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哪

◎[別報警抱我]◎

尤簌在網上一向大膽,何況加他的人那麽多,這種明顯狂熱“午夜騷擾風”發言肯定不會被通過好友。

有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她的話剛發過去就會被淹沒在一眾申請條中。

雖然在白費力氣,但她就是想惡心惡心蔣馳期。

下午她沒敢當麵反駁他的內涵,但此刻,她手持鍵盤,手機上還有白送上門的聯係方式。

這種情況下她不口嗨都對不起這份天賜的機遇。

做完這堪稱下作的騷擾行為,尤簌內心湧出些許變態的滿足感。

直到她看見手機新彈出的消息,這份快樂才頓然結束。

班長-楊銳:[尤簌同學,你報名的征文大賽明早七點收齊,注意時間哦。]

尤簌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征文大賽。

五千字。

現在是晚上十點半,明早七點交,看來是要熬夜寫。

熬夜寫五千……

熬夜寫五千!!!

外星人怎麽還不來攻打地球?不知道人類現在活得很辛苦嗎!

尤簌抓手機的指腹微微冒汗,眉心狂跳,她下意識要去找之前的網聊朋友吐槽發泄這份焦躁,剛點進去就看見了那個刺目的紅色感歎號。

“……”

差點忘了,她被單刪了。

/流淚貓貓頭

憋悶的情緒找不到釋放點,尤簌蜷縮的腳趾都忍不住在鞋子裏抓狂,她癱到**,仰頭看見床邊掛著的綿白浴巾,妥協地又爬起來。

衝個澡,清清腦子,可能會寫得順暢一些……

305宿舍隻有尤簌自己報名了征文大賽,但其他人也在下一秒收到了@全體成員的消息。

秦琳明顯是還沒做完調查問卷,被這不合時宜的彈窗搞得想罵人。

“什麽中午收文稿?偏偏這個時候蹦出來——”

“就那個新時代風貌的征文啊,我們寢隻有簌簌自己報了。”薛芙說完如願看見了尤簌的苦瓜臉,小丫頭片子現在的表情鬱悶中帶著悲慘。

她剛想著打趣兩句,就看見對方突然意識到什麽,朝這邊看過來。

尤簌:“琳琳你剛才說征文是明天中午收?”

“啊,群裏寫的是這個點。”秦琳低頭又確認了一遍。

…是打錯字了嗎?

尤簌重新點開手機,發現對話框內又多了一長條消息。

班長-楊銳:[尤簌同學,明天上午你有空嗎?你寫完之後我可以幫你修改一下征文,我們約在食堂二樓好嗎?八點不見不散。]

“我擦要不要臉啊!”

薛芙離得近,看完整條消息瞬間爆粗口,“先斬後奏,這是約人的態度?”

“約誰?誰約誰了!”

事關男女交往的八卦總是能一瞬間點燃寢室。

舍友們七嘴八舌討論得火熱。

當事人尤簌沒什麽表情,她盯著屏幕上的一長串話,生理性抗拒。

她不想跟男生單獨出去,更別說一起討論什麽……

早知道剛開學的時候就該立個啞巴人設。

“楊銳他約人也要看看自己長相吧,我們不是都放出話了,說簌簌有對象,187帥哥,他怎麽還敢來沾邊啊?”

“沒見過這麽追人的,還強迫別人去食堂跟你討論,食堂是能學習的地方?”

“路邊的狗都能看出來他什麽心思,還提前收征文,情商太低了吧。”

秦琳抑製不住怒火,從上鋪蹦下來總結性發言,“純屬長得醜想得美!沒事簌簌,明天我陪你去!”

於故帆擔憂地問:“明天七點,能寫完嗎?他自己肯定早早寫完了。”

“不去,拉他媽的倒!”

“敢拿這個限製之後的活動報名權或者評獎評優,我們全體305跟他拚命!”

寢室裏的其他人比尤簌更激昂。

尤簌感覺像是憑空被壓下來一座山,她緊攥著浴巾不出聲,纖瘦的身體倚著床邊不說話,腦子細細盤算完一遍利弊後才重新往浴室走。

“那琳琳麻煩你明天陪我去了,”

話剛說完,尤簌就看見宿舍其他人投來的驚訝目光。

她抿了抿唇,聲音有點低,“…我需要征文的加分。”

浴室的門輕聲關上,寢室在她說完那句話後一直寂靜無聲,直到聽見浴室中傳來了淋漓水流聲,氣氛才緩解些。

秦琳:“操……我心剛才怎麽抽了一下,這小孩真讓人心疼。”

薛芙咽不下這口氣,盯著浴室的玻璃門,不甘心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這征文能加多少分?一分,兩分?”

