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在國外談過戀愛對嗎？”
他的手擋住她向上看的視線, 甘棠還沒來得及將他的手打開，他已經收回手側在一旁。
甘棠輕揚著下顎牢牢的盯著他的那雙眼睛，裴青止稍稍垂眸相視, 眼底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沉靜半晌, 她心裏已經閃過無數句話。
動了動薄唇到最後還是沒開這個口。
她斂回眼神趴去**, 群裏的消息已經刷起許多, 她一條一條的查看，腦海裏卻一直回想著剛剛裴青止說的那句話。
他還沒走, 站在原地這麽看著她。
甘棠的臉色沉去半分不是很好看，她轉過頭：“你站在那裏當木頭嗎。”
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 連帶著她的語氣都不是很好，囂張跋扈的。
裴青止移了移腳步站去一邊，沒說話。
甘棠這才收回眼神在群裏大膽開麥：“喜歡什麽呀喜歡，你們幾個少揣測了。”
她撅了撅嘴, 她自己有過這個想法, 怎麽可能會沒有嚐試詢問過呢, 可她得到的答案往往是跟想的不一樣。
這不，差不多還是這個答案。
群裏一陣寂靜，甘棠還以為她們去忙了沒時間回複, 幾分鍾再進來的時候，群裏已經是一排排分省略號。
甘棠：“？”
甘棠：“幹嘛。”
給她發那麽多省略號幹什麽。
宋裏離：“沒幹嘛，就是突然想發。”
甘棠一直挺聰明，她和裴青止雖然說分開那麽多年, 當年至少也在一起那麽久, 如今也是有些月份, 他的脾氣她再怎麽樣也是知道的。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看著能把愛字掛在嘴邊的人, 很多時候都是用實際行動在表達。
她這麽去問, 他要是承認那就真的是奇了。
甘棠沒有在群裏繼續聊下去，晚上還有一個視頻會議，結束後外麵的天色漸漸的暗沉下去，裴青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去的她沒在意。
下午沒吃東西，她肚子有些“咕咕”的叫，一邊煙癮又有些泛起難以壓抑。
她眉頭輕皺，走出陽台手機跟著震動兩聲，叼在嘴裏的煙還沒來得及點上。
甘祈的消息落在她的眼裏。
“你結婚的事情還沒跟媽說？”
“她在幫你搗鼓相親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甘棠薄唇微微一鬆，叼在嘴裏的煙差點沒掉地上去，她盯著那幾個字有些沒太反應過來。
甘楠什麽時候也操心著她這些事情，她眉心輕輕擰起，外麵傳來裴青止的聲音。
“吃飯。”
甘棠一愣，側過身他剛好推開門站在門口，身上還圍著一個顏色鮮豔的圍裙。
她握著手機的手微微一緊，連著消息都沒回，吐出嘴裏沒來得及點上的煙，推開陽台的門走了進去。
餐廳裏，桌子上擺著四菜一湯，甘棠閃過一怔，她側了側眸看向再次走進廚房的裴青止。
他會做飯她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大學時期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們在學校不遠處有個小蝸居，許多時候她們蜷縮在裏麵依偎的時候他都會做飯。
如今結婚三個月，她還是第一次吃上他做的飯。
他似乎還記得她的喜好，滿桌子上都擺著她最愛的紅燒肉、土豆絲、麻辣魚、玉米燉排骨。
裴青止手上端著兩碗白米飯，他輕輕的將它放在桌麵抬起眸落在她身上：“嚐嚐。”
他的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波瀾，斂回目光的那一刻他已經坐在她身側。
甘棠的嘴角抿著一抹笑，心裏的波瀾難以壓製，她朝著他那邊挪動，趁著他不注意稍稍抬起屁股一下子朝著他那邊衝去。
她的薄唇落在他的側臉上又快速收回，端正的在椅子上坐好。
裴青止沒太反應過來，他側過頭有些呆。
甘棠勾唇，笑意滿滿：“賞你的。”
甘棠接到喻宵年的電話其實蠻意外。
她對他這個號碼不算陌生，他一張用了很多年的電話號碼，她一直記得。
隻不過兩人在鬧掰過後就斷了聯係，連帶著所有東西刪的一幹二淨。
今兒個看見他號碼的那一刻，她還以為是她記錯或者看錯了。
喻宵年在盛意樓下不遠處的咖啡店，等她下去，她有猶豫過還是朝著他那邊走去。
下午的咖啡店裏人不是很多，她進去的那一刹那就看見坐在窗邊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的喻宵年。
他一舉一動都表現著儒雅，書生氣息。
甘棠的眸光輕閃，握在側邊的包緊了半分。
“你有什麽事嗎。”她坐在對麵，開門見山。
喻宵年嘴角的笑意彎上去半分，他細長的手指握著長柄輕輕攪拌：“沒什麽，就是想你了。”
他還是跟以往那般喜歡說這句，隻不過當年兩人是好友，她自以為她清楚他的心境，每次聽見這種話的時候都會罵他兩句。
後來她才知道，他當時可不是什麽玩笑話。
是他真心話。
