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運籌
這個他,薛淩知是薛弋寒。道:“當然不像,不然怎麽還能站著?你跟他倒是很像”。她話沒說完,剩下半句是“都想弄死自己兒子。”
魏熠並未反駁,他記得薛弋寒。還真與自己有些像,明明身為將軍,卻不減恭儉溫良。
他扶著輪椅把手道:“也不見得,我讓你來,隻是想與你說,我不會允許你那樣做的,你早些死心吧。我跟清猗,都隻想平安度日罷了。”
“你早上可不是這般說的,既然想平安度日,我去給你求一副墮胎藥來,保你這輩子榮華富貴”。薛淩捏著手腕轉身走了。古來道不同,不相與謀,多說無益。
隻是,心口有些隱隱作痛,她薛淩學的,從來就不是禍國殃民啊。
再回房裏,與齊清猗氣氛就有些尷尬,好在薛淩不以為意,趴在那繼續算怎麽才能把齊府摘幹淨,直到夜深才回自己房。
近乎直覺,房裏有人。薛淩捏了捏手腕,放慢了呼吸往床邊走。褥子底下壓著的是輕鴻,倘若人多,她用長劍勝算大些。正盤算著,是去齊清猗那屋裏妥當,還是在這屋解決比較可靠。江玉楓從房梁上飄飄****的飛了下來。
他動作慢,薛淩卻是高度緊張,看見人影,就直直撲過去,平意取的是咽喉所在。
“別別別”。江玉楓舉起雙手,壓低聲音道:“薛少爺,是我。”
薛淩架著他往亮堂處走了幾步,看清了臉才把劍拿下來,道:“江少爺跑到陳王府做什麽。”
江玉楓鬆了一口氣道:“我來找你,此處說話可方便?”
“隻要你沒把府外守門的狗引進來,那這個地兒就比魏塱寢殿還方便”。薛淩又點了一根燭火,坐下來問:“何事?”
江玉楓也坐了下來,仍不放心的指了指隔壁。
薛淩倒了一碗茶,也不給江玉楓倒,冷著臉道:“隔音雖不太好,但我也從未聽到過陳王兩位的床笫之樂,隻要江少爺不是來殺人的,估計是沒啥大礙。有什麽屁話快點說”。她態度不是很好。這陳王府被魏塱的人守得密不透風,這狗居然能跑到自己房裏來,誰知道是自己進來的,還是魏塱故意放進來的。
“薛少……薛小姐真是快人快語”。江玉楓不知自己為什麽有點改不口,眼前是個明晃晃的女兒家。“本是去齊府拜訪,沒想到你一直在陳王府,怪不得玉璃他…。”。
薛淩抬頭眼神不善,江玉楓立馬打住話頭,咳了一聲道“怪不得,令弟他上門找不到你。”
“你再寒暄會,天都要亮了,我不介意外頭傳江大少爺強搶弟媳,就不知國公爺能不能被氣死過去。”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之事麽,我本是打算與你好好聊聊的。但這會嘛,我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你為何要在這陳王府,我告訴你薛江兩家究竟發生了何事。”
薛淩握著茶碗的手頓在空中,道:“江少爺的意思是來談條件了?”
“不敢,陳王殿下與我交情匪淺,若有什麽得罪之處,請薛小姐手下留情。”
“成交。”
江玉楓飲了一碗茶水,快速將當年之事描述了一遍。甚至頗有自得之感。不管怎樣,他跟薛弋寒都是想保朝廷不亂,百姓安居的。隻是事態發展誰也沒料到。講完看著薛淩道:“你不要怪他,薛將軍,當得起為國為民。”
為國為民,為江家,為薛璃,唯獨沒有自己。薛淩冷笑著問:“那我呢?我是你們的什麽?棄子?”
江玉楓低下了頭:"說來慚愧,但我事後回想,薛將軍是安排了人冒充你的,霍家一開始,追的並不是你。但他要我過去辨明真身。我隻怕是霍家有意試探江府,拆穿了那人不是你。
“當真”?薛淩有了一點竊喜。她的阿爹,難得在外人麵前誇獎自己。
“當真。薛將軍曾與我說你盡得他真傳,必能安然無恙。我倒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女兒。”江玉楓也笑了笑。
這些事,長久壓在心頭,他也難受。難得今晚一吐為快,且確認了他追捕的那個人活生生的坐在這,愧疚感一掃而空。
至於那個被燒成炭的到底是誰,隨他去吧,終歸不是自己認識的。人性無非就是這樣。
薛淩回憶了一下在平城的歲月,阿爹雖不比魯伯伯寵著自己,心思又大多在薛璃身上,可對自己也是極好的。想的多了,就有些哽咽:“後來我爹死了,因為無憂公主一事。”
江玉楓不好安慰,隻能幫她添了些茶水。順著話頭道:“對,我也就是想不透這點,薛將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可無憂公主確實死在平城了,證據確鑿。很難讓人生疑。”
“是魏塱”。薛淩低著頭,就差沒吼出來。
“怎麽可能,無憂公主寧死不嫁,拓跋銑大軍過境,西北諸城,盡數被屠。天子再怎樣,也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你說是霍家覬覦兵權,可能性還大些”
薛淩:“霍家就是魏塱的狗,我爹,魏塱。你信誰?”
“這…。我。我自然是信薛將軍的。”江玉楓說的沒那麽肯定,他知當今天子非良善之輩,但就像大多數人一樣,仍覺得魏塱在國事上並不含糊,不可能做出這等事。
薛淩捏了捏手腕,裏頭平意還在。抬起頭來道:“那我告訴你,一定是魏塱。他皇位得來不正,唯恐我爹查明緣由。故而連手霍家陷害我薛家滿門,不惜以西北一帶為餌毀平城數萬薛家親兵”。
她直視著江玉楓,寸步不讓,直看的江玉楓低下頭去。喃喃道:“你怎麽知道。”
為了保住江家,江玉楓佯裝腿瘸,自然也退出了政事。既然此生報國無望,幹脆就懶的多想。這會薛淩一說,他也有些害怕起來。
他覺得薛淩說的是真的。
魏熠出事時,他就在場。社日夜宴,兩人都多喝了幾杯,在車廂裏有些熏熏然。事後回想,那酒已經不對了。
深宮內苑,地上一顆碎石也難找著。偏他聽得一聲馬淒慘嘶鳴,而後就拉著車子狂奔。兩人俱是習武之人,暈暈乎乎的想要從窗口躍出。但已經來不及了。幾匹馬不知為何又突然停下。兩人身體前傾,跌出了轎子外麵。
吃痛仍不清醒,江玉楓已經感覺到了問題,一把拉起魏熠想要離這遠些。幾個太監圍了上來喊著:“奴才來扶太子爺”。卻似乎一個不小心將他二人又推倒在地,而後馬再度發狂,踏了上來。
進宮不得佩戴利器,江玉楓有心反抗,但身體無力,手上無劍,自顧已是不暇,實在攔不住幾匹馬。好大會才有其他宮人前來,魏熠已經昏死過去。
他也被扣留在東宮,等再出門,先帝的棺材都要入陵了。而後就是魏塱為帝,江家惶惶,薛弋寒回京,他江玉楓從太子伴讀,淪為無恥狂徒。
若都是霍家所為,該對江家趕盡殺絕才對。再不濟,也削官去職,這樣朝堂就是霍準一人獨大了。
何故,江府東山再起?是天子,是魏塱與霍準起了內訌,需要個人平衡一下霍家勢力。所以,薛淩說的是真的。
薛弋寒被人陷害,隻怕幕後人,是龍椅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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