,情緒看起來沒有任何起伏:“真不讓我進啊?”

“當然。”時熙冷冷道。

時父又轉頭看向虞觀嶽:“女婿,你也不讓我進?”

“抱歉。”虞觀嶽說,“我以熙熙的意見為準。”

時父表情終於變了變,微微挑眉看向時熙。

就在虞觀嶽以為他還要說點什麽做點什麽的時候,他竟然點點頭道:“既然你們不歡迎,我走就是了。”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虞觀嶽也大為驚詫,他以為時父專門挑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會想方設法去吃這頓飯。硬不讓他進,他可能會在鏡頭前大鬧一場來要挾他們。

沒想到,竟然這麽好說話?

時熙看起來倒像是並不意外,臉上毫無表情,默默給時父讓開了路。但虞觀嶽注意到,她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緊攥成拳頭了。

時父走到門口,想起什麽,又回頭問:“熙熙,你將你爺爺藏到哪裏去了?我今天去看了,他怎麽不在療養院?”

他不問這個還好,一問時熙就徹底繃不住了,看到桌子上有服務生上的茶水,端起一起就朝他潑過去:“你還有臉問!”

爺爺從原來的療養院搬走已經半個多月了,他這個做兒子的,今天才知道,也真好意思。

可惜時父看到她端茶水就知道她想幹什麽,飛快閃了過去,隻是衣服上濺到小半杯茶,他今天穿的還是深色衣服,並不明顯。

“時熙!你別太過分。”時父撣撣衣服上的水漬,稍稍提高聲音,但也完全沒有要多追究的意思,“算了,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是你生的嗎?你生得出來嗎?”時熙咬牙道,“能不能要點臉!”

時父不理她,轉頭對虞觀嶽道:“女婿,你知道爺爺在哪裏嗎?”

“知道。”虞觀嶽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但……”

“不必為難,不想說就別說。有你們照顧,我就放心了。你們不想我去打擾我便不去,但有事記得通知我一聲,該盡的孝道我還是會盡到。”時父拉開門,走了出去,“你們不想請我吃飯我便也不吃,走了。”

他當著就這麽走了,虞觀嶽從窗戶看到,他徑直出了餐廳,開車離開,真是一秒都沒猶豫,像隻是來走個過場。

虞觀嶽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心疼地看向時熙。

時熙緊緊捏著茶杯,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白得嚇人,幸好這是個厚實瓷杯,要是玻璃的,可能都被她捏碎了。

虞觀嶽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揉揉她的指尖,將茶杯拿出來。

時熙抬頭看他一眼,勉強笑了笑:“不好意思,又讓你看笑話了。”

“你將我想成什麽人了?我們之間的默契呢?”虞觀嶽抓著她的手沒放,安慰道,“想哭嗎?我的肩膀還可以借給你。”

時熙這次倒是真笑了:“那你也想錯我了,這點破事就想讓我哭?好歹是si……好歹是個女明星,我還沒那麽脆弱。”

她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又拿了個幹淨杯子,倒了杯水,喝下兩口才繼續道:“隻不過,我確實還沒修煉到家,每次看到他這副死樣子,就忍不住生氣。”

“確實生氣,我看著也生氣。”虞觀嶽跟到她身邊問,“他一直這樣嗎?”

“那當然不是,年輕時候和我媽吵得可凶。他要是真什麽都不在乎,出家去當個和尚,我倒是會感激不盡。”時熙冷笑一聲,“他不過是跟薑姨一樣,會審時度勢。隻不過他的審時度勢,更不要臉一些。就像今天這事,他清楚我們沒邀請他,就是不想讓他來,但薑姨肯定會要求他來試試,他拗不過也不想吵,便來了。他之所以特別問你那句,就是為了回去堵薑姨的嘴——沒辦法,女婿不讓,他也不敢得罪虞家。”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隻是來走個過場,虞觀嶽心道。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可他沒問一聲女兒過得好不好,第一次見女婿,也沒有半個字的叮囑,這種刻意的忽視,時間長了真的能將人逼瘋。

