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莊藍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 她去了隨身實驗室，看著器皿裏的成品藥，拿了一顆出來觀察了一下，還算滿意。
至少有6個月的藥量, 做的時候她就想著做整個療程的, 免得下次再做麻煩, 原材料也不夠。
她將藥找了個玻璃瓶子裝好，準備全部給他，也讓吃藥的人也夠放心，免得一天提心吊膽藥吃完後怎麽辦？
果然，一大早, 周壯就來了。
他忐忑的在門外望了望, 想出聲叫又怕驚到裏麵的人，在院子外徘徊了半天。
莊藍一出院子就看到他。
“莊知青。”周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周同誌，你來啦。你稍等。”說完, 莊藍返回書房藥和錢都拿了出來。
“這是藥，三個品種, 每種早中飯各一次, 飯後服。這是六個月的量。”
“六個月。”周壯驚喜的看著她。
“是的。”
莊藍又把前天他給的那疊零票子拿出來：“這個還你，病人除了吃藥，還需要補充營養，身體才會好得快, 錢你拿回去買點補品和高蛋白質的東西給她吃，經常燉點湯喝, 身體養好了才能和病毒做鬥爭。”
“不, 不，我不要, 我不能要。”周壯搖著頭，這是買藥的錢，你幫我買了藥，想了辦法，已經夠幫我了，這錢你無論如何都要收下。
莊藍無奈：“這藥我沒花錢，所以我也不收你的錢。”
“這，這……你能搞到藥，那也是花了人情的，人情比錢貴重！”周壯是個懂禮的，還是不夠收那個錢。
莊藍語重心長的道：“周同誌，我知道你的心思，錢你就安心的收下，好好的給婆娘買點好吃的東西補補身體。“
見周壯還要推卻，莊藍沉下臉，曆聲道：”如果你再這個樣子，下次遇到事我就不幫忙了。“
“好，好。”周壯感動得淚眼婆娑，突地，他雙膝一跪，重重向莊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抹把淚就跑。
猝不及防！
被人這麽感恩戴德還真不習慣。
對莊藍來說是相對容易，隻費了精力和時間，但對周壯來說，那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後的救命良藥。
這時，顧青山和顧明顧海林浩外麵抬了河沙回來，今早發現河沙不夠，所以他們一大早去挖河沙了。
“我們先做屋子內的地平，要先將房子內的東西搬出來。”顧青山對莊藍道。
“嗯。”
先搬堂屋的，再搬臥室的，再搬廚房的，搬出來放到了院子的一側。
就在這時，周壯來了，他回去的時候看見顧青山幾位兄弟在忙活，一問才知道要打地平，於是他就主動來幫忙了。
剛受了人這麽大的恩惠，不盡點自己的薄力，內心過意不去。農村人什麽都不多，多的是力氣。
幾人在院子裏和起了河沙水泥，和好後加入水和成粘稠狀，然後再裝入屋內，用幾塊平整的木材攤平。
由於廚房在弄地平，中午沒有開火，昨天買回來的肉菜都拿到大伯家去了，今天在大伯家吃。
外麵這邊吵雜，莊藍的事也幹不下去，她去了大伯家，和幾位堂嫂一起做起飯菜。
夏天炎熱，水泥硬化比較快，一天時間屋內的地麵基本已經硬化。
顧青山和莊藍商量了一下，讓他們再幹一晚上，明早把東西搬進去，明天開始做院子裏的地坪。
幹了一天活兒，顧青山帶著小潤潤洗了澡，換上莊藍買的睡衣。
莊藍坐在露天下的茶台前，悠閑的喝著茶，吹著夜風，看著天上的星星。
顧青山坐到茶台旁邊，莊藍給他倒了一杯茶，顧青山端起來一飲而盡，莊藍再給他續上一杯。
顧青山現在也覺得這茶台非常的方便。
顧青山看著她動作嫻熟又優雅，是使用慣這茶台的。這茶台的用法很多人都未見過，莊藍若不是經常使用，怎會設計出這東西。
