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山神新娘01(二合一)補◎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 桑枝神情呆愣,遲遲無法做出反應。
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你父母知道我是鹹魚教的人嗎?”
少年以為她在緊張,伸手輕揉了下她的腦袋, 寬慰道:“知道, 若是介意你的身份, 他們不會特意下山來見你。”
桑枝咬住下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才能婉拒見麵。
畢竟她一開始想去刀宗隻是為了果子, 並沒有談婚論嫁的想法。
“你祖父……很凶?”
對於薑時鏡的祖父,她隻在原書中通過文字了解過一星半點, 幾乎全程都充當睜眼瞎的嚴父, 主打一個棒打鴛鴦, 與女主的關係還是在番外篇裏懷上孩子才稍稍緩和。
薑時鏡眉間輕蹙了下,認真地回憶了一會兒道:“算不上凶, 隻不過喜歡遵循老一套的規矩,再者刀宗與鹹魚教的前身毒刹教在幾十年前有過糾葛,結下過冤仇。”
“他……平等地不喜歡蜀地的每個人。”
桑枝突然想起先前景叔的話, 兩輩前的血海深仇, 恰好就是薑時鏡祖父那一輩發生的事情。
這一段過往書中並未描寫過,甚至沒有提起過分毫。
她抿了抿唇:“那伯父伯母還挺豁達, 不介意我的身份。”
少年垂眸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瞳色偏深:“你若是不想見, 馬車不會在弱水停靠。”
微風吹起馬尾內的發絲,輕撫過桑枝的肩膀,她怔住, 隨即輕搖了搖頭道:“隻是有些擔憂, 並沒有不想見。”
她抬起眼, 對上他的視線,眼尾微彎:“怕他們會不喜歡我。”
興許是男女主經曆過書中分外艱辛的情感糾葛,以至於格外重視兒子的婚姻大事,不然她想不到還能有什麽理由,能夠讓他們提前下山等在小院內。
若是不去,豈不是白白辜負了他們的心意。
薑時鏡微俯下身,認真地看著她略顯飄忽的眼睛,道:“他們會喜歡你的,別怕。”
麵前的少年距離自己極近,鼻側的痣闖入眼簾,她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伸手觸摸,接觸的一瞬,指尖像被電了下,她的心跳在不知不覺中加快,幾乎要從胸腔蹦出來。
“你喜歡它?”少年的嗓音微啞,呼出的氣息熾熱地撲在她的臉龐。
桑枝瞬間回神,慌亂地把手背到身後,結結巴巴道:“靜,靜電了。”
薑時鏡輕笑著:“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我先上樓整理東西。”大腦轟鳴得厲害,像是亂糟糟地攪在一起,連思考都無法做到。
緋紅順著耳垂逐漸蔓延到臉頰,她用偏涼的手背捂住兩側臉,轉身往樓上跑。
身後的少年站在陽光中,柔和染上眉眼,彎起的桃花眼內滿是笑意。
金光勾勒出他的衣角,暈開一抹極淡的光暈,周邊是細小的塵埃飛舞。
……
襄州處於中原偏南,邊疆銜接處在正北,弱水則居於西北位置,豎跨多個地方,幕落山莊調查的信件內記載,賀將軍一家被流放邊疆時,正巧碰上太後大壽,皇帝大赦天下,賀家在前往邊疆的路上被當場釋放,落腳在北方一個小山村裏。
位置接近邊境,同時也臨靠弱水。
馬車走走停停大約需要十幾日才勉強能到。
越往北靠,氣溫降得越是明顯,分明才初冬,坐在馬車內的桑枝依舊被凍得瑟瑟發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堇青將冬衣翻出來披在她的身上,擔憂道:“少夫人,這才剛剛入冬,你就已這麽怕冷,等以後嫁到刀宗可怎麽辦?”
桑枝:“…………”
勸人嫁娶,跟詛咒有什麽分別。
好奇心作祟下,她問道:“刀宗很冷?”
