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時代科技頂層總裁辦公室,美女秘書抱著幾份傅時一剛簽好的文件向外走,迎麵遇上推門進來的沈漾。
沈漾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深紅色的領帶歪歪扭扭掛在脖子上,他與美女秘書走了個對頭碰,故意將人截下,湊近耳語道:“梁秘書,你今天的耳環很漂亮。”
梁秘書聞言臉紅,含羞的看了沈漾一眼,加快腳步離開了。
沈漾回頭看著梁秘書逃走的背影,不覺有趣的聳了聳肩,一轉身,與傅時一涼涼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沈漾心虛一笑,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進去。
“你要是到了**期,我就將人調到你的部門去。”
傅時一坐在辦公桌後,修長的指尖把玩著一管鋼筆,看著吊兒郎當走來的沈漾,冷冷開口。
“這可不行,”沈漾一點不害臊,嬉皮笑臉的倒在一旁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我可不想每次來頂樓就和逛和尚廟一樣。”
“你有事嗎?”傅時一起身,走向沙發。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沈漾雙臂相疊枕在腦後,用下巴指了指茶案:“給我來杯茶嚐嚐。”
傅時一掃了沈漾一眼,在茶案前坐下,開始燒水。
“我明天去臨江出差,大概三天回來。”
“什麽?”沈漾騰地坐直:“你昨天剛出差回來,明天又出差?”
“臨江什麽項目啊?我怎麽不知道?”
傅時一將茶葉倒入蓋碗裏,按部就班,泡茶的動作自然嫻熟。
“江城集團老總結婚,請我去參加婚禮。”
“王昶江?他這都三婚了吧?而且他的婚禮也用不著你親自去啊,派個經理去隨個份子不就行了?”
沈漾無法理解,他看著對麵沉默泡茶的傅時一,眯起眼睛:“不對,你最近有點反常。”
傅時一將泡好的茶分入茶杯中,遞了一杯給沈漾,看著他明目張膽研究自己的眼神,皺了皺眉。
“要是沒有正事,喝了茶趕緊走。”
“我說,你這個月總出差,一走就是半個月不回來,莫不是在躲什麽人吧?”
作為和傅時一相交快十年的朋友,說起對傅時一這個人了解,沈漾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他們倆從大學時睡上下鋪,到畢業後一起出來創業,最苦的時候,兩個人一天一個饅頭掰兩半,苦苦熬了一個月,後來項目成了才沒被餓死。
沈漾太清楚,這世上能讓傅時一如此反常的人,除了紀瑰夏,沒有第二個。
沈漾喝了口茶,故作清嗓的咳了咳:“你和她吵架了?”
傅時一端著茶杯,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釉色的茶盞在他的指尖顯得十分精巧。
他聞聲抬眸,神情淡淡的看了眼沈漾:“什麽?”
“你可別裝了。”沈漾撂下茶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傅時一:“紀瑰夏那女人就沒有心,你為了躲她天天出差住酒店,她在樓下倒是天天開業生意興隆。”
傅時一聞言,指腹緩緩摩挲著杯身,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簾,平靜說道:“你想多了,和她沒關係。把茶喝完,趕緊走。”
“你就裝吧。”沈漾撇撇嘴,給自己倒了杯茶:“但是臨江你不能去,前段時間定下的AI遊戲項目,聯合公司明天會派個代表過來,這件事得你親自把關。”
*
“哇,這個指甲好漂亮,是貼的甲片嗎?”孫果抓著何曉曉的手,看著她亮晶晶的鑽石美甲,眼睛都亮了。
“漂亮吧,”何曉曉笑得眼睛眯成了縫,得意說道:“這是我自己留了一個月的真指甲呢。”
紀瑰夏看著吧台前的幼稚二人組,無奈搖頭,將做好的浮生沼澤遞給何曉曉。
兩人一見如故湊在一起聊天,不知聊到了什麽事,孫果突然抬頭疑惑詢問。
“夏夏姐,最近怎麽不見那位傅總了?”孫果掰著手指數了數:“至少……得有半個多月不見蹤影了。”
“傅總?什麽傅總?”何曉曉耳朵豎起來,眼睛直直盯向紀瑰夏。
紀瑰夏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她看了眼孫果,隨後將手柄扣在衝煮頭上,撥動萃取開關,將盎司杯放在電子秤上接咖啡液。
何曉曉等了半天,不見紀瑰夏接話,不敢置信問道:“不會是傅時一吧?什麽情況?老實交代!”
