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互猜
◎“死，渣，女。”◎
這張因手滑而拍下的神圖被305寢室集體稱為氛圍感之神。
蔣馳期“為愛低頭”也被她們誇大傳成是點睛之筆。
秦琳每天拿照片在尤簌麵前晃三遍。
為了拿取方便, 她甚至將這照片設成了手機屏保。
每次看時間時都要重新回味一遍，並發出引人不適的嘖嘖品鑒聲。
洗幹淨的床單被踮著腳掛在宿舍樓下特意設置的晾曬杆上，順著微風緩緩擺動。
大功告成。
秦琳拍拍手, 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 忽然蹦出來一句，“放心吧姐妹, 就算你倆現在沒在一起，我也會努力把你們造謠成一對的。”
尤簌：“……”
誰能想到這場由楊銳策劃的平平無奇的活動最後會引起這麽大的反響，甚至論壇上已經逐漸冒出了她和蔣馳期的關係分析樓。
秦琳每次轉述樓層中的評論時，尤簌都會發出來自心靈深處的拷問。
她們和自己上的是同一所大學嗎？！
憑什麽她天天忙得腳不沾地, 有人卻可以24小時不間斷去論壇頂帖？
女生木著臉抱起水盆，決定不回她的話。
兩人並肩往宿舍走的時候又被路口迎麵刮來的風吹了個滿懷。
分明是烈日當空的中午，盤旋多月的餘熱卻已漸漸消散。
“天氣好像真的涼下來了欸。”
秦琳抬頭望天。
“當然，已經要到國慶了。”
今天下午再上最後兩節課就徹底進入了七天長假。
305寢室一半本省一半外省。
但就算不是本省的章紫和蔓蔓, 也一個要見男朋友, 一個要去窮遊。這幾天宿舍裏搶票殺紅了眼。
尤簌接到了臨時的剪輯單, 這七天準備照樣在宿舍縮著。
她本以為封楚瑜那邊會需要國慶假期的補課，但聽說他已經提前定了國外的機票，要去參加個一周夏令營增進自己的藝術造詣。
至於蔣馳期……
尤簌從贏天揚那聽說, 他也買了機票要回家。
不知道消息準不準確。
走進宿舍，尤簌思索片刻，歪倒在**，打開微信。
尤簌：帥哥, 國慶什麽打算？
金融係的下午好像本來就沒課，尤簌不確定他現在是否已經在飛機上, 也沒報著要聊很久的打算。
她原就是隨口問問, 問完就闔眼午休了。
直到手機鬧鈴響起,
她才看見微信一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蔣馳期：回家或麵基
蔣馳期：你選。
……那你還是回家吧。
尤簌心虛得緊，但在熱情似火的網絡上她一向隻攻不守。
她手指飛速敲擊，指指點點：你要和哪個妹妹去麵基！！說！！
蔣馳期：就你一個妹妹。
尤簌秒接：其他都是姐姐？
蔣馳期：……
蔣馳期：去死。
尤簌：回家也記得想我啊嗚嗚嗚嗚
蔣馳期：回家把你刪了。
尤簌：為什麽？你之前不是這麽對舔狗的。
尤簌：是因為最近論壇上和你炒cp炒得火熱的那個女生，你才對我如此冷漠嗎？
蔣馳期：。
尤簌：你默認了？
蔣馳期眯著眼看著屏幕，剛打下句“你精分吧？”，對麵又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尤簌：你時常讓我覺得沒有安全感。
尤簌看著剛爬起床還要磨蹭一會的秦琳，靠著寢室門口邊等她，邊閑閑地開始下套。
她沒計劃蔣馳期在看見這句後能發出什麽類似於“哄她”的話，於是很快又加了句。
尤簌：想讓我安全感增加嗎？
對麵持續輸入了兩分鍾，才跳出一句新消息。
蔣馳期：不發腹肌照。
？？？
