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蘇念星到了將軍澳警署, 坐在重案組的休息區。

將軍澳警署是西貢分區警署,警員不多,梁督察將她送過來這邊, 又去西貢警署調警力。

這案子看似有進展, 但是他拿不出證據, 梁督察仿稱有線人提供口供, 他要抓的殺人嫌疑犯就在這一帶出沒。

雖說是銅鑼灣警署的案子,但是西貢警署有義務幫忙抓凶。

經過十分鍾的溝通調查, 梁督察很快就調集到人手, 這邊的警司將重案組僅剩下的人手都調給他了。梁督察也把銅鑼灣的隊伍叫過來, 隻是他們離得遠,要好幾個小時才能趕過來。

蘇念星看著街道外麵一輛輛警車駛過,心裏鬆了口氣。這麽多人一起出動, 肯定能抓到嫌疑人吧?

她閑著也是閑著,於是就看著將軍澳的重案組成員審理案件。

這個組負責的是家慧被綁案,由於心理專家一直沒能讓家慧開口,組員們情緒有些暴躁。

警員A不滿, “這些心理專家真的靠譜嗎?做了這麽久的工作受害人就是不開口, 我們還怎麽找嫌疑人?”

警員B拍拍他肩膀, “別急。至少我們把受害人救出來了。”

警員A嗤笑一聲,“要不是梁督察帶我們去, 她被關到死,我們都不知道。他早上還問我案子查得怎麽樣了?我都沒臉回答他的問題。”

自己治下的案子被別的警署查到, 他們很丟人的。偏偏受害人已經在他們手裏,他們還查不到綁架犯。這就更丟臉了。

警員B心理也不是滋味, 他提議把受害者家屬叫過來,“興許見到親人, 她會開口呢?”

警員A搖頭,“不行。我說要叫家人,她攥住我的胳膊拚命搖頭。我查過資料,她母親生病住院,最好別告訴。要是加重她母親的病情,她要是投訴我們,那就完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兩位警員頭都大了,唉聲歎氣。

兩人閑著無聊,看到一直坐在邊上看報紙的蘇念星,好奇湊過來,“你跟梁督察什麽關係?他查案子,為什麽帶你啊?”

這些警員也這麽愛八卦,蘇念星笑笑,“我是證人。”

警員A一聽來了興致,“梁督察在查妓1女被殺案,你是怎麽確定嫌疑人跑到廢棄工廠那兒的?”

蘇念星撓頭,“我不確定,我就是坐出租車的時候覺得他有可疑,所以我就告訴梁督察,他認為對方很有可能是凶手。”

警員B打量蘇念星,“我怎麽覺得你有點麵熟啊?你是不是去醫院探望過家慧?”

蘇念星頷首,“是啊。梁督察帶我過來指認嫌疑人,他想先看看家慧,我就跟過來了。”

警員B恍然,原來是這個緣故。他打量改頭換麵後的蘇念星好幾眼,要不是她長得不怎麽靚,他都要以為這女人是梁督察的女友了。

警員A羨慕得不行,“他運氣真好,居然碰到熱心市民。我們可倒好,連嫌疑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警員B坐不住了,向督察申請再去綁架的小屋調查線索,興許也能碰到熱心市民呢。

蘇念星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天都黑了,重案組的組員去外麵走訪調查都回來了,順道給她買了份盒飯。

說實話大鍋飯的味道不怎麽樣,勉強可以填飽肚子,蘇念星吃完飯沒多久,梁督察帶著隊員們回來了,這次有兩位警員受了傷。

那片廢舊工廠太大,警員們必須分散尋找,有兩個警員直接跟嫌疑人對上,發生纏鬥,槍都被踢飛了,好在後來的警員趕到,拿槍威脅,最後將嫌疑人成功抓獲。

除此之外,他們還找到了案發第一現場,法證也被叫過去采證。

梁督察借用將軍澳這邊的審訊室對嫌疑人突擊審訊。

大林等人看到蘇念星,並沒有認出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口大口喝水。

“累死我了,找這麽多天,終於抓到了。”

