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龍男媽媽養崽
蘇星是被餓醒的。
幼崽需要充足的食物和睡眠來保證生長。
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要吃。
這次醒來，四周依舊黑得看不見任何東西。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黑暗中，有一陣陣規律的灼熱風浪灑在他身上，像是某種巨型生物呼吸帶來的氣流。
蘇星這具身體的視覺和嗅覺都不靈敏，難以在黑暗中視物，也沒有憑借氣息分辨生物的強大本領。
蘇星朝氣流的方向爬去，直到碰觸到堅硬的鱗片，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同時也在心底重重鬆了口氣。
“啾啾，啾啾。”蘇星小聲叫著。
一對明亮的黃金龍瞳在黑暗中驟然睜開。
“啾啾。”
媽媽，餓餓。
黃金龍瞳往下看去，看到了一顆貼著它嘴的白色毛球。
一撮白色的小絨羽飄了起來，落到它鼻子上。
……有些癢。
哼——
龍息猛地噴出，將絨羽和小毛團子一起吹飛。
蘇星默默爬起來。
習慣了習慣了。
“啾啾！”
蘇星熟練地張嘴乞食。
黑龍：“……”
黑龍閉上眼。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啾……”
……
黑龍猛地睜開眼，腦袋從地麵抬起，一雙璀璨的黃金龍瞳凶狠瞪視著下方的毛球，頭上的鱗片仿佛都立了起來，喉中發出威嚇的低吼，“吼嗚——”
蘇星縮了縮脖子，仰頭，張口：“啾啾~”
媽媽，餓餓，飯飯。
沒辦法，身體小，就是餓很快，不吃恐怕活不到明天早上。
“啾啾啾。”
餓餓餓。
“……”
黑龍伸爪戳了戳蘇星的扁扁的肚子，隨後伸爪扯過一顆紅果子，用爪子將其擠破，讓汁水和果肉流入他大張著的嘴裏。
蘇星抓緊時間大口吞食。
吃得太急，紅色的果汁打濕了他下巴到胸口的絨羽。
沒有手，難以清理這些部位，困到眼皮打架的黑龍媽媽顯然也不可能幫他清理。
蘇星糾結了會，選擇放任不管，邁著小短腿挪到黑龍腦袋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下。
“啾啾~”
媽媽晚安。
勉強睜開一條縫的龍瞳徹底閉合，被擠破的紅果子從黑龍爪尖落下，呼吸帶起的灼熱氣流灑在蘇星身上，為他烘幹了濕掉的絨羽。
·
第二天，蘇星發現自己胸前的絨羽結塊了。
果汁幹透後將絨羽黏在了一起，原本均勻的柔軟白色絨羽，變成了一縷縷堅硬的暗紅毛發。
畫麵極為恐怖。
蘇星嚐試著啄散胸前粘結的絨羽。
有效果，但不多。
“嚶……”
蘇星將目光投向黑龍。
黑龍還在熟睡，他隻能自己想辦法。
蘇星輕手輕腳地繞過黑龍的腦袋，從黑龍寬大的翅膀下鑽出。
比起昨晚站都站不穩的狀態，現在吃飽睡足體力充沛的他，已經能穩當行走。
天已經亮了，陽光灑入洞穴內，在巨龍黑晶石般的鱗片上鍍上一層金光，金光反射在石壁上，形成斑駁的光點。
蘇星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忍不住伸出翅膀摸了摸黑龍的鱗片。
堅硬光滑，像寶石一樣。
真漂亮。
看著黑龍的鱗片，又看了看自己的白色絨羽。
嗯……
這個物種，幼崽期和成年體的外表特征差別有點大哦。
不過，蝌蚪都能變成青蛙，小雞崽變成龍也很合理吧？
蘇星說服自己，他收回翅膀，邁著小短腿，在洞穴裏尋找能洗澡的水。
洞穴裏空空****，除了一些五顏六色的漂亮石頭外，就隻有一節掛著紅果子的樹枝。
樹葉上晶瑩的亮光吸引了蘇星的注意。
他走上前，發現樹葉上點綴著些許水珠。
感謝昨晚那一場雨。
蘇星張開翅膀，撲到樹葉上蹭動，借著樹葉上的水珠清洗胸前的絨羽。
另一邊，黑龍從睡夢中醒來。
它將頭從翅膀下挪出，伸長脖子，張開嘴打了個哈欠。
忽地，它想起什麽，低頭往地上看去。
身邊的地麵空空如也。
黑龍站起身，抬起翅膀和尾巴，轉了一圈，依舊什麽也沒看到。
它想起自己剛剛張嘴打的那個哈欠。
“……”
它低頭幹咳，咳出了一片白色小絨羽。
看著和小毛團顏色一致的絨羽落到地上，黑龍停頓片刻，繼續咳。
動靜大得在樹葉間撲騰的蘇星都聽到了。
“啾啾？”
蘇星抖著半濕的毛發從樹葉間爬出來，看到不斷幹嘔的黑龍，驚得從樹枝上翻滾下來。
黑龍媽媽病了？
吃壞肚子了？
昨晚那種肉果然不能吃！
黑龍聞聲轉頭，就見一顆濕漉漉的毛球一路滾到它的腳上，抱住它的腿，擔憂地啾啾叫喚。
“……”
黑龍抬起腿，帶著腳上的毛球，僵直地往前走，來到樹枝邊，瞧見被毛球蹭得發亮的樹葉和果子。
黑龍捏起毛球。
伸出一根爪子，微曲著，用並不尖銳的那一麵碰了碰蘇星的扁扁肚子。
蘇星抱住黑龍的爪子，“嚶……”
