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二天早晨,清河市調查局。
“我哥怎麽又沒有來?”
林墨看著白鬱對麵空****的位置,疑惑道。
“他昨天完成了一周的工作,累到了,所以需要休息一下,我已經幫他請了半天的假期,不用擔心。”
白鬱轉了下手中的筆,笑眯眯道。
“原來是這樣,最近的工作量確實有些嚇人。”
林墨想起了自己昨天加班加到深夜的事情,一臉心有餘悸。
“倒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
白鬱抿了一口植物快樂水。
“那就是我哥一次性把一周的任務全補回來了?我記得我媽說是讓他三天內補完就行。”
林墨托腮,默默把這件事記在了《我一生要強的哥哥》裏麵。
原雪推了推眼鏡,鄙視地看了一眼這隻啥也不懂的黑烏鴉。
嘖,也不知道暗夜魔鴉當初和他們兩個一起在群裏看小電影分享資源時,到底是學了點什麽東西啊。
該學的不學,不該學的.....呃,從現在看來,林墨好像什麽都沒有學到。
“你要這麽想就想吧。”
白鬱也不想和林墨在這個話題上聊很久,他開始專注於自己的工作,結果還沒有兩分鍾,林墨就拖著椅子蹭了過來。
“咳,我問我哥的事,主要是確定一下他會不會突然出現。”
林墨謹慎地看了眼窗戶外麵和辦公室的門,壓低聲道。
“怎麽了?”
白鬱挑眉,暗夜魔鴉這是看楚澤淮不在,又想作死了?
“小白,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做任務?這幾天的工作強度太大,我感覺我的心都要無聊死了,但是又不能不做,如果我們一起去的話,任務可能就不那麽無聊了。”
他哥要是看見他約小白一起出去做任務,肯定又要吃醋飆冷氣,所以他才會詢問一下小白,就是防止他哥突然出現在門口。
還以為林墨要說什麽的白鬱:......
看著好友一副快要無聊煩躁到死的模樣,白鬱歎了口氣:“行吧。”
“太好了小白,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任務報酬分你一半,走走走!”
**
這次的任務是去一個村子中清除一個C級的蚯蚓汙染物。
幾十米長的深粉色蟲子在地麵上扭曲陰暗地爬行,身上一圈一圈的環隨著爬行而蠕動,有著一口尖牙的嘴直接啃掉了半個房子,泥巴磚塊和稻草灑落一地。
“這家夥牙口可真好。”
聽著‘嘎吱嘎吱’磚塊被啃碎的聲音,躲在牆壁後麵的林墨吐槽道。
“管他呢,反正馬上它就要沒有牙口了。”
白鬱的手已經變成了藤蔓,正在尋找最佳的下手時機。
“你要上嗎?”
林墨看著好友一副進入戰鬥狀態的樣子,問。
“你要想上,你就上吧,畢竟是你的任務。”
白鬱瞥了眼身旁同樣躍躍欲試的好友。
“或許我們可以一人一半,我記得生物書上說過,蚯蚓就算變成了兩段,也能長成兩個小蚯蚓,蚯蚓汙染物也應該是這樣。分成兩個的話,我們就能合力殺敵了。”
林墨身後的漆黑羽翼展開,在風的呼嘯聲中,直接飛到了蚯蚓汙染物的上方,羽翼邊緣的鋒利翎羽在空中劃過,在殘影中迸發出破空聲。
蚯蚓汙染物瞬間變成了兩半。
然而它卻沒有像林墨所預料的一樣,變成兩節小蚯蚓,甚至都沒有掙紮扭動一下,就死了。
因為林墨是豎著切的。
白鬱:.........
“奇了怪了,我記得書上說蚯蚓切成兩半還能活,難道是變成汙染物後,就沒有了這個特性?”
林墨摸著下巴,一臉狐疑地看著兩半蚯蚓,隨後扭頭看向自家好友,
“小白,你又什麽想法?”
白鬱:“我隻是想,當初沈爺爺給你預言後起的名字,確實還挺符合的。”
眼瞅著腦子還沒有轉過來的林墨還想說什麽,白鬱歎口氣:“收拾一下局麵吧,我去把屍體收一下,你記錄一下過程。”
“好。”
林墨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自家好友為什麽要說那句話,不過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於是幹脆選擇性遺忘剛才的話,快快樂樂去記錄任務過程。
白鬱則拿出來一號收納箱,將被豎著切成兩半的蚯蚓收納進去。
但在進行最後一步的時候,蚯蚓頭部的一個深色記號引起了他的注意。
四角芒星。
又是光輝神教製造出來的汙染物嗎?沒想到居然敢這麽光明正大地打上印記,也是膽子大。
不,倒也不是膽子大,很有可能是在故意挑釁。
白鬱抿唇,拍了張照片傳了回去,扭頭看向記錄周圍環境的林墨:“暗夜魔鴉,你有發現什麽不對勁嗎?”
