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的意思是？我會把哈哈燉了？”
甘棠一愣, 早年的記憶已經散去，那副容顏變得模糊，她站在門框陰影處擋去大片光亮, 臉上落下一片黑影難以看清臉上情緒。
樓梯上的人還在緩緩朝著她靠近, 將近一米的時候, 她忽然向後退去一步穩定心緒, 她狠狠的吸了口氣，“你有什麽事兒嗎？”
她的語氣和很是舒緩陌生。
男人臉上的笑容嘎然而止, 他稍稍一愣，連帶著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身後很快響起一聲嬌俏的嗓音，“何哥哥，何哥哥你等等我。”
他側過身，是一位肚子都有八九個月大像是快要生了的孕婦, 甘棠認得她, 在醫院裏見過兩次, 她好像記得她叫曉曉。
她看起來年齡不大，至少要比他的何哥哥小去許多，她一隻手托著肚子, 艱難的爬著樓梯，眉心輕輕蹙起，額間的汗水冒著不少。
何哥哥的臉色變得很快，他閃過一絲心疼很快跑下去攙扶在那位孕婦身旁, 嘴裏還在念叨著, “你怎麽還跟著上來了, 不是讓你不要上來嗎。”
甘棠站在門口看著她們倆的舉動, 稍稍撇過眼打算直接走, 她沒心情在這裏看著。
剛挪動一些腳步，身後那道嬌俏的聲音很快說道，“何哥哥你有什麽事就快去吧，別讓人家等著急。”
她的腳步一頓，很快停在那個地方，回過頭時他們倆正盯著她，她居高臨下的站在上麵如同藐視一般。
何哥哥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猶豫，他握緊曉曉的胳膊，垂下眸，“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這位小妹妹耳科怎麽走，我不是最近跟你說我耳朵癢嗎。”
甘棠一怔，似乎也有想到他會這麽回答，心裏沒多少驚訝，她眼眸輕撇，嗤笑，轉過身什麽都沒說很快消失在樓道門口。
她覺得今兒個停在這裏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甘棠走後，剛剛垂下頭去的何哥哥才抬起頭，他眼裏閃過一絲異樣，不過很快掩蓋，他一邊攙扶著曉曉，一邊貼心的開口，“醫生說你最近身體弱不要隨意走動，先回去好好躺著。”
“我先陪何哥哥去看看耳科吧，對了剛剛她告訴你了嗎。”
何哥哥攙著她下樓，“說了，我忘了。”
曉曉倒沒覺得有什麽，她細心安撫，“沒關係，我再去幫你問問，反正都來醫院了看看我們再回去。”
甘棠回到甘祈病房裏的時候，裴青止正在查房，她站在門口準備推門的動作瞬的一愣。
稍愣半晌，她推開門，恰巧在這個時候甘祈卻突然開口，“你什麽時候跟我姐離婚。”
是一句差不多問她的話，隻不過在問裴青止的的前後主詞換了順序。
可能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甘祈的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兩人的目光很快落在她身上。
甘棠緩緩靠近，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床頭邊的櫃子上，他們倆的眼神至此跟著她一起移動。
好幾秒，裴青止才斂回目光，“我回答過你很多遍這個問題，答案不變，你以後也不用再問。”
他闔了闔眼眸，把聽診器塞回口袋。
他確實問了很多遍，隻要他踏進這個病房半步哪怕是甘祈在外麵看見他一眼，他的第一個問題都是。
“嗤。”甘祈扯著唇嗤笑出聲，“你娶我姐到底圖什麽，你這麽做就不怕你那位知己傷心？”
他把話挑在明麵，這個時候他突然慶幸甘棠能在這個時候回來，然後真真實實的跟他一起看一看這位裴醫生的真麵目。
到時候他姐所圖的其他也會在這個時候化為虛有。
真真切切的知道，她不過是被人利用。
裴青止眉頭輕挑，眉心很快擰在一起，明顯沒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甘祈似乎是看出他的異樣，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些，更像是譏諷的笑，“鬱醫生跟你大學就在一起，陪你留學到現在，如今因為錢拋棄她，你未免也太狠了些。”
坐在一邊的甘棠瞬的一愣，她沒想到他會把鬱書晚的事情放在明麵上來說，一個謠言他也信。
裴青止的臉色瞬間舒緩下來，他輕笑一聲，“鬱書晚有沒有大學跟我在一起，我想沒有人會比你更清楚吧。”
他把目光放在甘棠身上，他大抵也猜到些許，甘祈不知道他們之前在一起過，所以相信醫院裏的謠傳。
隻是，他想不明白。
在這之前他除非沒給甘棠提過，要不然為什麽她會不解釋。
那次冷戰後第一次跟他這樣對視，不知道為什麽甘棠心裏還是閃過一絲心虛。