我是那種三句話就不離腹肌照的人嗎？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尤簌摸了摸下巴，低頭打字。
尤簌：這次不是！！
蔣馳期：現在沒洗澡，視頻通話也別想。
尤簌：……可以了。
尤簌：我們之前除了這種過界話題還是可以聊點別的的。
蔣馳期：比如。
再抑再揚，才是一個梗完成的標配。
如今她拋出了不聊過界的錨，再接一個過界話題才符合她的個性。
理清思路，尤簌卻遲遲編不出來騷話，左瞄右瞥間，她無意看見了章紫放在地板上的熟女風細帶高跟。
這是她中午試裙子的時候拿出來準備搭的。
有了。
尤簌眼珠轉了轉：你可以穿著高跟鞋踩我嗎？/色/色
蔣馳期：？？？
尤簌：這是我的小眾愛好，可以滿足我一下嗎？
蔣馳期：你有……算了
蔣馳期：約哪？
蔣馳期：46大腳踩死你。
尤簌急了：你怎麽三句話離不開見麵？
蔣馳期：不見麵我上哪踩你？
尤簌：雲踩，意識流踩。/陶醉
尤簌：別管了，你發張你穿高跟鞋的照片，我自己幻想好了。
尤簌腦中忽然有了畫麵，她還沒來得及露出邪魅一笑的表情，就被身邊的一股低氣壓籠罩住。
“你是不是又在跟那個不三不四的男的聊天？”
秦琳瞳孔泛著冷光。
“你怎麽說別人不三不四啊……”
尤簌想反駁又沒底氣。
她要默默守護世界上最好的饑渴男同。
“他能跟你聊也能跟別人聊！再說，別告訴我你露出那種神情是討論高數題發出的微笑，那貨絕壁調戲你了，別以為我傻。”
“你怎麽不動腦筋想一想，他在網上亂聊，能是好人嗎？”
“那我也在網上亂聊…”
“你，”秦琳一噎，“你那不是事出有因嗎？”
“萬一他也是——”
“不可能！再不走要遲到了。”
秦琳不想再聽見任何一句尤簌維護那個網上惡臭男的話。
尤簌為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在她心中都像是在站□□。
尤簌想說的話完全被堵死，她被硬扯著走出了宿舍樓。
路上有不少同學拉著行李箱準備離校，尤簌抱書，聽著滾輪摩擦地麵的聲音，忽然覺得秦琳說的……不無道理。
蔣馳期那邊沒準真的聊了不少妹妹。
虧她在這邊忠貞不渝地跟他單向聯絡……不對，蔣馳期聊幾個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隻要保證自己在跟他聊天的時候心情愉快就好了。
又不能把人綁架著隻能跟她一個人聊天，碩大的互聯網，他手速快的話，聊幾個都不是問題。
她之前19歲生日時，還許了同時聊19個網友的願望。
尤簌努力把思想掰正，心裏卻無故飄出一抹輕悠悠的澀意，腳下的步子慢慢無力起來。
……
法定假期來得太不容易，饒是L大校風嚴謹，下午去上課時也有小部分同學曆經險阻搞到了假條，鴿了下午的課。大概是為了提前出遊。
老師明顯也籌備了國慶的活動，一堂課講得亢奮激動，喪失了些以往步步遞增的邏輯性。
最後還揮手讓他們小組討論。
現在這節點就像是周五的最後倒數十分鍾，哪還有人有心思去討論問題，何況他還沒有說一會會提問。
討論變得極其鬆散起來。
秦琳作為本市人，正努力給組中兩個準備市內遊的女生普及著周邊好吃有趣的店。
尤簌聽得有些無聊，慢吞吞打開了手機。
一小時前
蔣馳期：我發個鬼
蔣馳期：少想。
三十分鍾前，
蔣馳期：又他媽再跟哪個男的聊天？
這幾天尤簌和他的聊天動不動就斷，還不如之前他不理她的時候熱情。
尤簌又甩過去一個[急了]的表情包
對麵沒話說地冒出一串省略號。
