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海妖的人魚崽崽
蘇星費了好大的力氣, 才從一枚半透明的卵裏爬出來。
“呼——”
蘇星長出一口氣，嘴裏吐出一連串泡泡。
他這才發現自己在水裏，這把他嚇壞了, 趕緊捂住口鼻, 努力蹬著“腿”, 奮力往上遊去。
還好他離水麵夠近, 不過胡亂蹬了幾下“腿”, 就從水麵冒出了頭。
蘇星大口喘息。
幹燥的空氣湧入肺部, 帶起火燒般的疼痛。
“咳咳……”
他被湧入的空氣嗆得咳了幾聲。
很難受, 像是他的身體還未適應空氣。
他隻能先小口小口地呼吸。
炫目的陽光從上空灑下，曬得蘇星一時睜不開眼。
他半閉著眼摸索，找到了一個半浸泡在水中的黑色巨石。
蘇星借助巨石穩定身體, 平緩呼吸。
過了好一會, 肺部的灼燒感才有所緩解，像是他的身體終於適應了空氣。
蘇星這才有精力去看周邊的環境。
他在一片清澈如碧的湖裏, 湖周邊是茂密的植物，天空被高大樹木的樹葉遮去大半, 空氣中都是草木的清香和海水的鹹濕味。
這似乎是一座植被茂盛的海島。
悠揚婉轉的歌聲隨風而來, 吸引了蘇星的全部心神, 讓他本能地想要靠近。
好好聽的聲音，是誰在唱歌？
他順著烏黑發亮的巨石往上爬去, 想要前往歌聲傳來的方向。
巨石太過光滑, 難以攀爬。
好在石塊上有著一道道整齊如網紋般的縫隙, 讓他能將指尖扣入其中借力。
努力爬了幾個身位的距離後，蘇星發現自己的皮膚在快速變得幹燥, 身體也愈發僵硬。
就仿佛他要被脫水曬幹了。
陽光太烈，曬在他白嫩的皮膚上, 帶來火辣辣的灼燒感。
作為曾經鳳凰和火係異能者，蘇星從不知道太陽居然是這麽恐怖的東西。
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就無法再動彈。
蘇星僵硬地趴在黑色石塊上，意識到自己要被曬死了。
“嗚嗚……”
水，想要水。
蘇星懷念起清涼的湖水。
湖水就在巨石下方，他隻要一個翻滾，就能墜入水中。
可他現在身體被曬僵，沒了翻滾的力氣。
就在蘇星要絕望時，巨石忽地動了起來，緩緩往下沉去。
蘇星的“腳尖”觸碰到了水。
蘇星驚喜地睜大了眼，期待巨石沉入湖中，將他一起帶下去。
黑色巨石卻不再下沉。
與此同時，一道陰影投射在他身上，遮擋住了熾熱的陽光。
蘇星隱隱聽到了一聲疑惑的低吟。
隨後，一根修長的手指從陰影中伸了過來，將他從巨石上推了下去。
他墜入水中，清涼的湖水從四麵八方將他包裹，消解了他身上的灼痛。
蘇星如獲新生，忍不住長舒一口氣，吐出一連串泡泡。
他想起拯救自己的手指。
是的，蘇星很確定自己看到的是手指。
不過那手指似乎格外巨大，隻是一個指關節，就有他的手臂那麽長。
是巨人嗎？
還是說自己變小了？
蘇星看向自己的手，確實格外幼小，比他當初五歲的手還要小上許多，像個小嬰兒。
咕嚕……
肺裏的氧氣即將消耗殆盡，蘇星努力揮動小短手，往上遊去。
明亮的陽光透過水麵照射下來，水麵似乎離他很近，遊起來卻仿佛遙不可及。
這一次，蘇星在水裏刨了許久，也沒抵達水麵。
“咕嚕，咕嚕……”
要被淹死了。
剛逃脫曬死的命運，又要溺亡了嗎？
嘩啦——
一隻手破開水麵，伸向他，將他捧起。
水流退去，蘇星再一次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啊，忘記了，剛孵化的小人魚不會遊泳。”
低沉如吟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明明是從未聽過的語言，蘇星卻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小人魚？
是在說他嗎？
蘇星茫然眨眼。
他是……人魚？
可他有腿啊。
蘇星低頭看去，隨即驚愕地發現，他所以為的腿並不是腿。
在他腰腹以下，是一條粉白色胖嘟嘟魚尾。
“呀！”
蘇星驚愕萬分。
伸手觸碰，手下是光滑冰涼的鱗片。
不是幻覺，真的是魚尾巴。
“呀！”
蘇星再次發出沒見過世麵的驚訝感歎。
大概是被他這被尾巴驚到的模樣逗樂，上方傳來低低的笑聲。
就連笑也像是某種獨特的旋律，讓人沉醉其中。
蘇星循著聲音，抬頭看去。
他很好奇，這個救了自己兩次的巨人是什麽模樣。
要知道，他現在還坐在對方掌心上。
掌心裏有一捧淺淺的水，剛好淹沒他的尾巴。既不會讓他脫水，也不會讓他溺水。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延綿往上的黑色巨石，再往上是健壯的腰身、結實的胸肌，和……俊美得足以蠱惑人心的臉。
俊美似妖的美人倚在湖邊，金色的眼眸半闔，眸底帶著慵懶的笑意。
如瀑般的黑色長發從他肩頭落下，發尾墜入水中，如海藻般散開。
