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陸瓷的人趕到之時, 陸瓷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被毒蛇咬了。”蘇橋解釋了一下,說話的時候嗓音嘶啞。

玉真昕背上陸瓷,帶著人往森林外麵趕。

“你……是我們的人?”玉真昕發現不對勁。

蘇橋神色一頓, 略微有些尷尬,“我是蘇橋。”

玉真昕托著陸瓷的手一哆嗦, 背上的男人差點被他扔下來。

“你, 你說什麽?”

“回去再跟你解釋。”蘇橋伸手托了托陸瓷,然後朝玉真昕道:“快點。”

玉真昕雖然好奇加震驚,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他背著陸瓷一路奔跑。

蘇橋跟在他身後, 視線往側邊一瞥,突然頓住。

“你先走。”蘇橋跟玉真昕喊了一句,便停住腳步。

視野受限,蘇橋撥開麵前的闊葉, 走到一處水潭邊。

因為天色太黑, 所以顯得水潭都黑漆漆的。

蘇橋嗅到一股淺淡的血腥氣。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手電筒, 打開。

水潭上麵浮現出一層淡淡的血色, 蘇橋順著那血色往上看。

樹上掛著一個人, 用外套將自己拴在那裏, 應該是在躲避猛獸之類的。

因為失血過多,所以蘇聿白雙眸緊閉, 看起來似乎是陷入了昏迷。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將懷裏的東西放鬆一絲一毫。

蘇橋看到, 那是一個罐子。

蘇聿白滿身血跡,卻唯獨懷裏的罐子被他保護的極好。

那麽脆弱的東西, 飛機從那麽高的地方墜毀, 大部分人都死了,罐子卻還好好的。

蘇橋吸了吸鼻子, 忍住湧上來的眼淚。她三兩下爬上樹,伸手想將他懷裏的罐子取下來,卻不想人雖昏迷著,但手勁卻不小,任憑蘇橋怎麽弄都不肯放。

算了。

蘇橋連人帶罐背了下來。

蘇聿白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骨頭也斷了很多根,不過還留著一口氣。

沒死就好。

蘇橋背著人,往森林外去。

森林外圍,已經有救護車趕來,正在替陸瓷進行急救。

作為專業的救護人員,一眼就看清楚陸瓷是被什麽毒蛇給咬了,立刻替他注射提前準備好的血清。

蘇橋將身上的蘇聿白放到陸瓷身邊。

玉真昕看到她回來,視線就沒有從她臉上移開過。

“怎麽,我臉上長花了?”

“要是長花倒好了。”玉真昕嘟囔一句,然後眼神變得嚴肅起來,“你真的是……蘇家蘇橋?”

“嗯。”

“你不是……死了嗎?”

“福利院裏沒有找到我的屍體吧?”

“是這樣沒錯,可炸彈威力那麽大,能找到一點碎肉都算是好的……”

“我是詐死。”

說話的時候,蘇橋的視線一刻都沒有從陸瓷臉上移開,直到醫護人員宣布陸瓷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為什麽?”

“作為蘇家蘇橋來說,活膩了。”

“……那為什麽又回來?”

“作為蘇橋,回來了。”

玉真昕不理解蘇橋的話。

蘇家蘇橋和蘇橋,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呢?或許隻有蘇橋自己知道。

-

陸瓷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他迅速起身環顧四周,是病房。

橋橋呢?

蛇毒還沒有徹底清理幹淨,這一切讓陸瓷認為自己所經曆的一切仿佛隻是夢。

就好像隻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之後,他的橋橋還是不見了。

陸瓷拔掉自己的留置針,起身下床。

因為身體虛弱,所以他踉蹌了一下。

伸手扶住身邊的牆壁,陸瓷從臥室裏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客廳裏的蘇橋。

這是高級病房,不僅有臥室,還有客廳。

蘇橋就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她伸手擋住熱烈的陽光,聽到動靜,轉頭看到站在那裏的陸瓷。

蘇橋微笑道:“早啊,醒了。”