前幾天他還去打聽過時家的事,外人普遍的印象是時父雖然有點花沒什麽能力,但至少脾氣不錯。可惜沒娶個好老婆,總是跟他吵,他也不計較。

難怪時熙媽媽要跑,難怪時熙說她對薑碧青印象都比對親爹好。

“走吧。”相比虞觀嶽的驚訝,時熙倒是早就習以為常,喝完一杯茶已經徹底冷靜下來,拽著虞觀嶽的胳膊往外走,“樓上還有人等著呢。”

虞觀嶽深呼吸一口氣,將情緒壓下去,恢複了冷靜。

兩人剛走到門口,虞觀嶽讓人送的禮品也到了。時熙忙接過來,跟自己準備的禮品放到一處。

沒多久,節目組和虞觀嶽其他家人也陸續到了。

和時熙之前想的一樣,來的人比他們預想中多,有些沒邀請的也來了。幸好今天虞觀嶽將餐廳都包了下來,直接換到店內最大的一張桌子上,才勉強坐下。

虞家來的人全給時熙準備了禮物,全都價值不菲。

他們對時熙態度也很好,親切熱情,又不會過界。

飯吃到一半,節目組排夠了剪輯用的素材,也去隔壁包廂吃飯了。

沒有攝像機在,眾人態度並無改變,還詢問了時熙許多關於娛樂圈的事,聽得津津有味。

如今時熙雖然不常看熱搜彈幕,但畢竟最近曝光高,常常無意間還是會看到一些關於自己的評論。比如,那些覺得時熙在虞家不受待見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們瞧不上娛樂圈。

看來這也隻是洗腦包。

時熙看著笑吟吟的虞家眾人,因為渣爹出現而冰冷的心,又一點點溫暖起來。

飯後,節目組又拍了一小段,大家才分頭離開。

時熙將虞觀嶽父母單獨請到一邊,說:“爸媽,我和你們說點事。”

“說吧,什麽事?”唐曼君慈愛地看著她。

時熙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這裏麵是188萬,抱歉,之前我爸和薑姨上門要錢我不知道。現在我把錢要回來了,還給你們。謝謝你們的照顧,也……對不起,讓你們為難了。”

“你這孩子……”唐曼君輕聲感歎,跟丈夫對視一眼。

雖然那天薑碧青去找時熙,時熙沒和虞觀嶽說到底是什麽事,但以他的腦子,當然不難想到她想做什麽。所以已經提前跟父母通過氣,說時熙肯定會來還錢。

虞父輕咳一聲,對時熙道:“我們知道,你和你爺爺一樣有骨氣,不貪圖富貴。但是,正如你在節目上說的一樣,你和阿嶽不管感情怎麽樣,都是正經領過證的夫妻。在我們虞家,每個孩子結婚,彩禮、嫁妝都是同等分量,一定要出的。”

“我和爺爺可不一樣,我真沒他那樣的氣節。爸媽你們既然看了節目就該知道,我已經從虞……阿嶽那裏薅了不少好處。”時熙笑道,“隻不過,有些錢我能拿,有些不能拿。我們結婚前就說好了的,沒理由收這個錢。”

“好吧,你不想收我們也能理解,尊重你的想法。”虞父沒有再勉強。

時熙剛鬆了口氣,準備說“謝謝”,虞父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們虞家的規矩也不能壞了。”

“您的意思是?”時熙沒太明白他的意思,遲疑著問。

唐曼君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時熙:“你看看這個。”

“經營合同?”時熙看到文件上的字,愣了一下。

“我們投資了一家娛樂公司,價值和彩禮差不多。”唐曼君道,“你既然不想要錢,收下公司也行。”

“不不不……”時熙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有這操作,慌忙擺手,“這更不行……”

“放心,公司也不是白送你。”唐曼君道,“隻是拿給你經營,賺的錢我們五五分成。”

時熙下意識道:“那,假如我賺不到錢……”

“一年之內,倘若你不能盈利,我們就收回經營權。”唐曼君給她看合同條款,“你別覺得你好像在占我們便宜,投資公司本來就要找人管理,找到你我們不用出錢,其實是占了你的便宜。這些條款,對你還蠻苛刻的。不過,我們相信你能經營好。”

“對。”虞父也點點頭道,“今晚問了你不少問題,你都回答得很好。對娛樂行業夠了解,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還有堅持和底線。說實話,我們都非常看好你。要不是這樣,也不敢將公司交給你。”

