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雙向標記
正如提爾擔心的那般,在亞盟國軍方秘密基地的顧淮狀況並不好。
因可以安撫他的Omega不在身邊,易感期的爆發讓顧淮整個身體機能都陷入到極端的紊亂中。
沒有提爾的信息素撫慰,也沒有帶著提爾氣味的東西讓他築巢,整個禁閉室裏隻有他自己失控四溢的信息素。
他需要他的Omega,需要那個高傲到肆無忌憚敢跟司令頂撞,不把其他Alpha放在眼裏,卻願意在他麵前展露出溫順那一麵,毫無保留地接納他還會在他麵前臉紅,向他露出後頸要他標記的Omega伴侶。
想要在那個溫暖濕潤的地方成結,然後讓那股已經滲入他的味道的信息素安撫他每一根暴動的神經,更想將那個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不允許任何人將他們分開。
被困在禁閉室中的Alpha痛苦地跪在地上,**的上身弓起,肌肉分明的後背上有明顯發白的淡疤,痛楚不單單是身體上的也是神經上的,Alpha大口的喘氣,從肩膀到手臂再到手背,能看到明顯暴起的青筋。
冷汗不斷從皮膚表層滲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麵上。
“提……爾……”幾乎要喪失理智的Alpha咬牙低呼著自己Omega的名字,猛地伸手抓向自己後頸腺體,又在指尖碰觸到腺體表麵的瞬間克製地停下。
不能碰,他的腺體現在被人為地進行了限製,不能進入OE狀態,抑製劑對他也沒有效,他除了強忍沒有其他辦法。
心髒在胸臆間失速地跳動,每一下都重到讓顧淮產生耳鳴的錯覺。
“唔……!”眼前掠過一陣光斑,顧淮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嚐到了自己的血的味道。
腥且澀,一點都不像他標記提爾時,咬破提爾後頸嚐到的那股腥甜的味道。
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撕裂的劇痛幾乎壓垮他的神經,顧淮就像是痛昏了頭的野獸一般,猛然暴起衝向了禁閉室的大門。
“砰——!”
一聲巨響,S級的Alpha又重又狠地撞在雙層加固的裝甲門上,一邊發出嘶啞的低吼。
即便因為腺體受限,體能和力量都大幅下降,正在經曆易感期的顧淮還是用自己的拳頭將禁閉室的門給打出了明顯的凹陷。
在監控室裏看著監控視頻的鄭語在看到禁閉室的門被顧淮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大坑後,露出了擔憂不已的臉色。
“他這樣熬下去,腺體會扛不住的!”鄭語對站在他身邊的中將周毅軍說道。
“他是S級的Alpha,腺體沒那麽脆弱。”周毅軍說道,看著禁閉室裏備受折磨的Alpha,無動於衷地說道:“他當初要不是帶著提爾和他們兒子逃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鄭語不可置信地瞪著周毅軍,道:“提爾是他的Omega!他相信自己的Omega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他首先是亞盟國的軍人,然後才是Alpha!身為軍人,就要無條件服從軍隊命令,謹記自己身為軍人的職責!他應該要豁出性命去保護的,是亞盟國而不是他的Omega!”周毅軍疾聲否定了鄭語的話,他目光嚴厲,對鄭語義正嚴詞道:“你別忘了,你也是軍人,即便你是軍醫也沒必要對犯下大錯的人抱有不必要的同情心!”
“軍人?周中將是不是忘了,顧淮的軍人身份已經被你們撤銷了。”鄭語冷笑一聲,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在跟長官說話,道:“我們現在將一個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係教授這樣關起來,是非法監禁!”
“他是受軍方監控有叛國可能性的嫌犯,是他自己答應留下進行疫苗研發,也是他自己走進禁閉室。”周毅軍冷聲道,在他眼裏,現在的顧淮既不是軍人也不是研究人員,而隻是一個囚犯。
“周中將,不管怎麽說,顧淮也曾經隸屬你的部隊,你至於這樣對待自己曾經的兵嗎?!”鄭語雖軍銜沒有周毅軍高,甚至隻是一個B級Alpha軍醫,但他是前任首長的孫子,光憑這一點,他就敢梗著脖子跟周毅軍大小聲。
“鄭少校,我周某人看在老首長的麵子上,可以容忍你對我不敬。但在顧淮的事情上,我勸你還是別過多插手,不管顧淮過去立下多少軍功獲得多少榮譽,身為一級叛國逃犯的Alpha,他絕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周毅軍說完,交待身後的士兵繼續監控顧淮,看都不再看鄭語一眼便離開了監控室。
周毅軍五十四歲當上中將,現在五十九歲,在部隊裏當了一輩子兵,任何違反軍令的行為在他看來都是不可接受的,更遑論是顧淮這種泄露機要文件還幫助間諜叛逃並最終站上軍事法庭的叛徒,在他看來,若非疫苗研發需要顧淮,軍事法庭的時候就該把顧淮處決了。
“他媽的,中將了不起是不是,你部隊的榮譽有多少是顧淮替你掙回來的,沒有顧淮你現在能當上中將?!過河拆橋,忘恩負義!!”鄭語被這比茅坑的石頭更臭更硬的周毅軍氣得跳腳,即便人已經走得沒影了,依舊在監控室裏叉腰一陣痛罵,直把監控室裏的其他人都聽得心裏頭打鼓。
好不容易罵夠了周毅軍,鄭語回過頭看監控視頻,見禁閉室裏的顧淮已經一動不動地蜷縮在禁閉室冰冷的地板上,頓時又驚跳起來:“媽的,快把人放出來!”
