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嘩啦——

幹淨的自來水從水龍頭處流淌出來,落在了一口巨大無比的鍋中。

一隻手拿起擦鍋用的海綿,滴上幾滴洗滌劑,快速地將鍋內殘留的油脂刷去。

在水流聲中,一道帶著一絲抱怨的聲音響起。

【白鬱,我用能量幫你掩蓋監控,還用能量幫你擦除記憶,你最後就分我這一點點能量?】

白鬱刷鍋的手不停:

【我給你的能量,已經是你為我消耗的能量的1.5倍,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係統的能量消耗。】

他在副本當boss的時候,不僅認識了幾個其他的boss,也認識了好幾個不同的係統。

係統悻悻地選擇了閉嘴。

白鬱安心地在安靜環境中繼續刷鍋。

嘩啦啦的水流帶著油漬流入下水道,聽聲音居然還帶著那麽一絲韻味。

直到這聲音被一陣熟悉的敲門聲打斷。

白鬱放下手中的海綿,擦了擦手打開門,周逸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在看到他時,那張臉上的表情怔愣了一下。

“怎麽?我是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白鬱眨眨眼,該不會是他洗鍋的時候把泡沫沾到臉上了吧。

沒辦法,畢竟是第一次做人,這種人類才會做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還不太熟練。

“沒有沒有,隻是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比之前好看多了。”

周逸退後兩步打量了一下對方,點了點頭肯定道。

原來的白鬱總是讓頭發遮住眉眼,有一種陰鬱的感覺,現在對方額前的碎發又長了些,反而可以捋到耳後,露出來額頭和一雙好看的鳳眸。

明明長了一副可以靠臉吃飯的樣子,卻總喜歡把自己裝成陰鬱沉默的死宅,真不知道好友是怎麽想的。

“是嗎,我倒是沒有察覺出來。”

白鬱不是很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多說多錯,免得又被熟人發現端倪,

“對了,你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周逸果然不在注意這個,他對著白鬱揚起手晃了晃,展示了手中提著的一袋芒果:

“其實我過來是特意安慰你的。”

“安慰我什麽?”

白鬱有些茫然,他需要安慰嗎?

“當然是安慰你追女神失敗了啊,我下課後問了幾個同樣追過女神的男生,他們說女神壓根就不會給他們任何好臉色。”

周逸將手中的水果放下,熟練地找了個椅子坐下。

一看就是經常來的人。

白鬱回想了一下,點點頭:“她確實沒有什麽好臉色。”

整個過程中,黃蕊臉上的神情都是一種帶著驚懼和緊張的蒼白,臉色確實非常不好。

“看,我就說吧,高嶺之花是隻用來欣賞的,你要是想談戀愛,找個普通的妹子就成,普通人就該找普通人,不要整天做著無法實現的夢。”

周逸拍了拍白鬱的肩膀,寬慰道。

“你聽起來好像對戀愛很熟悉的樣子。”白鬱眨了眨眼,微微歪頭。

“這個嘛....這個這個......”

周逸一下子卡殼,他其實也沒有談過戀愛,這些理論都是從網上看來的。

但這種時候在好兄弟麵前說出來,未免有些太過於尷尬和丟人。

他眼睛在出租屋裏麵亂瞥,非常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哈哈,這個....咱們不提戀愛的事了,免得你傷心到晚上在被子裏偷偷哭,咱們聊點別的,聊點別的....哎呀,你這鍋可真大,是新買的嗎?”

周逸成功把話題轉到了白鬱剛剛刷的鍋上麵。

“嗯,原來那個鍋太小了,小到連一個豬腦都涮不下,我幹脆就買了一個最大號的。”

白鬱回憶了一下書本,有句話怎麽說得來著?

豬腦之大,一個火鍋涮不下。

周逸也回憶了一下,原來的那個鍋有那麽小嗎?

他雖然有時候會來,但也不會關注這種細節,既然白鬱都這麽說了,那應該....就是那麽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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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市特殊事件調查局。

“不要吃我.....爸爸媽媽.....”