時熙萬萬沒想到,事情還能有這樣的發展。

她也不傻,不難猜到,他們今晚能帶著合同過來,不可能是臨時起意。

大概率是虞觀嶽猜到她會還彩禮,提前跟他們說了,一家人才想出這個最大限度保護她自尊的方式。

按理說,她要是還了188萬,卻又拿走人家價值近千萬的公司,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但她看得出來,他們都好真誠,她一再拒絕反倒顯得矯情,也傷他們的心。

另一方麵,自從上次在療養院,她想明白爺爺其實從心底裏不相信她能照顧好自己以後,也在思考之後的路。

如果她沒有掙錢自保的本事,現在再粉飾太平,爺爺都不會安心。同時,如果她沒有能力,即便真人秀結束時,和書中結局不一樣,但她到底是要和虞觀嶽離婚的,又不能靠虞家一輩子,最後還不是會走上書中相同的結局?

所以,培養掙錢的能力是第一要務。

她從大學還沒畢業就進入娛樂圈,沒做過其他工作,要說現在她名聲也不錯,該趁機接一些資源,更好地發展。

可在這個圈子時間雖然不久,但因為書中的遭遇,和現實中謝則、黎念那樣的人見多了,她其實對娛樂圈已經有點厭倦了,並不想太深入。

而且,從長遠發展來看,演員當然要進組拍戲。一進組少則兩三月,多則甚至可以一兩年,她必然沒有那麽多時間陪爺爺。

思來想去,竟然是接受虞觀嶽父母的安排最為合理。

他們一家人隻怕也是方方麵麵都算到了,才會想出這個主意來幫她。

她知道書中劇情,也知道娛樂圈發展方向,她來經營公司,大概率不會虧。如果真能賺到錢,以後哪怕和虞觀嶽離婚,也還能繼續合作下去。

時熙是真是很喜歡虞家這些人,如果和虞觀嶽做不成夫妻,能和他的家人做朋友,也很不錯。

時熙一咬牙:“好,我會努力的。”

*

時熙看完合同,又跟虞觀嶽父母聊了很久,回家已經挺晚了。

虞觀嶽和她一起,看著她在暗處也亮閃閃的眼眸,悄悄鬆了口氣。

“你早就知道吧?”時熙忽然問道,“還是你提的建議?”

“我爸媽確實跟我提過一嘴。”虞觀嶽非常有技巧地道,“我說我相信你的能力。”

他這麽說,大概率就是參與建議了。

那大概是真的信任她。

從前隻覺得這人太古板,未免無趣;現在卻發現,這樣也挺好,因為他這樣的人,不屑於撒謊,所以他說什麽,在時熙看來,都覺得可信度很高。

他相信她的能力,時熙也就多了幾分信心。

再看虞觀嶽,他回答完就扭頭看向窗外了,隻留給她一個側臉。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眉眼越發顯得深邃立體,眼尾微微下垂,顴骨線條突出分明,氣質內斂古典,身上看不到一絲懸浮之氣。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裏,簡直就是稀世珍寶,著實難得。

時熙忽然就覺得,要是虞觀嶽始終沒有喜歡的人,他倆能這麽一直做夫妻,好像也挺好。

可能是她視線存在感太強,虞觀嶽似有所感,轉頭看過來:“怎麽了?”

“沒事。”時熙趕緊收回視線,同時回過神來,想什麽呢,虞觀嶽怎麽可能一輩子和她做假夫妻?

協議上簽得明明白白,他們婚姻的有效期,僅限於時爺爺在世期間。

虞觀嶽顯然看出時熙態度有躲閃,微微湊近了打量,似乎想看出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時熙低下頭,假裝看手機,卻不小心戳進熱搜,看到#謝則被打#正掛在熱一。

“啊,對了。你吃這個瓜了嗎?”時熙將手機遞到他麵前,轉移話題,“謝則被打。”

虞觀嶽眼神閃了閃,抬手扯了扯領帶:“哦,誰打的?”

“不知道哇。”時熙其實也好奇,邊點進評論區,邊道,“我猜是葉詞?”

虞觀嶽:“誰?”

時熙奇怪地抬頭看他一眼:“葉詞啊,你覺得不是嗎?”

