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什麽意思？節目組不定時拍攝,沒跟她們說嗎？】
【但是節目組告訴觀眾的是合同內容啊。】
【我以為大家都同意了，原來沒有嗎？】
【啊我髒了我髒了，垃圾節目組玷汙了我。】
【我的人生從此有汙點了,我怎麽可以看偷拍的東西。】
【臥槽，要是這樣，節目組也太缺德了。】
寂靜之中。
於絨臉色頓時一變。
孟熙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反應卻很快,幾乎是同步震驚。
唯有賀琳琳後知後覺，滯後地反應了一下，才露出驚訝的表情，隻是假得厲害,一看就是裝的。
於絨性格一直很安靜，此刻卻率先按著桌子站起身，冷眼看著主持人質問：“偷拍？”
主持人也猛地一愣，沒想到會被人發現，還這樣簡單粗暴地指出來。
但今天這位主持人是北極熊視頻的當家主持，情商極高反應迅速，“這隻是節目組安排的特別彩蛋，絕不會拍到你們的隱私，你盡可以放心。”
於絨怒道:“我沒有問你這個。”
主持人心平氣和解釋:“於小姐,我們和您監護人簽訂的合同裏麵，是有這一項的。要求你們配合節目組各種形式的拍攝,包括提前通知和非提前通知。”
“這是合同約定的內容,並不算是偷拍。”
於絨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她想起自己簽訂的合同,要求她們隨時配合節目組的拍攝要求。
而這個“拍攝要求”的方式,卻沒有做出明確規定。
所以現在不管節目組怎麽拍,拍什麽，隻要不涉及個人隱私，不涉及一些法律規定外的內容，就不算違約。
如果她現在為此跟節目組鬧起來，最終沒有理的人，隻能是她。
於絨咬緊後槽牙，一言不發。
【原來有合同啊，我說節目組也不至於幹犯法的事兒。】
【合同簽了，錢也拿了，於絨這個生氣的樣子真是不太好。】
【拿錢就得幹活，答應了就得做到，尊重契約。】
【合同在那裏，生氣也沒用啊。】
【節目組雖然不厚道，但是確實精彩。又是她們自己答應的，沒什麽可說的吧。】
許柚看著於絨的反應，微微抬眉，有一刹那的驚訝。現在的情況，非常明顯，於絨被節目組拿捏住了。
她原本以為，隻有自己這種沒有閱曆沒有見識的人，才會被節目組欺騙，簽下不合理的條約。
沒想到，節目中一直被譽為“智商最高”的於絨，也和她跌入了同樣的坑裏。
於絨家中有父母把關，有她自己看著，居然也會簽下這種合同，可見節目組的確足夠有本事。
被欺騙，也不能算是許柚愚蠢。
許柚想通這一點之後，目光落在那個攝像頭上，目光灼灼落在主持人身上:“那萬一拍到了隱私呢？”
主持人笑了笑：“我們的攝像頭有自動打碼係統。”
許柚便不再說話。
她本就沒打算鬧，自己簽的合同自己清楚，鬧起來根本站不住腳。
她隻是想要挑撥於絨跟孟熙寧賀琳琳的關係，讓於絨發現賀琳琳提前得到通知，而她沒有。這樣下去，她們三個內部，勢必會生出分裂。
而現在，她的目的應該能夠順利達成。
許柚目光掃過賀琳琳，頓了頓，又落在於絨身上片刻，垂首上了樓。
於絨接收到她最後那個目光，微微愣了片刻，目光隨之落在賀琳琳身上。
一眼看出她表麵驚訝是裝出來的。
——賀琳琳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這個念頭，在心底生出來。
於絨沉默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
這個節目的投資商就是孟氏聚萍珠寶，孟熙寧在節目中自然享有一切知情權，而賀琳琳作為為她鞍前馬後的馬前卒，當然也會隨著大小姐得到一些好處。
節目組拍攝時間安排，就是這個好處吧。
大家都不知道節目組在拍攝，肆意表露自己的真麵目。唯有孟熙寧跟賀琳琳知道，這兩個人就可以繼續維持美好的品行。
這樣的心機，簡單至極，卻極為有效。
畢竟，觀眾們不會想到，節目組會主動向嘉賓通風報信。
於絨到底不像許柚三個那樣毫無底氣，更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
她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便冷笑一聲，陰陽怪氣意有所指：“這次偷拍，不會大家都不知道吧？”
