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家
車子到達水紅鎮時,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唐一鳴將車開到一個隱蔽一些的地方，準備今天晚上幾人就這麽將就一晚。
鎮上的房屋都比較矮，經過洪水洗禮, 有的房屋整個都被淹沒, 就連房頂都長滿了蘑菇，白色的牆麵長滿了黴斑, 到處都彌漫著發黴的味道，還有不少房子已經成了廢墟，住是肯定沒辦法住了。
付小碟被兩人安排在後座寬敞一些的位置上，奔波了這麽久, 加上之前精神上的緊繃，她也累了，幾乎倒頭就睡。
餘圓和唐一鳴將位置調到比較舒服的地方，靠坐著休息。
半夜, 餘圓是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 她剛剛一睜眼, 就看到旁邊眼神清明的唐一鳴對著她豎起了食指，並且指了指後視鏡的位置。
餘圓壓低身子，從後視鏡看過去, 看到在他們車子後方有幾道人影晃動。
兩人悄悄打開車門，趁著沒人注意，繞到車子後麵。
此時，車後正有三個人在搗鼓貨車後箱的鎖。
“哥，會不會什麽都沒有啊。”其中一個聲音小聲道。
“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鎖這麽嚴實幹嘛？少廢話, 好好望你的風！”
男人又嘟嘟囔囔的往回走，剛剛走幾步, 額頭就被一個冰冷的管狀物體抵住。
他的腳步頓住，哢噠一聲後，男人意識到額頭上的是什麽東西。
下一秒，一股騷腥氣撲鼻而來，男人竟然當場嚇尿了。
另一邊的兩個人在同一時間也被唐一鳴給製住了。
“哥…哥，他們有…木倉。”
男人的一句話瞬間讓另外兩個人顧不得抱著痛處哀嚎，爬起來向餘圓和唐一鳴求饒。
“我們隻是太餓了，沒辦法才來偷東西的！求求你們，別殺我！”
“對，我們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求你們放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餘圓打開電筒，刺眼的光線讓對麵幾人瞬間眯起了眼。
看對麵人的模樣，不過十八九歲，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瘦的幾乎皮包骨。
“這個鎮上還有人嗎？”餘圓詢問道。
“沒人了，發洪水就沒人了，大家都走了，我們幾個正好在一個便利店附近，把東西搬到樓頂，才活下來的。”男人老老實實的答道。
又問了幾個問題，見也問不出什麽名堂，就將三人給放了。
兩人回到車上時，付小蝶已經醒了，手裏拿著一根木棍，對著車門的位置，一臉警惕。
餘圓一開門，就正對上付小蝶的棍子。
見來人是餘圓和唐一鳴，付小蝶才放下了手裏的棍子，鬆了一口氣。
付小蝶解釋道：“我怕有人會進來搶車子，所以拿著棍子警戒著。”
餘圓點點頭：“做的不錯。”
他們的位置已經被人發現了，自然也不能久待，大家都醒了，幹脆就直接發動車子離開。
這個鎮子裏幾乎什麽都沒有了，不過餘圓發現一個農具店裏還有幾台碾米機和全自動麵粉機，趁著唐一鳴在另一個店鋪，付小碟也不在，餘圓伸出手，將幾台放在倉庫用防水布遮住受潮不那麽嚴重的收進了空間，準備找時間進去看看還能不能使用，家裏還有不少水稻和小麥的種子呢。
沒找到什麽東西，他們很快就開車離開了。
下一個城鎮叫做球水鎮，是附近最大的一個鎮子，平時很熱鬧。
餘圓他們到達時，這個鎮子也慘不忍睹，不過還能看到幸存者的身影。
鎮上的幸存者發現有外來車輛，都嚇得躲起來。
沒走多遠，他們就發現了飄了滿地的水和飲料，更遠一些還有食物，看數量，應該是哪一家超市倉庫裏的東西被衝出來了。
剛剛那些幸存者就是在撿這個。
