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去封禪禮前,白硯給了綺蘭一個令牌。
他像是幾日未曾合眼,氣色十分的差,那張原本就似神仙的臉卻反而透露出幾分孱弱,反而襯的那張臉愈發的美貌驚人。
“這一路恐有危難,你將此令牌隨身攜帶,關鍵時刻可保你一命。”
保命的東西,綺蘭當然不會拒絕。
令牌是紫檀烏木做的,上麵雕花精細,單是這一塊令牌便價值千金。綺蘭放到陽光下,這才看到,花紋下麵,還隱隱約約雕刻著‘紫鳶’二字。
她似乎聽說過,皇帝身邊有一支神秘且武功高強的護衛隊,護衛隊的名字好像就叫紫鳶鐵衛。
她將那塊令牌小心妥善保存好。
白硯本要與綺蘭共乘一輛禦輦,但是卻被禮部阻止。
“陛下剛登大寶,更應為天下表率,泰山一行,更是要注重言行禮儀,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與妃嬪同坐一輛禦輦,前所未聞,也於禮不合。”
禮部知道這位陛下行事非常,但是也不得不開口。
“知道了。”白硯淡淡開口。
綺蘭巴不得與他分開,得知此消息的時候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皇帝的封禪大禮馬上便要舉行,禦駕一路出行,接受百姓的一路朝拜。
雖知新帝鐵血手段,但是也知新帝曾經是京城世家第一人,更是少年將軍,曾跟著原本還是宰輔的梁總督一路戍守邊關數年,在民間本就有一定的民心基礎。
再加上新帝上位後,頒布一係列利於民生政策,加強管轄,百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都是新帝上位後才有的改變。
百姓跪拜了一路,禦輦裏麵的白三卻是坐立難安。
出發之前,白三被迫假扮白硯進入禦輦,他本以為這是陛下想要誘敵的計策,直到他看到陛下身著他的衣物進了皇後的鳳駕。
他本不應在禦輦裏,更何況是身著冕服接受萬民朝拜。
可是這是陛下的命令他也沒有辦法,他隻能在禦輦中正襟危坐,避免別人發現異端。
......
鳳駕之中,綺蘭扶著牆壁,勉強穩住身體:“白硯你真的無恥。”
白硯抬起了她的腿,直至嚴絲縫合:“再罵。”
綺蘭眼神一瞬間潰散,而後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白硯將她翻了個身,他的雙手將那一抹細腰完全扶住,兩人像是天作之合,各個方麵的尺寸都匹配的完美無缺。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這才稍稍放縱了自己,一貫清冷的表情有了些許沉淪的意味。
“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他低下頭,發絲鋪滿綺蘭的整個後背:“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我想要的,也一定能得到。”
綺蘭總有一種他話裏有話的意思。
事畢,他替她整理著衣物。
綺蘭如同玩偶一般,任由他擺弄,他說抬臂便抬臂,彎腿便彎腿。
“路上沒有辦法清理,到了泰山會有浴池,屆時再找人替你清洗。”他溫聲道。
“我不要,我就要現在清理!”綺蘭蠻橫道。
他涼涼的看了她一眼:“你確定?”
綺蘭頓時覺得不妙,後悔道:“那我不要了。”
可是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將她剛剛穿上的衣物又剝落,以自己的方式把綺蘭全身上下都清理了一遍。
眼見快要到泰山了,他這才放過綺蘭,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自己禦輦中。
正式行封禪禮的時候,需要皇帝走過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天梯,這是上天的考驗。
經過了上天的考驗,方可證明他是受天神保佑的真命天子,是萬民心之所向,從而祈禱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出發的那天,綺蘭突然來了月事,不便行走,白硯也不曾逼她,為表虔誠,他便抱著繈褓中的太子,一步步拾級而上。
文武百官走在他的身後,神情虔誠。
路程行至一半,吏部尚書突然跳了出來,一頭撞在台階旁的柳樹上,“皇天在上,白硯係亂臣賊子,顛覆朝綱,以性命要挾文武百官,我等迫於無奈,暫時屈服於此人,可我等吃的是皇家米糧,定的是天下民心,定然不可眼睜睜的坐視亂臣賊子為虎作倀,而置之不理,否則我等如何對得起朝廷的栽培?又如何對得起那麽多年忠君為民的聖賢書?”
聲音振聾發聵,字字泣血,似乎要喚醒在場的所有人,已經有些人因為吏部尚書這番話,麵上有了動搖之心。
此時泰山之上,那身抱嬰孩之人孤身一人站在高階之上,無動於衷的睥睨著所有人,一襲黑發如瀑,連發絲間都透露出異於常人的鎮定與冷漠。
“各位同僚,難道你們真的要眼睜睜
的見此亂黨將這江山王朝毀於一旦嗎?!”
封禪禮是不允許有任何的武裝力量的,他孤身一人,還帶這歌嬰孩,渾身爆發出極強的氣勢壓製,但卻仍舊有不少人蠢蠢欲動。
鐵血□□隻能達到一時鎮壓的目的,卻不能真正的收複人心。
人心動**之時,山下遠遠傳來一道聲音:“陛下封禪禮,臣特意從嶺南前來祝賀!”