蔣馳期：你是不是跟很多人聊？
蔣馳期：認真說。
尤簌：真的沒有！！！
你自己都沒準和其他人也聊著，怎麽占有欲還這麽強呢？
尤簌下意識跑去自己聊天列表中截了張圖，但那一串的熟悉名字擋都擋不住。
她隻得又刪掉，無計可施後又理直氣壯起來。
尤簌：我們隻是網友，你管好多。/指責/指責
她揣著手耷拉著眼皮等男人回複。
這次過了五分鍾，消息才重新跳出來。
蔣馳期：我們還能網戀。
蔣馳期：你想麽？
！
我隻是在網上隨便嘴嘴帥哥，你竟然直接進化到搞網戀……
我想麽，我想你死！！
尤簌皺眉倏地把屏幕鎖住，卻在半分鍾內心交戰後又不爭氣地解開鎖。
尤簌：你對幾個女生說過這種話？/哭泣
蔣馳期：隻有你
尤簌：“……”
熟悉的她的台詞，沒想到位置調換之後她還真感受到了敷衍。
這次她真的不打算回了。
怎麽感覺最近越聊心理壓力越大，這種伴著他的回複而心髒起伏的風格，不是她想要的。
尤簌理智回歸收起手機，闔上眼把頭靠在了秦琳肩上，一副累極了的樣子。
“……你怎麽了？”
秦琳感覺到了她的疲倦。
怎麽她跟別人聊會天，她突然就萎了一樣。
“沒事。”
尤簌悶悶開口。
“在想臭男人？”秦琳套她話。
尤簌像是被觸發了關鍵詞，猛地從她肩頭支楞起來： “絕對不想臭男人！”
秦琳：“……”
……
回寢室的路上，人愈發多起來。
尤簌看著道路上形形色色穿行的男生忽然想起了自己上次活動時的變化。
她喉嚨滑了滑，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女生碰了碰秦琳，有些猶豫地開口，“琳琳，你說我要不要試試去故意和他們接觸啊？”
她之前縮頭烏龜，縮了太久，直到上次跟蔣馳期一起才知道正常地展示自己。
現實生活中也自由到放開是一種多無拘的經曆！
而且，上次她跟蔣馳期互動到那種程度，除去心髒過度震顫，臉紅溫度升高外，似乎沒有那種心慌臉色蒼白的症狀……
或許她已經漸漸要正常了？！
尤簌被自己的猜測哄得開心，秦琳看著她的神色一時間也不想打擊她。
她還是有些擔心的。
但目光觸及不遠處打扮清爽正等人的兩位明顯正派男生，還是決定支持她。
“你去他們身邊先走一圈，如果沒覺得有不舒服的話，再去要個微信。”
“？？要微信？”
她也不能一時進化到這種凶猛的程度吧？
“試試唄，反正我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要真要來了，咱們宿舍幾個不是還沒主呢？”
“你就說幫別人要的，後期也不會被纏上。”
“……好。”
“我先去走一圈試試。”
要微信什麽的再說吧。
不遠處，另外三位男生也不約而同地注意到她們。
目光注視過尤簌一次又一次蓄意的經過、一往無前地執著突破，以及兩位清爽男生的眼神追蹤。
蔣馳期的唇忽地降了一半，黑瞳沉寂。
臨行的贏天揚也覺得尤簌的行為很奇怪，但他注意點更靠近另一方麵。
他撞了撞趙自冶，語氣揶揄：“趙哥，你眼神好，你幫我看看尤同學脖子上戴沒戴那項鏈？”
蔣哥最近可是但凡出門就套著項鏈，手機不帶都不能忘了這東西。
“……”
視線瞬時上移。
蔣馳期目光略過女生幹淨白皙的脖頸，瞳孔又不爽地縮了寸。
赤條條的，哪有一點裝飾品。
男人臭著臉，伸手把金屬項鏈藏進T恤領口，然後往邊上挪了一步。
他掏手機，摁下語音鍵，眼睛盯著她還湊著別人麵前晃的惹眼樣，一字一頓。
“死，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