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天
沈玨身邊的人這會兒還在絞盡腦汁在想怎麽帶他混進去的法子, 卻發覺沈玨這人反而變得十分心不在焉,應證著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話,幾個同行的人原本臉色就焦灼尷尬, 這會兒更是對沈玨心懷不滿。
“要我說沈大少爺, 您也別四麵八方地巡視了,還是想想咱一行人怎麽進去吧。”
“是啊是啊,再過一會舞會都要開始了。”
“實在不行的話, 倒不如你再親自和林微微說一聲唄,萬一人家允許了呢……”
最後的聲音越壓越低,但這並不影響這群人想要把能不能進去的這件事推給沈玨本尊自己。
這幾人之所以心急如焚,大抵也不是為了沈玨而真著急,他們如今也為了自己說出的謊話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這不他們奔波了一晚上, 也沒弄到點可口的食物, 看著琳琅滿目的餐盤源源不斷地端了進去, 他們這群人哪有幾個不嘴饞的?
丟人現眼也就算了。
尤其是在這荒郊野外,度假村的別墅邊上的商業配套還沒齊全起來,要對付一下晚飯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們這不是把相幹的和不相幹的都找上了一通,還是沒有法子,索性想跟沈玨攤牌了,“玨哥,追林微微的事一時半會也急不得,要不就等以後再說吧……”
幾個人餓著肚子、還要陪同沈玨一起被人嘲笑,怎會不心急如焚——
可沒想過就是到這會兒功夫了,沈大少爺還是沒完全死心, 這不他又目光史無前例地放空般呆滯起來了。
“玨哥,咱別發愣了, 該怎麽做你隻要給兄弟幾個一個暗號。”
“閉嘴。”
沈玨目光閃過一絲暴戾,而且不像是平常簡單幾句話就能哄好的那種。眾人不敢再督促,隻覺得必然是沈玨這小子因為追求無果,傷了自己的麵子和自尊,這會兒功夫和他自己在較真呢。
荀康第一個想撤,畢竟平時當孫子,他也無所謂,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三番五次地打壓,還要因為混不進去而聆聽大少爺的謾罵。
這就有些不值當了。
“我們晚上還有點事情。”荀康翻箱倒櫃,也沒找著什麽合適的借口,於是直接主意要走。
沈玨沒有挽留,來之前或許是真為了林微微,可眼下,卻有了意料之外的情況。他揮手,倒也不像是要拖著那群人下水的節奏。
見狀,他身邊這幾個平時情比金堅的兄弟,一個走得比一個快,沈玨的目光則是專心致誌地望向那輛優雅的賓利,屏氣凝神等待著車上的主人下來。
早在那人下車之前,沈玨已然做出了判斷,他認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輛車上的主人應該就是她。
而他他也沒有失望——
顏暮此時正用單手打轉最後一圈的方向盤,在這段陡然的上坡路掛檔歇了火,轉頭又將停車鑰匙隨手扔給了迎麵走來的接待小哥點頭示意。
“麻煩了。”
隨後,顏暮就見到不遠處朝她迎麵而來的今晚主人公,她並不吝嗇她的讚美之詞,察覺到微微今天不同以往的妝造,純情少女可能是身戴黑色絲絨手套的緣故,略帶一絲成熟的氣息,她脖頸間珍珠項鏈也很耀眼,“你今天很美,也很賞心悅目。”
又拿出了一份寶格麗的限定款項鏈作為微微的生日禮物。
這時候,如果顏暮隻需要交涉的對象是林微微,那她相信今晚的她們一定會相聊甚歡,但是有了林易渚這個礙眼的家夥,這個夜晚的具體走向說不準了。
“顏暮,謝謝你的捧場嘍。”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林易渚臉上麵露的喜悅和他口中說出的這句客套話完全不相符,他那驕傲自滿的神色,很難不令人覺得自己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才特意過來的。
隻不過,今天是微微的生日,顏暮不至於戳穿微微父親的假麵,更不想令微微留下任何不愉快的記憶。
不過她也已經簡明扼要地說清,“林總,我很喜歡你的女兒。”
言外之意,她的這份喜歡和林易渚是無關的。
林微微似乎當場就看穿了自己老父親想要表現自我卻沒能展示的心情,不過比起挽回父親那略微有損的顏麵,她更擔憂的是父親這種過分的熱情是會影響到顏暮對她的觀感,更害怕顏暮從此以後不會再重現在同樣的場合。
微微還沒來得及正式表達她的感謝,她那位從來就不主動社交的舅舅冷不防從她身後冒出來。
“姐姐,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紀宥今天並沒有特意地穿著打扮,但也並不妨礙比起第一麵所見時衣著的隨意,在他外甥女這場重要的生日會上他穿戴正式。
身上自然也就少了男大學生特有的朝氣,反而深有有著一股近乎內斂的如同男人的沉穩。
他的眼神又幾分無法理解的困頓,淚痣在眼角還泛起的紅意愈發深沉。
而麵對這樣不同尋常的眼神,恍若顏暮自己不給對方一個合理不過的解釋,她都快心裏過意不去了,然而,小小的插曲還不足以徹底令顏暮慌了神。
顏暮單手扭轉著手腕上的冷金屬鐲子,用慣用的平淡語氣反問道,“那你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姐姐,微微是我的外甥女。”
紀宥立即解決了顏暮的困惑,卻又抬起眼眸來微微以灼人的拷問目光望向人群中央的顏暮。
而此時,女人絲毫沒有要特意解釋說明的意思。
林微微同自己的舅舅紀宥一塊兒長大,總能從一個眼神中心領神會,看出對方的真實意圖。此時,她看著紀宥無力而又納悶的樣子,像是極其不想要顏阿姨出現在這一場合。
不像是為了自己的母親也就是他的姐姐而有所排斥,更像是為了他自己本身,而討厭這種情形下的相遇。
那眼底的幾分貪慕,她又如何看不出來?