舉著任務記錄儀的林墨點點頭:“確實有發現不對勁,小白你過來看看,它是從土裏鑽出來的,但是我感受了一下,它在土裏麵的路徑隻有底下一百米到地麵的一條直路線。”
按照正常來說,一條蚯蚓如果在這裏呆了很久,那地底下應該都是它鑽出的彎彎曲曲的路線。
這種直直的一條線,更像是被人為放進地底,蘇醒後徑直爬上來的情況。
白鬱欣慰地看了一眼智商上線的林墨,道:“我這裏也找到了一個線索,是關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對方斬釘截鐵道:
“現在應該是蚯蚓交.配的季節,這家夥居然不想著好好築巢找老婆,就顧著自己一條蚓亂爬,果然是有問題的。”
白鬱:....這智商真的能繼續當調查員嗎?
**
第一小隊辦公室。
“原姐,我跟你說,我們剛剛發現了光輝神教的惡行!他們居然把汙染物投放在了我們東洲,我和小白剛剛已經上報了。”
林墨推開辦公室的門,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後又拉著椅子來到了原雪麵前。
“是小白發現的吧。”
原雪瞥了他一樣。
“你怎麽知道的?”
林墨大驚,難不成小白背著他偷偷告密?
不對啊,這也沒什麽可告密的呀。
“我一猜就知道,你這種隻顧著殺汙染物,其他啥也不管的性格,如果不是線索已經在你臉上蹦迪的話,你是自己察覺不出來的。”
原雪給了林墨一個‘你自己領會’的眼神,道。
“嘶,這樣啊,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怎麽看上去一點也不驚訝?”
林墨摸了摸下巴,這麽重要的事情,原姐卻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因為最近已經發生了好多起這樣的事情,光輝神教已經在整個四洲挑釁,不說別的地方,就單單說清河市,就已經有很多調查員發現汙染物身上帶著四角芒星。”
原雪推了推眼鏡,鏡片下的目光看向林墨。
這家夥喜歡八卦,但偏偏隻喜歡聽各種狗血的故事或哪個小隊又來了新人,但凡他聽一下其他小隊的任務,都不會問出這麽傻的問題。
“我這不是一想到任務就頭疼嘛,我自己的任務都不想聽,更別提別的小隊成員的任務......”
林墨悻悻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神色一變,捂著肚子就蹲了下去。
短短幾十秒,他的臉色就已經變得無比蒼白,豆大的汗水順著額頭滑落。
這一變故驚得原雪和白鬱當場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前者蹲下詢問,後者立馬聯係醫生。
“怎麽了?林墨,你現在還能看見我嗎?能聽到我說話嗎?還有意識嗎?”
白鬱冷靜下來,按照以前在書上看過的內容,問道。
“能,肚子好痛,感覺像是有電鑽在裏麵鑽了一個孔,好痛好痛——”
林墨的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此刻正垂下貼在腦袋上,眼眶紅紅的,痛到開始不受控製地流淚。
“是不是這次的任務有問題?”
原雪開始快速翻開還沒來得及交上去的任務報告。
“我感覺隻是一條普通的汙染物,但它是林墨殺的,我沒有動手,也不能肯定。”
到現在,人們也不能弄清楚汙染物的能力詳細,更何況這種蟲類的汙染物,指不定就在死亡的那一刻,把毒液或寄生卵濺到了林墨身上。
白鬱拿出一塊糖先塞對方嘴裏,然後一把將人抱起,直接朝著醫療室跑去。
醫生來得也太慢了,而且肯定不會帶檢測的儀器,不如直接帶人過去。
醫療室距離這裏並不遙遠,再加上他們兩個十萬火急的模樣,剛剛準備去辦公室的醫生立馬放下急診包,直接就把林墨帶上了檢測台。
汙染值:正常。
寄生蟲檢測:正常。
白細胞指數:偏高。
.........
白鬱看不太懂很詳細的檢測結果,但前麵兩個正常還是能看懂的:“這個結果是說,林墨變成現在的樣子,和汙染物沒有關係嗎?”