蘇星看得怔愣出神，好一會才發現自己沒見到對方的腿。
直到隨著美人傾身，水麵上連綿的黑色巨石也隨之移動，蘇星才驀然反應過來。
水麵上的根本不是什麽“巨石”，而是對方的尾巴！
“巨石”上那些如網紋般的整齊的結構，是對方的鱗片。
這是一個上半身類似如人、下半身似蛇又似龍的海妖。
蘇星被這個發現所驚，小嘴愣愣地張著，忘了合上。
“餓了？”
海妖將指尖伸進他張開的嘴裏。
手指對他來說太大了，哪怕是最尖細的指尖，也能堵滿他的整張嘴。
“嗚嗚……”
蘇星低聲抗議。
海妖膚色偏深，讓蘇星想到好吃的棕巧克力。
想吃。
他沒忍住，兩側的小虎牙在海妖手指上摩擦。
這是小人魚的乳牙，一共四顆，上下各兩顆。
雖然是乳牙，卻極為鋒利，有著不俗的殺傷力。
“看來確實餓壞了，不過這可不是給你吃的。”
海妖收回手指。
在他的指腹上，出現了幾個明顯的點狀小凹痕。
如果小人魚再咬得重一些，他的手指就要見血了。
問題來了，人魚幼崽吃什麽？
算了，隨便喂點吧。
海妖瞥見一抹紅色，他伸手，摘下一枚湖畔樹上垂下的小紅果，遞給掌心的小人魚。
對海妖來說，這隻是一枚迷你小野果，卻需要蘇星雙手才能捧住。
熟透的野果散發出濃鬱的果香，饞得蘇星幾乎流出口水，腹中咕嚕叫喚。
蘇星沒能抵抗住食物的**，抱著沉甸甸的紅果子大口啃食。
紅果子裏有著大量汁水，隻要啃破外皮，就能吃到清甜的果汁。
蘇星吃果子，海妖就看著他吃，竟看得有些餓了。
待蘇星吃飽後，海妖將他放到一片半浸在水中的草葉上。
草葉呈心形，下半部分沒入水裏，上半部分露在水麵。
蘇星趴在上麵，就宛如泡在私人浴池中。
蘇星發現，周圍的所有植物都異常巨大。
或許大的不是這些植物，而是他太小。
不是他所以為的人類嬰兒大小，而是一條小魚苗。
安置好小人魚，海妖轉身進入林中狩獵。
蘇星聽到聲音，抬頭就見蜿蜒的黑色長尾從他麵前遊過，進入茂密的樹林中。
他他他……上岸了？！
蘇星愕然地瞪大眼睛。
雖然之前對方的上半身也在岸上，但他的尾巴泡在水裏呀。
為什麽自己離開水一小會，就會被曬幹，對方卻能在岸上遊走？
難道是因為自己還沒長大，鱗片太軟太薄，要長大才能上岸？
蘇星看向自己的小短尾巴。
鱗片纖薄細密，浸泡在水中，呈半透明狀，仿佛能透出底下血管。
再回想大黑長尾上，那宛如晶石般堅硬的鱗片。
蘇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一定是這樣，等他長大，就能上岸了。
不過現在……
蘇星默默將腦袋以下的身體都埋進水裏。
太陽好曬呀，多泡泡。
陽光曬得蘇星犯困，他在水草葉片上小憩，直到鱗片摩擦草地的沙沙聲響傳來，他才悠悠轉醒。
一睜眼，就看到海妖悠閑遊走著朝湖邊而來，他的長尾末端還拖著個類似於鹿的四足動物。
原來是去狩獵了嗎？
蘇星揉了揉眼睛，看得更清楚了些。
好、好大的獵物！
差不多有海妖自身那麽大了。
好厲害。
不過，吃得下嗎？
他可以幫忙分擔哦。
海妖拖著獵物來到湖邊，尖利的爪子劃開獵物的身體，享用美食。
蘇星期待地拍動尾巴。
雖然之前已經吃了一些果子，但他體型小，吃得少，餓得也快。
現在看到海妖進食，他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海妖聞聲看來，瞧見草葉上雙眼亮晶晶看著他的小人魚。
“想吃？”
蘇星瘋狂點頭。
人魚幼崽能吃這種肉嗎？
海妖考慮了會，撕下些許肉絲，遞給小人魚。
“嗷嗚！”
蘇星一口咬住，未做咀嚼直接吞下。
好吃！還要！
蘇星長大嘴。
海妖繼續投喂。
吃了幾口，蘇星又飽了。
他仰麵躺在草葉上，撫摸著小肚子，對海妖甜甜道：
“謝謝媽媽。”
海妖進食的動作驟然僵住。
吃下嘴裏的肉，海妖既好氣又好笑。
“我是雄性。”
“哈？”
蘇星仰頭，仔細打量海妖。
在看到對方的胸肌和腹肌時，他若有所悟地點頭，改口道：
“都怪爸爸太漂亮了。”
居然是雄性帶孩子，真少見。
海妖默然片刻，還是道：“我也不是你爸爸。”
蘇星詫異，試探著喚道：“哥哥？”
見對方沒給予肯定，蘇星大驚失色，“難道是爺爺？”
海妖：“……不是。”
“我懂了！”蘇星翻身而起，“爸爸一定是因為我叫錯了而生氣，才故意說不是爸爸咕嚕咕嚕……”
蘇星翻身翻得太急，不小心滾進湖水裏，喝了一大口水。
海妖伸手，將他從湖中撈出。
蘇星脫力地趴在他掌心，從嘴裏吐出一隻小蝦米。
小蝦一出來，就下意識尋找躲避物，在海妖掌心的水灘中四處亂竄，最後鑽到蘇星的尾巴下麵，五對步足扒拉著蘇星的鱗片。
“啊啊啊！”
蘇星被尾巴上細癢的觸碰所驚，渾身寒毛倒豎，慌亂拍打尾巴，尖叫求助。
“爸爸！爸爸！”
“我在……”
海妖伸出手指，將蘇星撈了出去，指腹輕輕撫摸他的腦袋安撫。
“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