主持人答：“當然都不知道。”
然而，於絨隻是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上樓。
隻是上樓前，用不屑地目光看了眼賀琳琳。
孟熙寧心髒微微一顫，目光落在賀琳琳身上。
她頓了頓，腦子一轉，緊跟著於絨的腳步上樓回放，步履匆匆的樣子，跟其他幾個人毫無差別。
唯有賀琳琳茫然站在那裏，有一瞬間的怔愣。
【於絨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暗示節目裏有人知道偷拍的事情？】
【我感覺是這個意思，那個人應該就是賀琳琳吧，她最後看了賀琳琳一眼。】
【不止，孟熙寧也看了賀琳琳一眼。】
【不是，我不理解，節目組為什麽要向賀琳琳通風報信？賀琳琳有什麽特別的嗎？】
【我也不理解，就算是有特殊待遇，也應該是孟熙寧啊，為什麽會是賀琳琳？】
【說不定是孟熙寧正派，不肯接受不公平的待遇，所以才會和大家一樣。】
【有道理。】
【那要是隻告訴賀琳琳一個人，未免太過分了吧。】
【我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你們沒覺得今天晚上賀琳琳格外文靜嗎？】
【感覺到了。】
【節目組真是喪盡天良。】
【憑什麽啊，一點也不公平，怎麽能這樣？】
【願世界上所有富人都和孟熙寧一樣公平公正參與競爭。】
【關係戶賀琳琳，滾出去啊！】
【艸好煩啊，為什麽哪都有關係戶。】
【真不理解。】
【好下頭，本來偷拍視角很有意思，結果有人知道，那還看個屁！】
【艸，看的就是真實狀態，結果你告訴我有人是裝的，你有良心嗎？】
【這破節目沒法看了。】
彈幕上的觀眾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
可是他們都在猜測是賀琳琳提前得知直播的事情，紛紛覺得她人品不行。
卻沒有一個人，將懷疑的目光放在孟熙寧身上。
大概還是因為孟熙寧偽裝的著實很好，讓人無法質疑。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沒有人猜測孟熙寧，是因為彈幕上麵，正在上躥下跳引導輿論的人，正是孟熙寧的水軍。
她們正是害怕，這把火燒孟熙寧身上，這才百般暗示引導，將一切罪名引到賀琳琳身上。
可惜賀琳琳，做了孟熙寧的替死鬼。
許柚扒拉著屏幕，冷笑了一聲。
她這邊正看著，屏幕上方忽然閃過一條消息，是沈盼雨發來的微信。
沈盼雨：許柚，你今天為什麽幫於絨？她不是好人。
許柚笑了一下，低頭打字。
許柚：有點想法。
沈盼雨：？？？
許柚：我去找你。
沈盼雨：好，我讓甄麗也過來。
許柚從大**下來，，穿上拖鞋往沈盼雨的房間走去。
路上，她一眼便發現了走廊裏安裝的微型攝像頭，不由得冷笑。
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麽，經過今天晚上的事情，大家應該都已經有所準備，不會再輕而易舉被節目組欺騙。
許柚冷著臉，一路走向沈盼雨的房間，敲門進去。
甄麗住的離沈盼雨更近一些，此刻正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扒拉桌麵上的書本。
許柚在她旁邊坐下。
沈盼雨迫不及待問：“許柚，你要做什麽？”
許柚笑著吐出四個字：“挑撥離間。”
沈盼雨和甄麗同時不解抬眉。
許道：“於絨一直站在孟熙寧跟賀琳琳那頭，雖然說話很少，但每次隻要張嘴就會正好紮在重點部位。“
“如果她一直幫著孟熙寧跟賀琳琳，按照她的聰明勁兒，我們早晚要被她們幾個害死。”
這話說到了兩個姑娘心坎裏。
從鄉村到這裏，加起來有三四天了，她們兩個已經深刻感受到了節目組的惡意。
節目組的人，一路上都在引導她們說有爭議的話，引導她們說價值觀不正確的東西。
明擺著，是想用她們的名聲和前程，成全孟熙寧她們幾個。
如果她們不能想辦法逆襲，是一定一定會被那三個不安好心的人害死的。
這根本不是嚇唬，而是事實。
但是沈盼雨不大明白，轉頭問：“你說的我能明白，但是我們為什麽要幫於絨，讓她自生自滅幹脆退賽，不好嗎？”
