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聖、聖女?”張嵐鶯仿佛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話 ,滿臉的不可思議,“大姑,聖女不是天生的命格嗎?豈能是我這樣的凡人能妄想的?”她前些時候還跟似玉一通灌輸,說什麽苗疆很久沒出過聖女了,結果轉頭她大姑就來說,她可以當聖女?

似玉更甚,以為聖女隻是傳說,沒想到這麽快,身邊就出了位有可能成為聖女的人,這會兒似玉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吃肉包子,瞪大眼睛一會兒看看張嵐鶯,一會兒看看張啟秀,心裏想的卻是,莫不是那本《神秘蠱術》中,張嵐鶯最後成為聖女,飛升成神仙了?

可是,苗疆聖女,不是終身不嫁,處子之身嗎?書中的張嵐鶯和龍誌舟可是恩愛夫妻呢。

不過,這段時間,似玉的認知不斷被顛覆,這會兒她已經適應了,倒是比張嵐鶯先從震驚這波那個回神,隻等著觀望這一次事情又將會如何出乎她的意料。

“苗疆百年難出一聖女,命格是其一,但所謂的奇遇又何嚐不是命格?不過有的人能壓製住,才能成功收服精靈,有的人卻隻能受精靈所困,我這趟和草蠱婆一同前來,就是助你收服精靈的。當然,這隻是你成為聖女的第一步,能不能將精靈練成你的通心蠱,以及所練就的通心蠱能是什麽品級,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與造化了。”

張嵐鶯先是一喜,驚喜過後,她很快冷靜下來,“大姑,我看,要不還是算了,你們幫我收服了精靈,那通心蠱就大姑你來煉吧,我肯定不行,我隻會捉蟲子,我可不會煉蠱。”

張啟秀嚴肅了神情,“胡說什麽呢,你以為隨便誰都能抓隻精靈煉通心蠱嗎?要是那樣,豈不是所有巴代都能當聖女了,甚至厲害些的草蠱婆都可以去捉隻精靈煉通心蠱,苗疆豈不是遍地都是聖女了?”

張嵐鶯喏喏嘴巴,不敢再瞎說。

似玉也暗暗點頭,想起八麵山那位土家梯瑪,那位可是土家捉精靈最多的梯瑪,若是人人都能將精靈煉成自己的通心蠱,苗家會蠱術的隻要去求隻精靈,就能飛升聖女了。

看來將精靈煉成通心蠱,也是有規則的。似玉感覺自己這次學到的東西似乎高端了許多,“講課”的人是巴代,內容都升級了,她這是屬於跟著張嵐鶯“蹭課”了呢,似玉突然生出一種在高級院校蹭課的感覺,立馬支起耳朵,認真聽著巴代的講述。

似玉將張啟秀接下來的話劃了重點,總結起來就是,被精靈纏上的人,其實也是被精靈選中的人,多半是孩童,根本無法壓製精靈,也就隻能哭鬧不止,更甚者會行為古怪,成為精靈的傀儡,夜裏出來活動,漸漸被精靈吸光了精氣,而張嵐鶯這樣十二歲以上的,多半不會成為精靈的傀儡,卻會被精靈吸走精氣,一旦遇上,說明身體或靈魂與精靈的契合度挺高,如此一來,若是精靈成功,精靈必能升級,而若是能反壓製精靈,就能讓精靈為張嵐鶯所用,煉成通心蠱,從此可按照張嵐鶯的心意行事。

似玉聽著隻覺得這簡直是遙遠的玄幻故事,不過,如今的她已經對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沒有絲毫懷疑。

似玉突然想到龍誌舟給她們的護身符,道:“巴代,我們與龍誌舟老司分頭趕路前,老司就給了我們護身符,我們一路行來,確實沒遇上什麽精靈古怪,甚至活物都沒見著,卻在黎明前,嵐鶯突然遇上了那攔路的精靈,這麽算起來,那精靈應該很厲害吧?連龍誌舟老司的辰砂符都不懼。”

張啟秀麵露訝色,“老司給了你們護身符?”這話是朝張嵐鶯問的。

張嵐鶯點頭。

“那怎麽前頭還好好的,黎明前突然就不行了?你們遇到精靈時是個什麽情況?”張啟秀問道。

張嵐鶯和似玉兩人將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交待了清楚。

張啟秀也有些納悶了,“按理說,那精靈既然出現在那裏了,即使似玉看不見,也應該和嵐鶯一同被精靈困住,就如同邦之那般,直接被精靈遮掩了眼睛和耳朵,聽不見你們說話,也看不見你們,怎的當時似玉絲毫沒受精靈所困,也可以隨意通過那精靈所設的結界?”

見張啟秀看過來,似玉搖搖頭,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我身上隻有老司給的符,並無其它,可那護身符,嵐鶯也有。”

“將老司給你們的護身符拿出來,我看看。”張啟秀道。

似玉連同龍誌舟後麵給她的那道聯絡用的辰砂符也一並拿了出來。

不過張啟秀並不去看那道聯絡用的辰砂符,她隻注意著她們的護身符和祛味符。

看了好半晌,張啟秀指著張嵐鶯的辰砂符道:“你是不是不信任這辰砂符?還對著辰砂符說了出來?”

“啊?”張嵐鶯一時沒明白,想了會兒,突然想到當時在背風處等著龍誌舟他們出發的時候,她好像真的說了不信任的話,麵色一變。

似玉顯然也想起了那一段,心中也很是好奇,難不成一句話還能讓辰砂符生氣失了作用?