林微微又在什麽時候見小舅舅做事如此急切尋求一個答案並希望對方立馬矢口否認的的樣子?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任何其他人身上,林微微都會覺得很意外,但興許是見識過顏暮真正的魅力,她反而覺得舅舅此刻的局促不安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林易渚這時候卻一下子看穿了這昔日小舅子的心思。
他不動聲色地抿了口紅酒,一手托舉著他的紅酒杯搖晃,一邊擠到人群中央自說自話道,“自家人相互認識,也不足為奇。”
隨後,他拿起酒杯,愉悅地一飲而盡。
而他這看似波瀾不驚的一句話似是無聲的提醒,之所以紀宥能和顏暮攀上關係,是因為顏暮是他家庭的一員。
他這自以為高明的突破進展的說明,令顏暮徒增了幾分煩惱,她是想過林易渚不要臉,但他這副不要臉的樣子完全不同於最當初的見麵了。
“我和林總是老同學,最近這陣子恰巧又個合作項目……也有幸認識了微微。”
極度繃緊的紀宥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隻是他這口氣還沒有鬆太久,他那姐夫曾經玩世不恭卻又極好相處的眼神莫名變得不善了。
顏暮並不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回再對自己的身份和來意進行說明,如果這一場其樂融融的派對,她願意參與,如果這群人隻關心無聊的八卦的話,那她也不介意提前走人。
而四周,莫名朝著她行注目禮的人越來越多了。
顏暮隻能說有時生活真操蛋。
什麽人都混在了一起,就比如善解人意的微微,偏偏有個極愛鑽空子的老父親;什麽事也都湊在了一塊,就比如紀宥平常看上去幾乎溫和得毫無攻擊性,隻是個有所熱愛且心性單純的熱血青年,看上去對自己出現在微微的生日派對上不僅頗有微詞,而且有所排斥——
也是,顏暮自知,她出場的方式和父女倆的迎接,很容易給人造成一種誤解。
而紀宥既然身為林微微的舅舅,就算接受了姐姐姐夫的分道揚鑣,這也從不代表著他希望有任何人取代他姐姐的位置。
他執迷不悟地站在她的身前,她似乎能夠預感到下一步他連自己的投資都想通通還回的決心了。
“給我三分鍾,你們先進場,”顏暮不像是在和林易渚商量,而是直接告知,“我想和紀宥單獨聊上兩分鍾。”
按理說,林易渚也早就摸清了她的底線,明白她處事為人的原則,可他偏偏卻逗留在原地,對他原先的妻弟疾言厲色道,“沒什麽話非要放在現在說吧,舞會就要開始了,我想差不多是時候輪到我和顏暮來開第一場舞了。”
可他那常年緘默不語的小舅子卻沒有保持他的沉默,“既然顏小姐願意和我解釋,我又怎麽能拒絕呢?”
