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坦然
當天夜裏, 傳出了顧兮瓊在牢中畏罪自盡的消息。與此同時,陛下對雲秀的葬禮下了聖旨。封壽王,以太子之規製葬於皇陵。
壽王下葬後三日, 姬觴被記在了雲妃名下。
至此, 宮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二妃膝下皆有記名的皇子,連同淑妃母子形成三足鼎力之勢,儼然又成為皇儲之爭最為強勢的三股力量。
三股力量原本端妃最為勢重, 但自從蘇家出事以來, 端妃在宮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劉太後以前看重端妃,一是因為端妃出身不錯, 二是因為姬宣。如今姬宣已死, 劉香雅腹中的孩子也沒有,劉太後對端妃自然也淡了許久。
所以當年形勢是雲妃身份最高,更何況比起名聲不佳的六皇子和尚未成年的十七皇子,姬觴似乎更具備優勢。
京中風雲巨變或在旦夕之間,姬觴默默不顯多年。一朝露了頭之後,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不知多少人暗中押寶他。
他已到成親之齡, 議親正當時。
雲秀臨終之間,說最為遺憾之事是壞了他的姻緣,不能親眼看到他成親。還托雲妃給他選一門合心意的親事,不求女方家世多麽顯赫, 但求他自己喜歡中意。
他哭著應下,雲妃也含著眼淚答應了。
當雲妃召了梁國公府的宋夫人進宮說話時,所有人都在猜雲妃是看中了宋家的嫡女。誰都知道宋家的嫡女曾經流落在外, 還在傅家當過丫頭。而十皇子未被接進宮前是乞兒,同宋家的嫡女再是般配不過。
隱素私下問過小蔥, 小蔥對姬觴的印象不錯。
小蔥說:“上次中秋宮宴,有人嘲笑我是小姐的身子丫環的命,還說我再是穿上錦衣華服也不像世家姑娘。我嘴笨,不知該如何替自己說話,恰好十殿下經過。他當時就讓那人跪下,還說自己曾是乞丐,就算看上去沒有皇子的貴氣,卻也改變不了他是皇子的事實。”
“因為他幫你說話了,所以你就覺得他是良人?”
“也不是,就是覺得我們是一樣的人,他不會嫌棄我,我也不會嫌棄他。”
這一點,隱素是相信的。
因為謝弗也問過姬觴,姬觴表示闔京上下所有的貴女姑娘們,他唯一不討厭且有好感的就是小蔥。
賜婚的聖旨下來,傅榮和秦氏也為小蔥感到高興。
為表慶祝,隱素約了小蔥一起逛街吃飯,吃飯的酒樓正是梁國公府的產業。小二將她領到雅間,說是自家姑娘已經到了。
雅間裏沒有人,桌上已擺好四色點心並一些瓜果。隱素一問才知小蔥被酒樓的掌櫃請去了後院,好像是有什麽事要請示。
最近宋夫人有意加強鍛煉女兒能力,很多事情都放手讓女兒自己處理,目的就是為了讓女兒將來嫁人之後不至於驚慌失措。
隱素等了一刻鍾,小蔥還沒有回來。
她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小蔥對她的感情不一般,若不是極為重要的事,小蔥根本不可能把她晾在一邊。
想了想,她起身去後院。
後院的一個高個子護院看到她,將她攔下。
“謝少夫人,我家姑娘交待了,請您在樓上再等一會兒,她和掌櫃對個賬就來。”
對賬?
竟然是如此尋常的小事。
她眸光一冷。
小蔥絕不可能因為對賬,而讓她等這麽久。
她冷著臉,要進後院。
那護院擋在前麵不讓行,被她身邊的丫頭銀九一把推開,銀九是謝弗給她的人。今天跟在她身邊的丫頭有兩人,另一個叫豆花的丫頭是她出嫁之前新添的。
“小蔥!”
她喊著。
沒有人應聲。
那護院追上來,看樣子還要來阻攔她,但被銀九給纏住了。
後院不小,分正屋廂房。
正在這時,右邊的廂房內傳出一聲悶響。她當下朝廂房衝去,廂房的門從裏麵閂著,被她一腳踢開。
地上一個大麻袋子,裏麵應是裝了人。
屋子裏除了一個中年男子外,還有一個許久不見的人:宋華濃。
宋華濃看到隱素,明顯大吃一驚。
多日沒見,宋華濃胖瘦倒是沒有變多少,可見在京外也沒吃什麽苦。但是眼神大不一樣,滿是鬱戾之氣。
隱素在見到宋華濃的一刹那,便明白對方的打算。
“謝少夫人,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閑事!”
