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正文完結
紀瑰夏有時看到中指上的求婚鑽戒還是會晃神, 雖然過去三個月,但她還是總會有不真實感。
她竟然要嫁給傅時一了。
這似乎是一個既真實貼近又虛無遙遠的事情。
迎來春天,WBC國內海選的比賽結束在上海, 紀瑰夏用雲南豆殺出重圍, 獲得國內冠軍, 拿到了全國唯一的名額去參加世界比賽。
紀瑰夏此次重新參賽,媒體熱議除了那些#美女咖啡師#、#上屆世界冠軍#等等標簽外, 最受大家關注和業內討論的,是此次紀瑰夏拿來比賽的豆子。
一支國產雲南咖啡豆在其他選手的一眾GESAI種中顯得十分獨特。
這支豆子是紀瑰夏在自家莊園幾番挑選,又嚐試了不下百種的衝煮方案, 最終敲定下來的,隨著比賽在國內進行, 媒體話題不斷走熱,這支咖啡豆也被帶火了, 很快成了咖啡店最熱銷的商品。
紀瑰夏在咖啡店工作半日, 將烘焙咖啡豆的任務交給阿白後,又向小唐和孫果交代好未來幾日店內的工作,然後回家收拾行李。
用鑰匙打開傅時一家的門, 紀瑰夏換上她網購的粉絨絨兔耳朵拖鞋, 直奔臥室,打開衣櫃,收拾自己和傅時一的行李。
本屆WBC決賽定在歐洲, 紀瑰夏將自己和傅時一的行李箱分別裝滿後, 疲累的直接躺在地板上, 摸到手機, 給傅時一撥通電話。
電話‘嘟—嘟—’響了好久, 就在紀瑰夏打算掛斷的時候, 電話被接聽,傅時一那邊的環境靜悄悄的。
“我把行李收拾好了,明早飛機,你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嗎?”
“晚上和研發部還有一個無人機的會議要開。”傅時一聲音很低,似乎努力壓抑著疲憊:“你早些睡,不用等我。”
紀瑰夏知道傅時一公司前些日子與政府部門簽了協議,關於新開發的無人機擬昆蟲生物形態進行森林消防和巡查,但研發部門幾次向上的報告被駁回,傅時一每日都要忙著和研發部開會。
紀瑰夏聽著傅時一的聲音,不禁有些心疼,他為了擠出時間陪她去歐洲比賽,已經連著好多天加班到深夜。
掛斷電話,紀瑰夏從地板上爬起來,走去廚房,打開冰箱門,看著裏麵的食材想了想,最後做了碗海鮮湯,裝好保溫壺,紀瑰夏又返回公司,直奔頂層辦公室。
傅時一開完會,走進辦公室便看到等候在沙發上的紀瑰夏,不禁意外,快步朝她走過去。
“你怎麽來了?”
紀瑰夏提起橙色保溫壺,拿在手裏搖晃了晃,笑說:“過來慰問你這個勞模啊。”
傅時一在紀瑰夏身旁坐下,將手中的文件扔置在茶幾上,隨後接過保溫壺,擰開壺蓋,鮮香的熱氣撲鼻而來。
紀瑰夏又從背包裏拿出一盒餐具遞過去:“我等你好久,趁著湯沒涼,快嚐嚐。”
傅時一沒接餐具,反而將壺蓋又重新蓋上,看著身旁疑惑的紀瑰夏,勾唇笑了笑。
“你就打算這樣慰問我?”
紀瑰夏聞言微愣,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看著傅時一將保溫壺放到茶幾上,待他傾身吻過來,呼吸被他完全占據,才堪堪回過神來,可一切都晚了,隻能一步步陷入被動。
傅時一將紀瑰夏從沙發上抱起來,轉身朝休息室走過去。
紀瑰夏被傅時一放在休息室柔軟的**,勉強尋回一絲清醒,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氣息有些遊離。
“你晚上不是還要開會嗎?”
