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入冬之後, 緣河縣下了一場雪,雪不是很大,但一宿下來, 外麵空地上的積雪足以堆起一個半人高的雪人。
宋婭以前討厭冬天, 冬天太冷,說話都會噴出白霧, 隻要在外麵站上一會兒, 冷風就跟刀子似的往臉上刮, 可如今她在家裏憋得太久, 不管春夏秋冬都願意往外麵走。
雪在上午九點多停的,前腳剛停, 後腳窗戶外麵響起了何寒的喊聲。
“宋阿姨!”
“宋阿姨起來了嗎?”
不一會兒, 宋婭趴到窗戶前回應:“都多晚了還沒起, 那我不是睡成懶豬了嗎?”
何寒哈哈笑道:“你不是說今天上午想去花鳥市場逛逛嗎?走吧,我車都騎來了, 帶你去。”
“等等啊。”宋婭說,“我這兒還沒收拾好,不然你先上來坐坐。”
“得嘞!”
何寒動作迅速, 一溜煙地爬上五樓,連氣都不帶喘一下。
宋婭已經開了門, 在門口等著,見何寒一步邁過三層階梯, 不由得叮囑道:“當心點,別摔著了。”
何寒蹦到宋婭麵前,嘿嘿一笑。
宋婭幫他捋了捋額前的碎發, 問道:“吃過早飯了嗎?”
“沒呢。”
宋婭好笑地瞪他一眼:“那走什麽走?早飯都沒吃,餓著肚子去嗎?”
何寒撓頭:“我這不是想著出去隨便買點包子豆漿。”
“外麵的東西貴, 一個包子都要三塊錢,不如自己在家裏做飯吃。”宋婭偏過身體讓何寒進屋。
這套租來的房子不大,但比在a市租的房子好很多,兩室一廳外加一個小陽台,總共快七十平,裏麵的家具就是舊了點,勝在什麽都不缺,連微波爐都有。
而且房子很便宜,每月的房租一千出頭,是何寒幫忙找的,房東是何寒的一個親戚。
不過房子的玄關很窄,一個鞋架和一張地毯就把小小的空間擠滿了,毯上隻能放下兩三個人的鞋子。
何寒熟門熟路地從鞋架第一層拿了雙棉拖,換上後,又把自己脫下的鞋整齊放到鞋架上。
客廳被宋婭打掃得非常幹淨,沙發旁放了一張餐桌,上麵擺了兩碗正冒著熱氣的粥和兩盤涼拌菜。
何寒吸了吸鼻子:“好香!”
“阿姨熬的皮蛋瘦肉粥,你也吃一碗吧。”宋婭說著去了廚房。
何寒背著雙手在客廳裏東瞅瞅、西看看,腦袋一轉,從半敞著的一間臥室門裏看到了背對著他坐在書桌前的一道身影。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外,沒好意思進去,連聲音都沒敢發出,隻是安靜地盯著那道身影。
直到身後傳來宋婭的聲音:“何寒,來吃飯了。”
喊完又喊,“明薑。”
臥室裏的人頭也沒抬:“你們先吃,我兩分鍾後來。”
宋婭和何寒先坐到了餐桌前,位置是固定的,何寒和鄧明薑分別坐在兩側,宋婭坐在中間,和餐桌抵著的牆麵對麵。
宋婭把盤子往何寒麵前推了推:“小愛去嗎?”