隱素不由分說,上前就給了她一個大耳光,她被打得歪倒在一邊。那中年掌櫃見勢不妙,跪下來說自己是被威脅的。
豆花已將麻袋打開,裏麵的人果然是小蔥。
小蔥雙眼緊閉,看上去應該是被人迷暈了。
門外的護院已被銀九捆了起來,與此同時銀九已去酒樓喊了人。酒樓是國公府的,上上下下都是宋家的人,驚聞這樣的大事,不少下人嚇得六神無主,齊齊湧向後院。
隱素命人將宋華濃和掌櫃製住,然後又讓人去報官。
宋華濃拚命掙紮,對隱素破口大罵。
“姓傅的,我本來還念你的情,讓我看清了顧兮瓊的真麵目,可你為什麽老壞我的事!”
宋夫人不是沒有手段的人,宋華濃被送出京後,若無意外絕無再回來的可能。而今宋華濃不僅回來了,且一回就搞事,可見背後一定有暗中相助之人。
隱素冷冷地看著她,“因為你找死!”
既然活得不耐煩了,那就去死吧!
人被送到官衙,在京中掀起軒然大波。
早前梁國公府庶女謀害嫡女一案鬧得紛紛揚揚,是梁國公一片愛女之心保下自己的庶女,以家事為由平息了那樁案子。
現在庶女卷土重來,居然還想害嫡女,這一次莫說是宋夫人不答應,便是梁國公自己也不同意。
梁國公再是疼愛妾室庶女,也越不過梁國公府的地位和利益。現在小蔥已被賜婚給姬觴,朝堂上下又對姬觴押寶者不少。如此情形之下,梁國公不知有多竊喜,還盼著將來能成為一國之丈,豈能容忍有人壞了他的好事。
所以不用宋夫人出麵,梁國公自己都不可能姑息宋華濃的所作所為。
一番審訊之後,梁國公更是喜添一頂綠帽。原來那放風的護院是酒樓掌櫃的表外甥,而酒樓掌櫃則是宋華濃生母的舊識相好。
聽說梁國公一氣之下與宋華濃斷了父女關係,放言一切任憑官衙處置,梁國公府絕不會過問半句。
如此一來,宋華濃最後的命運已經注定。
這個案子在京中傳開,關於妾室亂家的說法再一次被世人熱議。
上一個被人熱議妾室亂家的人家還是曾經的盛國公府,盛國公府消失之後,京中多了一個留伯府。
留伯府的府邸不大,位置也不怎麽好。斑駁的外牆和府中進出下人的表情一樣,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死氣。
曾經顯赫的魏家,誰能想到如此之落魄。
自從出事之後,魏家的門第已經黯然無光,庭前更是鮮少有訪客到來。所以當穆國公府的馬車停在門前時,不知引來多少驚訝探究的目光。再看到馬車上走下來的人時,不少人又有種恍然之感。
“謝少夫人怎麽會來留伯府,難道是想和魏家走動?”
“誰知道,沐恩侯遵母命不認魏家,隻怕是心裏始終愧疚不安,所以才想著讓兒女和魏家往來。”
“或許…”
有下人去叫門,魏家的門房一聽連忙跑去稟報自己的主子。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整個伯府,魏家所有人都十分意外。魏二郎不敢擺架子,當下命人把隱素請進去。
因著是女眷上門,接見隱素的人常氏和魏明如。
相比初見麵時的春風得意,如今的常氏不知憔悴了多少,再無以前倨傲神氣。魏明如一身素色衣裙,不見往日的明麗張揚,倒是多了幾分楚楚之色。
常氏不是圓滑的性子,也裝不出熱情的模樣,對著隱素隻有複雜的神情,以及掩藏不住的怨恨。
魏明如一個眼色過去,她麵色浮起一抹難看之色,最後忍著心中怨恨,說自己最近身體微恙不便陪客,不太情願地離開。
布置簡單的堂廳中,隻剩魏明如和隱素。
一段時間不見,魏明如看上去瘦了一些,說話的聲音也低了幾分。“你還能來看我們,我心中很是歡喜。不管怎麽說,你我骨子裏流著的都是一樣的血,哪怕你不姓魏,你也改變不了自己骨血裏是魏家人的事實。”
“你以為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們認親?”隱素說。
事實早已擺在眼前,他們傅家連盛國公府的爵位都可以放棄,又怎麽會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還和魏家人再續前緣。
魏明如苦笑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日日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說到底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我父親是庶子,原本就不應該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是庶子之女,本就不應該和你相爭。是我不夠機敏,若是我能早點發現蘭姨娘的不對,祖父也就不會傷心離京。如今我們落到這樣的下場,也是應當的。”
這番話聽著,頗有幾分大徹大悟的感覺。
隱素卻是不信。
“你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嗎?”