張啟秀指著張嵐鶯那兩道符,道:“你自己看看,你這兩道辰砂符中間的連接處辰砂都沒有了,不可能兩道符都斷裂,那就隻能是因為你的不信任造成的。”

張嵐鶯捂住嘴巴,十分後悔自己當時嘴欠,若不是多那一嘴,她也不會被精靈鑽了空子來攔她,如今她便還能跟著一起趕屍,她都還沒有親眼看過那些屍體的裝扮呢。

似玉倒沒想那麽多,這會兒正認真盯著那幾張辰砂符看,可她怎麽看也沒發現張啟秀說的那個斷裂之處,張嵐鶯那兩張符,她都沒看出斷裂之處。

轉頭看向張嵐鶯和草蠱婆,兩人的眼中卻都是認同的神情。

似玉這回又陷入了自我懷疑,難不成她眼睛出問題了?

正想著,就聽見張啟秀又開口了,“似玉,你將這些符都收好,我與草蠱婆因為收過精靈,多少帶了些精靈懼怕的煞氣,所以,今晚,你和嵐鶯走前頭,我和草蠱婆在後麵,若是你們再遇上精靈,你務必拉住嵐鶯,幫著將那精靈拖住,這個你拿著。”說話間,張啟秀從腰間拿出一個一端加了棉塞的小竹筒。

似玉一看,和上次張嵐鶯用來裝守護蠱的小竹筒是一樣的,猜測這裏頭應該也是裝著什麽蠱蟲,似玉大拇指摩挲了一番食指上結痂的細小刀口,心中歎息,大意了,這次出來沒帶小刀,又要割手指放血了,她連止血、消炎的草藥都還沒來得及準備。

果然,似玉剛接過小竹筒,就聽張啟秀道:“這是求救蠱,遇到精靈攔路的時候,你直接放出這蠱蟲就可以了。”

“不用我先割手指喂這蠱蟲喝點血?”似玉以為張啟秀說漏了求救蠱的使用方法,不確定地問道。

張啟秀搖頭,“不用,這是我煉出來的求救蠱,你拿著就成,你隻要有事,放它出來,它直接尋我,與你沒什麽關係。”

似玉點點頭,這麽聽起來,這種蠱蟲,倒是和信號彈差不多了。不過比信號彈可靠些,畢竟,那信號彈放出去,若是沒注意看,那就白放了,這蠱蟲就不會了,既然是張啟秀煉出來了,蠱蟲自會將消息帶給張啟秀。

兩個包子吃完,似玉覺得又學到了不少東西,再次感歎,蠱術這門本事,有人帶和沒人教,這中間相隔了簡直不止一個世界。

張啟秀將銀錢放在客棧的櫃台上,朝裏頭告知了店家一聲,就帶著似玉等人啟程了。

趕路的時候,張嵐鶯和張啟秀走在前頭,姑侄二人嘀咕著,似玉和草蠱婆走在後麵,順風處倒是能聽見張嵐鶯和張啟秀的隻言片語,雖然不懂具體意思,但也知道,張啟秀是在教張嵐鶯蠱術了。

似玉一直覺得草蠱婆的眼神很嚇人,她與草蠱婆又不熟,而且,瞧草蠱婆那樣子,就差把耳朵伸到前麵去偷聽了,顯然也沒有心思和似玉聊什麽,似玉便隻低頭安靜地趕路。

這一回她們都沒帶幹糧,隻早上吃了兩個包子,渴了就在山中尋一處沒有蠱的泉水,跟著巴代和草蠱婆,似玉完全不用操心會錯喝了別的草蠱婆施過蠱的山泉水。

過了晌午,在眾人都感覺饑腸轆轆的時候,總算到了張啟秀說的流溪鎮。這個小鎮依著一條小溪而成。張啟秀帶著大家尋了處麵攤,一人吃了一碗清水麵,填飽了肚子,又買了一包煎餅,就去客棧歇息了。

“晚上要趕路,你們好好休息。”張啟秀交代完,自己也進了房間。

似玉還是和張嵐鶯一個房間。

兩人躺在**,似玉明顯感覺張嵐鶯有些憂心忡忡,安慰道:“別擔心,有巴代在,你不會有事的。”

張嵐鶯悶悶道:“我倒不是擔心那精靈的事,那精靈又不能把我怎麽樣,無非就是攔著去路,若是捉不了那精靈,大不了我以後不走夜路就是了。”

似玉聽出張嵐鶯話裏賭氣的意思,被精靈纏上哪裏是這麽簡單的。不過看張嵐鶯這模樣,八成是遇上了不能跟她說的。

似玉想到路上聽見的隻言片語,心下了然,笑著道:“你別把自己憋壞了,我上次就說過的,你無需什麽事情都跟我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保守自己的秘密,和忠於姐妹情,這兩件事不衝突的。”

“你知道?”張嵐鶯滿眼的驚訝,她沒想到似玉竟然這般懂她,這讓張嵐鶯更加愧疚了,“可是,似玉,你不會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你中了忠心蠱,一輩子都不能對我變心,還得常伴我左右,我卻有事瞞著你,我總覺得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可是,今天大姑跟我說的,都是祖上單傳的,就是隻能傳給一個人,由一個人傳承下去,並不是家人就都能知道的,我……”

似玉拍了拍張嵐鶯的肩頭,“我明白的,你別胡思亂想了,我本來就打算一直跟著你混,不算是被忠心蠱困住。我還等著你出人頭地了,我跟著沾光呢,所以,你好好學,本事厲害了記得護著我就成。”

張嵐鶯感動得連連點頭。

一覺睡醒,已是傍晚。張啟秀帶著大家簡單吃了頓飯,就出發了。

似玉握緊了拳頭,她知道,晚上又是一場硬仗,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一把將精靈捉住,省得之後還得為了捉這精靈而在夜裏趕路,老實說,她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