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兩個人三更半夜在外麵抱一起,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在幹什麽,何況鄧明薑不是沒長腦子,他就是注意到了其中一個人。

那個人貌似挺高的。

其實工地上的高個兒多得去了, 但這個工地上的高個兒確實少得可憐, 鄧明薑目前為止就沒有碰到過目測一米八以上的人——除了江瑞。

當然,就算那個人是江瑞也和他沒有關係, 哪條法律規定江瑞不能半夜和人在外麵摟摟抱抱了?

興許是季初燕覺得白天束手束腳, 到了晚上才有機會發揮, 所以偷偷摸摸地把江瑞喊出來了呢?

不過另一個人的身高和身形都不怎麽像季初燕就是了。

鄧明薑抹了把臉, 默念了聲關我屁事,便準備先去把人的三急解決了。

誰知他的腳還沒抬起, 那兩個人居然朝他這邊走了幾步。

與此同時, 交談聲也響了起來。

“嚇死我了, 那棵樹影跟人影一樣,我還以為有人站在那裏偷看。”開口的既不是江瑞的聲音也不是季初燕的聲音, 是一道鄧明薑沒聽過的男聲,感覺年紀不大,說話黏黏糊糊, 就是俗稱的夾。

“瞎擔心,這麽晚了誰看?”江瑞的聲音很熟悉了, 像低音炮,和他表現出來的精英範兒十分搭配。

“等會兒不會有人醒了吧?”

“拜托, 他們白天幹了活兒,晚上比cookie都能睡,cookie還能夜裏起來嚎幾嗓子, 他們一覺睡到大天亮。”

“哈哈哈——”青年捂著嘴笑,捏起拳頭直錘江瑞胸口, “你也真是,拿他們和你的狗比,你的狗可是從英國空運回來拿過獎的,有得比嗎?”

鄧明薑:“……”

兩個傻逼東西。

他不動聲色地退到衛生間門鑲嵌的牆後,走廊裏沒有開燈,衛生間裏的燈也需要進去後才能開,這個角落的黑暗能夠很好地將他隱藏。

他貼牆而站,一動不動,目光鎖定在那兩個人身上。

現在進衛生間肯定不合適,衛生間的門虛掩著,推開時會發出吱呀聲響,放在白天自然不會引人注意,可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裏就相當刺耳了。

鄧明薑考慮片刻,決定等那兩個傻逼走了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一頭,那兩個人自以為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身體幾乎黏到一起,雙手急切地在對方身上前後上下地摸索。

令人頭皮發麻的輕哼以及交換唾液的黏膩水聲響了起來。

青年不知道被江瑞摸到哪裏,聲音都變了調,險些直接拔高,索性被江瑞一把捂住嘴巴。

“叫什麽叫?”江瑞咬牙切齒地說,但聲音裏的惱怒不多,“想讓裏麵的人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麽嗎?”

青年扭頭親江瑞的唇,聲音含糊不清:“你什麽時候回去?我可不想再開三十多公裏的車跑來這裏找你,累死我了。”

“快了。”江瑞安撫著青年的情緒,“做樣子也要三四天吧,來一晚就走也太假了。”

青年悶哼一聲:“你沒和季初燕睡一張**吧?”

“吃醋了?”江瑞嗬嗬地笑,“放心吧,沒碰他。”

青年這才滿意,手不知道摸到了江瑞的哪兒,惹得江瑞的呼吸驟然變得又粗又重,青年得意地說:“這是我的。”

鄧明薑仰頭閉眼,隻覺度日如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頭的兩人終於消停下來,依依不舍地惜別後,江瑞又去送了青年。

直到兩人走遠,鄧明薑動了動已經酸麻的腳,轉身推開衛生間的門,剛摁亮裏麵的燈,就看到衛生間裏站著一個人。

季初燕。

準確來說,是眼眶通紅,滿臉淚痕的季初燕。

顯然季初燕也看到了剛剛在外麵你儂我儂的兩人。

鄧明薑掃了季初燕一眼,才想起這個小少爺好像單獨住在一樓的一個房間裏。

小少爺身上穿著淺灰色的絲綢睡衣,微卷的頭發淩亂地頂在腦袋上,估計也是半夜醒來上廁所時看到那精彩的一幕,傷心之餘,眼神和表情裏都帶著點懵。

鄧明薑感覺這應該是季初燕第一次發現江瑞劈腿,因為夢中季初燕第一次發現時就在大吵大鬧了,並不是此時這種反應,可能他夢見的第一次是季初燕發現的第N次。

說實話,他很同情季初燕。

然而轉念想到季初燕今後對江瑞的一次次包容和放縱,又不那麽同情了。

鄧明薑收回視線,往便池前走去。

季初燕站在衛生間的正中間,腦袋隨著鄧明薑的腳步轉動,他似乎不知道該看什麽了,所以衛生間裏的另一個活物成為他目光的焦點。

但鄧明薑被看得很不自在,在便池前站定,他側身對著季初燕準備拉下拉鏈。

扭頭一看。

又是一次四目相對。

這次季初燕既沒有皺眉也沒有挪開視線,他仿佛已經神遊天外,目光怔怔地和鄧明薑對視。

他眼裏的淚水還在往外流,淚痕交錯地淌過那張白皙的臉,在圓潤的下巴上匯聚,一滴滴地落入衣領裏。

鄧明薑咳嗽一聲。

季初燕沒有反應。

安靜片刻,鄧明薑抬手衝著季初燕打了一個響指。

啪的一聲,喚回了季初燕的些許神誌,他渙散的眼裏逐漸有了焦點。

鄧明薑伸出食指,指向門外:“麻煩回避一下。”