“今天周壯來取藥時，我把上午他給的錢還給他了。”莊藍像老朋友一樣和顧青山話起了家常。
\"嗯，你決定了就好。他也挺不容易的，父母都不在了，家裏也沒個父母幫襯，老大5歲，老二才2歲，加上婆娘就生了這個病，那些錢幾乎也是他全部家當了。\"
“是挺難的。”
莊藍想到，如果她不是能掙津貼了，顧青山擔著這個家也挺難的，顧佳分了家，加上顧佳的醫藥住院費，好在陳國忠把他的醫藥費和住院費都還了回來。
像周壯這種人家在村子裏挺多的。
莊藍突然想為大家做點事，讓大家手上都多點餘錢。
這年頭除了家禽、糧食可以拿供銷社賣錢之外，其它東西都不能賣，黑市又有風險。
“咱們那個白羽雞，如果有村民想養，我們可以給他們雞苗，教他們養殖方法，讓大家夥都能養雞賺錢。”莊藍道。
顧青山看向她，眸色深幽，然後點頭。
“前天給大伯送雞，見我們家的雞的長速都驚訝到了，其它雞長2個月還是小雞仔，而我家的雞出籠了，若不是親眼所看到真難讓人相信。大伯娘還向我打聽小雞仔從哪裏買的，他們也想喂。”
“大伯也有意思想發動全村的人養白羽雞。”顧青山道。
“現在才成熟了一半，等過一月母雞生了蛋，才能充分體現出養白羽雞的優勢，到時候村裏人願意養也是可以的。不過，白羽雞對生長環境、溫度、和飼料的要求比較高，要雞舍符合條件的才能養，不然養死了就可惜了。”
“而且，相對分零養雞，不如集體開個養雞場，這樣養的量更大，雞和雞蛋賣的錢，村民們年底一樣分錢。”莊藍道。
這些顧青山想過，他這個月是代生產隊長，自己家養出了這種雞也有達者兼濟天下的想法。
這個問題他和顧家大伯討論過，顧家大伯的意思讓他在生產隊長之時就提出來。
“你希望我當選生產隊長嗎？”顧青山看著她。
莊藍想了想：“你想考大學嗎，你想跳出農門嗎？如果管上隊裏這攤事，你看書的時間就會少。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不管這攤事，農忙時也得上工掙工分，做管理統籌的事總比做農活時間上自由些。”
村裏的人除了老弱病殘幼，有正常勞動力的都要求上工掙工分。
村裏分錢分糧，一半是看人頭，一半是看工分，人頭糧相對工分糧要分得少很多。
“你的意思是，還是可以幹生產隊長 ？”顧青山看著她。
莊藍微笑點頭：“對，但複習的事也得抓起來，恢複高考沒兩年了。”
顧青山點頭：“聽你的。”
“對了，那小學老師的工作我不打算做了，我手上事也多，也沒太多的時間，你給大伯說一下。”莊藍想到九月了馬上開學了，這事得早點提起來。
村裏不差有文化的人，小學老師這種輕巧活兒，隻要位置一空出來，有的是搶破腦袋的人。
“好，我明天一早去和大伯商量。”顧青山這月是代村長，也算是村幹部之一，明天還要叫上幾名村幹部一起商量。
“這小學老師名額一出來，我估計又要爭破腦袋了。”顧青山道。
“有什麽好爭的，憑實力上呀。”莊藍道。
“實力上？”顧青山看著莊藍，這說法還第一次聽說，平時這種輕鬆職位都是靠關係硬來解決的。當年莊藍能得到小學老師的職務，是因為顧青山將他城裏的飯碗讓出來，村裏有人去頂上，這才換出來的。
“是的，競聘上崗，誰有本事教好小朋友們誰就上呀。”莊藍道。
“現在村裏沒有張家把持，競聘上崗的事兒不會像以前那麽難辦。”莊藍道。
“小學老師需要文化人才行，但文化人知青點的不少，知青們的機會要大些，這個機會給了知青村民們應該不會願意。”
“讓大家格局放大點。這教的是村裏的孩子，每戶的孩子都關係著每個家庭的未來，村裏的孩子以後有沒有出息和老師的教導有極大的關係，這個當教師的人不選好，或者是靠著關係上了崗，那是害了孩子，這麽說大家就明白了。”
說到這時，莊藍有些自我打臉的尷尬。
她的學識是拔尖的，但她的工作是當年顧青山用城裏工作換來，但中間還是有關係的成分在。
