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臥槽!”

靠著楚澤淮迷迷糊糊都快睡著的林墨一下子失去了依靠,臉著地摔在了沙丘上,被失重感和臉部的痛感直接驚醒,“呸呸呸”吐了一口沙子。

他從沙丘上爬起來,借著火焰的光芒,看見同樣驚愕的他哥就這樣被白鬱拽到了另一邊。

“楚隊,還是把衣服穿上吧。”

白鬱伸出手,慢條斯理地扣上了襯衫的扣子,又小心繞過背部翅膀受傷的地方,幫忙將製服外套搭了上去。

微涼的指腹擦過了脖頸的側麵。

那裏光滑柔軟,早就沒了他以前留下的印記。

有機會要再留個能長久保持的。

白鬱收回手,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白鬱你——”

楚澤淮看著白鬱,動了動唇,剛想說什麽,就看見對方的臉突然湊近,眼眸中帶著嚴肅,豎起手指放在了他的唇上。

“噓,我感覺有東西來了。”

在他話音落下後,一股強大狂躁的精神力逐漸由遠而近,最後停留在了距離他們1公裏左右的地方,一刹那,狂風大作,沙塵漫天。

一隻紅色的小狼在夜色中踏著狂沙飛奔而來。

是薩爾用精神力凝聚出來的小狼。

“林水水,本體碰到了沙蠍,你帶著大家隱藏一下。”

紅色小狼焦急地傳完這條信息後,就重新換為精神光點飛了回去。

“那家夥怎麽連探路都能碰見S級汙染物。”

楚澤淮瞬間把剛才發生的一幕拋到了腦後,他一揮手熄滅了火焰,叫醒已經睡著的人,隨後朝著沙蠍的反方向隱蔽移動。

狂沙漫天,節肢動物甲殼摩擦的聲音和狼嚎的聲音同時響起,在漫天都是黃色的世界,一行人艱難地找到了一個距離戰鬥地點比較遠的沙丘背麵。

“他們看上去打得好激烈。”

林墨此刻已經完全沒了睡意,他張開自己的翅膀抵禦從刮過來的風沙,同時不住往那個方向望去。

“你能看見嗎?”

白鬱也順著他的方向望去,但也隻能看見漫天的沙塵。

“看不見。”

林墨很自然地回答道,

“但兩個S級打架,肯定很激烈,又不是過家家。”

說著說著,他又突然擔憂起來。

“那個西洲區域執行官,薩什麽來著,剛剛和我們一同從‘無限畫廊’裏逃出來,估計還沒有完全恢複,會不會打不過沙蠍啊。”

畢竟沙蠍之前可沒經曆過額外的戰鬥,這裏又是沙蠍的老巢,沙漠環境對人類相當不利。

如果那頭紅狼真的打不過沙蠍,他哥現在又是重傷狀態......

“哎呦,哥,你打我幹什麽?”

剛剛還一臉憂愁的林墨抱著腦袋呲牙咧嘴。

“別說這種喪氣話。”

楚澤淮倒是比在場人淡定,

“薩爾不會輸的,就算贏不了,最起碼也能打個平手,安心。”

薩爾的實力在s級中也算得上頂尖,更何況那個家夥在‘無限畫廊’中壓根就沒有消耗,‘無限畫廊’的攻擊基本全讓他給承受了。

就和他說的一樣,大約一個小時後,那邊的風沙逐漸平息,在漸漸露出來的夜空星辰下,一個狼狽的影子一瘸一拐走了過來。

“你怎麽會碰上它?”

楚澤淮側眼看著對方,目光從對方破破爛爛的衣服上落到了那不自然下垂的棕紅色狼尾上,

“你尾巴....折了?”

薩爾眯了眯綠色的眼眸:“對,被打斷了。”

剛剛降落死亡沙漠的時候,他還慶幸‘無限畫廊’最後一擊給的是林水水而不是他,讓他不至於也變成那副狼狽的樣子。

可現世報來得也太快了。

這都沒有24小時,他就迎麵撞上了覓食的S級汙染物沙蠍,把沙蠍打跑後,自己也變成了重傷的樣子。

薩爾坐在沙丘上緩了口氣,隨後慢慢收拾自己身上的傷口。

傷口很多,有沙蠍的尾鉤造成的,也有被狂沙劃傷的。

血和沙子一同跟破碎的布料粘結在了一起。

薩爾幹脆把上身所有的衣服都脫下來,露出來精壯的腰部,夜色中,腹肌和人魚線格外明顯。

在看見有人把目光投過來後,甚至還故意挺了挺自己蜜色的胸膛。

本來還想關心一下對方的楚澤淮瞬間扭回了頭。

沒眼看。

一點也不想承認這個家夥和他一樣是四洲聯盟的人。

然而他的餘光卻瞥見了同樣目不轉睛盯著薩爾的白鬱。

楚澤淮抿唇,心裏莫名感覺到一絲不爽,在他本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強行把對方的腦袋掰了回來。

“楚隊?”