堇青正在煮茶水,聞言,笑意盈盈地解釋道:“刀宗建立在昆侖的小山峰上,背靠整座昆侖山,因地勢緣故,山上積雪常年不化,夏季倒是個避暑的好地方,可冬日若是不用內力禦寒,很容易得風寒。”
“少夫人常年居住在溫度適宜的蜀地,應該沒經曆過冬季的大雪,厚實到能把人淹沒吧。”
桑枝緩慢地搖了搖頭,眼裏隱隱透著向往,好奇道:“每年都會下大雪嗎?同視……話本裏描繪的那般,鵝毛大雪?”
蜀地的雪往往都不大,現代所居住的徐州地處南方,別說下大雪了,雪星子都少見。
堇青遲疑了下,疑惑道:“下雪……不是很常見?”
桑枝:“但下大雪不常見,我也想體驗一次被雪淹沒的感覺。”
壞起來了,想去刀宗的心情在此刻攀升到了頂端。
堇青笑逐言開道:“等少夫人嫁來刀宗,每年都能體驗到。”
桑枝:“…………”
鼓起腮,默默噓了聲。
堇青倒了一杯煮好的茶水放進她的手心裏:“暖暖手,哥哥說今夜應該就能到小院。”
聞言,桑枝掀開車簾瞧了一眼外頭飛速掠過的景物,這裏相比南方更幹燥,樹木大多都已掉光葉子,光禿禿地立在路邊,偶爾吹過一陣風,掀起地上的塵土,隱隱還有砂礫飄進來。
“我們離開襄州有十六日了吧。”
堇青應了聲:“嗯,還算快的,北上的路大多都是商道和大路,比較好走。”
桑枝放下車簾,暗歎了一口氣,天氣逐漸變冷,也不知小飛魚走水路會不會感冒,這裏大多數的河流全部相通,倒不會被人發現,隻不過總躲躲藏藏不是個辦法。
她原本想讓談棄把小飛魚先送回蜀地,但教主已出關,若發現小飛魚獨自在蜀地,怕是很快就能憑借著小飛魚出賣她的本事,帶著教主連夜找到她。
畢竟,小飛魚平等地喜愛每一個會陪它玩耍的人類。
堇青疑惑道:“少夫人是第一次來北方?”
她回過神來後,輕搖了搖頭道:“不是,很久以前也來過。”
隻不過是在若千年後的現代。
“我們此行大約在邊境待多久?”
堇青放下手裏的長勺,用帕子擦拭著手指,猜測道:“得看那位賀將軍願不願意如實告知白家的消息,大概五六日?”
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不過,再過幾月就是武林大會,屆時所有人都會趕往昆侖,我們也必須要回去。”看向桑枝眉開眼笑道,“少夫人可與我們一道回去,還能瞧見大雪呢。”
武林大會?
桑枝輕皺眉,沒記錯的話武林大會三年一屆,鹹魚教洗白多年,依稀聽教主提起過,今年這一屆他們鹹魚教也在邀請名單上。
以她聖女的身份勢必會被拉著出席。
“今年大會場所……在昆侖玄天刀宗?”
堇青理所當然道:“是呀,每三年更換一次,其他幾個門派都舉辦過了。”
桑枝:“…………”
馬甲不保!
馬車到弱水的小院已是夜半三更,桑枝迷迷糊糊地從馬車上下來,整個院子燈火通明,北方的夜晚沒有太多蟲鳴聲,興許是到了冬季,大部分動物都已蟄伏。
寒風呼嘯而過,她冷不丁地顫了下,脖頸很快爬上了雞皮疙瘩。
困倦地揉著眼睛問道:“伯父伯母還沒歇嗎?”
薑時鏡將她耷拉下來的外衣往上扯,包裹住了她露在外麵的肌膚:“應當是特意留給我們的燭火,現下已寅時,他們不熬鷹。”
桑枝歪了下腦袋:“?”
熬……熬鷹?