季初燕愣了半天,驀地慌亂起來,他雙手無措地在褲子兩側擦了擦,嘴裏哦了一聲:“對、對不起。”

模樣看著有些可憐。

鄧明薑麵不改色,依然指著門外。

季初燕趕緊轉身出去了,順帶幫他關上了門。

-

江瑞隻在工地上呆了三天就走,還真是如他所說的做做樣子,一天都不願多呆,剩下季初燕繼續在工地上受苦。

到了九月下旬,天氣突然轉涼,一場大雨說來就來,大家紛紛換上秋衣,隻有鄧明薑還穿著夏天的短袖,光著膀子一副不怕冷的模樣。

為了避免安全隱患和質量隱患,工地在下雨天一般不開工,雨連著下了幾天,鄧明薑和工友們也在宿舍裏躺了幾天。

大家閑來無事,和隔壁兩個宿舍的人湊了兩桌麻將,麻將是一個工友自己帶的,粗製濫造,隻有大拇指的長度,往桌上鋪開一張不用的舊床單,四個人拿著小板凳分別往四邊一坐,一桌簡陋的麻將就湊齊了。

兩桌麻將隻有八個人打,卻圍了十幾個人看,站著的、坐著的、靠著的,一群吞雲吐霧的大老爺們把一件宿舍擠得滿滿當當。

鄧明薑躺在**,難得沒有抽煙,隻是在閉眼養神。

剛從麻將桌上下來的文四順坐到他的床尾,拿出一根紅河放到他鼻下左右晃了晃:“抽嗎?”

鄧明薑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不抽。”

“戒了?”文四順反手把煙放進自己嘴裏,打火機啪嗒一下,宿舍裏多了一個吞雲吐霧的大老爺們。

“不是。”鄧明薑眉心微蹙,煩躁肉眼可見,“打算趁這幾天回家一趟。”

文四順問:“回家幹什麽?”

“拿衣服。”鄧明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短袖,“再穿下去的話,遲早凍死。”

文四順噗嗤一笑:“別的不說,你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對了,你媽現在怎麽樣了?”

鄧明薑瞬間沒了聲音,他掀開眼皮子看向文四順,又很快閉上眼睛,在睜眼閉眼的兩秒間,他眼底似乎有情緒浮動。

但轉瞬即逝,文四順沒能捕捉。

鄧明薑翻了個身,麵朝牆壁,被壓著的手搭向上麵的胳膊,手指往裏扣了扣,像是自我擁抱的姿勢,也是缺少安全感的姿勢。

過了好一會兒,平靜的聲音傳出:“老樣子,這輩子就這樣了。”

文四順夾著煙的手抖了一下,他和鄧明薑在前年就認識了,帶著鄧明薑跟過不少工地,在這個宿舍的十多人裏,他是唯一一個大概知道鄧明薑家庭情況的人。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宿舍裏的其他人並未注意到這個小角落,仍在熱火朝天地打麻將和看打麻將,麻將碰撞聲和時不時乍響的驚呼聲充斥了整個宿舍,要是有人進來,估計會以為自己進了哪個菜市場。

不知道誰先提起小少爺,漸漸有人聊了起來。

“小季少爺最近精神很差啊,我上次看到他都被他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可能江總走後讓他不習慣吧,江總來的那幾天,他倆走哪兒都在一起,這下身邊少了個人,沒精神很正常。”

“我怎麽覺得那小兩口吵架了?”許貴的聲音夾在其中,還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樣子,“別看他們那幾天一直在一起,但後麵幾天氣氛明顯不對嘛,我媳婦和我鬧別扭的時候就跟小季少爺一模一樣,表麵上看著沒啥,實際上跟我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可惜沒人在意許貴的話,都在笑他:“你快得了吧,你和你媳婦三天兩頭為了錢和小事吵架,鬧別扭正常得很,人家小季少爺和江總要什麽有什麽,用得著鬧別扭嗎?”

許貴想了想:“也是哈。”

正說著,敲門聲突然響起。

許貴抬頭喊道:“直接進來,敲什麽門啊。”

敲門聲頓了頓,過了兩秒,又響起了。

“進來!”

許貴喊了半天,一個老實人都喊出脾氣了,起身走了過去,一把將門扯開:“都說了直接進來——”

話說到一半時戛然而止。

大家好奇地轉頭看去,看到門外站了一個穿著湖藍色厚毛衣的青年,頭發微卷,皮膚白皙,手裏杵著一把還在淌水的純黑色直柄雨傘,身後是淅淅瀝瀝的雨幕。

刹那間,整個宿舍都安靜了,坐在桌前的人連麻將也沒打了。

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句:“小季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