黃蕊坐在椅子上麵,後腦勺裹著一塊巨大的紗布,頭發淩亂,精致的妝容也早已經被眼淚花掉,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全都是血痕。

她喃喃自語,神色異常,看上去處於一種精神極其不穩定的狀態。

“沒事了沒事了,沒有人會吃你,你的爸爸媽媽都在呢。”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溫柔地抱了抱她,然後趁機在她的後脖頸上注射了一管鎮定藥劑。

一旁站著的原雪立馬用手中的橙色毯子裹住黃蕊,並且強行給她的手裏放了一杯熱可可。

在內部藥劑和外部安撫的同時作用下,黃蕊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在熱可可升起的嫋嫋白煙中,她的神情還帶著一絲不敢相信,身體因為恐懼而不由自主瑟縮:

“對,對不起,我有罪,我不應該幫他.....不要殺我!”

“放心好了,那個人已經死了,這裏很安全。”

白大褂的醫生聲音輕柔,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撫和誘導,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能不能現在告訴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姐姐相信你不是殺人狂的同夥。”

“我....我不是,我隻是.....”

黃蕊的神情有些恍惚,回想起過去噩夢一樣的場景,她的眼眸中還帶著一絲驚懼。

一旁的原雪仔細聽著,這也是她跑來醫療室的主要目的。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就是黃蕊某一天回家,發現家裏麵都是血水,昏迷的父母被綁在椅子上,一個陌生的、身上帶著傷的男人正在廚房裏磨刀和燒開水。

對方很快發現了她,很快把她綁了起來,還說要把她們一家都燉在一個鍋裏麵。

求饒沒有用的情況下,黃蕊在恐懼中想到了一個辦法——她告訴對方自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突然失蹤肯定會引起整個學校的注意,學校很快就會找過來,說不定還會引來官方的人。

如果男人想要食人的話,她可以去學院的實驗樓裏麵偷實驗材料,這樣一來,絕對沒有人會發現,男人也可以用這個機會來養傷。

之後,她就不斷地從實驗樓偷材料.....然後.....然後就不記得了。

“你沒有錯,你是個好孩子,休息一會兒吧,睡醒來後,一切都恢複正常了。”

醫生姐姐溫柔地抱住因為恐懼回憶而不斷發抖的女孩,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

黃蕊很快就閉上了眼,呼吸均勻,陷入了沉睡。

“怎麽樣,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了嗎?”

醫生姐姐伸了個懶腰,看向一旁站著的原雪。

原雪抿唇:“最關鍵的消息沒拿到,黃蕊從實驗室裏偷材料,這一點可以從物證上找到,但是之後呢?為什麽她會倒在地上,頭上還有被簡單包紮過的痕跡?受重傷的屠夫為什麽會被綁在角落裏?C級的家豬汙染物呢?”

她在本上不停記錄,頭也不抬,自問自答:“很明顯,當時場上還有另外一個人,但是我剛剛查了監控,沒找到。”

就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一樣。

“這就是你們小隊要幹的事情,我的工作完成了。”

醫生姐姐站起來,收拾東西打算往外走,一抬頭卻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楚隊,您怎麽有空來我這裏了?”

作為東洲區域前執行官,整個清河市乃至東洲區域的一張王牌,楚澤淮不僅要處理清河市的各種汙染物,還要經常去別的市處理一些高級汙染物,忙到很少有人能直接在調查局內找到對方。

這樣的人,怎麽突然來她這個小地方了?

原雪也扭過頭,看見了對方露出來的皮膚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弧形劃痕,像是被什麽又尖銳又薄的東西給劃了好幾下。

不過雖然看著很多,但每個劃痕都很淺,隻是微微滲出來了一點點血跡,連血滴都算不上。

按照對方的恢複程度,估計半天就能痊愈。

“楚隊,您這是又去.....”

“有個江裏麵的大東西遊到清河裏了,我去處理了一下,不用擔心,傷勢很淺,汙染值還是很穩定的。”

楚澤淮微微側過脖頸,露出了緊緊貼著皮膚的黑色晶石項圈。

上麵的電子屏顯示著“11596”的綠色數字。

綠色,代表使用者此刻精神穩定,可以安全相處。

“這個數值也很高了,您現在應該去休息。”

“知道了,我找完林墨就回去,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楚澤淮隨口應了一聲,他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剛剛殺的汙染物需要分析,但研究部門沒有空閑的儀器,我需要他去清河大學借一個。”

因為想著林墨是清河大學的學生,肯定比他更熟悉,所以才會過來。

畢竟林墨原雪經常呆在一起。

“呃....這個,真是不巧,他在半個小時前就去清河大學了。”

“嗯?”

