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在太子請動大長公主說親之前, 曲皇後先派人去安永侯府知會一聲。
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鬧出笑話。
而且早點告知,以防胡老太太有異議, 或是曲凝兮不聽話。
這回曲皇後沒讓繡湘親自出馬, 而是安排了一個歲數不小的公公,笑嗬嗬前來報喜。
安永侯府上下, 自然是被打個措手不及。
得知此事已經在陛下都跟前過了明路, 甚至他點頭了, 很快就會頒布旨意——曲轅成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太子妃之位, 毫無預兆就扣下來了?
胡老夫人一把年紀了,理應鎮定,不過此時捂著胸口順氣, 衝擊太大了。
她感覺很不真實:“莫不是……因為晚瑜腦袋上的傷?”
這傷可是為了搭救太子而落下的。
她還因此風寒, 發了一夜高燒。
可話雖如此,都已經結痂了的小傷口, 何至於這樣?
胡老夫人立即想到了什麽, 神色微變。
忙不迭讓身邊大丫鬟去茴清苑, 把大小姐請過來。
周氏跟著想到了, 當下甚至坐不住,讓柳婆子把周圍閑雜人等遣散了出去。
隻留下幾個嘴巴嚴實的心腹在屋內伺候。
她皺著眉頭:“難不成是太子對咱們晚瑜做了些什麽……”
他們隻能這樣猜想了, 否則怎麽也夠不到負責一說。
太子這個報恩未免也太鄭重了吧?
曲轅成被提了醒, 立即瞪大眼睛:“好哇, 堂堂東宮太子趁人之危!這不叫我們逮住了把柄?!”
“住口。”胡老夫人瞪他一眼:“你這個傻子,每回想事情之前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女兒?”
把柄?
事情要是捅出去了,最先毀掉的不是太子, 而是曲凝兮。
曲轅成閉嘴了,不過還是皺著眉頭:“閨女嫁去東宮, 那不等同白給嗎?”
他才不信東宮會善待曲氏女。
胡老夫人和周氏同樣不看好此事,不光是她們,估計外頭所有人都覺得,曲凝兮嫁去東宮沒有什麽好日子過。
當然,太子品性溫和,肯定不會待她不好,就那麽放在位置上供著?
曲凝兮很快從茴清苑過來了,因為麵上有瑕,暫時不接見任何訪客,府中行走還戴了一頂冪籬。
進屋後她便摘下帽子,給祖母爹娘請安。
曲凝兮腦袋上的傷口,在良藥加持下,已經透著一層粉色了,估計再過幾天,就可以痊愈。
胡老夫人叫丫鬟上了熱茶,把人喊到跟前來坐著,才開口告訴她,宮裏的事情。
不說他們震驚不已,就是她這個當事人,都被怔住了。
裴應霄從未跟她說過,就這麽一聲不響的做出決定,並讓事情成為定局?
曲凝兮的心口跳動起來,忍不住再次確認道:“此事當真?別是誤傳了……”
胡老夫人一手扶額,道:“你姑母派了公公來傳信,陛下金口玉言,不會有錯,聖旨都擬好了,再無更改的可能。”
“可是……怎麽會呢?”曲凝兮喃喃自語。
是因為,裴應霄看了她的身子,所以想要負責。
但他把她安置在太子嬪或者良娣的就夠了,絕不會有人多說什麽。
他卻讓她做太子妃……
曲凝兮不需要打聽,就知道此事會遭受不少人反對,指不定東宮那群人都覺得殿下糊塗呢。
“晚瑜,”老太太一把抓住了她,低聲問道:“你老實告訴祖母,是太子對你做了什麽……”
曲凝兮反應很快,立即知道了她的言下之意,連忙搖頭:“沒有,並無此事。”
他們在山洞裏,確實是坦誠相見了,但那全是被逼無奈。
濕冷的衣裳,入夜的密林,會把人凍壞的。
兩人沒有其他的舉止……吧?
曲凝兮昏迷了一小段時間,醒來已經在他懷裏了,當時她被嚇得不輕,可還是覺得,裴應霄不會趁人之危。
因為他不需要,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負人。
她的小命完全捏在對方手裏。
“當真沒有麽?”周氏追問道:“那他對你說過什麽?”