餘圓回頭看了一眼，幾個女人還有一兩個孩子躲在暗處偷偷看著他們。
她讓唐一鳴直接開走，沒有去撿這些東西。
再往前走一點，餘圓看到了幾個關起來的倉庫，其中一個的大門已經被洪水衝歪了，露出裏麵泡軟的紙箱和物資。
看起來剛剛衝到街道上的那些就是從這個倉庫出去的。
餘圓暴力打開另外兩個倉庫，發現還有密封裝好的衣物以及罐頭，看起來還不少。
“你自己去裝物資，能裝多少裝多少，畢竟之後去村裏生活也需要這些東西。”餘圓對付小蝶道。
現在有些東西還沒有過期，時間再長一點，他們連過期的都搶不到了。
付小蝶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拿起地上的蛇皮袋，就開始往裏裝東西。
罐頭，自熱火鍋，泡麵，礦泉水，厚衣服和薄衣服，貼身衣物等等她都裝了一些。
直到蛇皮袋裝不下了，她才停下來。
餘圓和唐一鳴也拿了不少東西放到車上。
晚上，三人將車子開離球水鎮，停在野外。
唐一鳴找到一些枯樹枝點燃，餘圓從背包裏掏出鍋碗瓢盆和幾包泡麵，竟然就在野外煮起了泡麵。
泡麵裏還加了三個蛋，餘圓看了看付小蝶的肚子，又往裏打了一個雞蛋。
這幾天為了方便都吃的麵包餅幹這樣的幹糧，天氣這麽冷，餘圓早就想吃點熱氣騰騰的食物了。
付小蝶呆呆的看著麵前的火堆以及火堆上的泡麵，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坐在這裏吃煮泡麵，聞著這個味道，她仿佛回到了高中和朋友們一起拚搏，為了節省時間，一起吃泡麵的日子。
她眼眶紅紅的坐在那裏，思緒萬千。
隨後餘圓拿出三個一次性碗，一人盛了一碗泡麵一個雞蛋，付小蝶的碗裏有兩個。
她詫異的抬頭看向餘圓，餘圓頭也不抬，專心幹飯。
“看什麽，快吃吧。”餘圓的話落，付小蝶瞬間紅了眼。
她捧著碗，半晌，才小聲道：“謝謝。”
吃了一碗熱乎麵，餘圓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準備離開時，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撲通一聲跪在了他們麵前。
“求求你們，能不能帶小娟離開，小娟隻有八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想讓她和我一起死在這裏。”女人哀求道，砰砰砰的朝著餘圓他們磕頭，絲毫不顧忌自己已經頭破血流。
“對不起，我們還有事。”餘圓道，他們畢竟不是福利院，不能見一個收留一個。
女人見他們不為所動，伸手捂住女兒的耳朵：“我之前就已經得了癌症，最近每天都吐很多血，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幾天好活了，如果我死了，小娟一定活不成。”
女人說著，眼裏流下淚來。
小女孩茫然的看著女人，女人對著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你們放心，小娟很會幹活的，不會拖累你們，這個袋子裏是我最近撿到的食物和水，都給你們，求求你們了，帶她走吧。”女人再次哀求道。
小女孩無措的拉住媽媽的衣服下擺。
“你就不怕我們是壞人？”餘圓無奈問道，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相信她。
“我剛剛躲在這裏看了半天，你是好人。”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最後餘圓還是答應將小女孩帶上了。
女人拉著小娟仔仔細細端詳了好一會，眼裏噙著淚。
“好了，跟著這些哥哥姐姐走吧，要聽話，多幹活少吃東西，別惹人煩，知道嗎？”女人忍住心頭的不舍，對女兒囑咐道。