戴著口罩的醫生點點頭,但語言還是很嚴謹:
“目前沒有發現可以被檢測出來的、和汙染有關的東西,但現在汙染變化莫測,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無法被機器檢測出來的東西。”
隨後,他也顧不上和白鬱交談,拉著林墨又進行了一係列檢查。
血常規、生化檢驗、拍片子.......
折騰了半個小時,在林墨即將疼昏過去的時候,醫生總算是下定了結論。
“急性闌尾炎,準備手術。”
**
準備下午上班的楚澤淮剛剛踏進調查局的大門,連自己辦公室都還沒有看見,就被白鬱匆匆拉到了醫院。
醫院,病房前
“林墨得了急性闌尾炎?”
他看了眼玻璃門後麵躺著的弟弟,又看了眼坐在走廊上和醫生交談的原雪,問道。
事情有點出乎意料,但也不是難以接受。
覺醒者隻是多出來其他的力量罷了,又不是突然從碳基生物變成了矽基生物,也不是變成了無敵的超人。
既然和普通人一樣,被刺穿心髒會死、失血過多會死、感染嚴重會死,那自然也會和普通人一樣,有概率得急性闌尾炎。
“嗯,事發很突然,我當時沒有來得及通知你,和原雪一起直接把林墨推進了醫院中。不過不要擔心,醫生已經做完了手術,很順利,林墨現在身體已無大礙。”
一旁的白鬱點點頭,鳳眸順著楚澤淮的視線望過去,落在了裏麵躺著的人身上。
按理說,手術已經完成,楚澤淮沒有必要來醫院一趟,但是他覺得,手術完後的林墨要是醒來看不見一個親人,心裏麵可能會很難過。
他也去找了楚局,但是對方去了臨江市開會,楚爺爺更是在遙遠的老宅,能過來的林墨親屬也就楚澤淮一個。
兩人談話間,病房裏麵的人動了動,睜開了墨色的眼眸,迷茫地看著外麵的人:“哥?”
原本精神十足活蹦亂跳的烏鴉,此刻就像是生命垂危了一樣,臉色蒼白,表情無助。
在征得醫生同意後,楚澤淮推開門走了進去,坐在床邊,握住了對方冰涼的手:“現在感覺怎麽樣?”
“哥,我感覺我快要死了,我好像看見了爸爸和奶奶。”
林墨聲音虛弱道。
“不要胡思亂想,手術已經——”結束了。
“哥,你先別說話,你聽我說,死之前,我有一些話想告訴你。”
林墨似乎是還沒有從全麻的狀態中恢複過來,整個人在意識清醒和意識模糊的狀態中亂跳。
“你說,我聽著。”
“其實,其實我很早就有想過,某一天我會早早死去,但是媽媽怎麽辦,爺爺和你怎麽辦。後來我想明白了,生在這個家族,從事這個行業,活到壽終正寢已經是老天保佑,大多數都隕落在了半途。隻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林墨哽咽道,握著楚澤淮的手微微顫抖,
“我還沒有給媽媽盡孝、陪爺爺一起釣魚、和你並肩而立、和小白逛街,人生的事果然要早點做,不然等到死亡的那一天,才發覺人生憾事實在是太多了。”
楚澤淮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握緊了對方的手。
“剛剛我想了很多,心裏難受,我年輕輕輕就死了,真的好不甘心。但是我現在也接受了,楚家人就要學會麵對且接受發生在身上的一切事情。我接受我會死亡,但是哥哥,我希望你會活下去。”
楚澤淮陷入沉默。
雖然林墨嘴欠總是惹他生氣,愛作死還笨,但對方真的是世界上為數不多關心他的人。
隻是沒有想到,對方做了一次手術、被打了一次全麻,那張隻會作死且惹人生氣的嘴,居然也會說出這種讓人感動的話。
“我會的,暗夜魔鴉,你聽我說,你沒有生命——”危險。
“哥,聽到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要是走了,小白就成了寡夫,他本來家庭就不好,你沒了,他更難受。答應我,照顧好小白,別讓他傷心難過。”
說話說到一半的楚澤淮緩緩打出來一個問號。
所以他弟弟讓他活著,隻是單純從白鬱的角度著想嗎?
這麽一想,剛剛的感動瞬間如同退潮一樣,嘩啦啦地消失在了楚澤淮的心裏。
還沒有察覺出哥哥眼神已經變得危險的林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答應了,以後我們就是....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是最親密無間的家人。”
“家人們,我困死了,先睡了啊。”
說完,他倒頭就睡在了病**,一分鍾不到,就已經打起了呼嚕。
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楚澤淮:......
他是不是該感謝一下他親愛的表弟,把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又提純了一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