他們企圖找出導致太子做出這個決定的緣由。
曲凝兮搖頭,輕聲道:“沒什麽特別的,晚瑜與太子殿下不熟悉,不清楚……”
她和裴應霄不能說不熟悉,畢竟接觸過那麽多次了。
但不清楚是真的,她似乎很難了解這樣的一個男子。
胡老夫人是最先接受此事的,她一擺手:“罷了罷了,這樁婚事,指不定還是好事。”
“母親這話何意?”曲轅成不解。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胡老夫人講話也不含糊,壓低了聲兒:“咱們也不想那些個榮華富貴了,若二皇子不成……侯府不至於被牽連就好。”
太子登基後,安永侯府能保持原樣就不錯了。
那個有了身孕的小宮女,眼下待在二皇子府裏,由曲皇後派人照顧。
這個人過了皇帝和太後的眼,皇後無法采用什麽去母留子的操作。
她鐵定是要成為皇子的妾室了,比正妻還早一步安營紮寨。
鄭家姑娘本就對二皇子無意,有這麽一茬事兒,更加不會進行下一步。
如此一來,曲皇後得給二皇子尋找下一個人選,必須是高門貴女,且不介意庶子的存在?
在胡老夫人看來,沒有那麽容易,大部分爹娘都是疼愛子女的,即便二皇子是金枝玉葉,可對方也不是普通門第。
皇後看中的人家,哪個不是嬌嬌女?
周氏猶豫道:“二皇子馬上就回來了,而且太子不也沒有妻族助力?甚至他的外祖陸家,都沒人了……”
“但是他有太師太傅,以及幾位將軍,”胡老夫人道:“前兩年,陛下指了寧威將軍幫忙教導太子,他為何答應?”
彼時,東宮早就有太傅了,是廣榮將軍聶一瑄。
寧威將軍毫不猶豫就應下了,因為太子的外祖姓陸。
哪怕陸家沒人了,但是朝中許多人,還記得他們的好,受過陸家的恩。
反觀皇後,要給二皇子尋找名師,困難重重。
就先前那位不願入仕的彥檀先生,也婉拒了皇後給的高官厚祿。
說白了,就是沒有門路。
他們曲家的底子,確實單薄了些。
周氏聞言,歎了口氣,道:“母親即便看好太子也無用,我們姓曲。”
根本沒得選,他們是二皇子的外家。
“但我們可以不要把事情做絕。”
曲凝兮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祖母,並非每一代都有兄弟鬩牆的事情,難道我們不能相安無事麽?”
她對太子知道越多,越覺得皇後是在作死。
她甚至不敢問裴應霄,林子裏的殺手,和苻丹宮有沒有關係,誰最想殺太子呢?
感覺除了東隆國,就是皇後了。
而東隆使臣遠道而來,是第一次去皇家獵場,他們很難布置人手,除非有內應……
事情想下去就複雜了,曲凝兮沒有那麽多腦子去琢磨這等家國大事,她隻怕皇後走上一條孤注一擲的道路。
還要扯著曲家共沉淪。
胡老夫人沒有回答曲凝兮的問題,隻讓她回去好生養好傷口,其餘的一概別操心太多。
“船到橋頭自然直。”
**
沒過幾天,大長公主動身了,親自到安永侯府做客,鄭重提起親事。
侯府這邊努力消化了幾日,已經沒有初時的震驚慌亂。
曲轅成和周氏都很客氣小心,雙方初步談話還算愉快。
大長公主說,太子誠心以禮相待,才會勞動她走這一趟,而不是直接派人過來宣旨。
她麵帶笑容,看著安永侯夫婦,多少有點提點警告的意思。
最好安生點,歡歡喜喜成親,可別鬧騰什麽幺蛾子。
外界都覺得,安永侯府和東宮絕對算不上什麽融洽的關係。
大長公主也這樣認為,不過,她很看好曲凝兮。
因為丁雪葵的緣故,兩個小姑娘時常私下約著出去玩,她也接觸過好幾回。
嫻靜乖巧的小美人,誰不喜歡呢。
大長公主走後,天慶帝的賜婚聖旨就到了,侯府上下擺了香案接旨,事情已成定局,再無反悔的餘地。
給曲轅成八百個膽子也不敢抗旨的,是太子,沒有了任何退路。
東宮上下,不明就裏之人,唉聲歎氣。
例如那個太子中丞,他實在無法理解,也很難接受,但沒有資格勸阻。
倒不全然是因為嫌棄安永侯府的出身低,純粹是不喜歡姓曲的。
而知道真香的心腹之臣,已經在恭賀主子喜得佳人了。
尚京的其他人,反應不一,大部分是驚詫的。
還有人跳腳有人辱罵,猜測這是曲皇後聯合侄女設下的陰謀詭計。
給太子做套讓他陷進去,然後趁機把曲氏女捧上太子妃的寶座!
