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幾個孩子的比賽並不正軌，隨便踢著玩，所以站穩也很隨便。
兩邊站好後，看熱鬧的同學扮演裁判，宣布開始。
接著元漓就發現她這個弟弟的運動細胞是真的發達。
她和季宴辭都累的氣喘籲籲，撐著膝蓋前俯大口呼吸。
已經5：0了。
季宴辭臉色有點難看，和仇人的第一次交鋒，他竟然敗的如此厲害。
看著打顫的雙腿，季宴辭閉閉眼睛，沒辦法他營養不良，之前遭遇的事情也根本沒有運動的心情。
他攥緊拳頭，心裏滿是不甘。
輸給元星曄，他其實並不是不能接受，雖然這個名字像是夢魘一樣籠罩著他。
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元漓的態度，會不會覺得他很弱，會對他失望嗎？
他不太敢去看元漓。
元漓已經平複好了心跳，她舉著手擺了擺，“我認輸，你厲害。”
元星曄聽到這話，幾步走過來，“哈哈哈，你們兩個太弱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不擅長的。”元漓並不生氣，隻是看著逐漸得意忘形的元星曄，“敢跟我比鋼琴嗎？”
元星曄笑容立馬消失，“你這也太耍詐了。”
“你是不是還忘了，我們還有個賭約？”元漓湊到他旁邊，輕聲提醒，“你的字能不能在規定時間練好呢？你不會忘記了？或者不想認吧？”
“你你你…”明明元星曄才是贏了比賽的人，此時卻是一臉憋屈，他咬咬牙，“本少爺一言九鼎！”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講信用的人。”元漓鼓掌。
“嘖，誰稀罕你的喜歡。”雖然這麽說，但元星曄剛剛的憋屈卻逐漸消失。
“畢竟是你們隊贏了，我請你們吃東西。”元漓說著又看向周圍旁觀的同學，笑著招手，“大家都一起。”
他們這些少爺小姐們除了特殊情況的，真不缺那點零花錢。
但就像和朋友去網吧開黑一樣，主要追求的是氛圍。
所以一群孩子都很高興，邊走邊點自己想吃的零食。
短短時間，一群人和元漓之間的距離感就消失了。
季宴辭落在後麵，看著人群裏的小姑娘，她真的太聰明了，三言兩語就能帶動別人的情緒。
他真是第一次如此欣賞一個人。
到了學校的超市，他們都沒客氣，元漓也跟著挑選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她基本不挑，除非是味道非常奇怪的那種東西。
轉了一圈她拿了瓶水，和一袋大白兔奶糖。
季宴辭一直跟在她身邊，在觀察好人的喜好，看到元漓拿了糖，他在心裏默默記下。
元漓先一步去前台等待付賬。
季宴辭思考著，他現在需要把複仇什麽放在一旁，先賺一筆錢再說，不然怎麽報答恩人。
結完賬，他們在門口的遮陽傘下休息。
元漓自然是和元星曄等人坐在一桌。
她剝開大白兔，這才發現季宴辭隻拿了一瓶水，想到他的處境，大概是不好意思。
她抓了糖放在季宴辭麵前，“吃糖。”
“謝謝。”他並沒有拒絕。
“我也要。”元星曄伸手去抓他桌前的，反正看到元漓對這個小弱雞好，他就不爽。
“這把給你。”元漓伸手握住元星曄的爪子，“你要是還覺得不夠，自己進去買，我給你付錢就是了。”
“我就吃他那裏的。”元星曄卻是執拗。
“你…”
剛剛要說什麽，元漓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她起身衝他們點點頭，走到一邊掏出接近。
“漓漓回去還好嗎？我聽我表哥說了你的處境，幹嘛想不開啊，我可憐的漓漓嗚嗚嗚，來姐姐抱抱你。”那邊師姐關切的話傳來。
“師姐我很好。”元漓說：“周仰叔叔肯定添鹽加醋了。”
“反正你要是受委屈，肯定要和我說。”那邊師姐囑咐。
接著又傳來男男女女的叮囑。
元漓扶額，有些無奈，但她都認真的一一回應。
“你比以前熱情了不少。”
聽到這無比欣慰的感慨。
元漓微微一愣，“嗯，啊，哦”也能叫熱情嗎？
她還未掛斷電話，下課鈴就響了，好多同學去食堂吃飯。
春景小學的夥食很好，中午一般都不回去，而且學校還準備了宿舍供午休。
元星曄通常都回家，但是他今天沒動，而是打算帶元漓去轉轉，省的她以後找不到路。
身邊朋友被他趕走吃飯，元星曄皺著眉看著那邊不斷講話的元漓。
“你不打算吃飯了嗎？”他忍不住插嘴。
“你去吃飯，等會兒我帶她去食堂。”季宴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目光落在那邊的元漓身上。
“她為什麽要你帶？”元星曄挑眉，“我和我奶奶說好了，要照顧好小奶娃的。”
這話不自覺帶著顯擺。
季宴辭眼皮一抽，這人竟然說元漓是小奶娃？
元漓已經掛斷電話，回頭看著兩人，“走吧，去吃飯。”
二人同時起身，幾乎是同時到達元漓身邊。
“我沒有飯卡。”元漓說著看著元星曄。
後者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掏出飯卡，“隨便刷。”
哇哦，好霸總。
元漓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不愧是少爺啊。”