許柚意味深長道：“可是，狗咬狗，才最好看。”
甄麗安安靜靜坐著，無奈解釋：“許柚幫了於絨，孟熙寧就會覺得她對許柚心懷感激，會防備她戒備她。而於絨本就不像賀琳琳那麽聽孟熙寧的話，她們之間的塑料關係根本經不起折騰，回頭於絨一旦被防備，嗎、她們隻會更加生疏。”
許柚點頭：“對，就是這樣。”
沈盼雨不解：“那如果孟熙寧不防備她，該怎麽辦？”
許柚笑了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沈盼雨：“為什麽？”
甄麗：“孟熙寧這個人，表麵裝的最為寬厚慈和，天下全部的美德集於她一身。世界上卻小心眼、多疑、善變、惡毒，不可能真心信任別人。”
沈盼雨還是有些茫然。
許柚無奈：“她若是真的聰明或者大度，今年就不會拿劣質燕窩冒充好的。”
沈盼雨：“她不是被騙了嗎？”
許柚無奈笑了：“這是我找的借口，你真信她這樣的千金小姐，連燕窩的好歹都看不出來嗎？”
沈盼雨不說話了，她倒也不至於這麽愚蠢。晚飯的時候就想質疑，隻是沒好意思吭聲罷了。
甄麗搖了搖頭，抬手揉了揉沈盼雨的腦袋：“反正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於絨和孟熙寧早晚會撕破臉。”
“等她們兩個撕起來，才是真的好看。”
許柚笑了一下。
甄麗也跟著笑了。
沈盼雨雖然不懂，但是也笑了。
最後，許柚提醒她們兩個：“明天直播的時候，節目組不知道又會出什麽招數，你們多注意，別被她們害了。”
兩個女孩齊齊點頭。
甄麗眉眼安靜，眼底掠過一絲感激。
若是沒有許柚的提醒，她或許還會和第一天一樣，一直挨罵。
許柚確實是個好人。
雖然許柚在挑撥離間孟熙寧跟於絨的關係。
但好人就是好人。
爸爸媽媽從小就教她，知恩圖報，所以她會幫著許柚，達成目的。
如許柚所料，雖然她沒有鬧，但網上還是為節目組偷拍的事情引起了一些波瀾。
許多網友都感到不適，覺得這種行為多多少少有些侵犯隱私。雖然簽了合同，但是這樣做也不合適。
【還是注意點吧，再強的措施也難免拍到人家的隱私。】
【其實光明正大地拍，也夠好看了。】
【節目組最好還是有些公德。】
節目組連夜發了公告。
詳細地說了前因後果，告訴觀眾們，這是六個女孩都同意的結果。
並且保證絕不會侵犯隱私，一切直播活動都在客廳進行，節目組還特意安裝了最新高科技攝像頭，最大限度保護隱私。
反正，言外之意就是，雖然大家都覺得不合適，但他們還是要繼續。
這也難免，畢竟昨天的偷拍視角，熱度空前，直播間人數持續升高。
節目組不舍得這樣的熱度，至於名聲這種不值一提的東西，丟了也就丟了。
節目組的行為，畢竟有簽好的合同作為支撐，一沒有違法而沒有亂紀，他們解釋過，並且堅持這樣做。
這波瀾矛盾隻熱了短短的時間，就被其他社會事件壓了下去。
但是關於“節目組向賀琳琳通風報信”的猜測卻甚囂塵上。
節目組對此，沒有辟謠，越發坐實了這一點
賀琳琳的風評，越發慘不忍睹。
為了消弭這天的矛盾，節目組安排大家休息了一天，沒有進行直播。
又過了一天的早晨，才宣布新的活動。
按照節目組的說法，是怕大家幹太多體力活會累，所以今天安排了智力類活動。
六個人坐在活動室裏，又是一派其樂融融，沒有任何地芥蒂地坐著，沒有爭吵，也沒有生氣。
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工作人員們搬進來六張棋盤。
【圍棋嗎？】
【wow，這就過於不公平了吧，孟熙寧和賀琳琳都學過圍棋，其他人沒有。】
【那可不一定，人家說不定隻是不提。】
【等一個紫微星黑馬。】
【對啊，比如於絨這種學霸，1圍棋難不倒她吧？】
等到棋盤和棋子都被擺好後，主持人笑了笑：“大家看出來了，我們今天的活動是圍棋。”
“和昨天一樣，我們今天也邀請了一位特別嘉賓，有請世界圍棋大賽的冠軍，何玉珠。”
何玉珠是個年輕女子，不過二十二歲，卻早早就拿到了國家圍棋大賽的冠軍，更在世界大賽中打敗了國外名將，斬獲冠軍。
大賽過去不過兩個月，何玉珠風頭正盛，節目組會邀請她，實屬正常。
【臥槽女神！】
【玉珠姐姐。】
【姐姐的大腦，是全世界最性感的大腦。】
【我好愛何玉珠，冠軍冠軍冠軍！】
【何玉珠何玉珠何玉珠！】
主持人話音落下，活動室的門被推開，鏡頭轉過去，落在門口那人身上。
