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時隔這麽久,白鬱總算是在一起來到了自助餐廳.....不是,是臨時倉庫。
“最近有什麽人來過倉庫?很多啊,調查員們擊殺的汙染物屍體,不都先要放在臨時倉庫嗎?”
麵對白鬱提出來的問題,登記員一臉茫然,然後開始掰著手指頭數數,
“各個小隊的隊長隊員都來過,一天要來十多號人,讓我想想。”
白鬱:“.......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直接給我看一下人員名單的。”
倉庫登記員恍然大悟,連忙把一本厚厚的登記冊子遞過去:“對哦。”
白鬱翻開了從他擊殺那個蟑螂汙染物的那天到現在的所有記錄,一邊看一邊問:“你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或者是看見有調查員把汙染物屍體帶出來?”
“沒有啊。汙染物屍體被帶出來很正常,畢竟我們這裏是個臨時倉庫,最後還是要往研究院或者儲存庫裏麵運的。”
“這樣啊......”
白鬱也沒有指望這個會相信A級汙染物章魚隻有一條腿的登記員會察覺到什麽不對勁,他一頁一頁翻著,在翻到一個月前的記錄時,手指猛地停下。
柳浮,於五月一日,將蟑螂汙染物送去研究所。
他本以為會找很久的線索,畢竟這個看起來就像是某個人蓄意已久的犯案,來翻登記冊子也隻是碰碰運氣——調查局連他時不時來偷吃一番都找不到,更別提這種偷汙染物出去作案的事。
但沒想到,隻是在第一步,線索就自己跳了出來。
“謝謝,這個對我很有幫助。”
白鬱將冊子還給登記員,順便問了一下從哪裏可以找到其他小隊成員的任務記錄,隨後轉身匆匆離開。
**
第一小隊辦公室。
“王強,男,十四歲,清河市第四十七中學學生,家住在——”
原雪將一疊文件放在桌上,好看的眉頭皺得死死的。
最上麵的那一張紙上,赫然就是白鬱發過去的照片。
“怎麽了?新的任務對象不是擊殺汙染物了?”
林墨聽了一耳朵,湊過去問。
“小白說,這個男生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了廢棄的工廠附近,還恰好被一隻蟑螂汙染物襲擊死亡,他懷疑這裏麵有隱情。”
原雪將文件推了過去,冷靜道。
“會不會是小白想多了?”
林墨一張張翻看裏麵的照片,除了白鬱的猜測外,現場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這個家夥一看就是精神小夥,叛逆期的精神小夥不聽官方的建議,非要甚至是故意走到危險地帶證明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我一開始也這麽想,直到我換了一個思路,開始查被殺男生的人際網,發現他的好幾個朋友,陸陸續續在一個月前被汙染物‘意外’殺死。”
原雪又拿出來一疊紙,推了過去。
正是那個男生和他夥伴們的合影。
七個十四歲的少年嘻嘻哈哈地靠在身後的摩托車上,頭發正好是赤橙黃綠青藍紫,脖子上都掛著金屬製作的逆十字架或骷髏頭,有的帶了唇釘,有的打了耳釘,有的戴上鼻環,甚至有的還在胳膊大腿上紋了個玫瑰刺青。
“他們是彩虹戰隊嗎?這個發型和發色不敢苟同。”
林墨看著照片,沒忍住吐槽一句。
“精神小夥就是這樣的,不過他們現在是受害者,就不要關注這方麵了。”
原雪點頭道。
她的話音落下後,完成任務的楚澤淮推門而入,正好聽見了四個字的關鍵詞。
楚澤淮:......他都快忘了那天夜晚河邊的事,為什麽又要讓他想起來?