他周身上下沒有如林易渚一樣強大的氣場,但他這張過分年輕清俊的臉卻是林易渚望塵莫及的,到底是歲月在男人臉上留下了痕跡,盡管林易渚一位心態年輕,但在這青春洋溢的麵孔前到底有幾分不自信。
“講快點,不然我覺得你以後也就沒有和微微見麵的必要了。”
林易渚臉上揚起著一抹古怪而又有玩味的笑,似是玩笑,卻更像是不客氣的警告道。
這時候的紀宥也不再可以尊稱他一聲“姐夫”,而是不卑不亢地給予林易渚以更為強大的沉默。
……
顏暮總算從一大群人當中抽出身來,她始終認為解釋不是有必要的,但有的時候人總是不得不解釋 ,以求得心中更大程度的圓滿,但求問心無愧。
於是她在此刻拽過紀宥,也顧不得冷硬的作風,“我與林總平日裏不熟,我沒有任何企圖要嫁入他們家、給微微當後媽的念頭……”
可她的解釋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通。
隻見紀宥勾了勾唇角,發出了一陣意味不明的笑,“姐姐是怕我會誤會嗎?”
“所以,才這麽著急的拽著我離開宴會……”
當聽見這句話時,顏暮立馬不由分說地鬆開紀宥並不單薄的手腕,她感覺到紀宥雖然看上去時清瘦的,但溫順的眉眼下同時也力量無窮,他得知她即將徹底鬆開他瞬間反客為主地捉住了顏暮的手腕,“姐姐。”
“我那風流成性的姐夫並不適合你,”很快,紀宥已經接受了微微口中審美高級的人和他心中所想的是同一個人的事實,他也深知林易渚那些暗藏多年、見不得光的想法,“他會背棄我的姐姐,也就會背棄你。”
但或許是太害怕從顏暮眼中看見輕微的厭惡,他立馬調整了抓住她時的力度,幾近鬆開道,“姐姐,我是覺得你人這麽好,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麽不值當的人而墜入陷阱。”
隻不過,紀宥從一鬆開,顏暮已經隻身離去,似乎是意識到他的冒昧,不願與他來往了。
紀宥卻在原地自言自語般輕聲低喃道,“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
站在場外格格不入的沈玨確認清楚無誤,那人不是別人,而正是他許久未曾謀麵的母親顏暮。
他親眼看著顏暮下車,又看著她步入那群人的中央。
然而,母親不似往常一樣一襲溫婉,她身著一襲幹練的黑色西裝裙,圓領的設計簡約低調,身上尋常的卡地亞的玫瑰金手鐲難掩其華,卻又給人以一種蘊藏的鋒芒。
不過,他好奇的在於,媽媽怎麽會過來,又是什麽時候和林微微這麽熟了?
為什麽他被蒙在鼓裏全然不知呢。
沈玨不解,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憤懣,但他的一拳頭像是打在棉花上,母親穿梭在那群人之間,似乎總能輕易地占據主場,遊刃有餘的她並沒有將目光投到場外——
更沒有注意到她的兒子這天晚上正饑腸轆轆、無人領他進入另一扇的柵欄鐵門。
他與他們不過是一牆之隔,境遇卻卻恍若天上地下。
但沈玨心中不知為何,又升騰起了一種奇怪的感受,好像母親天生屬於那個角色,她可以和在場的每一個人談笑風生,應付自如。
他並不適合以無盡的時光呆在那個如同困滯住羽毛鮮豔的鳥兒的牢籠,她屬於更為寬廣的世界。
可是,她為什麽不能帶上自己呢。
火鍋是如此,林微微的生日也是如此,盡管認為母親並不適合長時間日複一日地呆在家裏,但沈玨是在想不通著天底下到底有什麽理由,能使得一位母親割舍下她生下的兒子,不去為他爭取些什麽呢。
那五光十色裏,就算沒有他的父親父親沈光耀,那也應該有自己。
沈玨自以為是道。
至少,他也不至於為了送林微微一份微不足道的禮物,而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隔絕在一場派對之外,讓幾乎新安所有人都了解到他被拒之門外的慘狀。
更不會淪為一個笑話了。
而從這個念頭誕生之初,就越發強烈起來,這樣的念頭終究是壓倒了一切,他正要給顏暮打電話,卻發覺今天恰逢從南韓回來的父親正在給自己打電話。
沈玨手忙腳亂地接聽了他的父親,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在以往過去的所有時光裏,他都認為能接到父親的電話是沈光耀對他的一種重視,其意義也不言而喻。
可如今,他卻懷疑起沈光耀的用心來。
既然他都不聞不問了這麽久,至少在他出差的那幾日都了無音訊,那他又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來找上他?
沈玨認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鼓足勇氣再度找上母親來幫忙,可是,父親一旦打斷,他今晚恐怕就要錯失良機了。
他第一次覺得父親的電話不再是一種獎賞,而更像是一種令人煎熬的懲罰。
“爸。”
沈玨不情願地接過電話。
沈光耀一如既往的冷嘲熱諷道,“這麽晚了,你不在家,又在哪裏鬼混,總不會指望我去網吧撈人把你撈回來吧?”