紀瑰夏萃取好濃縮,將咖啡液倒在冰牛奶上,放入托盤,遞給孫果:“送到二樓8號桌。”
等孫果走後,何曉曉再也按捺不住,隔著吧台,伸手拉住紀瑰夏,將人拽到身前,壓低聲音:“紀瑰夏,你出息了,快說,怎麽回事!”
“沒有任何事。”紀瑰夏說罷要甩開何曉曉的手:“別打擾我工作。”
何曉曉卻不放手,眼睛都瞪圓了:“你們倆這是要舊情複燃?”
紀瑰夏聞言一頓,思緒不禁回遊到半個月前,當她將分手原因說出口時,傅時一看著她的眼神。
紀瑰夏至今忘不了傅時一當時的神情,她形容不出,但她知道,這輩子,他們之間徹底玩完了。
傅時一會有多恨她,紀瑰夏猜不出,至少從那天起,即便在同一棟大樓,她再也沒見過他,連背影都沒有。
紀瑰夏回神,麵對何曉曉求知的眼睛,反問道。
“他多恨我,你不清楚?”
何曉曉聞言,像是被當頭澆了盆冷水,蔫了下來:“到底怎麽回事嘛,你有什麽事都不告訴我。”
紀瑰夏聞言未語,回到咖啡機前,一旁的打印機跳出一個訂單。
紀瑰夏撕下單據,拿到眼前一看,不由愣住。
何曉曉坐在一旁,看著紀瑰夏手舉著一張訂單,像定格了般,半晌一動不動,不由好奇湊過去:“你看什麽呢?”
何曉曉手比嘴快,話出口時已經將訂單從紀瑰夏手裏抽走,訂單平平無奇,一杯拿鐵一杯美式,何曉曉正疑惑,視線向下,看到備注那欄時,也愣住了。
備注很簡短,何曉曉連讀兩遍,還是震驚不已。
她將訂單翻轉,正麵朝向紀瑰夏,手指上麵這行字:“你還敢說你和傅時一之間沒有事?”
備注上的黑體大字十分明顯。
【紀瑰夏,上來,我要見你。】
孫果從樓上帶了幾個空杯子下來,走進吧台,站在水池前刷杯子。
紀瑰夏回過神,沒理會何曉曉的質問,快速出品兩杯咖啡,然後遞給孫果:“送到樓上頂層總裁辦公室。”
孫果正要伸手接過,吧台外何曉曉大喊了一聲:“不行!孫果你不許去,讓她自己送!”
何曉曉阻止完孫果,又看向小唐:“你也不許去!”
孫果和小唐正麵麵相覷,不明所以的時候,何曉曉已經跑進吧台裏,推著紀瑰夏向外走。
“姐妹,慫什麽,去和他談,看他能談出什麽花來!”
紀瑰夏也不知道何曉曉哪來的蠻力氣,被她一路推到側門,這半個月,側門外的兩位保安還風雨無阻的站著崗。
“何曉曉,你別搗亂了,我不能去。”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紀瑰夏轉身要回店裏,被何曉曉攔住。
“紀瑰夏,我可告訴你,傅時一現在的身價可不得了,你現在占著天時地利,”何曉曉說著又晃了晃手中的訂單:“還有人和,你不抓緊機會把他握在手裏,你還躲?你是不是傻。”
紀瑰夏皺了皺眉:“他的身價和我去不去送外賣有什麽關係?”
“你現在的夢想,是開連鎖品牌對不對?”何曉曉掐著腰:“你與其想著找別人投資,不如拿下傅時一,他現在那麽有錢,給你開個百來家連鎖店就和玩一樣。”
“好了,你別說了,一會訂單超時了。”
“那你去送啊,莫非…”何曉曉眯起眼睛:“你在玩欲擒故縱?”
紀瑰夏想起背後還站著保安,恨不能抬手去捂何曉曉的嘴巴。
“你給我閉嘴!”