陸瓷站在那裏,盯著蘇橋看了足足有一分鍾,才起步朝她走來。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萬丈深淵前,他睜著眼,一眨都不敢眨。彷佛下一刻,眼前的幻想就會消失,他就會被拖入無間深淵之下。

“橋橋……”

“嗯,我在。陸瓷,我回來了。”

陽光熱烈,陸瓷伸手環抱住麵前的女人,肌膚相貼的瞬間,他紅了眼眶。

溫熱的肌膚,熟悉的味道,指尖摩擦過衣料的聲音,夢醒的聲音。

“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不要走了,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

“不會走了。”

蘇橋反手抱住陸瓷,柔軟的手指撫過他的頭發,替他擦掉臉上的眼淚,“別哭了,餓不餓,我給你煮粥?”

陸瓷搖頭,他拉著蘇橋的手,一秒鍾都不願意她離開自己身邊。

“小白還在隔壁,我得去看看他,他比你早醒半個小時。”

蘇橋一想到剛才蘇聿白醒過來看到自己時的樣子,就忍不住頭疼。

蘇聿白以為自己到了天堂,他身上四肢幾乎都被繃帶纏住了,有的地方還打了石膏。就這樣,他還能跳起來抱住她,“姐,姐!”

在蘇橋用力解釋了十分鍾,她沒死,他也沒死之後,蘇聿白還是不相信這個事實。

然後蘇橋就扇了他一腦袋。

疼痛傳來,蘇聿白總算是恢複了理智。

蘇橋稍微改了改,說自己詐死是在做隱藏任務,省得蘇聿白蹦躂著四個石膏腿來隔壁找陸瓷單挑。

“什麽任務?”

“咳,有人要殺陸瓷,你知道嗎?”

蘇聿白撇了撇嘴,“知道。”

“我在找那個人,你覺得會是誰?”

蘇聿白想了想,吐出一個名字,“周瀾錦。”

“周瀾錦不是想拉攏陸瓷嗎?”

“周家消息靈通,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查到的蛛絲馬跡,知道十五區的指揮官是二次分化,而且等級是從未出現過的e。”

“周家很喜歡研究這種東西,或許你不知道,周瀾錦一開始隻是普通alpha,是依靠藥物才成為頂級alpha的。”

經過蘇聿白提醒,蘇橋才想起來這件事。

原著中確實提及了一點,可因為蘇橋看書都是囫圇吞棗的,所以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都說付滄興是權利的瘋子,那麽周瀾錦就是力量的瘋子。”

“他從分化成普通alpha之後就開始被打藥,你應該知道,那種藥物打在身上,一天兩天是不起效的,而且痛苦至極,要從腺體直接打入。”

“當時還沒有這種藥,因此是一邊實驗,一邊給周瀾錦注射的。”

“周瀾錦其實不是想殺陸瓷,他應該是想將陸瓷帶回去做實驗。”

蘇橋想起來了。

原著中,周瀾錦最愛陸瓷那雙不屈服的眼眸。

明明是一個omega,卻擁有超alpha的意誌。

他想知道,陸瓷的極限在哪裏,因此才會無數次的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藥給他注射。

周瀾錦對比他強的一些東西都感興趣。

想摧毀。

想毀滅。

得不到,也要毀掉。

-

病房裏,三個人坐在一起吃午飯。

因為有兩個病人,所以蘇橋隻好陪著一起喝粥。

蘇聿白手不方便,蘇橋吃完了自己的,便準備喂他,被陸瓷搶走了勺子,“我喂。”

“喂!誰要你喂啊……唔……”

勺子被強製塞進了蘇聿白嘴裏。

因為e的強悍體質,所以陸瓷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他一把掐住蘇聿白的下頜,將那碗粥一勺一勺的都塞他嘴裏了。

蘇聿白被噎得直翻白眼,可因為手腳受限,所以實在是躲不開。

“姐,你看他!”蘇聿白被塞了滿嘴,氣憤至極。

蘇橋道:“放尊重點,這是你姐夫。”

此話一出,客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姐!!!”

