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蘇念星數啊數, “等攢夠十萬,我就能開包子店了。還剩下一萬塊。”
阿香婆有些好笑,“好鋪麵可遇不可求。你現在就得關注啦。”
蘇念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等休息日, 我就在附近逛逛。”她抖了抖報紙, “這上麵也有租鋪信息。”
她攤開報紙卻沒有第一時間看鋪子, 而是看了頭版頭條,上麵刊登的是沈惠茜與丈夫的恩愛情仇, 對方終於同意離婚。但是他要求回收她手上所有股份。沈惠茜已經答應。聽說沈惠茜的丈夫最近在拋售不動產。
蘇念星幸災樂禍笑起來, “現在房價漲得多快啊, 賤男把不動產都賣了,以後公司要是遇到難關就沒人能救他了。”
她朝阿香婆比劃個數字,“連跌四天, 股價跌了45.2%,幾乎腰斬,聽說江家老爺子都被氣住院了。這種人真的是害人害己。喜歡前女友,你就堅持到底啊, 非要禍害別的女人。像這種慫貨就該讓他貧困潦倒, 看看小三還能不能看得上他。”
阿香婆見她臉紅紅的, 像酒鬼似的,趕緊扶住她, “這是別人家的事,當事人反應都沒那麽大, 你怎麽這麽激動?”
蘇念星抿了抿唇,她想到她爺爺了。她奶奶早逝, 爺爺在她還沒去世就跟小三攪和在一起,等奶奶去世後, 直接將人領進門,後奶奶生了個兒子,就是她小叔,總是在爸爸和爺爺之間挑撥離間。爸爸過得很苦,要不是他年紀大了,能保護自己,肯定會著了後奶奶的道。
雖說爺爺很疼她,但是爸爸卻不肯原諒爺爺,關係一直很僵。
爸爸一直不同意她出國遊玩。雖然他沒告訴她理由,但她估摸是爸爸怕她後奶奶發瘋,找人幹掉她,好讓小叔的孩子繼承公司。
明明是賤男的錯,卻讓無辜之人受傷害,太可惡了。
“還有那個小三兒子也很可惡。”蘇念星想起小叔家的堂哥,整天拽得二五八萬,好像自己很牛似的,每次見到她都冷嘲熱諷說她沒用隻會花家裏的錢,她都沒嘲諷他幹啥賠啥,就這種人還讓他繼承公司?不把公司帶到溝裏就不錯了。
阿香婆歎了口氣,“我倒是覺得沈惠茜的女兒很可憐,明明該千嬌百寵地活著,卻被小三養廢了。”
蘇念星抖了抖報紙,“不會的。沈惠茜是個心思通透的人,雖然沒有經商頭腦,但是足夠惜福又疼愛女兒,她已經拿到女兒撫養權。以後都會幸福的。”
這種遭受過毒打的女孩一般韌性都很強,她已經學會適應糟糕的生活環境,生活變好,資源向她傾斜,她會珍惜現有條件,像傲雪玫瑰長出新鮮枝葉。
兩人說得正津津有味時,沈惠茜帶著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來了。蘇念星跟沈惠茜寒暄著,眼神卻掃向她身後拘謹的姑娘。
瘦瘦小小,皮膚比她還黑,看人的眼神帶著些羞澀和膽怯,蘇念星上輩子去鄉下旅遊時見過不少這樣的姑娘,她們的膽怯多數是害怕新事物,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但這姑娘生在香江,周圍是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看到陌生人自然流露出的膽怯恐怕是人為產生的自卑情緒。
她看對方的這幾秒,姑娘似乎很不適應拚命往沈惠茜身後躲。
沈惠茜衝兩人笑道,“這是我女兒熙熙,我特地給她起的小名。”
她拉著女兒坐下,示意女兒向蘇念星道謝,“別害怕,她們都是好人,尤其是這位姐姐算卦特別厲害。”
熙熙緊張地攥緊沈惠茜,小腦袋微微抬起一點看了蘇念星一眼,又飛快低下。像是受了驚的小動物。
這姑娘的狀態明顯不正常,但是沈惠茜卻像對待正常孩子那樣照顧她,蘇念星也隻好裝作渾不在意的樣子,像麵對其他人一樣,讚美起來,“看來熙熙很依賴你。這是個好現象。”
過去才一周,熙熙就能如此依賴沈惠茜,她不用擔心孩子將來會學壞了。
沈惠茜點了點頭,“熙熙之前沒少受那女人虐待,她不打孩子,但是會從心理打壓她,我已經找心理醫生評估,熙熙有抑鬱症,我要告那女人虐待熙熙。”
阿香婆湊過來問,“你們離婚了?”