甘棠的臉色沉去半分，連帶著眼神冷卻，她其實並不想跟他鬧翻，如此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很好的情況。
兩人怎麽說也是那麽多年的好友，青梅竹馬。
兩家公司更是一同存在上京市，鬧翻了更沒什麽好處。
這點她還是能分得清孰輕孰重。
她剛剛坐下去的屁股準備抬起，看著她要走的模樣，喻宵年才趕緊道：“甘阿姨昨天找我了。”
“讓我去老宅見她，我去了。”他說了半天，沒說到一點重心。
甘棠的眸子盯著他，看著他再次開口：“她希望你跟我在一起。”
“棠棠，阿姨那麽多年都看出我喜歡你，怎麽就你看不出呢。”他的眉心稍稍擰了半分，眼裏說不出的淒涼。
甘棠沉默良久，她對喻宵年從來都沒有過什麽想發，包括當年跟他要好的原因也是她知道他對自己沒意思，又是那麽多年的朋友。
如果早知道，她不會跟他玩的那麽好。
“然後呢。”她挑起眉頭。
該不會是想讓他今兒個來跟她算是相親？或者培養感情。
“我拒絕了。”喻宵年盯著她的雙眼。
他這麽一句話剛說出口，甘棠的眼神就變了個樣。
他端起手中的咖啡，再次抿下一口。
甘棠看著他的整套動作做完才放下杯子：“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我拒絕了。”
“知道就好。”甘棠站起身來，明顯不想在這裏跟他耗下去，她不知道為什麽，可能多年情分作祟，看見這副模樣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她往外走的那一刹那像是想起什麽一般轉過身，喻宵年也在那個時候站了起來。
她像是想了很久：“很多年前我跟你說過，我隻把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我以為你也是這樣想的，如果你當年也有這樣的覺悟，我想，我們現在也是好朋友。”
喻宵年卻笑出聲：“那你願意跟裴青止做朋友嗎。”
甘棠被他問的一咽，關於這個問題的記憶在她腦海中閃現，那是好多年前她在追裴青止的時候跟她說的一句話。
他性子冷淡，最愛的就是泡圖書館。
追他的那段日子，她也會跟著他泡圖書館。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看書，隻不過為在他旁邊裝個樣子她依舊會努力的看下去，他隻要看其他不是醫書的書她都會看。
爭取跟他有著共同話題。
她不太能記得當時兩人看的書是什麽。
隻是隱隱約約後麵扯到她喜歡他的事情。
那是晚上，外麵的月亮彎彎懸掛在高空上，她們坐在窗邊她看著月：“裴學長，有沒有人跟你說你很像是一輪月亮。”
“沒有。”他隻不過抬頭輕掠的看過一眼很快斂回目光，那速度快到她都在想他是不是真的看見了。
甘棠沒太在意，她朝著他湊近：“都說望月思人，可惜我想見的人就在我對麵，我不用望月，我望你就好。”
她托著腮，笑的燦爛。
裴青止的動作恍然一怔，他抬起頭一雙眉頭已經擰起，連帶著語氣不好：“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可沒有開玩笑，我喜歡你你自己也知道，有什麽不好說的。”甘棠不以為然，她表達愛意十分明顯，幾乎在加好友的當天她就表達了她喜歡他。
當時裴青止隻覺得她膚淺，也跟其他女生不一樣，其他加上再怎麽樣也要想辦法跟他聊幾句。
她不一樣，三句話裏就表明了，她喜歡他。
裴青止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甘棠，我們做朋友比較合適，我不喜歡你更不想跟你在一起，希望你可以斷了這個念頭。”
那是他第一次給她說那麽多的話，第一句就是這麽直白的拒絕，她有受過暴擊。
之前哪個男生敢拒絕她，不都喜歡她嗎，可他是第一個敢拒絕的。
再怎麽樣她心裏都是不好受，她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目光看出一點點的端倪。
她盯了半晌，裴青止的目光依舊如同寒月般寂冷沒有絲毫端倪，她低下頭心情墜入穀底，輕輕呢喃：“我又不缺朋友，我也不想跟你做朋友。”
甘棠從回憶中反應過來，一雙好看的眼眸盯著喻宵年，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隻要一想到和裴青止做朋友，以後看著他結婚生子她心裏就是一陣難受。
是一陣又一陣的抽疼。
她或許能明白喻宵年的意思。
“那就連朋友都沒得做。”她留下最後一句轉過身沒有半分的猶豫，她和喻宵年隻能做朋友。
隻是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錯了，早在三年前這個朋友就沒得做。
甘楠有意無意的掌管著生意的一些工作，她這幾天過的比較清閑，也是她上崗以來最清閑的幾天。
下午六點不到就已經坐在沙發上。
她盤坐著腿，前麵的投影打開。
是一部美劇她沒太看的進去。
群裏發來消息勾走她的思緒。
宋裏離：“阿姨回來有十天左右了吧，你和裴青止結婚的人事情，你還沒說，你該不會打算瞞一輩子吧。”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瞞那麽久的。