“你去送,我就閉嘴。”
紀瑰夏知道,未來早晚有一天,她會和何曉曉絕交。
紀瑰夏在心裏這麽想的時候,已經一手提一杯咖啡,站在了通往頂層的電梯裏。
電梯的數字不斷攀升,紀瑰夏的心跳也不受控的越跳越快。
說到底,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就妥協了何曉曉的無理取鬧,她其實可以不去理她。
紀瑰夏深深呼吸,備注上的那一行字,不斷在她腦海裏過電影。
她本以為,那句話說出口的下場,就是老死不相往來,她不知道傅時一這個訂單背後的含義,但她知道自己不該來的。
電梯到達四十一層,電梯門打開,紀瑰夏停站在電梯廂內好一會,才在電梯門將要關合前,舉步走出來。
梁秘書坐在辦公桌前,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是紀瑰夏,露出一個笑臉:“紀小姐。”
梁秘書很早前就聽公司有人傳八卦,說看到傅總和樓下咖啡店的美女老板晚上坐一輛車離開,還有人在早上看到,紀瑰夏開著傅總的車,兩人一起到公司上班。
梁秘書之前還不信,後來有一次自己親眼撞到,唏噓自己沒機會的同時,不由有點羨慕和佩服紀瑰夏,短短一個月,竟然就將他們平日不近女色的傅總給拿下了。
紀瑰夏停住腳步,看了看手裏的兩杯咖啡,又看向美女秘書,有些糾結。
“是傅總訂的咖啡吧,”梁秘書從辦公桌後站起身,卻沒急著走出來:“紀小姐您親自送進去吧,需不需要我幫您開門?”
紀瑰夏看著美女秘書和氣的笑臉有些意外,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時,完全判若兩人的態度,紀瑰夏有些拿不準,踟躕一會。
“不用了…我自己開吧。”
紀瑰夏轉身,走到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前,再次深呼吸,敲了敲門,隨後推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內,傅時一坐在沙發中央,翻閱著膝上項目計劃書,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他的身上,日光將他麵龐的輪廓勾勒的愈發深邃立體,光下他的瞳孔顏色略淺,整個人望去更加清冷疏離。
傅時一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但此刻若有熟悉他的人在場,就知道他已經很不耐煩。
左側單人沙發上,西裝革履的男人還在侃侃而談。
門口傳來動靜,傅時一抬眼看去,隨即視線一凝,他望著從門外走進來的紀瑰夏,微微眯起眼睛。
單人沙發上的男人見狀轉頭,看到紀瑰夏時也是一愣,隨即笑著站起身。
“呦,這不是紀校花嗎?我是趙家偉,校花還記不記得我了?”
紀瑰夏站在辦公室門口,視線與傅時一隔空相遇,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明顯意外。
紀瑰夏也意外,想著備注上的內容,她沒想到傅時一辦公室裏還有旁人在場,她還來不及細想,另一道聲音響起,移眸看去,是位身材發福的男人正在朝她笑。
趙家偉……
她怎會不記得,半個月前就是他在同學群裏造謠。
隻是她沒想到趙家偉竟然會出現在傅時一的辦公室裏。
紀瑰夏回神,提著咖啡走向兩人。
她彎腰將兩杯咖啡放在茶幾上,視線掃過上麵擺放的兩本項目計劃書。
紀瑰夏抬眼看向傅時一,他坐在沙發中央,西裝的紐扣解開,銀扣的皮質腰帶下是一雙無法忽視的大長腿,他此刻坐著,雙腿微微張開,小腿高過沙發,一側大腿上攤著一本計劃書,修長的十指交叉,壓在計劃書上。
他也看著她,下巴微抬,垂著眼簾,眼中的神色淡漠而疏遠,薄唇抿成一條毫無弧度的直線。
紀瑰夏看著傅時一如此態度,心裏的疑惑加深,她直起身,看了看桌上的咖啡。
“您的拿鐵和冰美式,共55元。”
紀瑰夏話落,室內空氣一靜。
傅時一毫無反應的坐在沙發上,他的視線移向桌子上的咖啡,片刻又落回到紀瑰夏麵上,眼中神情淡漠無波。
趙家偉站在原地,目光在紀瑰夏和傅時一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幾次,他感受到紀瑰夏的忽視,再次開口:“紀校花貴人多忘事,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紀瑰夏看著傅時一的反應,已經覺出這件事的不對勁,但如果不是傅時一,這兩杯咖啡又是誰訂的?
紀瑰夏聞聲看向趙家偉,歲月是把殺豬刀這句話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極致,剛剛若不是他自報家門,她確實認不出來,想起之前他沒少在同學群裏造謠,紀瑰夏的表情有些冷淡。
“不太記得了。”
趙家偉聞言一噎,他瞄了眼傅時一,覺得有些下不來台,搓了搓掌心,又看向紀瑰夏。
“紀校花眼光高,不記得我正常,紀校花那位五十歲的老人情呢?怎麽舍得你出來送外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