傅時一拿掉紀瑰夏抵在胸膛上的小手,攥住她的細腕,反手按在枕頭上,另一隻手有條不紊的解著襯衫紐扣,聽到她的詢問,低笑著含住她的唇。
“所以我現在急需慰問充電。”
*
紀瑰夏側身懶懶躺在被子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勉強撐著力氣睜眼,目光落在不遠處,傅時一正站在衣櫃前挑襯衫。
他的上身赤-**,背部的肌肉線條流暢緊實,脊線深長向下沒入腰際,似乎藏著無盡的力量。
紀瑰夏看著傅時一穿上襯衫,一顆顆係上紐扣,似乎又恢複了表麵上深沉清冷的模樣,但她身上現在還在疼,太清楚**的傅時一與往日裏有多割裂。
她甚至懷疑之前給傅時一打電話時聽出來的疲倦嗓音,是不是幻聽了,同時又不禁欽佩他的體力,她此刻累得隻想睡覺,反觀傅時一卻似乎變得更加精力充沛。
紀瑰夏見傅時一穿好襯衫朝自己走來,下意識閉上眼睛。
傅時一走到床前,知道紀瑰夏是在裝睡,俯身親了親她的耳朵。
“我去開會了。”
*
航班從京市起飛,落地時已經是淩晨。
紀瑰夏到達酒店後,心裏焦急的等待機場電話,等了兩個小時,最終還是被告知她的行李飛丟了,具體找回時間還不能確定。
紀瑰夏掛斷電話,無助的看向傅時一。
“還有備選豆嗎?”傅時一問。
紀瑰夏此次用來比賽的咖啡豆全都裝在了自己的行李箱裏,隻有一些平常喝的咖啡豆被她裝在了傅時一箱子裏。
“你箱子裏還有一些,但是品質連當備選都勉強,如果用來參加比賽,我可能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國內還有嗎?我讓他們連夜送過來,應該能趕得上。”
紀瑰夏沮喪搖頭。
這批精品豆產量很少,也是她無意中發現的,國內一輪又一輪的比賽,消耗了大半,剩下的全部都被她帶來參加比賽用。
紀瑰夏低沉了一陣,雖然明知傅時一箱子裏的咖啡豆品質不足以用來參賽,但還是不死心的翻開他的箱子,拿出咖啡豆現場研磨,製作了一杯手衝。
效果確實不盡如人意,風味不突出,甜感不足,略帶苦澀。
“沒辦法,”紀瑰夏無奈聳肩,望著傅時一苦笑了笑:“等早上航空公司的消息吧,聽天由命。”
紀瑰夏嘴上說得灑脫,其實一夜睡得都不踏實,似乎因為她頻繁翻身,將身邊的傅時一吵醒了,他伸來手臂,將她撈入懷裏。
“如果豆子找不回來,你怎麽辦?”
紀瑰夏枕著傅時一的手臂,聽他清冷中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抬手一點點勾住他睡衣的領口。
“不知道…也許會用你箱子裏的那支豆子,參加一輪就淘汰掉。”
傅時一聽著紀瑰夏蔫蔫的聲音,掌心下意識撫過她的頭頂:“有沒有想過,換別的豆子,國產的豆子隻是一種,但其他產區還有很多優質的豆子,你若想換,還來得及。”
紀瑰夏明白傅時一的意思,如果她像上屆一樣,挑選一支精品GESAI咖啡豆來參加比賽,入圍決賽不成問題。
從決定再次參賽到今日,小半年的時間裏,她確實付出了很多,如果一輪就被淘汰掉,的確會很不甘心。
可是她最初決定再次參賽,本來就想要借機宣傳國產的雲南咖啡豆,想提高它的世界知名度,不希望它再被低估。
紀瑰夏躺在傅時一懷裏迷迷糊糊睡著了,早上被手機鈴聲吵醒,以為是航空公司的電話,接起來才發現是傑拉德。
傑拉德此次作為賽事的設備讚助方之一,也飛來比賽現場湊熱鬧,原本是打電話來加油鼓勁的,結果聽到紀瑰夏倒黴的遭遇,立即掛斷電話,說馬上趕過來。
傑拉德帶來了一箱珍藏的競標GESAI。
“你知道有多少人出高價來買嗎?我都沒舍得賣給他們,就剩這麽一小箱,我自己平常也舍不得喝,你現場衝一杯,衝一杯你就知道這個豆子有多好。”
“本來是打算你奪冠後送你的禮物,現在正好,派上更大的用場,你就用這支比賽,你絕對能拿冠軍。”
傑拉德正在向“不識好歹”的紀瑰夏極力推銷自己的寶貝。
紀瑰夏都不用現場做一杯品嚐,隻用眼睛觀察著一箱裏每顆都圓潤飽滿的豆子,就知道是精品。
就像傑拉德說的,如果用這支豆子比賽,她不保準能夠再次奪冠,可是進入決賽,保亞爭冠還是能夠做到的。