“那你呢，媽媽，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小娟抓住女人的手。
女人閉了閉眼，狠狠心將她的手拿開，用手順了順小娟亂糟糟的頭發：“媽媽把這裏的事處理好就去找你，你一定要聽話，別老想著媽媽，媽媽以前老是因為學習的事吼你罵你，你不恨我了？”
小娟搖了搖頭，一把抱住女人的腰：“我愛你，媽媽。”
餘圓看到女人的手都在顫抖，又竭力忍住了，推開懷中的女人：“好了，你們快走吧。”
車子開動後，餘圓透過後車窗看到女人跟著車子跑了一程，最終停下來蹲在地上無助哭泣。
小娟時不時的回頭望，眼睛裏滿是茫然不舍，在車子轉彎看不到女人時，小娟的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她記著媽媽的囑托，沒敢哭出聲，用髒兮兮的衣袖擦拭著眼淚。
餘圓拿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臉上露出友善的微笑。
小娟猶豫了一會，才將紙巾接過來，小聲說了謝謝。
四人又在外麵轉了三天，車子漸漸裝滿了，天氣又冷了幾度，餘圓已經在秋衣外頭又加上了毛衣。
小娟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臉上和身上也被擦拭幹淨，露出清秀的小臉蛋。
看著越來越荒涼的小鎮，餘圓提出回村。
出來這麽幾天，家裏人估計也擔心了。
回去的路他們選擇了一條沒走過的，還可以去看看路過的村落或者小鎮裏有沒有什麽物資。
付小蝶雖然懷著孩子，但每一次搜尋物資她都沒有因為自己特殊呆在車子裏等，而是都一起去搜尋，也出了不少力。
小娟也跟著搬東西，從不喊累。
經過幾天的相處，雙方都放下了戒心，相處漸漸變得很融洽。
道路許多被洪水衝垮，他們又得換一條路，明明不長的路程他們又走了兩天。
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村口處一個人都沒有，路障在發洪水的時候就被衝毀了，之前村長還念叨著要不要再重新弄一個起來。
他們將車子直接從村口開了進去。
路過餘大伯家時，餘圓讓唐一鳴將車子停了下來，將車上一半的煤炭都下在了餘大伯家的院子角落，期間，餘圓趁著沒人注意，時不時弄點空間裏的好煤炭進去。
等他們將煤炭下完，餘圓才敲開了餘大伯家的門，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隨後又不等餘大伯和大伯娘開口拒絕，就跳上車離開了。
“這孩子，去哪都想著咱們。”王成芳感歎一句，隨後才抱起心心，指揮餘鴻軒和餘大伯將煤炭搬到屋裏去。
剩下一半的煤炭，餘圓讓唐一鳴拖回家，但唐一鳴拒絕了，還直接把一車物資都搬到了餘圓家的地下室裏，自己留下的很少。
“我囤了很多煤炭，不差這點。”唐一鳴道。
看到他們回來的李慧和餘家成很高興，李慧拉著餘圓上上下下看了好幾圈，看到她沒事後，才放下心來。
現在通訊信號已經完全中斷，又沒辦法用電話聯係到他們，李慧這幾天擔心的茶飯不思。
餘家成則和唐一鳴在一旁說起這次外出見到的場景。
李慧知道女兒沒受傷後，才發現屋裏多了兩個人。
現在幾乎沒什麽太陽，太陽能也暫時失去了作用，不過還有發電機，所以屋子裏還是有電的。
付小蝶和小娟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家裏有電的感覺了，此時都驚奇的看著。
餘圓解釋了一下兩人的來源，李慧是個情緒敏感的人，當即就紅了眼眶，將兩人拉到沙發坐下，自己則去廚房端剛剛做好的飯菜出來。
“你們今晚就住這裏吧，明天我帶你去看看有沒有空置的房間。”餘圓對付小蝶道。
付小蝶點了點頭，真誠道：“真的很謝謝你們。”
“小娟，你就住在這裏，不用太拘束，當自己家就行。”餘圓轉頭又對一旁的小娟說道。