張正博跟這邊的警員商量去哪邊定餐,而後也坐到大林旁邊。

張正博小聲道,“幸虧梁sir得到線索抓到嫌疑人,要不然我真怕他被陳sir批評。”

大林讚歎,“還是梁督察厲害,我之前還以為他是為了將軍澳的案子,沒想到他是從這邊找到了線索。”

張正博有些納悶,“之前犯罪心理專家不是說嫌疑犯活動範圍在中環、銅鑼灣嗎?他怎麽會跑來西貢查線索?”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搞不清狀況。

大林拍著桌子,“犯罪心理專家給的側寫出錯了唄。”

張正博小聲道,“也可能是死者不止那六個,我們當初隻查了銅鑼灣的夜總會,其他地方的夜總會並沒有調查。側寫也是根據死者畫像判斷,自然也會出錯。”

這話算是相當中肯了。

梁督察這邊很快從審訊室出來,他拿到了嫌疑人的口供。

大林兩人忙迎上去,“梁sir,他招了嗎?”

梁督察看了一眼坐在等候區的蘇念星,衝她點了點頭,隨即回答兩位組員的問題,“招了。他總共殺害13位死者,綁架一位女性,正是家慧。”

將軍澳重案組的警員聽到這話,再也坐不住了,齊刷刷圍過來,“什麽?是他綁架家慧?”

“他怎麽會綁架家慧呢?他不是殺人凶手嗎?”

梁督察點頭,“對,他既殺人,又綁架,家慧是他第一個綁的人,但是他並沒有殺家慧。”

將軍澳的重案組組員們麵麵相覷,他們查這麽久,居然並案了。原以為梁督察是幫他們查案子,何著到最後他們還得把家慧的卷宗移交過去。他們白替他跑了一趟腿。這都什麽事啊。

梁督察見他們表情有些微妙,猜到他們心理不平衡,誠懇道,“我之前也沒想到會並案。”

他向將軍澳警員們道謝,隨後誇讚他們工作認真,以後有需要隻管到銅鑼灣找他,他一定義不容辭。

他這麽會說話,其他警員自然不好對著他發火,將卷宗整理給他,客客氣氣道了別。

蘇念星跟著一起上梁督察的車。

大林頓覺揚眉吐氣,“我剛剛看到他們臉都綠了。白白查那麽長時間替我們做了嫁衣。”

張正博也跟著笑起來,“這樁連環凶殺案終於查清了,我們也能回去睡個安穩覺。這幾天累死了。”

大林盯著副駕駛座的女人,“梁sir,她是誰啊?”

蘇念星已經卸好了妝,扭頭看向他們。

張正博傻了眼,隨即拍著巴掌,恍然大悟,“原來是你算出來的。我說梁sir怎麽會突然到西貢查案?”

梁sir還說正好有目標證人。他自己就是重案組成員,他還能不知道嘛。犯罪心理專家給的測寫給的很含糊,並沒有具體長相。

大林瞠目結舌,“你化妝真厲害,怪不得你有魔法師的稱號。”

魔法師是蘇念星的fans給蘇念星起的愛稱。因為她會算卦,又會化妝,可以給人改頭換麵,像擁有魔法一樣。

蘇念星笑笑,“我來西貢其實是來給家慧算卦,沒想到綁架她的人剛好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梁sir就調了將軍澳這邊的警力,並不是故意不調你們。”

大林和張正博恍然大悟,“這次我們也算因禍得福了。”

雖說嫌疑人已經招供,但是證據鏈還要補齊。

銅鑼灣的警員們從嫌疑人招供的埋屍地點挖到了屍體。通過檢驗,查出死者的身份。從CoCo陰1道采集到的精1液DNA也確定是嫌疑人所為。證據確鑿。

在心理專家的開導下,家慧終於開了口。

不過大林和張正博給家慧做筆錄時,對方提供一條消息,嫌疑人的妻子是共犯。

她被囚禁的時候,嫌疑人老婆給她送過食物。

“我上了出租車後就被迷暈,醒來後發現司機把我帶到他家。後來他把我侵犯了,事後他似乎暴跳如雷,沒有得到滿足。再後來他老婆走進來,她是個孕婦,之前排隊時,她故意和她老公爭吵,我幫她說話。其實是他們合夥演的戲。她還勸我醒開些,等她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她就會放我離開。她求丈夫不要殺我。”

大林幾人被這消息驚呆了,關淑惠想不通,“既然他綁架家慧是為了泄欲,為什麽他還要殺妓1女?”