沈惠茜頷首,“他不想到法院打官司,弄得人盡皆知,把不動產全部轉給我換了我手頭的股份。”
“你老豆呢?”蘇念星更關心的是這個。
沈惠茜臉上說不出的失望,低頭沉思許久才道,“他把我大罵一頓,還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後來見股價跌得太狠,把股份轉給朋友了。我老豆現在還恨我,以後再修複關係吧。我是個沒用的人,沒辦法左右兼顧,隻想照顧好我的孩子。”
她摟著熙熙閉上眼,顯見父親不認她讓她很難過。
熙熙安靜靠在她懷裏,小心翼翼拍打母親的胳膊,既像是依戀又像安慰。
沈惠茜並沒有太沉溺痛苦,很快又打起精神想請蘇念星算算前夫的公司什麽時候能倒閉。如果他換完孩子能好好養熙熙,她還不至於那麽恨他,可看到熙熙,她的恨意達到頂峰,她恨不得公司現在就倒閉,從此以後他們一家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她倒要看看他們的愛情能不能禁得起考驗。
蘇念星握住她手指,這次的畫麵分為三個部分,沈惠茜想算前夫的事業運,但其實她內心想算的是三個人:渣夫、小三和小三的孩子。
小三的畫麵很快浮現,她因為虐待熙熙,對孩子長期精神打壓,致使孩子受了很嚴重的心理創傷,被判入獄三年,原本渣夫願意花高價交保證金,奈何渣夫母親不願意,小三最終坐牢三年,等她出來時,渣夫早已在母親的安排下重新結了婚,這次卻不是商業聯姻。而是渣夫自己愛上的美豔女星。比起人老珠黃的小三,哪有美女動人心。
小三安慰自己沒有男人的心,隻要她兒子接管渣夫的事業也行。可惜等她在酒吧找到兒子,她才知道兒子已經被養廢了。因為私生子的身份曝光,渣夫忙於管理公司和娶新人,壓根不管兒子,致使兒子走上歧路,大學還沒念就已經染上D癮。
渣夫看到兒子不成器越發看不上他,就連素日最疼他的奶奶也對他失望透頂。
小三去找渣夫想讓他幫兒子找戒毒所,奈何渣夫又有了兒子,小三恨渣夫不負責任,借口幫兒子拿生活用品,進門後她亮出砍刀,原來是想砍死渣夫、渣夫的新婚妻子以及他們生的兒子。沒想到隻砍死了渣夫,看守在外麵聞訊趕到的保鏢製服了她。
渣夫的母親恨小三砍死自己兒子,原本對大孫子還有幾分疼愛,後來幹脆斷了他的經濟來源,沒有錢買D品,最終走向不歸路。後麵渣夫母親發現小孫子不是他兒子的種,跟美豔女星打官司。兩人上演新一輪豪門爭鬥大戲。
蘇念星鬆開手,將她算到的卦象結果告訴沈惠茜,對方怔愣好半晌,雖然沒有算到公司情況,但是這結果比公司倒閉更讓她舒爽,“沒想到他們的愛情這麽禁不起考驗。”
她還以為公司倒閉後,他們會過上窮困潦倒的生活,最後狗咬狗一嘴毛。沒想到隻是三年而已,他就背叛了真愛,何其諷刺。
蘇念星倒是半點不意外,“如果他真那麽有主見,當初也就不會跟你們家聯姻了。說到底他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但凡他有一丁點愛女之心,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小三虐待熙熙。他就是個軟弱無能的畜生,隻會做見不得光的勾當。”
沈惠茜心情舒爽,“是我想錯了。我以為我輸給了一個獨立自主的女性,還自怨自艾過,可現在一想:是我狹隘了。我不該奢求一個自私自立男人的欣賞。他不配擁有我這麽好的女人。”
說話間,她抬起頭,一副老娘最美的傲嬌模樣,蘇念星撲哧一聲笑了,獨立自主女性怎麽可能給男人當小三?別侮辱這個詞了。
熙熙也定定看著母親,從她的視角看,母親在太陽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她被母親身上那股驕矜感染,情不自禁彎起嘴角,小聲道,“媽媽好。”
沈惠茜愣了一下,側身對上女兒欽慕的光芒,眼裏不禁迸發出喜意,“熙熙?你在跟媽媽說話嗎?”