“什麽精神小夥,調查局又來什麽新人了嗎?”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製服掛在一旁,隨口問。
林墨這個家夥就是喜歡八卦別的小隊新來的人,來一個八卦一個,自己八卦不說,還總是拽著原雪和白鬱一起八卦。
看來是對方是真的被覺醒能力影響得深,跟一隻八卦的烏鴉已經沒什麽兩樣。
“不是,是小白出任務的時候發現汙染物殺死了一個精神小夥,他懷疑這不是偶然,我和原姐正在分析。”
林墨還不知道自己哥哥內心在想些什麽,他將手中的紙張遞過去,道。
“這幾個.....好像有些眼熟。”
楚澤淮看著照片上的彩虹男生,陷入了沉思,幾秒後,從電腦上調出來一個文件。
“讓我看看,第五小隊隊長穆陽的任務記錄——哥,你電腦權限這麽大的嗎?怎麽會有第五小隊的任務記錄?”林墨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我還有兼職,關注下裏麵的內容,我打開這個不是要你關注權限這種無關痛癢的事。”
雖然他也沒有全心全意投入東洲區域執行官這個職位,但畢竟身份在那裏擺著。
東洲區域執行官有淩駕於東洲所有城市調查員的權力。
林墨“哦”了一聲,認認真真看下去,在發現任務記錄中的照片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同樣被殺死的蟑螂汙染物、同樣被啃食的彩虹戰隊精神小夥屍體,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白鬱和穆陽殺汙染物的方法。
“我感覺我好像在哪裏也見過這群人。”
在角落裏默默工作的燕然也湊上來,拿著手機不知道搜索了什麽,隨後將手機遞過去。
[痛心!第四十七中學初二某學生於傍晚放學時從天台跳下,已無生命跡象,單親父親當場哭倒在學校,警方已介入調查。]
底下還有一堆評論,無外乎是呼籲社會重視學生的心理問題、學校不應該隻顧著學生的成績、心疼單親父親可憐逝去學生。
而在這樣的評論中,倒也穿插著幾條懷疑的評論。
‘第四十七中究竟什麽風氣,大家懂得都懂,上次有四十七中小混混在路上彪摩托車結果撞死老太太的事忘了嗎?合理懷疑事情有黑幕,希望警方能好好調查。’
‘我兒子就是第四十七中的,聽說裏麵有打架勒索的團體。’
‘不用聽說,那就是事實,本人就是從第四十七中畢業的,在裏麵經曆過被逼喝廁所水、當麵扒褲子和被撕作業本。親身經曆,老師壓根不管,又因為是未成年,警方也不好管。’
快速將幾條懷疑的評論看完後,楚澤淮又返回了主頁,點開大圖看細節。
他頓了一下,兩根手指放大圖片,聚焦在了哭暈過去的父親上麵。
這個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他最近應該是見過。
在楚澤淮沉思時,林墨和燕然已經討論起來。
“燕姐,你居然連這麽久遠的新聞都能找出來。”
林墨眨了眨眼,他還以為燕然是那種除了練刀和任務外,其他啥也不管不顧的酷姐。
“我每天也要吸收知識的,你如果能把八卦和看片看劇看小h文的精力用在這上麵,也會和我一樣。”
燕然淡淡道。
“新聞太無聊啦,而且我媽每天早上都會看,我也會偶爾聽一下,我覺得我沒漏下特大消息就成,沒必要去看這些小新聞。”
林墨雙手叉腰,餘光正好看見了手機上被他哥放大的圖片,
“誒,這不就是那個第五小隊的新人輔助嗎?”
**
清河市河采區,一個廢棄的遊樂園中。
“我就說,八卦還是有一定用處的,對吧。”
林墨跟在楚澤淮身後,小聲得意道。
要不是他,這群壓根不怎麽關注其他小隊消息的人還不知道多會兒才能想起來。
“我也沒想到你會有這樣的用處。”
原雪點點頭,同樣小聲道。
“先別說話,我們快到了。”
楚澤淮揉了揉太陽穴,心累地歎了口氣。
他本來以為他的工作是和高等級的汙染物畸變者戰鬥,沒想到還要偶爾兼職警探,從蛛絲馬跡中找到利用汙染物殺人的凶手。
這也就算了,畢竟以前也和心路不正的覺醒者鬥智鬥勇,但沒想到這次要對付的居然是自己的同事。
“噓,大家小點聲,我感覺那邊有兩個人。”
“是柳浮和他的同事嗎?我剛剛去打聽了一下,對方單獨做任務和與同事一起做任務的概率是五五開。”
“不是,另一個人是小白。”
一行人沉默了一瞬,隨後默默加快了腳步,躲在了一個海盜船後麵,先觀察一下事態的變化。
另一邊,白鬱正在和柳浮談話。
“我沒想到第一個找過來的居然是你,我還以為會是我們清河市調查局的王牌呢。”
被找上門來的柳浮一點被戳破的慌張也沒有,靠著旋轉木馬的外圍,表情十分平靜,隻是在看見來人後,稍微有一點驚訝。
“你動了我送去的汙染物。”
白鬱回到道,同時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後麵。
他的隊友們怎麽全都找過來了?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主要當時看見臨時倉庫裏隻有一個活的。”
柳浮倒是沒有察覺到悄悄跟過來的三個人,他靠在旋轉木馬上,麵對白鬱問出的‘河白區工廠裏麵死去的少年,是你殺的嗎?’這句質疑,直接承認了下來。
麵對這種一點猶豫都沒有,幹脆利落承認罪行的行為,白鬱茫然了一瞬。
按照電視劇裏麵演的劇情,此刻對方不應該先掙紮狡辯一番嗎?