原雪有些無語地歎了口氣:

“我們去抓捕一個C類汙染物和能操控它的覺醒者,結果發現汙染物失蹤,凶手重傷。

林墨憤怒加氣血上湧,直接割了對方的腦袋,然後就覺醒動物側的能力,現在應該是跑去和自己的朋友炫耀去了。”

楚澤淮:........

嗯,把工作扔下跑去和朋友炫耀,確實是他弟弟能幹出來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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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大學校園裏

貫穿整個校園的長條形湖在末尾時轉了一個小小的彎,這個彎周圍還種植了大量竹子,導致這裏變成了一個非常隱秘幽靜的角落。

密密的竹葉靠在一起,在風的吹拂下發出簌簌的聲音,裏麵傳來青年忍不住興奮的話語。

“我跟你講,那個倉庫裏掛滿了人肉,男的女的,年輕的衰老的,每一個都被肢解,血水流了滿地,到處都是肉味和血腥味。

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隻感覺腦子裏一根線直接就崩斷了,提著刀紅著眼睛就衝了過去,逮住還想跑的那畜牲,一刀就砍下了那個他的腦袋。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拿著刀在他身上砍了好幾下,還是原姐死命拉才把我拉回來——這時候我才發現,我背後多了一雙黑色的翅膀,我就說我咋覺得自己速度這麽快。”

湖轉角旁,林墨正在手舞足蹈地給白鬱展示他背後的漆黑色翅膀,語氣無比驕傲。

他的這一雙翅膀和楚澤淮的形狀相似,不過沒有那種灼熱的感覺,反而是黑色啞光材質,低調又隱蔽。

白鬱眨了眨眼,語氣誠懇:“那真是恭喜你了,感覺你現在的戰鬥力一下子提升了好大一截。”

林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實也沒有提高特別多,之所以能把那個畜牲殺了,很大原因是有個不知名好心人把那個畜牲重傷並且捆起來,不然我一個剛覺醒的渣渣,可能反而會被對方反殺。”

白·不知名好心人·鬱微微彎眸:“那也不能否認你的功勞啊。”

“咳,也算不上什麽功勞,說不定回去還要為自己的衝動行為寫檢討.......而且我第一次覺醒後的實力是B,完全比不上我哥十三歲那年第一次覺醒的實力。”

“哦?楚隊那麽早就覺醒了嗎?”

難怪能成為他看上的頂級食材。

林墨點點頭:“他是我們家族最早覺醒了能力的人,十三歲那年是動物側覺醒,整個人直接變了個顏色,十五歲那年受到了刺激,覺醒了元素側的能力。”

明明他們小的時候,都是一樣的發色瞳色。

林墨看著自己的漆黑羽毛歎了口氣,他還以為他也能換一個更炫酷的顏色呢。

“原來是這樣,覺醒的能力還會影響到外表。”

白鬱點了點頭,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要轉換一下外表,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植物側覺醒者。

“對啊,而且不僅會影響到外表,還會影響人的性格,我跟你講一個他的驚天黑曆史。”

林墨不知道想起來什麽,居然當場沒忍住笑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白鬱瞬間來了興趣,支楞起了耳朵:“是什麽?”

“他第一次覺醒後,大家開始找是哪種鳥類的覺醒,結果愣是沒有從現存的鳥類中找到相似的,反倒是發現神話裏麵一種生活在太陽裏的神鳥和他很像。”

“於是我哥就有了一個‘太陽神鳥’的稱呼,他居然也覺得沒問題,就這麽頂著一個如此中二的稱呼過了七年,直到他二十歲突然覺得這個稱呼太羞恥了,於是禁止別人這麽叫他。”

“我哥這後知後覺得也太後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想到他被人叫了整整七年的太陽神鳥,我都替他覺得羞恥和尷尬,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墨一邊說一邊笑,笑到眼淚都停不下來了,整個人捂著肚子蹲在地上。

要不是地上太髒,他說什麽也要在地上滾兩圈。

過了好半天,林墨才緩過氣來:“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白鬱,你怎麽不笑啊?不好笑嗎?”

白鬱看著林墨身後降臨的身影,露出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猜他為什麽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