父親的冷漠無疑是今晚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過了好長一陣子的沈玨突然像所有神出鬼沒的兔崽子一樣吭聲道,“我不在網吧,也不是在玩,我在一個同學聚會的場地外麵……而且,今晚我的媽媽也在這裏。”
而他不自覺地著重強調了最後幾個字眼,則更像是一種對於父親微弱的回擊。
就像是一個年輕且無知的孩子在耀武揚威,看吧,至少他還能和他的母親有所交集,盡管一個在場子裏談笑風生,一個在場子外格格不入——
可你們就像是兩條平行線,再也沒有了交織的可能。
他沒想過他的父親一下子冷言冷語轉變成這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戾模樣,沈光耀的質問猶如是一場半夜都會使人驚醒的噩夢,他逐字逐句道,“你媽媽在哪裏?”
“我們……在江城郊外的某個度假村。”
礙於父親的權威,沈玨每每脫口而出,但這時沈玨意識到父親的到來隻可能造成場麵的混亂,而根本不可能帶他風光體麵地走進去時,他並沒有在此之後透露任何的地址信息。
哪怕父親又是一樣著了魘般誓死不罷休的追問。
具體是哪個山莊,他又咬牙不說,知道到時迎接自己的反正是一場類似於罰站半天的教訓,沈玨覺得說與不說的後果相差不大。
但是他並不知道的是,沈光耀隻需要通過幾個他身邊的人,他的行蹤立馬就暴露無遺。
那幾個整天圍繞在他身邊的兄弟,誰又能為他真正做到真正的守口如瓶呢。
甚至於沈光耀布耀拋下任何的誘餌,隻需擺明身份,那邊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度假別墅所在的具體哪一條街道的名號報過來了。
半個小時後,沈光耀駕駛著一輛低調的邁巴赫在衝出高架橋時史無前例地飛速前行,他猛地按了好幾下喇叭,又直接變道超車,前麵不敢招惹他的人自然讓出了一條空曠的車道來。
車流裏的人如臨大敵,紛紛避讓。
然而,一路暢通無阻的沈光耀臉上始終麵無表情。
-
顏暮總能感覺一道不偏不倚的目光從不遠處盯在她的身上,如影隨形。她是想過無數雙暗中的眼神,卻不曾料想,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沈玨正以有所期許的眼神頻頻眺望,訴說著自己才是他唯一的救贖。
沈玨也意識到母親已經注意到了自己。
他想,那自己之後進場就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一開始他也沒有渴望和那群人身處一場派對,不過時想匆匆給完禮物就體麵走人,可是時間拖得越長,他反而就越躍躍欲試地想要進去——
自傲的沈玨知道,隻有自己真正被邀請進去,才能打破那些閑言碎語。
而母親的在場則是給了他無限的契機。
然而,母親的回眸隻是持續了半秒鍾,半秒鍾過後,母親的視線就徹底偏離,而她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厭倦表情,就如同看見了一隻夏季擾人的蠅蟲。
……
顏暮的確是倦怠了。
她差點忘記了自己兒子拿的舔狗劇本,這不他們這場聚會持續多久,沈玨的等待就足以延續多久。她的確是能夠以沈玨母親的身份將他喚至身前,而沈玨或許也早已為她要這麽做了。
畢竟,在沈玨的認知裏,她的付出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縱使今天這一次她能輕易地幫助他,那日後的每一次呢,她都能準確及時的到場,替他賣幾分薄麵麽。
然而,她的一些思緒還沒來得及告一段落,一輛熟悉的邁巴赫已經逼停在了這棟私人別墅外的入口,且並沒有一絲因為阻擋了別人進出口造成不便的不安,而是心安理得地緩緩從車裏出來。
顏暮眼見於此,隻覺得今晚的這對父子都格外搞笑。
如果沈玨一人在外徘徊或許還能被人理解,可就連沈光耀也要趕來,一切就變得匪夷所思起來。
與此同時,林微微生日晚宴上的舞會環節也正式拉開帷幕。
顏暮從人群裏看見最惹眼的林易渚,而林易渚似乎也已經舉起了酒杯正饒有興致地等待著自己,如同他是今晚自己唯一的選擇。
無奈之下,顏暮的確和他相伴來回走了幾個舞步,直到林易渚自以為是地挑明道,“想要利用我的話,隨時都可以。”
他對沈光耀這位客人的敵意比她更過。
顏暮卻瞬時推開了林易渚,在半場舞結束以後就直接幹脆換掉了他這個多餘的舞伴,她當著林易渚的麵和紀宥跳了下一段的舞。
林易渚雖惱怒,倒底也沒發作。
他是想過顏暮果敢,但也沒想過她會當著沈光耀的麵兒一個接著一個地換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