“去。”何寒低頭吹了吹粥,一邊用筷子攪拌散熱一邊說,“她讓我在出發前給她打個電話,到時候就在花鳥市場的門口見。”
“好。”宋婭說,“吃完就去。”
何寒嗯了一聲,餘光瞥見從臥室裏出來的高大身影,抬眼看去,笑著問道:“明薑去嗎?昨天下了一宿的雪,我們還可以出去堆個雪人。”
鄧明薑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思考了下才說:“你們去,我就不去了。”
何寒眼裏閃過一絲明顯的失落,但他很快收拾好情緒,換了個話題問:“你書看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
“你一次性報那麽多科目,可得抓緊了。”何寒說,“不去也好,把時間騰出來看書做題,多鞏固一下,爭取明年四月一口氣考過所有科目。”
鄧明薑對他扯了扯嘴角:“借你吉言。”
離開a市前,鄧明薑回了一趟學校,那是他時隔七年第一次回去,學校翻修了幾棟樓,也多建了一個小廣場和一個體育館,通往教學樓的小路被新修的花園覆蓋,花園裏有涼亭、人工湖和很多對牽手散步的情侶。
學校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卻又好像變了很多。
變化最大的是當初幫他最多的副校長退休了,新上任的副校長是一個更嚴肅、更公事公辦的中年男人。
其實當初鄧明薑沒有退學,他的學籍被保留了,大學休學最長的時間上限是兩年,因為教育部規定大學本科的在校時間不得超過六年,超出時間的話,學校可以勒令該學生退學,但具體情況還是看每個學校的規定,曾經的副校長同情他、想拉他一把,所以一直沒有剔除他的學籍,直到三個月前退休,還把他的事跟新副校長說了一遍。
新副校長在辦公室裏跟他聊了很久,大概意思是七年實在太久了,如果鄧明薑想回學校,可以考慮重新考試。
鄧明薑一直聽著,等新副校長把話說完,他才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他不是想要恢複學籍,他隻是想要辦理退學手續。
於是那天之後,鄧明薑真真正正成了一個隻擁有高中文憑的人。
他帶著宋婭回到他們的老家緣河縣,緣河縣不大,常住人口隻有七十幾萬,初高中有五六所,可惜很多考出去的學生都在外麵紮根,很少有人願意回到小縣城發展。
然而這裏承載了鄧明薑人生中前十四年的記憶。
以前他爸在外麵做生意,他和他媽在老家生活,他爸是個很厲害的人,既能吃苦耐勞,也願意鋌而走險,在他十四歲那年,他爸抓住了一夜暴富的機會,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商人一躍成了a市排名前幾的大老板,也在同年把老家的妻兒接去了a市。
鄧明薑在a市沒幾個朋友,在老家卻有不少認識的人。
比如小姨一家。
比如初中同學何寒。
他和何寒在初中做了快兩年的同桌,關係不錯,但也僅限於不錯,他回來後連何寒在沒在老家都不知道,更別提主動聯係何寒。
還是一天早上他陪宋婭出去買菜,在菜市場上撞見了何寒,當時他沒認出何寒,何寒先認出了他,扭著腦袋看了他半天,才上前問了一句。
從那之後,兩人在何寒的主動下經常聯係,現在何寒和鄧明薑關係還行,但和宋婭以及鄧明薑的表妹朱小愛打成一片。
吃完飯,鄧明薑收拾碗筷,宋婭換了身衣服和何寒出門。
外麵凍得不行,宋婭直把脖子往衣領裏縮,何寒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副手套,塞到宋婭手裏。
“宋阿姨,你把手套戴上,我去推車。”
剛認識的時候宋婭客氣得不行,一分錢的便宜都不想占何寒的,何寒給了她什麽東西,她一定要急吼吼地還回去。
這會兒熟悉了,她便能鎮定自若地接受何寒的東西了。
何寒給她的手套是一副沒拆吊牌的女士手套,一看就是新買的,也不可能退掉。
等她戴上手套,何寒也騎著電瓶車過來了。
何寒家境不錯,自己也有能力,大學畢業後隻在大城市工作兩年就回來了,他學了一門手藝,在緣河縣的商業街裏開了一家兩層樓的咖啡廳,是整個緣河縣環境最好、價格最貴的咖啡廳,生意不錯,他按揭了一套房子和一輛落地二十萬的豐田車,房子也在商業街的附近,一平七八千,聽說首付就給了二十來萬。
不過何寒很少開車,縣裏小路太多,停車不方便,稍不注意就會吃上一張罰單,不如騎電瓶車來回穿梭、自由自在。
就是冬天騎著有些冷。
好在宋婭還挺開心,抱著何寒的腰說:“聽說江南裏後頭要修一個商場,是不是真的啊?”
“對。”何寒的聲音從頭盔裏傳出來。“我朋友跟我說,不出意外的話,兩個月內開始動工。”
“那敢情好。”宋婭說,“我們緣河縣還沒一個正經的商場,買點東西都要去市裏,怪不方便。”
何寒笑道:“三四個月前一點風聲都沒有,現在說修就修,也不知道是哪個老板這麽闊綽,真是個行動派。”
不到半個小時,電瓶車在花鳥市場的大門外停下。
這裏說是花鳥市場,其實也不太準確,隻是一些做小本買賣的攤販在這裏聚集起來,時間長了形成一定規模,每當大家想買些花花草草時都會過來逛逛。
何寒停好電瓶車,先下車的宋婭已經和等在門口的朱小愛聊上了。
朱小愛比何寒和鄧明薑小了五歲,今年剛剛大學畢業,一畢業就回來了,目前和鄧明薑一樣宅在家裏看書做題。
鄧明薑準備自考本科,朱小愛就在準備公務員的考試。
朱小愛沒有鄧明薑的緊迫感和自覺性,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經常一約就出來了。
何寒把車鑰匙揣進兜裏,走近便聽見朱小愛的抱怨聲:“他怎麽又不出來啊?又不是出去旅遊要花七八天的時間,隨便逛逛而已,一兩個小時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