她動了動唇隻字不語，甘祈很快看過來。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寂靜到如同繡花針落地都能聽見一般，還沒等她開口解釋，裴青止就已經轉身向門口走去，他雙手揣在白大褂的兜裏，聲音還是如同以往的那般鎮靜清冷，“好好休息。”
甘祈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瞬息萬變，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姐，你不要告訴我，你才是他大學那個前女友。”
他緊緊的盯著甘棠的眼神來尋求一絲正解。
不過剛剛裴青止的眼神他不可能看錯，在聽見他說完話後整個臉色都變得輕鬆起來。
直到最後看向甘棠的一舉一動。
他對於他姐的事情其實並不清楚，那個時候甘楠還在家，對於她的長女她管的十分嚴厲。
甘棠偏不是那種她能管得住的人，她越管，她越是瘋不受任何管束。
他記憶最深的一次是那晚，她被甘楠在大雨夜中叫回來，他當時年齡不大在樓上看的真真切切，她們那天晚上不知道在爭吵什麽。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甘楠打她，對於她的長女她管得嚴但終究是母親，從來不會動手。
也是那一天，巴掌扇臉的聲音把站在樓上的他都嚇得一跳，他有意的躲了躲。
甘棠被打的側過頭，腳底沒站穩狠狠的撞向樓梯旁的木樁上，他記得，她是另一半張臉上撞在柱子上。
當時，她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可能是甘楠也意識到那巴掌打得太重，她臉色一變很快彎腰在甘棠麵前想看看她的臉。
她剛把伸手過去，甘棠就已經躲開，輕輕側過臉。
甘楠的眼淚開始止不住的流，她想摸她的頭輕輕安撫，可也怕她會拒絕，一直都懸浮在上麵做了一個假動作。
“棠棠，棠棠，媽媽隻有你和阿祈了，真的隻有你和阿祈了，你難道要因為一個男人拋棄媽媽嗎。”她語氣裏都是濃重的哭腔，眼淚更是嘩啦啦的往下流。
說完這句話，屋子裏隻有窸窸窣窣的抽泣聲，甘棠很久才直起身子站直，輕飄飄的回了句“知道了。”
他不知道甘楠為什麽會覺得甘棠談戀愛以後就是拋棄她，直到現在他好像都想不明白。
甘棠一向花心，談過的幾任男友他都知道，他以為這次也會像是這樣。
不過從一開始他就錯了，能被抬到甘楠麵前說事，那就代表著這一切沒有這麽簡單。
也是後來他才知道，她姐好像很喜歡她那位前男友，隻不過沒多久他再知道關於他們倆的消息就隻是她前男友作為交換生出國，這輩子跟他姐都不會再有交集。
甘棠沒有正麵回答，她站起身，“我跟你說過，我跟他在一起不全是因為你，我的事情你不用過問我有分寸。”
甘祈的目光跟著她抬起，腦海中浮現出那句話，她們爭吵後甘楠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他有想過問問她還記得嗎。
稍愣半晌，他把到嘴邊的那句話壓了下去。
甘棠說，她有分寸。
那就代表著，她還記得那句話。
天氣愈發炎熱，甘棠稍稍皺眉。
她都覺得自己嬌貴的很，冬天怕冷夏天怕熱，她怕是隻能生活在春秋，不冷不熱最是好。
跟裴青止冷戰幾天，她逐漸適應之前的日子，那種隻有一個人的日子。
甘棠剛打開門，在沙發上沒坐在半秒，她很快發現異樣，她從沙發上站起身，眉頭逐漸緊皺。
“哈哈，哈哈？”她有些試探性的開口，屋子裏就這麽點大小，換做之前它早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在她腿邊蹭。
幾乎是她推開門的那一刻，它就已經搖晃著尾巴出現在她麵前，她今天進來還坐下喊它幾聲遲遲都沒反應。
她這套房子就隻有這麽大，它經常呆的幾個地方都沒有任何它在的影子。
她難免有些著急，等她平複完心情去看監控找到它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她臉有些黑，站起身出門敲響她對麵那家的門。
裴青止一身家居服，他手上捏這本書，一隻手握著門把手推開門，他身子稍稍前傾，看見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甘棠沉了一下心情，很禮貌的開口，“我來接哈哈。”
都說邊牧聰明，也沒必要聰明到這種地步，聰明到自己開門去敲裴青止的門還跟著他進去了？
幸好對門不是別人，要不然它今天的行為就是狗入虎狗。
裴青止沒有說話，他側過身，裏麵的哈哈倒是乖巧，站在裏麵探頭探腦，在看見她進去的那一刻，它哈著舌頭可高興了。
一下子衝著她這邊跑過來不停的在她腿邊蹭，甘棠咬牙，“讓你亂跑，到時候被人燉成狗肉湯你就知道了。”
裴青止往裏走的腳步忽然停頓下來，回過頭眸裏沉著半分質疑，他說了今晚見麵的第一句話，“你的意思是？我會把哈哈燉了。”
作者有話說：
神助攻——甘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