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爺主子x窮學生傭人

李蘊回來前給自己灌了好幾瓶酒。

他強裝鎮定,目光從李明讓的頭掃到腳。

冷白的頂光灑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淺褐的眼眸在陰影中變得暗沉,不知道是不是俯視的緣故,他感覺李明讓這個角度看著很冷。

這是他第二次如此細致地觀察李明讓,盡管李明讓穿了一件黑黑舊舊的外套,卻仍能看出肩寬腰窄,手臂線條流暢且充滿力量。

李明讓身上的學生氣很重,既沒有難聞的香水味,也沒有社會人的油膩和圓滑,踏實、勤快、肯幹等等詞語都可以完美地套在李明讓身上。

不得不說,徐珣有時候的眼光真的不錯。

“你明天要出去?”李蘊問。

“嗯。”

“出去見誰?”

“一個朋友。”李明讓回答簡單,顯然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

“哪個朋友?”李蘊歪了歪頭,“徐珣?”

聽到這個名字,李明讓瞬間不說話了,他定定看著李蘊,掩映在長睫下的眸子裏似乎有暗流湧動,可仔細看又無波無瀾。

“是徐珣嗎?”仗著酒意,李蘊索性端出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是徐珣吧?他都告訴我了,你明天要去他家。”

李明讓保持著端水杯的姿勢,聞言沉默了將近半分鍾的時間,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在這令人窒息的半分鍾裏,其實李明讓想得不多。

他的第一反應是李蘊應該知道了徐珣給他塞名片的事,第二反應是李蘊可能不喜歡他和自己朋友有所牽扯,第三反應是李蘊三更半夜叫他過來估計是想警告他一聲。

不管他猜得對與錯,他從徐珣那裏拿錢的計劃基本上泡湯了。

李明讓的嘴角微微往下抿了抿,雖然肉眼看不出他的神態變化,但是他好像比剛剛更加少言寡語了。

直到一隻穿著皮鞋的腳伸來,用鞋麵碰了碰他的膝蓋:“很缺錢?”

李明讓垂眸盯了那隻腳片刻,很快視線回到腳的主人身上。

李蘊已經勉強將身上的襯衣拉好,懶懶散散地躺在床的一側,單手支著腦袋,臉頰通紅,眼神有些渙散。

“很缺錢。”李明讓老實回答。

“還欠多少債?”

“將近二十萬。”

才二十萬,李蘊心想,但嘴上沒說,隻道:“徐珣不適合你,把明天的約推了吧,沒必要去。”

李明讓沒有詢問原因,李蘊說什麽就是什麽:“好。”

聽話得像個木偶人。

李蘊慢慢坐起身體,垂在床邊的長腿晃動了下,他仰著頭,以很近的距離和李明讓由下往上地對視。

“我也可以幫你。”李蘊循循善誘般地說,“你的債務、你以後的學費、你以後的生活費及你以後的房租,我都可以幫你負擔。”

從這個角度看,李明讓的身形無比高大,冷峻的麵容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連垂下來的眸光都是冷的。

“有什麽條件?”李明讓幾乎沒有猶豫,很自然地問。

“我的條件和徐珣一樣。”話已至此,李蘊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後悔和退縮的餘地,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能接受嗎?”

李明讓又沉默了。

不過李蘊不急,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李明讓的話,可能壓根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實在太離譜、太誇張、太荒謬了,哪怕他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李蘊體貼開口,“要是三天以後你還不給我答複……”

話未說完,便被李明讓打斷:“我能接受。”

李蘊的說話聲戛然而止,他當場愣了一下:“你不需要考慮一下?”

“不需要。”李明讓把水杯放到床頭,彎腰靠近李蘊,在李蘊疑惑的目光中,他拉起李蘊的手。

李蘊的手被牽引向前。

接著覆蓋在了李明讓的某個地方。

修長的五指沒有並攏,拱成一個半圓的形狀,卻還是沒能包裹住中間很大的一團。

那團還沒蘇醒、還是軟綿綿的狀態,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大小和手感都清晰地傳遞進李蘊的腦子裏。

李蘊身體猛僵,大腦出現了四五秒的空白,意識到掌心的那團是什麽東西後,他瞳孔地震,手被燒著一般用力抽了回去。

“你在幹什麽啊?”他嚇得聲音都變了調。

李明讓站直身體,表情沒有起伏,一本正經地說:“這是徐先生要的,驗貨。”

李蘊:“……”

李明讓並未被李蘊的激烈反應打斷,從剛才兩人達成口頭協議起,他仿佛就進入了一種嚴肅的工作狀態。

“現在來嗎?還是等幾天?”

