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城裏富N代x山裏貧困生
雲予說著, 也從**坐了起來,屋裏悶熱得不行,他的臉上和身上都被汗水打濕, 微長的頭發濕漉漉地黏在臉上, 和平時打理整潔的時候很不一樣。
陳明夏在邊上看著,隻覺這才幾天功夫, 雲予就瘦了一圈。
山裏條件艱苦, 不說飲食和生活環境, 光是每天高懸的太陽就能把人曬脫一層皮, 實在難熬。
“雲老板。”陳明夏把買來的兩包棉簽放到桌上,“我剛從縣裏回來, 給你帶兩包棉簽, 你先用著, 用完了我再去縣裏買。”
雲予扭頭看到桌上的棉簽,愣了一下, 輕聲回道:“麻煩你了,多少錢?”
“幾塊錢而已,不用給我。”陳明夏說完又問, “你是不是不舒服?”
雲予嗯了一聲:“白天中暑了,喝了兩瓶藿香正氣水, 剛躺了一會兒,感覺好些了。”
陳明夏看向雲予的腿:“蚊子包呢?都消了嗎?”
雲予沒有說話。
陳明夏走到床尾蹲下去, 單手擱在膝蓋上,定睛一看,發現雲予小腿上的蚊子包不僅沒消, 還長出了很多新的,白皙的皮膚上蔓延出一片片紅, 看著有些嚇人。
他抬頭朝雲予手上看去,也有不少蚊子包,估計手比腳動得勤,蚊子沒那麽多下口的機會。
陳明夏專注的目光看得雲予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將雙腿往旁挪了挪,他穿著短褲,遮不住蚊子包,用被子蓋住也不現實,隻能在**僵坐著。
還好陳明夏並未多看,收回目光後問:“膏藥還在嗎?”
雲予點頭:“還在。”
“要不要我幫你塗?”
“不用了,謝謝你。”雲予拒絕得又急切又幹脆,似乎隻要遲疑幾秒,就會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地冒出來,他不敢挑戰自己的本能,甚至心虛得撇開了目光,沒敢和陳明夏對視。
默了一瞬,又補充道,“我自己可以塗。”
“好。”陳明夏從來不會勉強別人,何況這本來也不關他的事,他站起身說,“記得經常塗,偶爾塗一次作用不大。”
雲予埋著腦袋點了點:“我知道了。”
陳明夏沒什麽要說的了,叮囑一句好好休息便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他想起來問:“簡雲在做飯了,等會兒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雲予沒有急著回答,眉頭輕輕擰起,薄唇抿了起來,他在糾結。
陳明夏看出了他的糾結,也耐心等著。
盡管過去很多天,雲予卻依然被那晚的夢困擾,他隱約知道自己做那種夢的原因,可他不敢深想。
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和陳明夏保持距離,可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仿佛在他的血肉裏生根發芽,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內心有一道聲音在呐喊,明明他拚命掙紮,最後就是沒能掙脫。
他遵從了本心:“好。”
陳明夏聞言有些意外,他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不過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緒,對雲予笑笑:“那你先休息,吃飯了我來喊你。”
“嗯。”
屋門合上,屋內恢複安靜,隻有風扇轉動時發出的輕微噪音,嘎吱嘎吱,響個沒完。
雲予從床頭摸到紙巾,扯了一張擦擦臉上的汗,在床邊坐了片刻,他起身走到桌前。
桌上仍舊放著陳明春以前留下的東西,陳家的人沒有動過,他也幾乎沒有動過,隻拿了一本書來看。
此時,那本書攤開放在桌子中間,書頁上密密麻麻地留有陳明春的筆記,他來的前幾晚,曾將書上的筆記翻來覆去地看,後來忙起來就忘了,現在回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翻看這本書了。
陳明春消失了一年出頭,他對陳明春的感情不可能一直保持原樣,心裏的不甘和執念慫恿他來到這個偏僻的村子。
來了也好。
他想。
總得和過去做個告別,而且不來這一趟,他永遠不會知道陳明春曾對自己撒過多少謊。
雲予伸手將書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目光一轉,落到了兩包棉簽上。
他拿起其中一包,手指按著包裝,垂著眼睫仔細打量,等了許久才拆開包裝抽出一個棉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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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陳明夏把雲予要一起吃飯的事跟陳簡雲說了,陳簡雲同樣意外,小姑娘藏不住心事,驚訝全部寫在臉上。
“我還以為雲叔叔不喜歡跟我們一起吃飯。”陳簡雲說。
“他和村長他們有事要談,一起吃飯更加方便。”陳明夏回。
不過陳簡雲的話提醒了陳明夏,他轉身打開櫃子翻找起來。
陳簡雲正在炒菜,油混著菜在鍋裏稀裏嘩啦地響。
灶裏的火燒得很旺,火舌時不時地從鍋底竄出來,陳簡雲習以為常,拿著鍋鏟熟練地翻炒,她聽到身後的動靜,頭也不回地問:“二哥,你在找什麽呢?”
陳明夏問:“有沒有沒用過的碗筷?”