院子門口突然出現了數十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從屋簷落下,單膝跪地:“少宗主。”
“起來吧,將東西搬進去,動作輕些別驚擾他們。”
弟子頷首道:“是。”
起身後,不露聲色地瞧了一眼桑枝,猶豫了下,又喚了聲:“少夫人。”
桑枝瞌睡瞬間跑了一半,幹笑著後退了兩步。
薑時鏡見她眼尾都揉紅了,輕聲道:“東西要搬一陣,我讓他們先帶你進去休息。”
少女扯著他的衣袖,環顧了一圈陌生的環境,搖頭道:“我不困,等你們一起進去。”
橘色燭光映照下,她的眸內隱隱透著微弱的膽怯,是薑時鏡以前從未見過的神色,他彎了彎眼,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應道:“好。”
馬車上的物件大多都是路途必備,包括衣物,桑枝攥著他的衣角困倦地瞧著他們裏裏外外地搬。
這幾日一直是雲母駕車,他的下巴上長了一圈胡須,看著蒼老了幾歲。
堇青依舊活力四射地蹦蹦跳跳,娃娃臉上滿是明朗的笑意。
“我們在這裏住幾日,便要繼續趕往邊境,為何將東西都搬下來?”
薑時鏡垂眸解釋道:“馬車廂太小了,這幾日會換新,需要把東西搬空。”
桑枝看著能容納好幾人的車廂,沉默了一會兒:“小嗎?”
他輕笑了聲:“十幾日的趕路,你不覺得睡得不踏實?”
桑枝眨了眨眼,車廂的長度不夠她將腿伸直,每日睡覺隻能蜷縮著身體,時間一長的確會難受,甚至骨頭酸痛。
她欣喜道:“你要換一個更長更寬的馬車廂?”
這時東西已全部搬完,他帶著少女往後院走:“嗯,往後還要趕很久的路。”
整個院子的庭燈皆被點亮,漆黑的夜晚宛如白晝,像極了再晚都會留盞燈的父母,她好奇地打量著不大院子。
這個季節沒什麽花草,光禿禿看不出品種的樹幹上,倒是開了許多花苞,等天氣再冷些,約莫才會開花。
他們的屋子在後院左側,房間打掃得很幹淨,不染一絲塵埃。
東西先一步送進了屋,整齊地放在桌子上,其中還有她在襄州臨時給薑時鏡父母買的禮物。
薑時鏡:“時辰不早,早些休息。”
聞言,桑枝打了個哈欠,疲憊蔓上眉眼,眸內漸漸泛起氤氳:“好,晚安。”
關門前,她驀然想起什麽,道:“明日是否要一早拜見伯父伯母,我卯正起床來得及嗎?”
少年愣了下,回眸看向她:“不用,自然睡醒用完早膳後,再見他們。”
桑枝抿了抿唇,小聲道:“這樣不好。”
很沒禮貌。
她想了想道:“現在距離卯正還有一個半時辰。”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少年,“我睡了,幫我關下門,謝謝。”
馬車會因路段顛簸,趕路時她的睡眠一直很糟糕,大多數都處在半夢半醒間,睡眠時間也被拖得很長,且經常越睡越困倦。
總是睡不飽一般。
薑時鏡無奈地搖了搖頭,等她爬上床後,吹滅屋內的燭火,將門關上。
卯時。
桑枝頂著一雙黑眼圈疲憊地坐在台階上,眼睜睜地看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天際,灑進小院。
早上的氣溫偏低,披著的鬥篷外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部分凝結成水珠一顆顆地往下落。
她撐著腦袋,隻覺得大腦暈乎乎的天旋地轉,也不知是認床還是太過緊張,以至於隻要一躺到**,格外困倦的神智會在一瞬變得清晰。
即使閉著眼一動不動也無法入睡,反而隨著心跳的加快,後腦勺一陣陣的悶痛。
通宵的後遺症在此時鋪天蓋地地襲來。
薑時鏡出屋後,已是卯時末,台階上的少女一臉生無可戀,臉色憔悴蒼白,唯有眼下的青黑格外明顯。
“你一夜沒睡?”
