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季初燕和季初蘭是典型的一個像媽、一個像爸, 季初燕感性、情緒化,而季初蘭理性、喜怒不形色,季初燕圓眼睛、翹鼻子、略厚的嘴唇和耳朵, 而季初蘭眼眸狹長、鼻梁挺拔且嘴唇削薄。
這對姐弟倆不管從相貌上還是從性格上看, 都不太像姐弟倆。
“小燕子,你果然還在工地上。”季初蘭手裏端著一杯茶, 似乎隻是用來暖手, 沒喝過一口, 她的潔癖更重, 外麵的東西從不輕易入口。
季初燕走進去把門帶上,喊了一聲二姐:“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季初蘭歪著腦袋, 露出笑容, “聽說你在這裏的兩個月表現得不錯。”
雖然她臉上笑著, 但是眼裏並無多少笑意,她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 總是習慣性地戴上假麵具。
季初燕也習慣了二姐這樣,沒有太大反應。
他拉來一張椅子,在季初蘭對麵坐下, 說道:“可惜外麵在下雨,不然可以帶你出去走走。”
“那倒不用, 你姐見過的工地多得去了,不差你這一個。”季初蘭揮了揮手, 讓在旁邊眼巴巴望著的楊健康和秘書先出去。
等門關上,她才把季初燕從頭到腳地打量一遍,“我今天過來, 隻是找你隨便聊幾句。”
季初燕坐著沒動,他在猜季初蘭今天過來的真正目的。
辦公室裏的門窗緊閉, 但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是從門縫和窗縫外鑽了進來,外麵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得如同一塊沉重的鉛石,隨時都能壓倒下來,在光線不足的環境下,辦公室裏的燈光把人照得尤為慘白。
姐弟倆無聲地對視著。
半晌,季初蘭先笑出聲,彎腰把茶杯放到辦公桌上,然後雙手十指相扣,輕輕圈住翹著二郎腿的左腿膝蓋。
“你真的變了。”
季初燕抓抓頭發:“我不覺得。”
“聽說你一直沒提回去的事,當初爸讓你過來,你還死活不肯,沒想到才過去兩個月,你都適應工地上的生活了,看來你挺適合這一行。”
季初燕抿了抿唇,半天才說:“我不喜歡這裏,我還是喜歡畫畫。”
之前他對畫畫挺感興趣,想走藝考生的路,但他爸不讓,非要他向兩個姐姐學習,以後好和兩個姐姐一起繼承家裏的公司。
可他根本不是那塊料,他沒有兩個姐姐聰明,也沒有兩個姐姐的韌勁和魄力。
他經常被兩個姐姐的優秀壓得喘不過氣。
“不喜歡就少鬧點事。”季初蘭自然知道季初燕在想什麽,她這趟過來的確抱著目的,“前些天媽跟我說了爸生氣的原因。
季初燕臉色微變,低垂著頭,抿唇不語。
“你又不是一天兩天知道爸是什麽德行,還對他抱著期望?”季初蘭輕笑一聲,語氣裏帶著對季敬安的嘲諷,“省省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何況他都那麽大年紀了,掰不過來的。”
季初燕抬頭看向季初蘭。
季初蘭說:“我覺得你啊,與其花心思趕走他身邊那些鶯鶯燕燕,不如多想想怎麽從他手裏拿到實質性的好處。”
季初燕目光怔怔,頗為不可思議:“他那行為叫做出軌,是不對的,他背叛了我們的家。”
季初蘭嗤笑:“他早背叛了。”
季初燕說:“那也不是他一直出軌的理由。”
季初蘭說:“媽也背叛了我們的家。”
“……”季初燕瞬間沒了聲音。
“小燕子,現實很殘酷,可你不得不接受。”
季初蘭曾經也憤怒過、怨恨過、還為此離家出走過,如今已經能毫不在乎地談論這件事,大家庭早已不是她的避風港,她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家庭,有了專注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理解季初燕的感受,季初燕讓她想起曾經的自己,可她也隻能勸季初燕接受現實。
“我們的家早在你回來之前就散了。”季初蘭第一次把這些話說到明麵上,“爸媽隻是表麵夫妻,為了利益才沒分開,他們早就各玩各的了。”
季初燕表情震驚,久久沒能出聲。
季初蘭同情地看著他:“我和大姐都接受了現實,隻有你還沉浸在外婆給你編織的美夢裏。”
“我……”季初燕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
曾經外婆帶著季初燕,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他有一對恩愛的父母、有一個美好的家庭,以後父母會接他回家,一家五口快樂地生活。
季初燕從小缺失父母的愛,外婆的話像樹根一般深深紮在他的心底,曾是他在閑言碎語中艱難前行的最大動力。
他一直認為父母忙於工作才將自己交給外婆撫養,可現實是他正好出生在父母鬧離婚的時候,他是一個累贅,丟在了外婆手裏。
季初蘭的話很刺耳,卻真實到季初燕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
外麵的雨還在下,姐弟倆相對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季初蘭也準備走了。
站起身時,她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到底從哪兒認識到鄧明薑的?”