“有吧。”陳簡雲也不確定,隻說,“你找找最下麵一層,應該有多的,但是還沒洗過,肯定落滿了灰。”
話音剛落,陳明夏便找到了。
果然如陳簡雲所說,碗筷上都是灰,畢竟是堆在底下備用的東西,他們家裏人少,得等過年才能用上。
陳簡雲知道自家二哥在準備給雲叔叔用的碗筷,雖然不知道二哥為什麽放著洗幹淨了的碗筷不要去找新的,但她沒有多問。
餘光中,陳明夏從缸裏舀了勺水倒進盆裏,倒了點洗潔精進去,一洗就是兩三分鍾,把碗洗得鋥亮。
倒幹淨水後,又倒了半壺開水進去,繚繞的熱氣立馬填滿盆子,陳明夏把盆子放到一邊,用熱水泡著碗筷。
陳簡雲笑他:“二哥,你也太認真了。”
陳明夏往衣服上擦幹淨手上的水,坐到灶台前,拿起火鉗往洞裏加柴火,洞裏的火燒得很旺,亮得發紅的光映著他眉眼深邃的輪廓。
他盯著火看了一會兒,才說:“你雲叔叔不一樣。”
陳簡雲想了想,讚同點頭:“雲叔叔是城裏人,確實和我們不一樣。”
還有一點,陳明夏想,雲予是他們大哥的男朋友,也是他們“嫂子”,多少都該照顧一下。
即便他不太想認那個大哥。
天色擦黑,晚飯也做好了,陳明夏去敲雲予屋子的門。
雲予估計擦洗過了,換了身衣服,長袖長褲再搭一件薄外套,他跟著陳明夏來到堂屋,兄妹幾人早已把飯菜端上桌,但都沒坐。
等雲予坐下,兄妹四人才紛紛落座。
聽說雲予留下來吃飯,陳簡雲特意多炒了兩個菜,還把過年灌的沒吃完的香腸拿出來一節。
陳明夏把洗好的碗筷放到雲予麵前,碗裏盛了米飯,他說:“碗筷都是新的。”
雲予有些怔愣,半晌說了一句謝謝,他看了眼碗裏的米飯,對陳明夏說:“飯太多了,我可能吃不完。”
陳明夏直接將自己的碗遞了過去:“多的給我。”
於是雲予刨了將近一半的米飯出去。
吃飯時,陳簡雨說養在塑料瓶裏的螢火蟲都死了,想再去抓一瓶,陳明夏問她想什麽時候去,小姑娘眼珠子一轉,期盼地說今晚就去。
陳明夏答應得很爽快,反正早去晚去總是要去。
陳簡雨樂了一會兒,忽然看向沒怎麽說過話的雲予:“雲叔叔去嗎?”
雲予還在走神,冷不丁被叫到,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過了兩秒才說:“去哪兒?”
“去抓螢火蟲呀。”陳簡雨說。
“去哪兒抓螢火蟲?”
“外麵到處都是,哪兒都可以抓。”陳明夏說,“雲老板,今晚不是很冷,外麵挺涼快的,如果你覺得屋裏悶了,可以出去走走。”
吃完飯,兄妹幾人一起洗了碗筷,便帶著雲予和陳簡雨出門了。
村子不像縣裏,到晚上會有路燈,這裏入夜過後,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亮著燈的人家散落四處。
陳明夏給了雲予一把手電筒,摁了開關,一束明亮的光從他手裏照出去,足以照亮前麵的路以及周圍的草叢。
但捉螢火蟲時不能開著手電筒,會不會把螢火蟲嚇跑是一回事,有強光照著,他們也看不到螢火蟲的存在。
來到一處田埂邊,關了手電筒,陳明冬和陳簡雲帶著陳簡雨去捉螢火蟲,陳明夏脫了外套,往地上一墊,對雲予說:“坐吧。”
外套很大,鋪平了可以坐2~3個人,陳明夏從來不是這麽講究的人,主要有雲予在,他得多考慮一下。
兩人坐下,在隱約流淌的月光中,看著在田裏奔跑的模糊身影。
今晚不冷,可風格外的大,周圍不是麥田,種著其他農作物,也被風吹得嘩嘩直響。
遠方傳來陳簡雨的笑聲,咯咯的,有些尖,有著小女孩的可愛和活潑。
雲予說:“你們兄妹幾人感情很好。”
“嗯。”陳明夏的兩條長腿往前伸著,雙手放在腿上,也看著前方說,“我們爸媽和大哥都不怎麽回來,家裏隻有我們幾個,一起經曆了很多。”
上次在回村的路上聽陳明夏提起大哥陳明春,雲予心裏絞痛,被拋棄的痛和被欺騙的痛交織在一塊兒。
然而現在,那些痛仿佛變成堆積起來的沙,被今晚的大風一吹,散得到處都是。
“我看到你們堂屋的牆上貼了好多獎狀。”雲予的雙手撐在身體兩側,身體微微後仰,很放鬆的姿態,他享受著今晚的風,“你們兄妹幾人都很優秀,你們父母在外也會感到安慰。”
陳明夏笑笑,沒說什麽。
“對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雲予突然想了起來。
陳明夏嗯了一聲:“你說。”
“我們公司有資助學生的項目,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遞交申請,今後你的弟弟妹妹們考上大學了,也可以通過我們公司的資助得到學費和一部分的生活費支持。”
雲予說得比較簡單,其實這件事很複雜,他們公司到底是盈利性質,哪怕做好事資助學生也要經過層層挑選,合不合格還得經過相關工作人員的考量。
不過他是公司老板,隻要他說陳明夏和他的弟弟妹妹們可以,下麵的人都不敢說什麽。
然而這話讓陳明夏愣住了。
他轉頭看著麵容模糊的雲予,思緒瘋狂倒帶。
他想到了夢裏的內容,雲予去他哥的學校演講,和他哥遇上,對他哥一見鍾情。
但雲予不是會主動追求的人,他隻會給自己製造機會,於是他打聽到了他哥的情況,通過輔導員向他哥表達了公司資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