梁督察再次提審嫌疑人,對方卻是一口咬定老婆不知情。

關淑惠更糊塗了,“他不肯招出老婆,看樣子是疼老婆的,為什麽還要把女人帶回家?”

梁督察嗤笑,“他不肯招認老婆不是愛她,是因為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收養。到時候姓氏都不是自己的。”

父母都坐牢,社工肯定會給孩子找父母。像這種新生兒是最容易被收養的。

最終梁督察拿了法庭搜查令,去嫌疑人的家裏搜查。最終找到家慧DNA殘留,她曾經割傷自己的手指滴落在床縫隙。家慧證詞無誤。

嫌疑人的老婆也被帶到警局配合調查。

她進來後卻大罵家慧忘恩負義,當初如果不是她向丈夫求情,家慧可能早就死了。

關淑惠氣得拍桌子,“要不是你們綁架她,她根本不用遭這個罪!你還好意思說她忘恩負義!”

孕婦當即無話可說。

有了家慧的人證和鄰居們的口供,還有從她家找到的證物,人證物證齊全,可以起訴她了。

老婆被抓後,嫌疑人終於招供,之所以殺妓1女是因為他QJ家慧並沒有得到滿足,他每次都跟**似的,家慧沒有妓1女**,能夠引起他的性趣,之所以殺妓1女是因為她們太髒。

這樁案子很快被各大媒體報導出來,市民們這才恍然,原來死的人不止一位女性,還有其他人。

蘇念星看完報導後,久久不語。她怎麽也沒想到有人會利用女性的善心實施犯罪。

安嬸一巴掌拍到桌上,“真該判她死刑!這什麽人還有臉罵小美(化名)不講道義。我呸!”

“這種人從根上就壞了。沒有主見,什麽都聽老公的。”

蘇念星的心情直到梁督察過來給她送線人費,她才終於釋懷。

不管怎麽說她這次也算救了一個人。

下午蘇念星的冰室來了一位靚女請蘇念星幫忙算卦。

她年紀不大,剛剛畢業,有兩份offer等著她簽約,她苦惱該選哪一個。

“我喜歡攝影,但是公司開的工資太低,我沒有多少存款,可能要住一段時間劏房。還要經常采風。”

“還有一份工作是當程序員,收入相對穩定些,但是沒什麽想像力。我大學時學的就是計算機。熱門專業嘛,聽說很有前途。”

街坊們也圍過來,有人立刻道,“肯定是選計算機啊。熱門專業,收入高。我老公同事的兒子學的就是計算機,開了一家網吧賺了好多錢。現在年輕人就喜歡這個。”

“我也覺得應該選計算機。攝影這行太難混了,你拍的照片選不上就白搭。沒有一定天份,混不到頂層。”

“除非你去拍電影,不過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爬上去。而且你還不是這個專業的,等於從零學起。”

“是啊,選計算機吧,上了四年大學,不能白費啊。而且你都工作了,總得養活自己吧?”

街坊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靚女也陷入糾結,眼巴巴看著蘇念星,“大師,你覺得呢?”