熙熙低下頭,耳尖通紅,沈惠茜揉揉女兒的腦袋,“媽媽真開心。熙熙真棒!”
熙熙不自禁又抬起頭,眼裏多了幾分懵懂,顯然不明白為什麽媽媽會誇自己?
沈惠茜對上女兒疑惑的目光,不好意思解釋,“從小到大沒有人誇我,說我是笨蛋。熙熙是第一個誇媽媽的人。”
熙熙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議看著母親,確定對方說的不是假話,摸摸她的手,似乎是在無聲地安慰母親。
隻是這樣小小的舉動就讓沈惠茜樂翻了天,她摟著女兒笑個不停,“走!咱們去購物!我要把熙熙打扮得漂漂亮亮。熙熙,媽媽告訴你,就算當傻瓜,我們也要當世界上最美的傻瓜。”
她付了卦金後,帶著女兒風風火火走了。
阿香婆和蘇念星麵麵相覷,兩人羨慕得不行。
“有這樣開朗的母親,熙熙一定會恢複的。”
這世上沒人不喜歡購物,一次不夠那就兩次。
蘇念星深以為然,就在這時又來了位客人。
這位客人已經不能用憔悴來形容,她掛著大大的黑眼圈,臉上有多處淤青,嘴角結痂,說她被丈夫家暴都不誇張。
蘇念星嚇了一跳,這位該不會碰到家暴男了吧?
阿香婆更是心疼得不行,上前扶她坐下,“哎喲,你這臉怎麽弄的?是不是有人打你?打電話報警啊!怎麽這麽缺德呢!”
女人感受到阿香婆的關切,嚎啕大哭,蘇念星手忙腳亂給她找紙巾擦眼淚,不停安慰她,“你是不是害怕去警署?我帶你去。那兒我熟!”
已經去過兩趟,算是很熟了吧?
女人哭累了,這才開口解釋,“我不是被家暴。是我前男友的新歡過來糾纏我。讓我把前男友送的東西還給她。我讓前男友自己過來拿,她說我對她男朋友餘情未了,對我又打又罵。天地良心,我真沒有糾纏他。我就是想親口問問他,為什麽當初一聲不響就離開。我等了他整整一年,還以為他死了。”
女人氣得直哭,隻要一想到她等待他的三百多天裏,他在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她就泛惡心。
她似乎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說個不停,蘇念星和阿香婆根本插不進嘴,隻好給她買杯飲料,示意她慢慢講。
女人喝了一杯飲料潤了潤喉嚨後,“她還讓我還他送給我的東西?我們說好了一起攢錢買房。他把我的錢都拿走了,我才是被騙的那個。他給我的東西,都是些小玩意兒,不值幾個錢。我的苦跟誰說。”
蘇念星直呼好家夥,之前那些男人是謀財害命,這個更牛,不僅腳踩兩條船而且還騙財騙色。
她歎了口氣,等對方平複好情緒,才給對方測字。
女人罵了一通,心裏的鬱氣一掃而空,總算恢複了正常,她又開始聊自己的來曆,“我叫陳詠嵐,是仔仔媽介紹我來的。她說你算卦特別準。”
蘇念星不知道仔仔媽是誰,想來是她曾經的客戶。
陳詠嵐見她似乎不記得,於是說得更細些,“仔仔媽特別好,前陣子她家裏出了事,說是你幫忙算出來的。”
蘇念星恍然,原來是那四位家長之一。
陳詠嵐寫完字後又開始喋喋不休,“那女人長得還不如我呢。年紀還比我大,也不知道他圖啥!”
顯然她對自己被劈腿一事耿耿於懷,蘇念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專心看手相。
這次畫麵卻不是賤男小三相親相愛的戲碼,相反視頻裏一片白茫茫,鏡頭一轉,居然是一家醫院。病房上是插滿管子的男人,戴著氧氣罩,顯然是個重症病人。
一個打扮靚麗的女人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說話不僅不溫柔,甚至有幾分刻薄,“我聽說你寫了遺囑。我是你親姐姐,你的財產不給我,反倒給一個交往不到一年的女人。你腦子是不是有病?還有爸,你也不管了嗎?”