耳朵聾了!

“你說什麽?姐!”

“橋橋,你剛才的意思是……”

蘇橋優雅地放下手裏的勺子,“你不想跟我結婚嗎?”

看到陸瓷臉色蒼白地躺在她懷裏,差點沒了生息。

蘇橋才知道,原來陸瓷對她來說有多麽重要。

人總要在失去了之後,才知道珍惜。

幸好,她的陸瓷回來了。

她沒有失去他。

“不是的,我沒有,我隻是,隻是太驚訝了……”陸瓷驚喜到嘴巴打瓢。

“我不同意!姐!”

“抗議無效,回頭我會自己跟爸媽說的。”

“姐!”

-

陸瓷的身體恢複的很好,兩人在醫院待了三天之後便回了城堡。

車上,兩人牽著手,蘇橋從口袋裏取出一盒藥遞給陸瓷,“這個藥別忘了吃,你的信息素失調症很嚴重。”

“嗯。”陸瓷乖巧點頭,然後繼續盯著蘇橋看。

蘇橋被盯得臉紅,“老看我幹什麽?”

“看不夠,像做夢一樣。”陸瓷將頭靠到蘇橋的肩膀上,然後微微側頭,臉埋到她的頸項之中。

下一刻,陸瓷嗅到蘇橋身上散發出來的信息素的味道。

淡淡的,籠罩著細膩柔軟的清冷香氣,緩慢朝他覆蓋過來。

“醫生說,信息素互動對你的信息素失調症有幫助。”

陸瓷握著蘇橋的手驟然收緊,然後迅速鬆開。

正巧此時,車子到達城堡。

陸瓷打開車門,頭也不回的下車了。

蘇橋:???

-

過後三日,蘇橋都沒有跟陸瓷相處超過三分鍾。

“玉真昕,他在忙什麽?”

蘇橋逮住了過來給她送糖醋排骨的玉真昕。

連糖醋排骨都要背著她做!

“最近指揮官很忙……”

“所以,他到底在忙什麽?”蘇橋看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的玉真昕,冷笑一聲,“忙著躲我?有新歡了?”

玉真昕低頭,不敢說話。

“他在哪,帶我去。”

蘇橋扯著玉真昕的衣領,直接將他拽到了車邊。

玉真昕掙紮不過,偏頭朝車內看過去。

蘇橋這才發現,原來陸瓷就在車裏。

嗬,還真是挺忙的。

蘇橋鬆開玉真昕,一把打開車門,然後朝身後的玉真昕道:“滾遠點。”

玉真昕滾了。

蘇橋坐進車裏,雙手環胸,“解釋。”

陸瓷伸手打開車門,似乎是想下去。

“你今天下去了,我們的婚約就取消。”

陸瓷的腳立刻縮了回來。

蘇橋繼續道:“膩了?”

“不是的!”陸瓷反應很大,“不是的。”

“那是為什麽?”蘇橋轉頭看他,語氣越來越快,“不是膩了是什麽?三天了,你到底是有多忙?”

“我隻是怕自己忍不住。”陸瓷說著話,從口袋裏取出一支抑製劑就要往自己身上紮,被蘇橋眼疾手快的攔住,“你瘋了?你的信息素本來就失調,醫生說你不能用抑製劑。”

“可是,我一聞到你信息素的味道,就忍不住。”

蘇橋神色一頓,她低頭,搓了搓指尖,“可以……標記。”

陸瓷沒有聽清楚,他小心翼翼地湊上來,“橋橋,你說什麽?”

“我說!”蘇橋陡然拔高聲音,然後又迅速壓低,“可以標記。”

“可是,可是你曾經說過,相愛的兩個人不應該被信息素捆綁……”

“你不愛我嗎?”蘇橋截斷陸瓷的話。

陸瓷定定看著她,無比堅定,“我愛你,橋橋。”

“陸瓷,我並不是因為信息素,所以才愛你。你也不是因為信息素,所以才愛我。”

“我們之間,有比標記更加深厚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