眾人循聲望去,竟然看到了曾經的一朝宰輔,而今本應該遠在千裏之外的嶺南的梁總督!
梁總督一路前,恭恭敬敬的對著白硯行了跪拜禮,言行之間無一絲不恭敬。
白硯起身虛扶起梁總督,“恩師不必多禮。”
四目相對,白硯的眼裏似乎對梁總督的到來沒有絲毫的意外。
梁總督轉過身,麵向文武百官:“大慶能有此明君,乃是國之大幸!”隨後眼神銳利的朝吏部尚書看去,“張大人!你一口一個反賊,可實際在你麵前的這位,才是真正的正統血脈,平統皇帝留下的唯一血脈!”
張大人含血道:“梁總督,枉我還敬你為朝中清流,想不到如今竟是為了自保,如此這般顛倒黑白!”
“張大人,可以不信我,可不能不信這位吧?”
人群散開,麵色蒼老的劉氏走到人前。
眾人看到那婦人,隻覺得麵容隱隱約約跟平統皇帝跟前的大宮女年輕時有幾分相似。
“諸位大人,陛下確實為平統皇帝的血脈無疑,而陛下的親生母親則是先長公主殿下。”
一語既出,震驚全場。
劉氏麵色平靜的說出更震驚的話:“而白國公早在長公主出嫁前,便不能人道,此事禦醫也知道,白國公死去不足一月,若是諸位不信,開棺驗屍也能驗出來。”
此話一出,眾人早已經信了大半,畢竟劉氏不可能隨便造謠白國公不能人道,既然白國公不能人道,那白硯怎麽出來的自然那不言而喻。
頓時,關於白國公為何瘋癲多年,家中子嗣大多早夭,唯一的白三小姐還是叔嫂那邊過繼而來都有了答案。
台階上那人竟真的是天子血脈!甫一知道這個皇家秘聞,眾人都為從震驚之中回過神。
梁總督又接著補了一句:“而且,大家都知道,公眾紫鳶鐵衛,向來隻受皇帝或者儲君驅使,大家也看到了,紫鳶鐵衛聽命於陛下,而並非前太子,可見,陛下才是平統皇帝唯一認定的儲君!”
此言一出,頓時沒有人再有異問,因為大家都知道,紫鳶鐵衛,隻聽命於儲君,白硯可以讓文武百官緘口,卻無法迫使紫鳶鐵衛為其賣命,紫鳶鐵衛為其驅使的唯一的理由便是,平統皇帝將紫鳶鐵衛交給了白硯,而並非太子,這意味著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讓眾人紛紛不由得下跪高呼萬歲。
白硯抱著懷中的孩子,神色平靜:“諸愛卿平身。”
喜怒不行於色,帝王之儀,顯露無疑。
跟懦弱的淪為了董氏傀儡的先太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誰更有帝王之相,一看便知。
張大人惶然:“是臣有眼無珠!還望陛下責罰!”
“無事,今日重中之重是封蟬禮,其餘一切不重要,朕的事是小事,百姓的事才是大事。”
在矛盾衝突最激烈的時候選擇鐵血鎮壓,如今真相大白又開始輕輕拿起放下。
眾人如今隻會記得這位帝王的聖賢開明,會不自覺為他之前的雷霆手段找藉口,是因為自己的有眼無珠才導致君王不得已用這樣的方式。
如今這樣才是歡喜結局,君與臣都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台階下來。
玩的是權術,洞察的是人心。
真正祭拜的時候才是真正做到了萬民所向,百官心悅誠服,遠方旭日東升,昭示著新一輪的時局開啟。
封蟬禮結束回到行宮之時,白三神色慌忙的跪倒在白硯的前:“陛下不好了!”
“皇後娘娘不見了!”
白硯突然就頓立在原地,控製不知沉悶的咳嗽了一聲,眼唇瓣裏麵沁出幾絲鮮紅,他問:“你說什麽?”
“皇後娘娘無聊,說想要逛逛這泰山周邊的景色,誰知被突然出現的歹人擄走了。”
白硯的又轉身往後疾步而行:“護衛呢?”
“娘娘說隻是想要出去透透氣,於是便沒帶護衛!”白三哭喪著一張臉:“都是屬下大意了啊!”
他心知陛下將皇後看的有多重要,他將皇後弄丟,若是陛下真的怪罪下來,後果不敢想象。
白硯此時卻沒有空去管他這些:“出動所有人馬去找,就算是把泰山翻過來也要將人給我找到,若是皇後有一絲不妥,你便提頭來見!”
“是!”
“主上,聽說她是白硯新封的皇後,若是我們能在大軍前殺了此女,想必必能讓白硯那狗賊顏麵掃地,再也抬不起頭來!”軍師出著注意。
“她能發揮比讓白硯顏麵掃地更大的作用。”董思語淡淡道。
軍師:“主上的意思是?”
董思語篤定:“若是利用的好,我們說不定可以取白硯性命!”