曲皇後好心機好手段!
幾位老臣痛心疾首,以為太子迫於無奈,紛紛找上天慶帝,請求收回成命。
那曲姑娘得救歸來,衣裳整齊,雖說狼狽但並無不妥,總不能空口白牙賴上太子吧?
天慶帝回說是太子自己請求賜婚,把這些人的眼淚給生生逼了回去。
至於被追殺時,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旁人不好問得太清楚。
當事人都你情我願,輪得到你們來攔著反對?
裴靖禮回京時,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太子的婚事。
裴應霄深得民心,他的舉動,被萬眾矚目,並且為之誇讚。
聽說曲家女貌美,為了搭救太子殿下,不顧惜自己容貌損毀!此等勇氣對一個姑娘而言,屬實難得,勝過許多七尺男兒。
又說太子不躲避責任,娶她為妻,妥妥的正人君子所為,兩人的緣分可歌可泣。
甚至還有戲班子想借此編排一番。
裴靖禮聽得冷笑連連,什麽事情在這群愚民聽來都可歌可泣了?
他現在差不多篤定了,那個暗中幫助曲凝兮的人,不是王錦意,就是太子!
一個他從未想過之人,現在莫名其妙跳出來要娶她?
還有,他分明把那個小宮女藏好了,是怎麽莫名其妙跑到太後跟前露餡去的?!
皇祖母對他大失所望,就連父皇也生了不小的氣!
裴靖禮暗暗咬牙,認定就是裴應霄所為。
雖然他沒有任何證據,但已經知道,這個太子沒有看上去那麽無欲無求。
既然對方開始露出狐狸尾巴了,他就得把它就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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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的壽辰臨近,孫嬤嬤提醒曲凝兮,得好好備一份賀禮。
以往她是臣女,賀壽的禮物中規中矩挑著就行,現在開始不一樣了。
還沒過門,也已經是準太子妃的身份。
她給太後的生辰禮,必須更加用心一些。
曲凝兮覺得頭疼,近日,孫嬤嬤對她的教導嚴厲起來,謹防她有朝一日去了東宮,不懂規矩。
她也知道,東宮不同於普通人家,她得做好心理準備。
可即便如此,再怎麽說服自己,心裏的波動一時間也難以平靜。
養傷這段期間,她收到了不少來信。
其中有丁雪葵和王錦意的,前者替她感到開心,殿下是大桓的高嶺之花,得者賺之!
曲凝兮不好說裴應霄私底下是什麽模樣,隻能謝謝她的祝福。
而後者,王錦意說會燒掉往來信件,請她放心,不會給她添麻煩。
雖然兩人實際上什麽私情都沒有,但曲凝兮還是為他這份細致感到觸動。
一切沒有如果,他們終究無法走到一起。
曲嬋茵和曲允邵也來過茴清苑好幾趟,紛紛感歎她居然要做太子妃了。
曲嬋茵說,她的同窗們,個個好奇又羨慕,太子殿下生得太好看了,他即便不是太子,也很多小姑娘想嫁給他。
或者說,他要不是太子,恐怕走在街上都有被哪家貴女綁走的風險。
尚京的女子可能委婉些,像是雅平郡主,她肯定敢。
曲嬋茵道:“太後壽宴,大姐姐肯定會遇到雅平郡主,可得當心些。”
曲凝兮不由意外:“你們怎麽知道……”
“知道雅平郡主為難鄭姑娘和陸姑娘麽?早都傳遍啦!”