桑枝呆滯地點了點頭,嗓音透著嘶啞:“睡不著。”
少年眉間輕輕蹙起,俯身在她額上探了一下溫度,微燙,並未像上次那般高熱。
“手伸出來。”
桑枝怔了下,頭腦有些不清醒:“你是想打我手心嗎?”
她下意識地把手背到的身後,倔強地搖頭道:“不要。”
薑時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坐到她的身邊:“把脈,我瞧瞧你有沒有染風寒。”
桑枝:“…………”
“哦。”
她把手腕搭在膝蓋上,坐了一個多時辰,身上涼得厲害,手更是仿若冰窖裏拿出來的一般,失了溫度。
薑時鏡先是摸了脈象,確認她並未生病,而後將少女的手握在手心內,用自己的體溫焐熱。
“早上氣溫本就低,你又在外坐了一夜,身上都快結冰了。”
桑枝看著交握的手,少年的手寬大而熾熱,將她的手籠罩其中,曾幾何時她也被這樣暖過手,很多年前的冬季。
“我披了鬥篷,不是很冷。”她攏了攏領口,轉眸看向天邊漸起的太陽,橘色的霞光自東邊蔓延開,覆蓋淡藍色的天空,她仰起腦袋,輕歎道,“是日出呀。”
薑時鏡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瞧了一會兒後,道:“還睡嗎?”
桑枝搖了搖頭:“不睡了,我想沐浴換身衣服。”
從襄州一路趕過來,整整十七天未碰過水洗澡,她感覺身上都快結塊了,連上廁所都要跑老遠,找個茂盛的草叢遮擋。
古代的生活,真的很麻煩。
薑時鏡站起身:“先進屋,我吩咐人燒水。”
桑枝:“哦。”
她用手撐著兩側試圖站起來,但因坐得太久,腳早已凍麻,就連屁股也麻得厲害。
還未站直,身形便晃動不已,下一瞬被少年及時扶住,才沒有一屁股摔回去。
她尷尬地笑了下:“腿麻了。”
薑時鏡頗為無奈地垂眸看著她:“下次若是再睡不著便來找我,別一個人傻乎乎地坐到天明。”
桑枝怔住,抬頭對上他如墨的眼眸:“找你……做……什麽?”
頭頂被驀然敲了一下:“來拿安眠的香囊。”他彎腰意味不明地輕笑,“腦袋裏在想什麽東西。”
桑枝咽了下口水,小聲又慫道:“黃色廢料。”
少年沒聽懂,但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詞,便也沒多問,打橫抱起她走進屋內,輕輕地放在凳子上:“緩一會兒就不麻了。”
桑枝點了下頭,將鬥篷蓋在膝蓋上保暖。
他離開前,將門合攏了些,以防早晨的寒風吹進屋內。
桑枝輕捶著大腿,緩解麻木。
他回來得很快,半盞茶都沒到,還帶了糕點。
“水再燒了,需要等一炷香的時間,吃點糕點先墊肚子。”
腿漸漸不再麻木後,她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寒冷,將散開的鬥篷裹緊了些:“可我還沒洗漱。”
薑時鏡半蹲到她麵前,將她領口的係帶打上結,湯婆子放進她手內:“先吃兩口,一會兒沐浴時一起洗漱。”
她把湯婆子抱進懷裏,固執地搖頭道:“不要,沒洗漱不能吃東西。”
麵前的少女眸色清澈,泛著點點微光,她的臉頰隱隱有些泛紅,像極了風寒前兆,但脈象暫時沒有問題。
似乎每次生病時,她都格外固執。
與平日裏的性子全然不一樣,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透過厚重的迷霧短暫地看清她真實的模樣。
他伸手輕點了一下少女的額間,無奈道:“我去給你端水,你坐著別動。”
桑枝乖巧地點了點頭。
在他跨出門檻時,出聲喚他:“薑時鏡。”
少年回頭望去,從門口縫隙鑽進去的金光灑在少女的身上,她彎起嘴角,露出左側長歪了的虎牙,甜笑道:“謝謝你。”
他愣住,許久後才道:“你遠離蜀地,不遠千裏到弱水,照顧你本就是分內之事,不用道謝。”
桑枝垂下眸輕聲道:“不是的。”
少年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不抱有任何目的,且悉心照顧她的人。
她……突然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這般真摯的感情,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如一層紙糊,一旦被捅破,再無法複原。
脆弱到連風都能輕易吹散。
隨著時間推移,她的體溫逐漸攀高,洗漱過程中,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擦幹淨臉後,她因熱把披在外麵鬥篷褪下,抱著湯婆子吃糕點。
薑時鏡瞧著她越來越紅的臉頰,伸手按在她手腕上探脈,此時倒是有了風寒的脈象,隻不過目前還不嚴重。
他從藥囊內取出藥丸,遞到她眼前:“把這個吃了。”
桑枝吞下手裏的半塊糕點,疑惑道:“為什麽?”