小娟點點頭，隨後又急急的追問道：“姐姐，我媽媽知道這裏的地址嗎？她能找到我們嗎？”
這幾天，她說話的次數都不多，隻有說到媽媽時，話才會多一些。
餘圓沉默了一瞬，才道：“我會告訴她地址的，她肯定能找到這裏。”
小娟聞言才放下心來。
李慧剛好端著飯菜出來，聽到他們的對話說了一句可憐。
吃過飯菜，李慧便在二樓給兩人鋪了床，讓她們就住在那裏。
餘圓這幾天在車上都沒有睡好，躺在自己**才覺得身心都放鬆下來。
李慧和餘家成晚上來了她的房間，三人鎖上房間門一起進了空間，將空間裏的農作物采摘下來，家禽喂食。
餘家成將魚塘裏的魚網了許多上來，讓李慧做成醃魚。
大蝦也網上來準備做成蝦幹。
三人看著這麽多的物資，又高興又痛苦，畢竟他們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而且醃魚和蝦幹的庫存越來越多了，他們還沒消耗多少呢。
之前餘圓讓餘家成種下的竹子已經長成了竹林，竹林下的竹筍也冒了頭，正是最鮮嫩的時候，三人將竹筍全部掰下來放進了空間存著，等有機會可以炒來吃，也可以做成筍幹。
大家勞動了幾個小時，都覺得餓了，李慧便在帳篷旁邊打開了氣灶，架上小鍋，放入水和鹽，將剛剛撈上來的蝦丟到鍋裏去煮。
煮好的大蝦鮮紅卷曲，散發著獨特的味道。
一家三人坐在帳篷前吃著新鮮q彈的大蝦，喝著餘圓從倉庫裏拿出來的奶茶，十分愜意。
“圓圓，咱們家不缺物資，就算多你大伯他們一家也不影響什麽，你以後別出去了行嗎？現在外頭太亂了，媽媽實在很擔心。”李慧道。
“好。”餘圓點點頭，“以後我就在家裏陪著你。”
第二天一早，餘圓從睡夢中醒來，外頭已經響起了李慧和餘家成的聲音。
餘圓從**起來，洗漱過後才下樓。
李慧正在和小娟說話，付小蝶幫著把碗筷放在桌上。
“怎麽了？”餘圓詢問道。
“小娟這孩子，不知道多早起來的，把咱們家的地板擦了個遍，還擦了樓梯和扶手。”李慧有些無奈的道，“她才八歲吧，這樣睡眠不足以後身體怎麽長得好。”
小娟雙手拉扯著自己的衣服下擺，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以後慢慢給她說。”餘圓道。
早上李慧做的是灌湯包，用幹蝦和蔬菜幹做成的餡，鮮甜可口，一咬是滿口的汁水。
現在，這樣的食物已經很難得了，付小蝶和小娟都不敢放開肚皮吃。
最後，還是李慧不停的給他們夾包子到碗裏，她們才吃飽了。
吃過飯，餘圓便帶著付小蝶去找村長。
“要不就留在這裏吧，挺著這麽大一個肚子，一個人生活多不容易。”李慧有些不忍心的道。
付小蝶卻十分堅定：“不用了，謝謝阿姨，我自己可以的。”
村長看到挺著大肚子的陌生女人，十分驚訝。
餘圓道明了來意，現在她和唐一鳴是村裏很重要的人，對於這樣的小要求，村長自然是能幫就幫。
“我知道了，我記得離你大伯家比較近的地方有一棟空房子，我之前去看過，因為地勢比較高，隻有一樓和地下室需要打掃一下，裏麵的房主在前不久去世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最後一句話，村長是對著付小蝶說的。
付小蝶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猶豫的道：“不介意，謝謝村長幫忙，這個罐頭給您嚐嚐。”
餘圓有些驚訝的看著她的動作，沒想到這小姑娘人情世故還不錯。
一番推搡過後，村長還是將罐頭收下了，將鑰匙給了付小蝶後笑眯眯的目送她們離開。
餘圓能感覺到村長的態度已然發生變化，她不由得嘖嘖稱奇，感歎著華國文化的魅力。
“我大伯大伯娘都是很好的人，你不用擔心，如果有什麽事，可以來找我，也可以直接找我大伯。”在路上，餘圓對付小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