“誰人在傳這些?”曲凝兮問道。
曲嬋茵一搖頭:“誰知道呢,外頭那些人最愛捕風捉影了,還說大姐姐你呢……”
“說我什麽?”曲凝兮沒聽映楚提起。
曲嬋茵撇撇嘴,道:“說你臉蛋爛了毀容了,讓太子不得不迎娶,定然是哪個心存妒忌之人,刻意散播謠言!”
曲嬋茵想事情沒有那麽複雜,她從不認為曲家去東宮不合適。
太子爺這樣的夫君,是尚京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顯然是一樁好事!
好不好曲凝兮說不準,她隻知道自己外出時,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外界的打量和試探。
曲嬋茵又道:“幸而大姐姐造化好,不然指不定爹娘給定下什麽樣的人家呢。”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過兩年就輪到她說親了,到時候老太太也不知精神頭如何,管不管她,要是交給爹爹和嫡母,實在是不放心。
曲嬋茵指望著,大姐成為太子妃,到時候能幫幫她……
太後壽辰這日,是曲凝兮窩在家中多日後的初次外出。
宮中設宴,車水馬龍。
胡老夫人與太後熟悉,必然要親自入宮的,這一趟不止曲凝兮隨行,曲嬋茵也被叫上了。
周氏沒有反對,她的嫡女婚事已定,庶女過了年就十四歲了,允許她外出走動。
當然,這是平日裏葉姨娘低頭換來的,隻要不跟主母慪氣,她就讓她閨女享有侯府女兒該有的臉麵。
這是曲嬋茵第二次入宮,她身邊沒有嬤嬤教導宮規,多少有點緊張。
不過進去後,很快遇到有人瞪著她們,明目張膽的,她又不緊張了。
“是雅平郡主。”
胡老夫人在這兒呢,雅平再大膽也不敢直接過來找茬。
老太太瞅著她笑了笑:“真是年輕啊……”
“確實。”曲凝兮起身不怎麽害怕雅平。
這位西北長大的小郡主,大抵是受到那邊民風影響,行事直率,喜惡分明。
她當然是有脾氣的,但是對比起二皇子和明嫿的陰毒,這點脾氣都顯得可愛起來。
宴席尚未開場,胡老夫人領著姐妹倆去給太後賀壽。
太後今日是宴席的主角,她保養得宜,麵色紅潤,瞧著心情很好。
一身雍容華貴,接受命婦們的朝拜。
見著胡老夫人幾人很高興,立即叫她們到內殿來坐著喝茶。
曲皇後早早就過來幫忙張羅了,有她和老太太這層因素在,太後對曲凝兮的印象一直不錯。
她也沒說反對太子的婚事,正熱切著抱曾孫。
胡老夫人跟曲凝兮提點過,太後一心禮佛,對兒孫的事情,已經放下了許多。
安靜陪著就是,她不會過多幹預。
‘已經放下了許多’,這話聽著,好像曾經放不下過。
曲凝兮不是多嘴之人,她知道在大部分場合,隻需要笑著做個花瓶就夠了。
沒多久,雲昭儀到了,她也是提前過來,想在太後跟前討巧。
哪怕曲皇後在這,也趕不走她。
有嬪妃上趕著說話,曲凝兮就退了些位置,一扭頭,發現有個小宮女找了進來,說是雅平郡主想借一步說話。
“……”曲凝兮覺得,她未免也太心急了。
映楚看出她猶豫,笑道:“小姐可以去見她,不必顧忌。”
“我不去。”曲凝兮向來是謹慎的性子,在宮裏尤其如此。
很多事情,她能避就避。
這麽想著,映楚低聲道:“主子安排了人護小姐周全,所以別怕。”
被人虎視眈眈,這樣小心翼翼的生存,殿下看了多半要不忍心呢。
曲凝兮驚訝:“這是什麽意思?”
映楚道:“小姐別多心,這是提防有人不死心,狗急跳牆。”
曲凝兮明白了,不管是二皇子或者明嫿,都有可能發瘋。
她想了想,決定去見一見雅平,免得開宴後這個小郡主還一直瞪人。
曲凝兮跟老夫人說一聲,起身出去了。
雅平在一個八角亭中等著,看到人來,第一時間就衝曲凝兮的額頭打量。
她皺眉,萬分遺憾:“你居然沒有毀容!”