“當然。”魏明如又是一聲苦笑。“也怪我以前太過爭強好勝,你肯定討厭死我了,也一定不會再相信我。有時候我想若是當年你祖母沒有離開就好了,那樣我們就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感情定然不一般。”
這世上哪裏來的如果。
如果真有,那也不會是魏明如說的這個可能。無論是原主還是她,都不可能會和魏明如這樣的人成為好姐妹。
“誰敢和魏姑娘做姐妹,怕不是嫌命太長。”
魏明如眼神微微變了變,陰沉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自責與後悔。“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求你原諒,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後悔了。這廢了的手臂就當是一個教訓,以後我一定會重新做人,”
無力的右手已不能再練武,除了能穿衣吃飯外再無用處。其中種種不便與屈辱隻有她一人知道,而害她落到這般地步的人卻扶搖直上。
她將自己的右手抬了抬,麵色越發的淒楚與苦澀。習武之人被廢了手,無異於生生去了半條命。
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人所賜。
自從手廢家敗之後,每一日都是不甘與煎熬。她有多想報仇,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痛苦千倍萬倍地還給自己的仇人。然而眼下麵對害慘自己的仇人,她不知有多恨,卻還要賠著小心與百般討好。
她以為自己這麽說,一定能換來隱素的信任。
誰知隱素聽到這話,輕笑一聲。
“右手廢了,魏姑娘不是還有左手嗎?”
魏明如聞言,瞳孔縮了縮。
不可能的。
這是她的秘密,沒有人會知道。
“也是,右手提不了的東西,我可以用左手,平日裏也是夠用的。”
“魏姑娘謙虛了,這哪裏是夠用,簡直是能派上大用場。比如說掐死一個人,再把那人吊起來裝成自縊的樣子。”
魏明如的臉色,瞬間大變。
傅隱素是怎麽知道!
所有人都以為父親的生母蘭姨娘是自盡而亡,包括父親和母親。沒有人知道在那個夜裏,她是怎麽動手的。
她記得蘭姨娘死不瞑目的眼神,以後瀕死之時對她的詛咒。是她偽造了蘭姨娘的遺書,讓世人相信蘭姨娘是畏罪自盡。
除了她自己,她肯定沒有人知道她左手的秘密。
這個傅隱素是怎麽猜到的?
“謝少夫人,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隱素不答,反問。
“宋華濃是不是你弄回來的?”
“謝少夫人說的話越發難懂了,我真是一個字也不聽明白。”魏明如大駭,麵上卻是強裝鎮定。
隱素笑了一下,起身出去。
魏明如心下一驚,追了出來。
“謝少夫人,你不能單憑一個猜測就懷疑我。我沒有做過的事,你不能把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
隱素止了步,卻並沒有回頭。
“你是一個聰明人,當然能從顧兮瓊的所作所為中推斷出他們顧家看好十皇子。十皇子如今冒了頭,你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你一心想翻身,苦於魏家現在勢弱,不得不和常將軍府合作。常家有一個嫡女,也是你嫡親的表妹,年紀與十皇子相仿。常家也押寶十皇子,以為宋蠻兒一出事,你們的機會就來了。所以由你出麵,找著同窗舊情的名號將宋華濃弄回京中,為的就是想借宋華濃的手對付宋蠻兒。”
竟然全猜中了!
魏明如當然不會承認,“這都是你的猜測之詞,作不了數。”
“能不能作數,我讓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你不能去!”
魏明如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她已經失去了太多,萬不能再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忽然她心下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眼神漸漸變得陰狂。
如果傅隱素死了……
她不僅能一解心中之恨,還少了一塊擋路石。
“傅隱素,你為什麽要和我作對?”
“魏姑娘是不是弄錯了,和你作對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什麽她自己?
真是可笑!
魏明如冷冷一笑,喊了一聲“來人哪。”
話音一落,七八名身著家丁服的壯年男子現身。
看這些人的架勢,皆是習武之人。
世家大戶有暗衛,還有私衛。暗衛在暗,鮮為人知,私衛雖有一個私字,卻是在名處,一般都是尋常護衛的模樣出現。
“你斷了我活路,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魏明如一個手勢,幾人將隱素和豆花銀九團團圍住。
“謝少夫人天生神力,還是武舉狀元,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無人能敵?”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魏明如不信。
自從武舉失敗後,她就憋了一股子勁。
果然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網羅到了一位力大無比的好手,舉以重金誘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
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隱素目光那麽一掃,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人的不同。難怪魏明如敢放下這樣的狠話,原來是有了底牌。
她的掌心中不知何時多了半塊令牌,將那令牌舉起時,十多條人影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將她護在正中。
“家主令!”