蘇念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搖六爻金錢卦,測字,再看手相。

收回手時,她歎了口氣,“計算機確實是份穩定的工作,但是我不建議你去這家公司,這公司的領導不是個好人,後續好幾年不漲工資,你很想辭職,但是那時候你結婚了,生孩子要休產假,不得不硬著頭皮做下去。但是領導各種陰陽怪氣,你產後正是恢複期,回來上班後,他各種貶低,最後你抑鬱了。”

她的金手指隻能看到一種結果,看不到靚女選擇攝影工作的走向,她攤了攤手,“你自己決定吧。這畢竟是你自己的大事。”

街坊們齊齊傻眼,居然抑鬱了?這工作堅決不能幹,“這什麽領導!吃人不吐骨頭啊。”

“就是!太壞了!”

靚女深吸一口氣,“我要選擇攝影。雖然可能會受苦,但是我想試一試。”

蘇念星笑著給她打氣,“隻要心態樂觀些,一定會好起來的。”

送走靚女,蘇念星又迎來一位客人,原以為對方也是來找她算卦的,誰知對方卻是跟她談商業合作。

街坊們立刻來了精神,“是不是請她上節目啊?”

“香江電台的綜藝,大師都上過了呀,是不是新節目?”

靚仔搖頭,“不是。不是節目。我是周欣儀的經紀人,下個月八號開演唱會,想邀請你作為嘉賓,到時候給三位幸運觀眾現場算卦。不知可不可以?”

蘇念星不得不承認九十年代的香江真的很有想像力。

她一個算命大師居然也能作為嘉賓登上演唱會舞台。

最愛時髦的飛哥激動問,“周欣儀要開演唱會?那我一定支持。”

靚仔笑眯了眼,“多謝你支持欣儀。”

蘇念星問靚仔,“你們是買我的三卦?但是我也要配合你們演出,是不是要彩排?”

靚仔明白她的意思,他掏出了合同,“算三卦,包括配合演出,總共給十萬演出費。”

一次表演就有十萬,蘇念星微微睜大眼睛,怪不得明星最愛商演呢,真是太賺錢了。

蘇念星將合同看了一遍,確定內容並不出格,示意阿喜去旁邊的律師事務所請一位律師過來。

阿喜樂顛顛跑過去,回來時帶來一幫街坊。

“大師,聽說你要開演唱會了?”

“大師,你什麽時候開演唱會啊?”

蘇念星無語,瞪了眼阿喜這個大話精,忙向街坊們解釋,“不是開演唱會,是作為嘉賓。”

明叔閑得發慌,“你去演唱會,我去給你增添人氣!”

明哥拍著他老豆的胳膊,滿臉不讚同,“你去什麽去,你那心髒受得住那麽大噪音嘛,當然是我去了。”

“我也去!”

街坊們爭相響應,他們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去過演唱會呢。這次蘇神算要作為演出嘉賓,一定更好玩。

律師看完合同,確定沒有問題,蘇念星簽了字,與靚仔約定彩排時間。

送走靚仔,街坊們開始商量去買演唱會門票。

飛哥見大家吵吵嚷嚷出來維持秩序,“現在的演唱會門票不好買,要早早去排隊。你們誰想去,我可以代買。”

“我!我!”街坊們爭相舉手響應。

“每個位置價格不一樣。離得越近,價格越貴。”飛哥拿出本子,讓他們一個個過來登記。

蘇念星見這些人年紀大了也往上湊,忙勸他們別去了,“演唱會的噪音特別大,而且許多觀眾情緒激動還會跳起來,人又多,萬一出現點突**況,你們可能得不到救治,最好別去。電視上說不定會有錄播。”

安叔明叔等年紀大的老人家被勸下來,明哥感激地看了蘇念星一眼,他老豆瘋起來的時候,誰都勸不住,也就蘇神算說的話他能聽進去一點了。

等大家情緒慢慢平穩下來,阿香婆衝蘇念星笑道,“你現在的業務範圍越來越廣了,跟明星也不差什麽了。除了不演戲。”

蘇念星撓撓頭,“我這次現場要是算出賤男,我的名聲會更響。”

“你現在已經很紅啦。全香江沒有不認識你的人。”阿珍湊過來,“周欣儀是灣灣人,說不定你能紅到灣灣,到時候灣灣那邊的人也排隊找你算卦。”

蘇念星被她的話逗笑,“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