被鄭語抓住的士兵卻道:“鄭少校,在易感期結束前,顧教授都不能出禁閉室。”
“你沒看到他快不行了嗎?!”鄭語氣得不行,可他知道士兵也是聽令行事,跟他們發火也沒用,他是少校還是前任首長的孫子不假,但周毅軍是中將,軍銜壓下來士兵必然不會聽他的,隻好又說道:“他不能出來,那你們放我進去總可以吧!”
士兵為難地看著鄭語,說道:“鄭少校,顧教授是易感期,讓你進去,萬一出了什麽意外……”
“意什麽外!你看他現在這樣子,能把我怎樣?!我好歹也是軍醫,難道還不知道怎麽處理Alpha的易感期嗎!”鄭語抓住士兵的衣襟晃了兩晃,大聲道:“周中將隻說不讓他出來,沒說不讓我進去,你讓我進去,那也不算違反軍令!”
這種明顯是鑽漏洞的說話,士兵也不傻自然聽得明白,他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監控視頻裏似乎已經失去意識的Alpha,為難地糾結了好一會,最後想到顧淮現在畢竟還是疫苗研發的主負責人,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恐怕他們也不好交代,這才終於說道:“那,請鄭少校不要在裏麵耽擱太久,否則,我也不好跟中將交待。”
鄭語在這監控室裏又罵又吼老半天,嗓子都快冒煙了,一聽到士兵答應讓他進禁閉室,馬上嘴巴一閉丟下士兵就往禁閉室跑去。
顧淮其實還沒有失去意識。
他隻是沒有力氣再繼續掙紮。
恍惚的神智讓他一度產生了自己見到提爾的幻覺。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經常都會在午夜夢回時,產生這樣的幻覺。
提爾是被他親手在胸肋下開了一槍後丟下直升飛機的,在聽到提爾第一次泄露逃亡行蹤的報告以前,他其實一直都很恐懼,怕自己真的親手殺了自己的Omega。
盡管他知道,如果提爾真的不在了,他的腺體也同樣能感知。
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其實當初他跟提爾是雙向標記。
在他將提爾標記成自己的Omega以後,提爾也標記了他。
不僅僅是絕無僅有的Omega特種兵,也不僅僅是能用信息素壓製普通Alpha,提爾還擁有標記自己Alpha的能力,這點其實從提爾異於常人的信息素就可窺探一二。
能標記Alpha的Omega少之又少,而願意被Omega標記的Alpha更是幾乎不存在,因為Alpha一旦被Omega標記,就相當於是對Omega的臣服,之後將不能再標記其他Omega。
身為一個Alpha,顧淮也並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被一個Omega標記,更想不到當那天來臨時,自己會是那樣的心甘情願。
被提爾標記後,他就像傳說的那樣失去了標記其他Omega的能力,除了提爾的信息素,他再不對其他任何Omega的信息素起反應。這同時也意味著他們的腺體已經形成聯結,他們能感知到對方的生命狀態,但也讓對S級Alpha以及Omega用的特效抑製劑對他們各自的易感期以及**期都失去了效用。
隻有加入了彼此信息素的抑製劑,才能勉強對他們產生一點撫慰,然而那種撫慰也僅僅是保證他們能在精神和腺體不受傷的情況下度過易感期或**期。
提爾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易感期如果沒有得到撫慰會有多痛不欲生,那甚至會對他的精神造成損傷。
但也幸好提爾不知道,否則恐怕那個時候,他就沒法說服提爾自己先逃了。
身上出的汗已經在地板上形成了一灘水漬,顧淮卻隻感受到神經在被始終高漲的欲望燒灼。
禁閉室的門被開啟,刺眼的白熾光照進了昏暗的禁閉室,顧淮費勁地睜開眼看過去。
穿著軍醫白袍的鄭語衝進禁閉室,從懷裏掏出一管抑製劑迅速打進了顧淮的身體裏。
“顧淮你忍忍,這抑製劑裏有提爾的信息素,是之前他在我那裏做基因測試的時候我為了做實驗保存的。”鄭語說得飛快,看到顧淮這副麵無血色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他都怕自己來晚了。
“你……”顧淮瞪著鄭語,混沌一片的腦中隻想到一個問題。
鄭語怎麽知道他需要有提爾信息素的抑製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