白鬱疑惑地眨了眨眼。

楚澤淮沉默。

他其實也沒想過怎麽解釋自己的這個動作。

“那個....嗯.....”

他還沒有想好怎麽說,就感覺眼前的人突然湊到了麵前,植物特有的清新味道撲過來,微涼的氣流擦過耳畔。

“楚隊,你該不會是——”

“我沒有!”

“——是也發現薩爾身上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吧。”

白鬱說完了後半句話,又恢複了剛才的位置,一臉純潔無辜。

他感覺到對方身上有隱藏著的汙染能量,還不低。

或許自己也算是某種汙染物,所以才能率先察覺出來?

“這樣啊。”

楚澤淮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仔細感受了一下,

“好像確實有一絲不對勁。”

在他的視野中,薩爾依舊坐在不遠處清理身上的血和沙子。

在“簌簌”落下的沙子中,有幾十粒散發著微光的沙子也一同落下。

一瞬間,巨大的汙染能量釋放,以薩爾所在的位置為圓心,五十米為半徑,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流沙坑。

所有人瞬間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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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你回來的時候就沒有檢查一下自己身上嗎?”

“誰知道那家夥居然還有個延遲陷阱啊?”

“現在的汙染物都喜歡走之前來一波大的嗎?”

“救我,我要呼吸不過來了——”

“不要拽我,我的胳膊我的腿!”

場麵一片混亂。

“嘩”的一聲,金色的火苗在指尖跳躍,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不要掙紮,越掙紮越陷得深,保持冷靜,往我這邊靠。”

楚澤淮沉聲道,帶著精神力的聲音成功讓大部分人冷靜下來。

他被折斷的翅膀此刻恰好能平鋪到流沙表麵,增大了接觸麵積後,便不會再沉下去。

離得近的人已經奮力爬了過去。

另一邊,白鬱因為植物細胞密度小而自然浮起,還沒有等他靠過去,就看見有人拽著楚澤淮的翅膀往外爬。

或許是因為慌張和夜晚的環境,那人為了爬上去而借力時,一腳踩在了對方受傷的翅膀根部。

白鬱隻覺得腦海中的弦“蹦”一下斷了。

那可是他自己垂涎了這麽長時間,都沒舍得吃的血!

黑暗中,藤蔓破風而去,卷住那個還沒有完全爬上去的人,直接“嗖”一下就朝天空扔了出去。

那人影就如同登月培訓班出來的火箭,在空中進行的360度托馬斯回旋後,“啪嘰”一聲,臉著地直直地戳進了沙漠裏。

“大家都快一點,遲則生變。”

白鬱操縱著自己的藤蔓,將人一個個全都拋了出去,就像是單純好心地幫眾人快速脫離流沙一樣。

與此同時,他本植也蹭到了楚澤淮身旁:左手摸上了對方的傷口,語氣關切道:“楚隊,這裏還疼嗎?”

暗色中,他的掌心覆蓋在傷口處,無數根屬於藤蔓的細鉤迅速將冷卻的血痂和剛剛流出來的血液吸走,同時麻.痹神經的毒素順著細細的鉤緩緩注入,這是捕獵時防止被獵物察覺的一種手段。

“其實不疼,白鬱你先上去。”

楚澤淮沒發現白鬱的小動作,他隻是感歎了一下自己之前沒白關心照顧對方,隨後示意對方先離開流沙。

有翅膀的支撐,流沙對他沒有什麽威脅,呆在裏麵也沒關係,還能在其他人看見火光掙紮過來的時候,方便救援。

更何況,這個狀況也能讓其他沒有爬出去的人安心一瞬,不會產生被拋棄的恐慌感。

恐慌的傳播比災難的降臨更恐怖。

楚澤淮回憶起當初上任執行官時的培訓內容,卻突然感覺一旁的白鬱抱住了自己,兩側羽翼受傷的地方都被對方用手護住。

“上去太冷了,還是在這裏暖和一點。”

白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在享受對方身上傳來的熱量時,還順便感歎一下兩隻手同時吸收果然比一隻手吸收要快一點,

“而且楚隊你現在的傷口位置容易進沙子,我幫著護著會好一點。”

楚澤淮怔了一瞬。

漫天星辰下,抱著他的青年眉眼彎彎,語氣柔和,好看的鳳眸中隻倒映出他一個人的身影。

察覺到他的視線,對方又笑了笑,輕聲繼續道:

“不用擔心我,我植物側,沉不下去的。楚隊想在這流沙裏麵待多久,那我就陪著您在這裏待多久,直到您想出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