元星曄“哼”了一聲，嘴角上揚，之後一路上都飄飄然。
而季宴辭一路沉默，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姐弟倆的氛圍，他即使站在元漓身邊也根本插足不進去。
他此時認清了一件事，元漓的善意是對每個人都發射的，季宴辭不是什麽唯一。
麵對姐弟倆的聊天，會看臉色的人，這時應該默默退出去不要打攪。
他咬著唇，可是…可是他舍不得…
貪婪的他好醜陋，這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殼子被“惡臭大人”占用的緣故。
他們看到的是柔弱被欺負的小孩，但季宴辭自己知道，這個世界如果有神，他是不會被饒恕，甚至會被神罰百般折磨。
他站住了雙腳，看著和元漓鬥嘴的元星曄，真好呀，這輩子有元漓看著，他不會再走向深淵。
為什麽要讓我重生呢？
如果是七八歲的季宴辭遇到元漓，他就不會渴求這麽多，畢竟一點點好他就能記一輩子。
“季宴辭你怎麽了？”元漓和元星曄說著說著，就發現左邊的人不見了，她扭頭看著站在太陽底下的小孩。
明明豔陽高照，但是她卻從季宴辭身上感覺到了冷，那是從內至外的冷感，不是冷漠，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
這個小孩到底發生了什麽？
“喂，你去叫他一把。”元漓拍拍身邊的元星曄，“你肯定有本事把他叫來吃飯。”
元星曄本想說不管這個小弱雞，但是聽到元漓這話，立馬小跑到季宴辭身邊，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小…”
剛剛開口，他就被元漓瞪了一眼，立馬換稱呼，“季宴辭，快點了，等會兒我們吃的都是涼的了。”
思緒混亂仿佛靈魂出竅對周圍告知不怎麽敏感的季宴辭，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整個人像是靈魂回歸一樣，眼眸重新帶上焦距，“嗯。”
他的心緒依舊不寧，不過麵上露出一抹淺笑。
剛剛思緒混亂時，他又回憶起前世裏那些人對他的厭惡。
所以，沒人會喜歡陰鬱不愛說話的人，像元星曄這種開朗的類型才會有更多的朋友。
他要努力學習微笑，這樣的話，是不是能夠擁有他曾經不敢奢求的朋友呢？
然而看到他蒼白的笑容，元漓表情卻凝重起來。
季宴辭看到她緊皺著眉頭，頓了下，下意識低頭，是自己的笑容太假太醜了嗎？
“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看看醫生？”元漓道。
聽到不是關於笑容出了什麽紕漏，季宴辭鬆了口氣，但是，她又關心我了。
明明兩輩子加起來三十多歲的人，季宴辭卻在某方麵像是孩童一樣，不管是想法還是考慮都非常幼稚。
如果把人對於情緒的接納數值化，那麽季宴辭接納別人給予的正情緒為負，一片空白，在某種意義上，他就是孩童，他就是一張白紙，所以想法會那麽的幼稚，情緒也是那麽的容易因為一點善意波動。
“我沒事，吃飯吧。”季宴辭搖頭。
元漓隻能點頭。
三人去了二樓，元星曄非要請客，季宴辭舔舔唇，他會還回去。
午餐非常豐盛，不過因為零食的緣故，就元漓二人吃了一些，元星曄基本沒動。
午休的時候，她找到班裏女孩去了空的宿舍，元漓並沒有休息，而是拿著手機記錄一些東西。
她不是什麽爛好人，但是季宴辭是她同桌，在她身邊，他的情況被自己看到了，元漓很難坐之不理。
不過，她給與的幫忙也是有度的，至於那個家，元漓一個外人也沒權利插手幫他脫離。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下午的課元漓依舊沒認真聽，而是趁著時間，把該交的作業補完。
課餘時間，她委婉的詢問季宴辭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我外公在我媽媽去世不久後也因為突發心髒病去世。”季宴辭搖頭，他垂眸斂下眼中的情緒，這並不是什麽意外。
他外公似乎是查出了母親的死因，所以早就立下了遺囑，所有遺產由季宴辭繼承，十八歲之後才有轉交的權利，在此之間如果繼承人死亡，所以遺產將自由捐出。
所以，季家幾人可不是心善，上輩子季宴辭開始並不知道，還以為他爹心存一點點心善，直到成年後被他要挾轉移財產，這時他心裏僅存的一絲期望破滅。
“你怎麽了？”元漓安慰他，卻見季宴辭不說話，她伸手碰了碰同桌的肩膀。
季宴辭這才從前世那些讓他窒息的回憶裏醒過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他不會再對季家抱有一點希望，所以也不會手下留情。
“你有電話嗎？”元漓覺得他哥哥是偽君子，今天出了這麽大的醜，說不定回去會報複他。
季宴辭沒想到她會主動要自己的聯係方式，但稍微想想就知道元漓是出於什麽原因，他再次感慨女孩的心細。
不愧是被譽為天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