“嗯，就這樣辦。”顧青山的問題接著來了：“可是，怎麽競聘？”
“考試呀，筆試+試聽課。這樣，我明天做一套試卷出來，你們村幹部抽空說這個事，看看報名的人有多少。”
“什麽是試聽課？”
“首先選出筆試成績最好的前三名，然後讓他們做為小學老師試講一節課，叫村民代表參加評選。這樣子最公平公正。
“這個辦法不錯。”
“媽媽，媽媽，我想睡覺了。”兩個大人聊的小潤潤一點也聽不懂，但他還是安安靜靜的坐椅子上。
“走吧。”莊藍抱起小潤潤，然後回頭看了眼顧青山，緩緩道：“你也來吧。”
顧青山喜上眉稍的跟了上去，看著她玲瓏的背影，內心火熱。
小潤潤依舊睡中間，兩人分別睡兩側，都躺平了看著屋頂，都沒有說話，但知道都沒有睡著。
兩人心照不宣的享受著同在一個小空間的寧靜和距離……
……
第二天，幫忙的人一大早就來了，大家先檢查了屋內地平的硬化度。
硬化不錯，可以放家具了，大家一起動手將地麵清掃幹淨，再把院子內騰出來的空具一件一件的搬進去。
當空具搬進去擺放好後，房間顯得亮堂了起來。
“以後，我家也要弄這個地坪，進出多平整多幹淨啊。”顧明和顧海的。
“我家修了新房子，也弄這個地坪。”林浩道，他和顧佳有想法從老房子裏搬出來，老房子隻有二間房很窄，想養雞根本都沒地兒養。
莊藍看著打好的地平，還算滿意，總比以前那泥巴夯實的地好太多了，至少不會潮濕返水。
男人們也在緊鑼密鼓的和著河沙水泥，開始攤鋪院子裏的地平。
莊藍帶著小潤潤去了顧家大伯家，由於自家院子的不便，今天仍在大伯家開夥，莊藍到時大伯娘和兩位嫂子早就忙開了。
……
皮琴琴自那天見了孩子後，心情起伏很大。
回去後一直魂不守舍的，孩子長得白白胖胖，身上的衣服不止幹淨還很新，可以看出顧青山和他婆娘對孩子挺好。
孩子巴心巴腸的叫對方爹媽，那天聽到孩子左一口媽媽右一口媽媽，她心都快碎了，心裏極不是滋味，再讓他們養下去，那孩子以後肯定不認她。
想到此，皮琴琴就一陣心塞。
這幾晚上，她一閉上眼就夢到娃兒樣子，和別人家和和美美的，對她冷眼冷言一點都不親近，甚至還不願認她！
當年她和一個男知青好上，當知道她懷孕時，男知青正好回城省親，說好要娶她進門的，但男知青一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她的肚子也在等待中越來越大，父母得知此事又對她又打又罵，她親哥還想找去男知青的家裏，但卻了幾次都沒尋著人，說男知青家根本不在這裏，找錯地方了。
後來她們才死心，知道被人騙了。
皮家父母為了女兒的名聲，悄悄將她送到了縣裏養著，等生了後再回來。
皮琴琴在縣裏的日子也是受盡了苦難，每天隻能躺在狹小的屋裏，吃不好睡不好，每天以淚洗麵。
到底沒有不心疼孩子父母，皮琴琴做月子時，皮家父母還是殺了兩隻雞讓她養身子，而孩子被皮家父母悄悄送走。
為什麽選擇顧青山家裏，因為皮家其實和顧青山娘家是遠房親戚，從小就看中顧青山人品厚重，善良，有愛心，加上顧青山才結婚不久，他有退伍津貼，又是個壯勞力，其婆娘是小學老師，兩人都掙滿工分的錢，養得起孩子。
他們這些年都是悄悄的關注著孩子的動向。
*
皮琴琴本就生得漂亮，經過月子裏的調養，整個人更加有風韻起來，後來，皮琴琴有次在同學的結婚宴上，被一個肉聯廠的小科長看中，展開強烈的追求。
最開始皮家父母還不太願意，因為這男人人才不好，又矮又瘦，而且死過老婆，但對方承諾在縣裏給皮琴琴找份工作，皮家想到皮琴琴生過孩子的情況，這才答應下來。
皮琴琴婚後一直未育，檢查後男方身體有問題不能生育。
男方也是真心喜歡皮琴琴，說隻要她願意和他在一起，讓她去領養一個孩子。
領養，養別人孩子不如養自己的。
皮琴琴生了把孩子要回來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