“你如果還有什麽疑惑的話,我都可以告訴你。”
柳浮並不在意對方的沉默,他仰頭望著藍天,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他像是在和白鬱交談,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的女兒,我妻子去世後留下來的唯一的孩子,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遭受了很嚴重的校園霸淩,被那群小畜生隨意毆打辱罵,最後不堪重負,從學校天台跳了下去。”
“隻可惜,即使證據確鑿,那群小畜生才十四歲,警方也沒有辦法輕易定罪,關押教育後便又放了出來。”
“我隻是覺得有些諷刺罷了。我在調查局工作,為了保護那些普通的人,忙到完全沒有察覺出她的異樣,然而就是這些被保護著的‘普通人’,將我的女兒逼上了絕境。”
“你說得沒錯,確實是我做的。我用我的能力弱化了臨時倉庫裏還未死絕的汙染物,隨後將其帶了出去,模仿女兒的字跡把他們都約來出來——那群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小畜生們果然信了,狂妄自大,自尋死路。”
“我斷掉他們退路,消掉‘弱化’能力後,把汙染物投放了進去,就是這樣,很簡單,沒什麽意外發生,一切都很順利,就像是個平平無奇的經曆。”
連續殺了七個未成年人的經曆,就這樣被他用十分平淡的話語說了出來。
“我剛剛開了任務記錄儀,你剛剛說的話,都已經記錄下來。”
白鬱指了指自己胸前掛著的、剛剛開啟後閃爍紅燈的任務記錄儀。
“隨便你,我說的這些話也並不擔心別人聽到,無論你交給隊長,還是直接上報審判庭,我都無所謂。”
柳浮眉眼彎彎,他雙手撐在身後的台子上,一雙漆黑的眼眸看向白鬱,
“利用了你的東西,我很抱歉。”
白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已經超出了植物的預料,他一時間沉默下來。
直到他感受到對方的體內下短時間內積攢了無比龐大的能量時,瞳孔猛縮。
‘弱化’能力本身就是一種很強大的能力,再加上柳浮早有準備,在白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短時間內,強大的能量就已經匯聚完畢。
白鬱一開始以為對方毫不在意地說出這件事,是篤定這些話不會流傳出去,更是做好了對方要殺他滅口的準備。
畢竟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但是沒想到柳浮沒有準備殺他滅口,他準備自爆身亡。
“從我殺第一個的時候,我就決定,如果複仇順利,結束後,我會去找我的女兒和妻子,現在我該去履行我的諾言了。”
柳浮笑笑,看著震驚的白鬱,道,
“我感覺我對不起隊長,你如果回去後,記得向我跟他道個歉。”
“等等,也不一定會是最壞的結果,審判庭內現在很多有爭議的點都在討論。”
白鬱反射性去阻止對方。
對於植物來說,他自己殺同類也殺得很幹脆利落,而且不久前,楚澤淮和栗訟也在倉庫裏殺了兩個利用汙染物作惡的男人。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在柳浮自爆身亡的那一刻,白鬱感覺腰間傳來熟悉的灼熱溫度,一雙手從後麵抱住了他的腰,強行帶著他扭轉了方向,幫他擋下了龐大的‘弱化’能力的影響。
“楚隊,我.....”
白鬱看著眼前的金色羽翼,抿唇。
這種程度的能量爆炸對他來說沒什麽影響,以楚澤淮對自己能力的認知,對方也知道這一點,然而這個男人還是第一時間把自己抱離了危險的地方。
一切就和初次見麵一模一樣。
話說自己在對象心目中就是一朵需要時刻保護的小白花嗎?還是說,這就是他至今還沒有徹底明白的愛情的力量?
等等。
白鬱腦海中思緒複雜,下一秒,他忽然發現擋在自己前麵的金色羽翼有哪裏不對勁。
楚澤淮的翅膀能完整包住他們兩個,然而眼前的這個羽翼,最起碼縮小了一半。
他扭頭去看,看到了空****的一片,隨後低頭,就看見一個無比眼熟的淺金色發少年。
對方先是十分茫然地看著摟住他腰的手,然後又警惕好奇地盯著他:
“你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