紀瑰夏合上箱蓋,退還給傑拉德。
“我昨晚考慮了,還是決定用雲南豆參加比賽。”
“為什麽?”傑拉德激動又不解:“你清楚,那樣的品質,第一輪你就要淘汰掉。”
“淘汰就淘汰吧,至少我還有一次機會,可以在評委麵前介紹來自中國西南的咖啡豆。”
昨晚傅時一問她時,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隻是到了現在,麵對傑拉德送來的豆子,她更加堅定這樣的決定。
這次比賽,名次於她而言是最不重要的,她之前的努力隻是希望可以用國產的雲南豆在賽場上多站一會,如果不能,那麽一次也好。
下午的時候航空公司打來電話,說紀瑰夏的行李被運去了南美,找回來至少需要兩天時間。
似乎已經是預料中的結果,紀瑰夏很快接受,調整好心態,在酒店吃了午餐,甚至還拉著傅時一出門去逛咖啡館。
用紀瑰夏的話來說,明天參賽,後天淘汰,她必須要在回國之前多逛逛多玩玩,不然漫長的航程飛過來,不免有些太虧了。
紀瑰夏隨便在酒店附近的巷子裏找了家咖啡館,門麵很小,推門進去,店內的空間也不大,隻擺了三張桌子。
店裏沒有客人,隻有一個看起來七十多歲的老爺爺躺在吧台後的搖椅上打盹,續著長白的胡子,有幾縷帶著深黃淺黃的顏色,被推門的動靜吵醒,打了個哈氣,見到客人,懶洋洋的將菜單遞上。
菜單上隻有兩杯飲品,好像是意大利語,紀瑰夏便一樣點了一杯,坐在吧台前觀看老爺爺的操作。
當看到老爺爺拿出石板和石塊的時候,紀瑰夏有些疑惑,隨後見他將咖啡豆倒在石板上,接著開始拿起石塊用力砸碎,最後倒入石罐,再用石杵研磨。
老爺爺的這套操作手法,是埃塞俄比亞地區較為原始的製作咖啡方式,果農們從樹上采摘,石塊研磨,倒入大口鍋中熬煮,簡單直接。
雖然有所耳聞,但這樣的咖啡衝煮方式似乎與城市中所提倡的“精品咖啡”理論背道相馳,紀瑰夏也是今天第一次親眼見到。
老爺爺做好兩杯咖啡後,又倒在搖椅上開始打盹。
紀瑰夏將兩杯咖啡都仔細品嚐了,這兩杯全部都是埃塞種,味道雖然五味雜陳,但同時各種風味非常鮮明,尤其是苦澀味,紀瑰夏回憶了一下老爺爺的操作手法,又看了看杯底裏沒有被紗布過濾幹淨的咖啡細粉,忽然想到了什麽。
紀瑰夏腦海裏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立即有些興奮的拉著傅時一回到酒店。
拿出雲南豆,模仿剛剛店裏老爺爺的操作手法,製作了一杯同樣五味雜陳的咖啡。
這樣做出來的咖啡雖然難喝,但是卻可以讓她更好的理解咖啡液最終呈現出來的缺點,是具體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紀瑰夏來回試了幾次,先是將咖啡豆的研磨度加粗,然後又將細粉單獨篩出,最後再倒回三分之一細粉與粗顆粒融合。
這是紀瑰夏之前從來沒想過的方案,很大膽很新穎,同樣咖啡風味也很獨特,是一個非常冒險的方案。
但紀瑰夏還是決定在明天比賽時孤注一擲。
“確定不後悔?”
傅時一陪在紀瑰夏身邊,輕聲問了句。
“不後悔。”
*
許是上天眷顧,靠著這套衝煮方案,連評委都覺得驚喜,紀瑰夏並沒有被一輪淘汰,最後幸運的等到了她丟失的行李箱漂洋過海回到身邊。
曆時多日,競爭激烈的比賽最終落下帷幕。
紀瑰夏最後戰勝了日本的天才選手蟬聯了WBC的世界冠軍。
等她和傅時一回國時,國內的輿論熱度比去年要熱烈更多,熱搜新聞不斷,但不同的是,這次無論是海外還是國內,大家都在很好奇的討論著紀瑰夏比賽所用的是中國雲南咖啡豆。
關於雲南豆的科普不斷的登上新聞,許多曾經不為人所知的優秀咖啡豆也隨著這潮熱浪浮現在大眾眼前。
紀瑰夏回國沒幾日,便接到了母校的邀請,希望她能夠來參加學校的校慶,並做一場演講。
紀瑰夏興奮的敲開傅時一書房的門,將邀請函遞給他看。
傅時一讀完請柬,抬眸看向站在書桌前,神采奕奕的紀瑰夏,笑著問:“想好演講主題了嗎?”
“還沒有,”紀瑰夏用指尖戳了戳下巴:“你幫我想想?”