男人似乎很不高興,咬牙切齒道,“他不是我爸!如果不是他,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說完他似乎再也使不上力,像是泄氣的氣球跌落在**,心電圖發出刺耳的滴滴聲,醫生從外麵衝進來,拿起起搏儀放在胸口電擊,但是事與願違,他還是離開了人世。
蘇念星猛地睜開眼睛,男人死了?把財產留給了剛交往不到一年的女人?
她猛地看向麵前的陳詠嵐,“你跟前男友交往多長時間?”
陳詠嵐愣了愣,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仔細回想了下,“不到一年吧。我生日前一天,他說會給我個驚喜,然後第二天我打扮得美美的,一直等他過來接我去餐廳吃飯,沒想到等到很晚,他都沒有出現,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從那以後就消失了。”
提起這事,她就覺得疲憊,“我以為他會帶我一塊去看房,他說過會給我一個家。將來會生兩個孩子,可是他拿了我的錢就消失了。大師,你幫我算算,他到底去哪了,我一定要親口問問他。”
蘇念星打量她好半天,“他騙了你的錢,你一直沒報警嗎?”
陳詠嵐低下頭,遲疑好半天才道,“他給我寫了一封信說他要離開這座城市,我就沒有報警。之前遇到他的時候,我父母遇到車禍都沒了,肇事司機逃逸,是他一直陪著我。就算他騙了我,我也認了。我不想他坐牢。”
這女人無疑很缺愛,蘇念星想起剛剛的畫麵,歎了口氣,“他已經死了。剛死沒多久。”
陳詠嵐愣了愣,隨即笑出聲,“怎麽可能。他的新歡昨天還上門耀武揚威。讓我把屬於他的東西都還回去。”
蘇念星卻斬釘截鐵道,“我沒算錯。他給你留了遺囑。你仔細想想,他給你的東西有沒有文件或書之類的?”
陳詠嵐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搖頭,“沒有。我平時不愛看書,也沒有文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之前寄給我的信裏有一把鑰匙。”
蘇念星眼睛一亮,“一定是那把鑰匙。你想想那鑰匙是開哪個地方的鎖?”
陳詠嵐當時太生氣,隨手將鑰匙丟在抽屜裏,也沒仔細看,經她一提醒,終於想起來了,“一定是新房信箱的鑰匙。我是畫插畫的,經常寄插畫作品給出版社,他當時說以後一定要給家裏安個信箱。”
她騰地站起來,“我現在就回去找。”
她跑了幾步又折回來,“你說他死了?為什麽會死?他出車禍了?”
想起她之前確實詛咒他出門被撞死,如果一切都是誤會,那他會不會是她咒死的?她簡直不敢往下想。
蘇念星卻搖頭說不是,“他得病死的。”
至於什麽病,她還真不知道。
蘇念星緊接著又道,“找你要東西的人可能並不是他的新歡,很有可能是他的家人。如果他寫了遺囑,他家人就不可能繼承他的財產。你可以去查他名下的房產。”
陳詠嵐怔住,眼睛直勾勾看著她,以拳抵住嘴唇,顯然不敢相信她一直詛咒的人居然給她留了房,她呆坐半天後,最後還是快速離開。
阿香婆剛剛注意到這姑娘眼睛都紅了,歎了口氣,“瞧瞧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把財產都留給了她。”
蘇念星點點頭,“這姑娘很幸運。”
換成別的有緣人男友失蹤,還拿走自己的錢,十有八1九是遇到騙子。但是陳詠嵐很幸運,不僅不是騙子,對方還把財產都給了她。隻有一點,蘇念星不是很理解,男人得病為什麽不告訴女友?就算最後度過一段美好時光也好啊。
阿香婆想了想道,“他可能是跟電視劇學的吧,一旦得癌症就說自己移情別戀,跟女友分手。”
蘇念星嗤笑一聲,“那他腦子可能有坑。他就不怕她從此懷恨在心,不再相信愛情?”
阿香婆也不能理解,大概年紀還小吧?做事不那麽周全,隻覺得為他人著想很浪漫。她歎了口氣,“如果他沒死就好了,這兩人一定會幸福。”
都是知足常樂的人,可惜命不好。一場病陰陽相隔。
蘇念星突然覺得這姑娘的結局好像也不那麽美好了。
“如果她對他的感情沒那麽深。當他消失不見時,她就去警局報警,興許警察已經幫她找到男方下落。可惜她沒去!”
阿香婆說話透著幾分惋惜,蘇念星沉默幾息道,“造化弄人吧。兩人都算對得起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