虞觀嶽:“……我覺得不重要,你不如看看網友是怎麽說的。”

時熙低頭一看,正如她之前猜測的那樣,網友都在喊爽。

【這是誰打的?我隻想說幹得漂亮!】

【大快人心!】

【本來看到他出來還很生氣,現在我爽了!】

【我猜是葉詞打的,我老婆要是被誣陷,我絕對要揍他一頓。】

【肯定不是葉詞,葉詞今天都不到南州。】

【葉詞沒那膽子,我猜是虞先生。】

【好巧,我也猜嶽哥。】

……

時熙邊看評論邊跟虞觀嶽道:“還真不是葉詞,有人發了他的行程,今天不在南州。”

虞觀嶽淡淡“唔”了一聲。

時熙忽然抬頭看著他:“有人說是你!”

虞觀嶽:“哦?”

“怎麽可能嘛!”時熙笑起來。

虞觀嶽:“……怎麽就不可能?”

“你這種端方君子、耿介之士,怎麽可能動手打人?”時熙是打心底裏覺得他不可能去打謝則,主要也沒什麽理由,“退一萬步講,你要打人應該也不可能親自動手啊……你沒雇人去揍他吧?”

虞觀嶽一口氣梗在喉頭,半晌才道:“我沒雇人。”

“就是嘛!”時熙鬆了口氣,繼續低頭看評論。

網友裏好多人才,罵謝則罵得可動聽了。

虞觀嶽:“……”

很快回到家,虞觀嶽下車也沒等時熙,直接先進門去了。

時熙這才後知後覺,他好像不太高興。

“你是不是在生氣?”時熙快步跟上去,邊換鞋邊問。

虞觀嶽說:“沒有。”

說完將自己鞋子放進鞋櫃,直接往前走去。

“你撒謊的時候可能是為了讓人信服,語氣會比平時更重。”時熙來不及收拾,追上去指出他的破綻,“你肯定生氣了,為什麽生氣?”

虞觀嶽頓了頓,回頭朝地上一指:“你鞋子又亂放。”

時熙看了眼自己剛剛脫下來,倒在地上的高跟鞋:“……”

這就是潔癖人士嗎?

因為這個生氣?

她猶豫一下,回去將鞋子收進鞋櫃。然後再一看,虞觀嶽身影已經在樓梯轉角處,這是打算直接回房間了。

要是平時,他這樣時熙就不會再理他了。

但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一衝動就追了上去。

可能因為二樓平時沒人會不打招呼就上來,虞觀嶽的房門半敞著。

時熙走到門口,一眼看見屋內的情形。

虞觀嶽應該是準備換衣服,黑色襯衫剛褪到胳膊,露出大片後背,皮膚白皙,肩胛骨凸起,肌肉緊實,瘦而不柴,極具力量感。

時熙屈指在門扉上輕叩,本以為他會轉身,沒想到虞觀嶽微微一頓,隨即迅速將襯衫提起來,又重新穿回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時熙感覺他耳郭甚至微微有點泛紅,忍不住調侃道:“領過證的夫妻,有什麽看不得?”

虞觀嶽並不搭理她,整理好衣服方才轉過身來,淡淡掃她一眼:“有事嗎?”

扣子係到最頂上一顆,聲音冷漠。

這麽防備她?

時熙撇了撇嘴,問:“你真沒生氣?”

虞觀嶽緩和了語氣,說:“真沒有。”

“好吧,我沒什麽事,就是路過,來跟你打聲招呼。”時熙笑著揮揮手,“晚安。”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順手替他掩上門。

走到一半想起他之前喊她“女流氓”的事,心裏一動,又放輕腳步走回去。

她剛才沒將門關嚴實,這時候輕輕推開門,就看到虞觀嶽果然又在脫衣服。他大概怎麽也想不到,時熙會去而複返,這次甚至沒轉身,她一眼就看到他肌理分明的緊實胸肌。

時熙吹了聲流氓哨:“哇哦!我老公身材真好!”

虞觀嶽:“……”

“砰”一聲,時熙被關在了門外。

時熙:“……”

她拿出手機,給虞觀嶽發了條信息:【老公,晚安~】

發完自己都忍不住罵了自己一聲:“你可真像個女流氓!”

罵完便哼著小曲回樓上去了,欺負虞先生莫名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