魏明如驚呼出聲。
她曾經常伴盛國公左右,不僅知道家主令的存在,還親眼見過。
“這令牌怎麽會在你手中?”
“當然是盛國公給我的。”
“不,不可能的!”
魏明如不願相信。
家主令隻傳家主,是世家大戶一代代家主之間的傳承與交接。傅家人沒有和祖父相認,祖父怎麽可能會把象征下一代家主地位的令牌交給傅隱素。
魏二郎和常氏聞訊趕來,見此情形嚇得半死。
魏二郎手腳發軟,既震驚於隱素手中的家主令,又震驚於自己女兒的膽大包天。他指著魏明如,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你手中怎麽會有我們魏家的家主令?”
我們魏家四個字,魏二爺咬得極重。
“說來你們可能不信,這東西是魏老先生非要送給我的。你們既然認得此令,當知執此令者可號令魏府所有人。”
“你簡直是欺人太甚!”常氏怒道。
“魏二爺和魏二夫人恐怕還不知道,魏姑娘背著你們都做了什麽事。”
“我家明兒被你害得不能習武,你還想怎麽樣?”常氏不夠聰明,但護短。
魏二爺震驚過後,心生幾分懷疑與不安。
自從家敗之後,他初時氣憤至極,後來心生怨恨。他是想東山再起榮耀再來,卻在殘酷的現實中誌氣漸短。
“你是什麽意思?”
魏明如生怕隱素說些什麽,大喊道:“謝少夫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不能圖自己一時嘴皮子快活,而壞了謝大人的官聲。”
“說的也是,我又不是命官,你有什麽罪確實輪不到我來定論。”
正在這裏,隻聽到外麵有人驚呼。
“刑部的人怎麽來了?”
刑部二字,如同催命符,讓魏二爺和常氏瞬間臉色大變。
他們驚愕地望去,一行刑部的人疾步而來。為首的那人麵若寒玉,勢如冷劍,所到之處淩風獵獵,仿佛萬物皆懼其勢而甘願臣服。
這為首之人,正是謝弗。
一位衙役高喊,“魏氏唆使他人,勾結歹人殘害梁國公府嫡女,證據確鑿,現押解歸案!”
須臾間,衙役們已到了近前。
“不,不,我沒有!”
魏明如連連後退,大聲命令那幾人掩護自己逃走。
誰知其中一人突然反水,直接將她拿住。她掙脫不掉,驚懼地發現擒住自己的人居然是她好不容易網羅來的那個高手。
“你……”
“魏姑娘,我們這一行愛財不假,但心中自有正義,萬不會與你同流合汙,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魏明如怒極,眼刀子像是要殺人。
突然魏二爺跳出來,指著她,“我真不知道你居然會做這樣的事…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常氏愕然,卻是沒有出聲反駁。
魏家已經落敗至此,她還要為兒子多打算一二,無論如何也不能為了女兒連累一家人。更何況對於這個對自己指手畫腳的女兒,她心裏多少有怨言。
“你不認我?”魏明如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她在祖父跟前討好賣乖,父親和母親的日子能有那麽好過。
沒錯,她是失敗了。
但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誰?
“父親,你真的要和我斷絕關係?”
“你膽子太大了,你是想害死我們!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我也不敢再有你這樣的女兒。但凡你還有一絲孝心,就放過我們吧。”
“放過你們?”魏明如突然笑起來,“你們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有我這樣的女兒,是你這輩子最大的福氣,你還說我是你們的主心骨…”
“那是以前!”魏二爺沉痛道:“明兒,我們已經不是從前了,你不能再任性妄為了。你…好自為之吧。”
“魏二爺有沒有想過蘭姨娘的死,真的是自盡嗎?”隱素突然來了一句。
“你說什麽?”魏二爺下意識看向魏明如。
魏明如突然大笑起來,直到笑出了眼淚。
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那些事是她做的又如何,她從沒有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用了一些手段又如何。
“是我!你們都沒有想到吧?是我掐死了她,然後將她吊在房梁上。她臨死之前還咒我,咒我不得好死。她咒得好啊,我可能真的會不得好死。但是我不後悔!我隻恨自己手段不如人,隻恨自己算計得不夠周全!”
魏二爺大受刺激,指著她的鼻子,“畜生!畜生!你不得好死!”
有衙役上前接手,將魏明如拿下。
魏明如像是瘋了一樣,一直在笑,那雙含恨的目光死死盯著隱素。
隱素坦然而視。
她無愧,也無懼。
魏二爺的罵聲,常氏的哭聲,被伯府的大門阻隔在內。
一行人出了伯府,隱素回望那嶄新的匾額,留伯府三個字顯得那麽的單薄,與之前威名赫赫的盛國公府有著天壤之別。
“原本她會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這句話她說得極輕。
很快被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