甘棠皺著眉頭有些為難，她和甘楠獨處的時間不多，很多時候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很多次在手機上琢磨著要不要說，可又覺得這種事情需要當麵，就一直推到現在。
周詞：“你怕阿姨罵你嗎。”
她這個結婚確實是草率，不過也是沒辦法，她想甘楠應該也能理解吧。
甘棠的濃眉稍稍擰住，她有些為難的仰頭靠在沙發上，很多事情她沒跟任何人說。
她和裴青止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因為不愛分手。
這當中有甘楠，哪是這麽個容易事。
甘楠當年倔強的麵孔一直在她腦海中若影若現，她之前也有辯解過，結果都不如意。
如今她要是知道她還跟他結了婚不知道會怎麽想。
她陷入兩難，她不想離婚，更不想跟甘楠鬧翻。
可往往有些事情是魚與熊掌不可得兼。
甘棠回著信息：“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說，再等等吧。”
等著時機，等著機會。
她蜷縮在沙發上有些無力更有些煩躁，把手機放在一旁發著呆，漸漸的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後，她其實也有在想要不要等甘楠發現了再解決事情。
可有些時候有些事，主動承認會比被發現好得多。
甘棠翻了個身，目光落在桌麵上的那台電腦上，隻不過一秒她很快斂回目光，下一刻她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再次看過去，那是裴青止的電腦。
她盯著那台電腦良久，不知道是什麽心理作祟，她咬了咬牙一下子跑到它麵前坐著去，輕輕一按亮了屏。
有密碼，她不知道是什麽。
她低頭看向手機給裴青止發了條消息：“給我看看你的電腦可以嗎。”
下午吃飯的時間，他回的很快。
萬惡的資本家：“嗯。”
萬惡的資本家：“123456密碼。”
甘棠看著那幾個數字的密碼閃過一怔，倒也不必這麽簡單吧，不過往往是這麽簡單的密碼，她可能還打不開。
因為她根本不會相信，會有人用這種密碼。
甘棠有些小小期待，嘴角的笑意彎彎向上勾勒，之前和裴青止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不太喜歡查他的手機。
她相信他。
可今兒個她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想看看他的電腦，萬一有什麽“驚喜”那也說不定是吧。
裴青止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一排排的文件，掃視一眼過去才發現都是跟醫學有關。
她看不懂沒有繼續看下去。
點開文件夾裏的圖冊也隻發現幾張零零散散的照片，他不喜歡拍照，這裏麵的照片十張隻有一張是他自己，還是證件照。
又看了幾個軟件沒什麽問題，她稍稍托腮心裏暗喜，她就知道，他肯定不會。
甘棠覺的也沒什麽好看的了，剛準備關下電腦，她的目光落在一個比較特殊的軟件上。
她握著鼠標的手一頓，指姆向前滑動，雙擊點開，看樣子是一個他們國外購物軟件，一件件都是用英文描述。
主頁圖文全是女生用品，她閃過一怔，還以為隻是他太久沒用主頁這麽顯示。
等她打開購買記錄的那一刻，她的心跳似乎是停止一般，連帶著嘴角的笑意也在不知不覺中僵硬下去。
她向下滑動，最近全是女生相關的物品，她咬了咬手指，一段不太好的想法從她腦海中萌動。
甘棠握緊握鼠標，緩緩滑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滑到最底下，她都沒有看見一條關於男性的用品。
琳琅滿目全是給一位女生買的禮物。
2016.8.4
禮服。
2016年，那是裴青止剛出國的第一年。
她一隻手撐在下顎上，似乎是在緩解心慌，她不斷的掐緊著下顎，連帶著薄唇輕咬，握著鼠標的手開始有些顫抖，連帶著臉色都僵硬的似乎是麻木般。
2016.9.10
手鏈。
2016.10.1
高跟鞋。
2016.10.4
項鏈。
2016.10.31
包。
2016.11.1
海藍之謎。
甘棠拿著手機對了對這些禮物的日期，都跟日曆上的節日一一對上，她和裴青止在一起雖然說隻有幾個月，可是在那些月份的節日裏，哪怕是毫不相幹沒有一點重要值得慶祝的節日裏。
他都會為她準備好禮物，如今他買的這些禮物全都一一對應著那些節日。
她想，他除了對她，對別人也很貼心吧。
甘棠的手忍不住的顫抖，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爭氣，不明白為什麽會抖。
她向上翻去，禮物一直到今年的二月才停下來，也是他今年回國前不久的日期。
漸漸的，她身子開始難忍顫抖，她努力的想壓製卻沒有任何作用，她死死的盯著手機屏幕滑動到跟裴青止的聊天頁麵。
“你在國外談過戀愛對嗎？”
作者有話說：
明天罰裴醫生淋雨三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