媽媽你不要死。
黑龍摘下一顆熟透的紅果子，熟練地擠破，喂給毛球。
“嚶嚶。”
媽媽先吃，媽媽一定要好起來。
“吼嗚？”
黑龍喉中發出疑惑的低吼，換了顆果子繼續喂食。
它堅持投喂，蘇星不得不先配合著進食。
直到他吃下小半顆紅果，肚子脹到鼓起來，黑龍滿意地將它放下。
蘇星立刻爬上樹枝，努力用嘴咬斷果蒂。
紅果脫落。
他奮力將比自己身體還大的紅果推到黑龍麵前。
“啾。”
媽媽，吃。
黑龍的視線在紅果和蘇星間遊移。
伸爪去戳他圓滾滾的小肚子。
“啾啾。”
我飽了，媽媽吃。
蘇星用頭在黑龍爪子上蹭蹭，把紅果往黑龍的方向推了推，又跑回去拆更多的果子。
黑龍媽媽那麽大一隻，一顆果子肯定不夠它吃。
黑龍看著蘇星忙碌，像是無聊時觀看某種常見的穴居昆蟲搬運食物。
它麵前擺放的果子一顆顆增多，樹枝上的果子一顆顆減少。
在毛球把樹枝上的紅果子咬下近一半時，黑龍撐起身，轉身走到洞穴口，往下一躍，展翅而飛。
蘇星聽到破空聲回頭，原本占據了小半個洞穴的大黑龍不見蹤影，寬大的洞穴中空空****。
他連忙跑到洞口，往外看去。
還什麽都沒看清，就有一陣風吹來，將他刮回了洞穴內部。
扇動著翅膀的黑龍出現在洞穴外，它抬起兩隻前爪，將兩段焦黑的樹幹放置在洞穴口，再次轉身飛離。
等蘇星從地上爬起來時，洞口底部已經被兩根焦木堵得嚴嚴實實。
對黑龍來說抬腿一邁就能跨越的高度，卻是現在的蘇星怎麽都翻越不過的高牆。
蘇星在焦木後沉思。
嗯……
這應該是媽媽出門把孩子鎖在家裏吧？
黑龍媽媽一定還會回來的……吧？
蘇星略帶憂心地在洞口趴下，等待著黑龍媽媽回來。
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蘇星身上，他漸漸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蘇星聽到了翅膀拍打空氣震起的風聲。
他猛地睜開眼，隻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他頭頂飛過，黑龍轟然落下。
“啾啾！”
媽媽！
蘇星起身奔向黑龍，剛邁出一步，就重重摔倒了地上。
“吼？”
黑龍將叼回來的樹枝放下，爪子伸向小毛球，將他托起，舉到眼前查看。
“嚶……”
蘇星抬起小肉翅，伸展翅膀和雙腿。
趴久了，腿麻了。
伸展完左邊的翅膀和腿，再伸展右邊。
待四肢舒暢能自由行動了，蘇星立刻貼上黑龍湊過來的腦袋，親昵地蹭蹭。
咦？
這是什麽？
紅色的半凝固狀**沾染在黑色的鱗片之間，從黑龍嘴角往下，一路延綿至下顎。
蘇星湊近，嗅到了鮮血的味道。
“？！”
媽媽受傷了！
蘇星沒能在鱗片上找到出血口，血似乎是從黑龍嘴裏流出來的。
“啾啾！啾啾！”
蘇星輕啄著黑龍嘴部的縫隙，想要查看內部。
黑龍起初緊抿著嘴，毛球又叫又啄了好一會，它才無奈微張開嘴。
蘇星探頭探查，依舊沒找到傷處。
難道在內部？
蘇星心中焦急，沒來得及思考太多，直接上黑龍的嘴，鑽了進去。
黑龍感覺到毛球鑽進了它嘴裏，頓時睜大了眼睛，一對黃金龍瞳溜溜轉動，嘴僵硬地張著，舌頭也靜止住，一動不動。
在哪呢？在哪呢？
是嘴裏受傷，還是內傷吐出來的血？
蘇星翻過尖銳的大牙齒，尋找傷處。
牙齦和口腔內壁都沒有受傷的痕跡。
至於內傷……
黑龍飛回來時的狀態也很好，腹部還微微隆起，似乎剛吃飽，不像受過內傷。
……剛吃飽？
蘇星想到黑龍昨晚一口一隻烤狼的模樣，心中有了猜測。
黑龍媽媽剛剛應該是出去覓食了，食物不僅僅是它帶回來的那一樹果子，還有類似昨晚那些狼一樣的獸類。
黑龍咽喉收縮，像是想要吞咽什麽東西。
蘇星連忙從黑龍嘴裏爬出來，落到它爪子上。
回想自己鑽進黑龍嘴裏的行為，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害怕。
他要是不小心在黑龍嘴裏摔倒，或者被黑龍誤吞了進去，他可就無了。
還好，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蘇星平複好恐慌的情緒，對著黑龍啾啾勸說。
媽媽媽媽，你都吃肉吃壞肚子了，怎麽還去狩獵動物？
不要吃肉肉，和我一起吃果子吧，紅果又甜又好吃。
黑龍表情怪異，一對豎瞳轉來轉去，不知在思考什麽。
忽地，它扭頭開始幹咳。
咳了數下後，一片白色絨羽從它嘴裏飛了出來。
蘇星也看到了那片飛出來的白毛。
白色的，小小的，和他身上的毛有些像。
“……”
好像就是他掉的毛。
？！
難道媽媽早上也是在吐他的毛？
他掉毛這麽嚴重的嗎？！
好消息是媽媽沒有吃壞肚子。
壞消息是自己掉毛嚴重，很可能鱗片還沒長出來就變成了一隻禿毛崽。
蘇星縮了縮脖子，收緊身上的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