李蘊感覺自己跟不上李明讓的進度,安靜了好一會兒,終於挽救了快燒焦的CPU,但之前裝出來的鎮定和輕鬆都沒了,他悶悶開口:“怎麽來?我臥室裏沒有那些東西。”

李明讓說:“我可以現在去買。”

李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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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讓拿著李蘊給的現金下樓時,林叔和阿姨們都睡下了,樓下隻留了一盞昏黃暗淡的夜燈。

別墅區裏有24小時營業的超市,在一公裏外的位置,李明讓來回小跑,隻用十來分鍾便回到了李蘊的臥室。

李蘊的鞋襪都沒脫,他雙手撐在身體兩側,正坐在床邊發呆。

聽見李明讓走近的腳步聲,他微偏過頭。

盡管李蘊有意遮擋,可李明讓還是看清了他泛紅的眼眶。

可能偷偷哭過,眼睛和和鼻頭都紅得厲害,卻還在欲蓋彌彰地擠出一副輕鬆表情。

李明讓把塑料袋放到**,過去蹲到地上,抬起李蘊的一隻腳幫他脫掉皮鞋和黑色襪子。

李蘊不習慣地把腳往上縮了縮,但到底沒有出聲拒絕。

兩人先後洗了澡,上床後,李蘊要求關燈,連床頭的兩盞夜燈也要關。

李明讓自然沒有異議,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說一個不字。

這個季節的晚上還有些冷,室內沒開暖氣,但兩人都汗流浹背,李蘊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哭,趴在李明讓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濕漉漉的臉上已經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鼻涕。

等天快亮時,哭聲漸漸止住。

李明讓稍稍一動,輕拍了下李蘊的背:“去洗澡嗎?”

李蘊半夢半醒,把臉上的淚水都蹭到了他的肩上,迷迷糊糊地喊:“蕭致。”

李明讓動作一頓,應了一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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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明讓收拾好現場回到自己屋子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一抹亮色緩緩升起。

他給徐珣發了條放鴿子的短信,洗漱完後,坐到書桌前寫了三套試卷。

上午十點,幾乎一宿沒睡的李明讓終於感覺到了困倦,然而躺到**眯了不到四個小時,房門再次被敲響。

外麵依然是林叔的聲音:“明讓,在嗎?”

李明讓睜開雙眼,在**躺了一會兒才起身出去開門。

林叔說:“你今天不出去嗎?”

李明讓胡謅:“不出去了,朋友突然有事。”

“哦,怪不得我們一天都沒瞧見你出門。”林叔一點也不懷疑李明讓的話,他說完上下打量了李明讓一番,“還在睡覺呢?”

“嗯。”李明讓說,“昨晚沒有睡好。”

“你怎麽和小蘊一樣。”林叔搖了搖頭說,“小蘊也是睡到現在,我和你阿姨們怎麽喊都不起來,說是昨晚沒有睡好。”

李明讓沒接這個話題,語氣平淡地問:“叔,你找我有事嗎?”

“哦,是這樣的,李老爺和李夫人回來了,他們晚上要去應酬,但臨時準備的人手不夠,看你體格不錯,我想著能不能湊個數。”林叔說,“去了就發工資,你跟其他人一樣。”

平時家裏有什麽帶薪工作,林叔都會通知李明讓一聲。

李明讓也從不缺席。

這次自然一樣。

但林叔說的缺人手實際上指的是缺安保,既然要做安保,那就不能隨隨便便穿套衣服過去。

李明讓跟著林叔上了別墅二樓,這層有一個雜物間,掛滿了李蘊不要的衣服,多的是穿過一兩次就扔的西裝。

林叔進了雜物間,李明讓在走廊裏等著,餘光看到一個穿著灰白波點睡袍的人向自己走來。

扭頭看去,對上了李蘊那張不怎麽精神的臉。

雖然人不怎麽精神,但瞪他時相當精神。

“你怎麽在這兒?”李蘊做賊心虛地東張西望,隨即對李明讓狂使眼色,“過來。”

李明讓還沒來得及說話,李蘊已經直奔自己臥室,他隻好跟在後麵。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臥室,李蘊立馬將門反鎖。

“昨天的約法三章,還記得嗎?”

李明讓貼門而站,點了點頭:“記得。”

“說來聽聽。”

“不能隨便靠近你,不能隨便打聽你,不能隨便約束你。”

“我還說了——”李蘊緊了緊身上的睡袍,蒼白的臉襯得那雙眼珠愈發烏黑,他指著李明讓,鄭重其事地說,“以後不要來這兒找我,等我去你那兒找你。”

李明讓說:“我知道的。”

李蘊瞪他:“知道你還來。”

“我跟你說,我們隻是交易關係,如果你想要更多,我會立馬結束這段關係。”李蘊自認說到做到,哪怕他和李明讓上了床,那也不代表他們一輩子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