“加多少也是加,簌簌必須得拿到獎學金……”

“她征文寫了嗎?我隻看見她下午回來後做完了專業課作業。”

“哪有時間寫征文啊,昨天倒不是滿課,但昨天簌簌去培訓機構兼職了。”

“我感覺她很不開心,得想想辦法,根據我們偷窺到的她網聊記錄上的精神麵貌推斷,她快扛不住了。”

“之前誰說的激素影響心情,給她找個男人?”

說完,她們不約而同地低頭看手機屏幕上彈出的vx二維碼。

“玩把大的,蔣馳期你們覺得怎麽樣?”

秦琳說完自己都覺得心裏沒底,“算了……”

“不能算!”薛芙醍醐灌頂,“你們沒發現嗎?我們之前為了給簌簌擋桃花編的那個網戀對象,各種條件都跟蔣馳期格外符合,有這麽巧的事嗎?這就是天意啊!”

“有道理,不過我還四處造謠說我跟一位一米八的健碩胸肌男談戀愛呢,娛樂圈倒是有符合的。”

秦琳摸摸下巴,“所以大家覺得,彭於晏什麽時候能開始追我?”

“……我的評價是,別玩尬的。”

“洗洗睡吧。”

“……我殺了你們!”秦琳抄起自己的悲傷蛙玩偶開始無差別攻擊。

-

淋浴間。

夏季皮膚獨有的黏膩被水流衝刷洗滌著。

尤簌濕潤睫毛下的眼睛流露著空洞的無力感,跳躍的思緒一湧而出。

一會熄燈後熬夜寫征文眼睛肯定會疼,

明天天氣好像更熱,

之前的吐槽搭子看來真的放棄她了,

明天八點……她真的不敢去。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這麽膽怯,這麽害怕與異性接觸。

高中的時候還好,自從上大學後自己賺錢,工作或是校園活動中,她在有男生的社交場合總是畏畏縮縮,需要借助旁人才能掩飾掉那份怪異。

現在是九月,十月份慣例有一場辯論賽,按照她現在的學分和成績,如果要穩當地拿下最高獎學金,這個比賽是一定要參加的。

而辯論賽肯定會有男生,到時候她的身邊不會有秦琳或者薛芙她們幫忙了……

想太遠了,明天八點那關還不知道怎麽過呢。

尤簌垂眸,腦子又鈍下來,她關上花灑,磨磨蹭蹭地擦幹身體走出浴室。

霧化的水蒸氣裹挾著身體一並漏到陽台,尤簌拿起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機,塞上耳機放了一首搖滾樂,聲音放到最大。

她站在窗邊發呆,內心在計時。

聽完這首歌就去趕征文。

耳朵被音浪炸得疼,窗外的舊樓牆皮上有下雨後的斑駁痕跡,顯得髒兮兮的,夜空少見星星,地麵上人走來走去——

“叮”

手機屏幕瞬間亮起。

[對方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你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提示音太大,尤簌懵了一瞬,她摘下耳機,點進微信,看見了新彈出的對話框上的名字——

蔣馳期

!!!

????

搞錯了吧,不該是那個網友通過好友請求嗎?

蔣馳期??

百分之一的概率真的我被撞到了?

我靠要不要刪了他!好可怕。

尤簌手都發麻,她猛地扯掉耳機,拉開陽台門,“我想問一下,蔣馳期有沒有——”

“叮”

微信又追來一條

蔣馳期:[看哪?]

看哪。

尤簌下意識頓住了要問出口的話。

這兩字對接上她開始的大膽發言,攪和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感覺……不算太凶。

可騷擾。

或許,她真的可以把蔣馳期當個吐槽欲分享對象。

隔著屏幕,不知道彼此姓名,就算他不爽,有本事弄死我?

此時此刻,人性的惡在尤簌身上暴露得徹底。

她自顧自還在計劃著,殊不知剛才自己突然推開陽台門,話說到一半停住,臉上半笑不笑呆住,寢室其他人表情有多驚恐。

“呃……簌簌?”秦琳大著膽子問出聲。

“啊?”她緩過神來。

“你剛才要說什麽?什麽蔣馳期?”

“嗯……我是想說有關蔣馳期的帖子怎麽還是那麽多,煩死了。”

尤簌飛快爬上床,拉住床簾,行為是隻要長這眼就能看出來的可疑,“大家晚安。”

其他人:“……”

微信。

看哪,看哪……

尤簌心潮丟人地澎湃,她眨眨眼,剛要來個大膽發言,就看見對麵又戳過來條冷冰冰的話。

[報警了。]

[別報警,抱我]

衝浪多年,玩梗已經是刻在骨子裏的事,尤簌點完發送,腦子才追上手速。

靠,她在幹什麽??

作者有話說:

尤簌:別報警抱我

蔣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