“恐怕不行。”
傅時一放下邀請函,用眼神示意紀瑰夏到身邊來。
紀瑰夏繞過書桌,走到傅時一身邊,被他攔腰抱坐到腿上。
“為什麽不行?”
“因為我是個商人,商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紀瑰夏盯著傅時一,聞言微微眯起眼睛,隨後抬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顎處輕輕親了一下。
“現在行了嗎?”
傅時一很會得寸進尺:“還不夠。”
“那我不用你想了。”
紀瑰夏說著便要從傅時一的腿上下去,掙紮著動了兩下,卻根本逃不開他錮在腰間的手臂。
紀瑰夏掙紮幾下無果,又妥協了下來,目光忽然掃到書案上一個非常眼熟的信封。
她伸手拿過來,已經被拆開過,將信紙倒出來,同樣是母校校慶的邀請函。
相比於紀瑰夏今年有幸收到的邀請函,傅時一可謂是母校的驕傲,每年校慶他都不會缺席。
紀瑰夏將傅時一的邀請函看完,才知道他捐助成立了科技基金會,用於支持學術科研,學生科技創業和資助貧困生。
難怪母校如此寶貝他。
“公平起見,我們各自準備。”
紀瑰夏將邀請函裝入信封,重新放了回去。
“好。”
傅時一笑著點頭,隨後又說:“公平起見,那我要把‘好處’還給你。”
紀瑰夏還未反應過來,傅時一的吻已經落了下來,漸漸地她就快被他吻得窒息。
紀瑰夏後知後覺,這一點都不公平。
*
校慶當日,紀瑰夏被安排去了禮堂演講,而傅時一則先要去學院見他如師如父的院長,然後兩人一起去基金會工作室。
分開之前,傅時一還牽著紀瑰夏的手。
“祝你演講順利。”
“那就祝你再為母校的科技事業添磚加瓦。”
兩人在學校東湖處分開,一個向南走,一個向北走。
紀瑰夏這場關於‘咖啡經濟’的演講很成功,從咖啡發展史到如今資本擴張下的咖啡經濟產業鏈,講的通俗易懂,深入淺出。
自由提問環節,大家也多是好奇世界級咖啡比賽的賽場,偶有大膽的男同學當眾詢問紀瑰夏有沒有男朋友,引得大家歡笑。
紀瑰夏便也順勢承認自己已經有未婚夫了。
演講結束後,是簽名合照環節,紀瑰夏沒想到前來排隊合影的同學竟然這麽多,一時被困在演講台上走不開,忽而聽到禮堂門口處傳來躁動,趁著空隙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不知道傅時一什麽時候前來,就站在禮堂大門旁等候。
同時她也發現,前前後後有好幾位年輕漂亮的女同學路過搭訕,傅時一麵上帶著溫和卻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笑容一一回絕。
雖然紀瑰夏眼看著女同學們一個個失落走開,但卻抵不過總有漂亮的女同學前赴後繼,心裏難免吃醋,連忙加快簽名的速度。
離開禮堂,紀瑰夏和傅時一十指交握漫步在校園,記憶中熟悉的場景撲麵而至,深遠的記憶也在一點點被喚醒。
路過東湖,紀瑰夏看到街邊的告示欄,不由停住腳步。
“這裏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紀瑰夏仰頭望著傅時一開口:“你信嗎,我對你是一見鍾情,見色…”
傅時一聞言挑眉:“見色什麽?”
“見色起意。”
紀瑰夏冷哼哼兩聲,她還沒忘剛剛在禮堂時候,不過二十分鍾的功夫,前前後後竟然有十幾個女生上前同傅時一搭訕的事情,頗有幾分陰陽怪氣的意味,補充道。
“傅總的魅力不減當年啊。”
傅時一哪裏聽不出紀瑰夏在吃醋,低笑了笑:“可是我也同她們說,我有未婚妻了。”
傅時一說‘也’字時,語氣格外加重,紀瑰夏瞬間明白,原來那個男同學的提問,也被傅時一聽到了。
原來半斤八兩。
這個話題對兩個人都顯得不是十分有利,傅時一立即轉移話題。
“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麵不是在這裏。”
紀瑰夏聞言意外,她記得她就是在這裏躲雨遇見的傅時一。
“那是在哪裏?”
“想知道嗎?”傅時一挑眉:“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們結婚吧。”
紀瑰夏愣住片刻,待回神對上傅時一認真的眼底,臉頰迅速的緋紅滾燙。
“你…你這哪裏是條件,分明是別有用心。”
傅時一聞言倒不反駁,隻望著紀瑰夏含笑不語。
是了,他承認。
從他第一次見她開始,此後的年年月月都是他為了這一刻的別有用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