何玉珠長的不算漂亮，普普通通的長相與身高，身上的氣場卻無人匹敵，帶著長年征戰棋場的殺氣，鐵馬金戈，肅殺撲麵。
都說棋場如戰場，在她身上，體現的格外淋漓盡致。
六個女孩都看向她。，眼底流露出敬佩。
何玉珠笑著打招呼，“小妹妹，你們好。”
孟熙寧率先站起來，笑著回應：“玉珠姐姐，我叫孟熙寧，我是你的粉絲。”
“我跟老師學下棋的時候，經常看您的比賽，最敬佩的人就是您。”
何玉珠一笑，眉眼柔和幾分，“謝謝你的喜歡。”
“不過，圍棋不同其他，要想有所成就，還是要采納百家，形成自己的棋風，隻看我的不行哦。”
孟熙寧臉色微僵，卻一瞬間掩蓋過去，含笑道謝：“多謝玉珠姐教我，我知道了。"
何玉珠輕笑，轉過頭和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
主持人宣布今天的規則。
“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旁邊那一堆文件，要從漢語翻譯成英文。一共是十二張，每人兩張。節目組給大家準備了工具，比賽勝利者可以提前挑選。”
“那麽，今天的比賽就是下棋，考慮到圍棋規則複雜，短時間內難以掌握，所以今天不要求大家對弈。而是由何玉珠按照棋譜擺出一個棋陣，大家想辦法破解，最後破局效果最好的人獲勝。”
大家早就已經看見了，主持人所謂的“工具”。
筆記本電腦。
英漢大詞典。
英譯漢小詞典。
大學生四級3500詞。
跟昨天插秧一樣，工具從現代化到原始，效果依次遞減。
不一樣的是，今天的比賽既考驗智力和學識，又多少沾一點運氣的成分。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肯定是會下棋的，精通棋藝的人破局最好。
但萬一有個人是虛竹，陰差陽錯下對了地方，就是贏了大家，那其他人也無話可說。
【還是節目組會玩，我開始期待了，你們說，會不會有一個虛竹這樣的人出現。】
【你以為是在拍電視劇嗎，可能性不大。】
【萬分之一吧。】
【目前已知，孟熙寧學過下棋，賀琳琳學過下棋，其他人都沒有這個背景，她倆基本上贏定了吧。】
【應該是的，其他人靠運氣贏的機會太小了。】
【那不公平吧。】
【害，反正就是玩，管他公平不公平。】
【看的就是精彩刺激，要公平應該去看庭審。】
【還是希望許柚能贏。】
【這屬於異想天開了，下棋跟跳舞不一樣，偷學是可以，但是如果沒有人對弈，長期練習，就算是天才也不行。】
【我聽說賀琳琳下棋獲過獎的，估計她第一。】
【許柚……沒有競爭力。】
【唉。】
主持人說完，頓了頓，想起節目之前的風波，先將目光落在許柚身上，才看向其他人，問：“你們沒有意見吧？”
孟熙寧溫溫柔柔道：“沒有意見。”
於絨眉毛一挑，問：“可是我們幾個都沒有學過下棋，這不太公平吧？”
不等主持人解釋，她冷笑道：“上次比賽舞蹈，說是許柚她們幾個更擅長插秧。但是今天這個任務，她們三個不怎麽擅長英語吧，為什麽比賽沒有選擇她們擅長的？”
“你們不會是故意針對吧？”於絨微微眯眼，眼底泛起一絲冷。
從前天開始，她對孟熙寧就格外不滿。
加之昨天自由活動時，孟熙寧與賀琳琳關係親密，明擺著在排擠她，於絨更是不滿。
她再怎麽聰明，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嬌生慣養從未受過委屈。
節目裏捧著孟熙寧，不過是權衡利弊之後為了好處。
現在發現好處沒有，還要受委屈，自然不幹。
許柚微微驚訝。
她想過於絨跟孟熙寧會一拍兩散，最後撕起來。但是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如果隻是因為那天直播偷拍的事情，應該不止於此。
難道昨天自由活動的時候，孟熙寧又幹了什麽讓於絨無法忍受的事情？
於絨的問題，正是彈幕前的觀眾們想問的。
【於絨簡直是我的嘴替。】
【請節目組解釋一下，為什麽，是不是真的在針對許柚她們？】
【我也覺得不對勁，比的全是城市孩子會的，怎麽不把跳舞當任務，把插秧當做比賽？】
【對啊，節目組解釋一下！】
作者有話說：
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