季初燕眼眶微紅,撓撓下巴,沒有說話。
季初蘭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弟弟還有這麽倔的時候,她沒有辦法,隻能說道:“我和鄧明薑算老相識了,他突然退學,連個招呼都沒跟我們打,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兒的話,我想讓你帶我見見他,看看他最近過得怎麽樣。”
“行。”季初燕低頭踢了踢椅子腿,“我考慮一下吧。”
話這麽說,另一層意思就是沒戲。
季初蘭聽懂了,沒再多說,擰開門把手走出去,誰就下一刻,不知道她轉頭看到了門外的什麽,身形一頓,僵在原地。
雨聲清晰地傳進辦公室裏,夾帶著季初蘭不可置信的聲音:“鄧明薑?”
季初燕猛地皺眉,幾個箭步上前,探頭往外一看。
外麵的過道上站了幾個人,除了楊健康幾人和季初蘭帶來的秘書外,還有一個人雙手插兜,側頭看著模糊不清的雨幕,聽到聲音,他轉過頭來。
就是鄧明薑。
鄧明薑本在宿舍裏休息,半天沒見季初燕回來,才想著穿上衣服出來看看,結果碰到了在外麵抽煙的楊健康幾人。
楊健康在季敬安的屁股後頭跟得久了,多少了解一些季家三姐弟的關係,他怕季初蘭找季初燕的麻煩,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通知季敬安一聲,抽煙都抽得整個人愁眉苦臉。
鄧明薑向楊健康問了幾句,看楊健康回得心不在焉,便和他們一起等著。
先出來的是個女人,他不認識那個女人,但女人似乎認識他,一臉震驚,甚至喊出了他的名字。
鄧明薑沒有吭聲,看向女人身旁的季初燕。
季初燕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想說什麽,又什麽都沒說。
還是楊健康先打破了沉默,驚訝的目光在季初蘭和鄧明薑之間打轉:“你們認識嗎?”
鄧明薑回答:“不認識。”
這下不僅季初燕愣了一下,季初蘭的臉也唰的一下白了,她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上前一步說:“我是季初蘭啊,你忘了嗎?”
鄧明薑保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沒什麽表情地搭著眼皮,他認真地回想了一會兒,才問:“我們在什麽地方見過?”
“……”季初蘭艱澀開口,“大一的時候,我們一起加入攝影部,是攝影部的新成員,當時部門裏搞了個活動,去鄉下取景,拍農作日常,我倆是搭檔,你還記得嗎?”
鄧明薑終於有點印象。
當時部長說兩人一組,隨意搭檔,想和他一組的人太多了,從男到女,從線下邀請到線上邀請,最後他隨便點了一個人。
他早忘了那個人的名字和長相,隻記得留長頭發,是個女生。
原來是季初燕的姐姐啊。
鄧明薑心想世界真小,兜兜轉轉一圈,他和姐弟倆先後有過交集,還是在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地方。
季初蘭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鄧明薑開口,眼裏驚喜的光逐漸變得黯淡,她這才意識到什麽,目光掃過鄧明薑的穿著以及這裏的環境。
鄧明薑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可是工地啊。
季初蘭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猜到了一些原因,她問:“這麽多年不見,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工地附近沒有商場和餐廳,如果不想走得太遠的話,吃飯隻能去食堂。
季初蘭的秘書讓廚子現炒了兩桌子菜,季家姐弟和鄧明薑坐一桌,其餘人坐另一桌。
這會兒還不是食堂開飯的時候,工人們都在幹活,偌大的食堂裏冷冷清清,隻有他們兩桌人的身影。
季初燕和鄧明薑坐一排,季初蘭坐在他們對麵。
從剛才到現在,季初蘭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起起伏伏,她曾經嚐試過尋找鄧明薑,可惜鄧明薑退學後便和所有人斷了聯係,她尋找無果,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和鄧明薑無緣了。
隔著一張不大的桌子,她心情複雜地看著鄧明薑。
盡管如今已經結婚生子,可埋藏多年的少女心事還是不受控地表露出來,心裏的盒子被打開,裝在裏麵的每一段回憶都無比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