曲凝兮一抿唇角,“多謝郡主關心,我的傷無事了。”
雅平更氣惱了,她兩手環臂,用質問的語氣道:“那太子為何要娶你?”
想不到她對鄭陸兩人嚴防死守,沒防住身後爆了冷門!
“此事,郡主不該問我。”她怎麽會知道。
“一定是你勾引殿下!”雅平不依不饒的,“你輕薄了他?”
“輕薄?”曲凝兮沒料到會聽見這種指控,不由感覺有些滑稽。
那天在山洞裏,太子也脫了衣裳,可是她因為太過驚慌,什麽也沒瞧見。
大概隻知道他身上硬邦邦的,到處都不舒服?
“殿下品性高潔,絕不會對你不軌,當然是你輕薄了他!”雅平越想越是這麽回事,一臉篤定。
她一陣扼腕:“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客氣!”
雅平恨恨離去。
曲凝兮愣在原地,扭頭問映楚:“郡主這話何意?她想對太子霸王硬上弓?”
聽上去太像了。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她回頭看去,見到裴應霄在五步開外的花樹旁站著。
太子殿下身形頎長,今天穿了一身柔霧雲藍絲錦袍,袖擺和衣角的銀線在光照下矜貴溫雅,慶賀之日不至於太過素淡。
而他頭上的銀鶴白珠發冠,更襯得那張昳麗俊顏光彩奪目,偌大一顆東珠,熠熠生輝。
他什麽時候來的?
曲凝兮抓了抓自己的方帕,走上前去:“見過殿下。”
“曲姑娘這邊請。”
裴應霄彬彬有禮的,先行在她前麵,帶著她去了一個小閣樓。
一進門,反手帶上了,他立即原形畢露。
長臂一伸,不客氣地纏上她的腰肢,按到自己身前來,緊貼著,牢牢鎖住。
“你且說說,什麽是霸王硬上弓?嗯?”
“殿下?”曲凝兮兩手撐在胸前,道:“一人強迫另一人,不就是麽?”
她暗暗使了兩分力氣,掙紮不開。
他為何一見麵就動手呢?
才這麽覺得疑惑,曲凝兮的小臉被托了起來,裴應霄低垂著他的頭顱,一點點輕蹭著,吮上她豐潤的唇瓣。
“別……”她想搖頭,想拒絕。
然而身上的桎梏,叫她紋絲不動,整個人全然籠罩在他的伽藍香之中。
裴應霄並未貿然探入,而是用他的舌ii尖輕抵著,若即若離舔ii舐她的唇ii肉。
他半斂著眼皮看她,長睫之下一片幽深:“小晚瑜,孤夢見你了。”
看過那樣的風景,怎麽可能忘卻。
曲凝兮有些手足無措,人與人之間還能親密到何種地步?他貼著她說話,氣i息i交i匯,津ii液互i融,不斷摩ii擦她的唇i瓣……
很柔軟……
她以為裴應霄要接著親下去,誰知他抬起頭來,挑眉審視她:“與愛慕之人定親,你似乎並沒有多麽喜悅?”
“這……”曲凝兮連忙搖頭:“不是的,我當然欣喜……”
“哦?”裴應霄似乎懷疑。
他抱起她,到椅子上落座,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曲凝兮是跨ii坐的姿勢,裙擺如花兒一樣披散在他身上,這般一來,她坐下的身位幾乎與他齊平。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
裴應霄一手握著她的腰,笑道:“小晚瑜感覺喜悅麽?”
這架勢,分明是想看她如何表現表現自己的‘喜悅’。
已經不是暗示了,他在明示!
真是可惡……曲凝兮蜷著手心,微微鼓起臉頰。
瞧上去他的耐心非常有限,裴應霄笑眯眯的:“你不輕薄孤,便由孤來輕薄你。”
她連忙製止,握住了他的大掌,小聲道:“那、那還是我來吧……”
即將開宴,口脂被吃掉就罷了,萬一雙唇紅腫,還怎麽見人?
似乎看出她的顧慮,裴應霄緩聲低語:“可以落在其他地方……”
腰間的掌控收緊了兩寸力道,曲凝兮感覺快被折斷了,半是茫然半是不安,“什麽?”
他輕笑,一手撫上自己的淚痣,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