薑時鏡:“你染了風寒,這是退熱的。”
聞言,她迷茫地探了下自己額頭:“沒有發燒呀,還沒我的手熱呢。”
他無奈道:“你方才一直抱著湯婆子,手怎麽會不熱。”將藥丸放進她的手心內,輕聲哄道,“不想難受的話,把藥吃了,乖。”
桑枝覺得他好似在哄孩子,但此時不知為何格外喜愛聽這種話,仿佛在異世界短暫地感受到了父愛。
將藥丸就著豆漿一並吞下去,雖隻有小小一顆,但入口後苦澀的中藥味頃刻間在口腔內蔓延開,苦到了嗓子眼。
一連吃了好幾塊糕點才勉強把苦澀壓了下去。
直到桌上還剩下兩塊糕點,桑枝才意識到忙了一早上的少年似乎一口沒吃。
“你不吃嗎?”
薑時鏡掃了一眼盤子:“我吃過了,不餓。”
話很熟悉,一聽就是假的。
她拿起其中一塊,猶豫著遞到他唇邊:“你嚐嚐?”
薑時鏡愣了好一會兒,桃花眼沉甸甸地看著豔麗的少女,張開嘴咬了一口。
少女眼眸亮晶晶:“是不是很好吃。”
他盯著她如星辰般的眼睛,緩慢地點了下頭。
桑枝鬆了一口氣,把糕點塞進他的手裏:“還有兩塊,都給你吃。”
正巧這時,門被敲響,一身白衣的弟子站在門口恭敬道:“少宗主,水已全部燒好。”
薑時鏡放下手裏的糕點,站起身道:“提到房內的浴桶裏。”
弟子:“是。”
薑時鏡看向坐在凳子上好奇地盯著刀宗弟子的少女,不著痕跡地遮住她的視線:“氣溫低,別泡太久。”
桑枝歪著腦袋,瞧了半天也沒看清弟子的臉,訕訕作罷:“哦,好。”
浴桶的水倒滿後,熱氣讓屋內的氣溫一再攀升。
桑枝浸泡在浴桶內洗了足足半個時辰,直到水逐漸變得冰涼才赤腳走出來,擦幹身體,換上新的冬衣,領口是一圈白色絨毛,煞是可愛。
一直暈乎乎的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泡熱水澡的後果,便是她許久未來的葵水幾乎在坐到梳妝台凳子的一瞬有了感覺。
原主因壓製蠱蟲暴動的緣故,時常會泡寒潭,一年四季如此,因此葵水很不準,經常屬於半年來一次或者一個月來兩次,連帶著宮寒也特別嚴重。
都怪褚偃那個狗東西!
她捂著肚子趕忙去找月事帶墊上,小腹下墜得厲害,她隻能將先前的湯婆子放在肚子上以此緩解難受。
用布巾一點點擦幹頭發,又是兩刻鍾後,她煩躁地把頭發盤成了丸子頭。
擦不幹,根本擦不幹。
到了冬季後,外頭溫度低,便不能像以往般,坐院子裏曬幹頭發,低溫的風吹久了非常容易讓濕漉漉的後腦勺一陣陣泛疼。
門口再次響起敲門聲:“少夫人,我可以進來嗎?”
是堇青的聲音。
桑枝打開門:“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