軍師一臉懷疑:“白硯那廝心狠手辣,怎麽將區區一個女人放在眼裏。”
董思語一臉複雜:“起初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綺蘭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身材叢林之中,而非泰山行宮。
她的雙手雙腳被束縛,嘴裏還被塞了一大塊腥臭無比的布。
頭頂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們怎能如此對待我的貴客?”
董思語扯掉了綺蘭嘴裏的破布:“好久不見。”
綺蘭見狀,頓時明白了前因後果,心中差點氣的吐血,她是想讓他在封禪禮上刺殺白硯,或者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推翻他,而不是讓他綁她!
綁她有什麽用?綁她又不能殺了白硯!
可眼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綺蘭也沒有了別的辦法。
她又看了眼董思語身邊的人馬,有些失望道:“你就剩這麽點人馬了嗎?”
董思語下意識便反駁道:“即便這些人嗎,我也能殺了白硯!”
綺蘭:“那你最好能如你所說。”她又問道:“你打算如何對付他?”
這下翻到輪到董思語不解了:“他看上去對你很是疼愛,還封你做皇後,你為何....”
綺蘭有些不耐煩道:“他對我疼愛我便要順從而又感恩的接受嗎?我要的他不能給我,卻偏偏給我一些我不需要的,還不許我反抗了?”
董思語啞口無言:“這便是你數次出手幫我的目的?”
“所以你打算怎麽應對?”綺蘭不答反問。
董思語在綺蘭麵前也絲毫不掩飾,直接道:“他現在應當在尋你了,我想以你為餌,吸引他前來,讓他有去無回!”
聽到這個法子,綺蘭心中更是覺得無望。
董思語看出她心中所想,十分篤定道:“他會來的。”
綺蘭並不以為意,眼下白硯已經完成了封禪,皇位已定,他如何能為她以身犯險?
但是眼下也沒有了其他的辦法。
綺蘭:“我可以配合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事成之後,你給我一個自由身,我想在京城富貴餘生,同時我患了怪病,你得治好我的病。”
前提是,他真的會為她而來。
沒多久,白三便收到了一封信件,他看完信息後,麵色大變,當即毫不遲疑稟告了白硯:“陛下,是董思一族擄走了皇後娘娘!”
“他們在哪?”白硯數夜不曾合眼,眼底全是紅血絲。
“在孤雲峰,但是他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
白三抬眼看了一下白硯,這才道:“要陛下您一人前去,他們才肯放了皇後娘娘。”
白硯起身,拿起掛在牆壁上的佩劍,便往外走邊吩咐:“備馬。”
白三勸阻:“陛下,董氏一族定是布下了天羅地網,陛下您此去無異於是自投羅網,您萬萬不可一人前去啊!依我看,我們從長計議如何將皇後救出才是!”
白硯並不聽勸阻,孤身一人離去,背影清冷孤絕。
我若晚去一時,她就多危險一分,她看上去張牙舞爪,可隻有我知道,實際的她卻是個膽小不過的。
孤雲峰上,冷風冽冽,場景似曾相識。
兩方對峙,白硯一人單槍匹馬,一身玄衣,董思語拿著劍直指他,身後便是被束縛住雙手的綺蘭。
董思語有些不敢置信的大笑出聲:“白硯,想不到你竟真的來自尋死路了!”
白硯緩緩抽開腰間的劍,刀鋒如雪,冷光不染。
“來取你們狗命,又何須他人。”
綺蘭被軍師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
其餘的人一同拔尖,數人朝白硯飛掠而去。
刀光劍影縱橫,白硯的身影快的幾乎尋不到,他身邊劍影密布,董思語一方竟尋不到絲毫破綻,反倒是他這邊的人開始有傷亡,而且傷亡不斷擴大。
綺蘭餘光觀察著戰場的局勢,心裏不斷的罵董思語廢物,一邊不斷的撤離現場,避免傷到自己。
一旁的軍師也不曾想到白硯一人敵對他們也能如此勢不可擋,他心中焦急的想著破解之法,視線一瞥卻看到了正準備趁亂逃離的綺蘭。
軍師飛向綺蘭,一把便把她抓住,長劍橫在她的脖頸,身側便是懸崖,他勉強穩了穩身體,隨機怒吼道:“白硯!你速速放下劍,否則我叫她立刻沒命!”
玄色的身影停在原地,劍也直指董思語的眉心:“不如比一比誰的劍更快。”
軍師眉心一跳,用劍指著:“速速放了我家大人!”
綺蘭見狀不好,這軍師一個不小心,她的小命就要嗚呼。
綺蘭不敢大意,看了一眼身後的懸崖。
不如就這麽賭一把。
她迅速用手抓住劍,而後一腳朝軍師的膝蓋彎踢去!
軍師不受控製的倒下,此時綺蘭眼疾手快將他往身後的懸崖一推!
軍師落下的瞬間,眼裏閃過惡毒與怨恨,隨手一抓抓住了綺蘭飛舞起來的衣襟,於是二人雙雙落下山崖!
“軍師!”
“蘭蘭!”
眾人驚呼這場變故,更沒料到一道玄色的身影也以快的看不見的速度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