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祈福
新春第一日,琴酒收到了今年的第一束花。
紅色的玫瑰嬌豔欲滴,帶著清晨的露珠,諸伏高明是一大早便去采買的,放進了淺藍色的鎏金花瓶中擺在客廳裏。
很美,也為這個安全屋增添了許多生活氣息。
諸伏高明就是有一種魔力,他在的地方總給琴酒家的感覺,房間中的冷清不再了,增添了許多本不該有的生氣。
比如書架上添置的幾本古書、或是淺綠色可愛的冰箱貼以及今天添置的玫瑰花。
一點一滴,入了琴酒的眼,也入了他的心。
“hiro呢?”琴酒用手指戳了戳紅玫瑰嬌嫩的花瓣,問高明。
高明已經準備做飯,他擼起袖子,聽到這話回頭笑著說:“去寺裏了。”
“祈福?”
“嗯,他最近好像有些倒黴。”諸伏高明點頭。
琴酒仔細想了想諸伏景光最近的狀況,以一個變態的身份潛入組織,遇到個比阪上幸太還要變態的審核官直接去掉半條命,第一個任務完成後因為一起普通的殺人案被警察翻舊賬,搞得滿城都是他的通緝令,也延誤了代號的發放;第二個任務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結果假死的議員搞事,這次別說代號了,就連他自己都差點折在刑訊室了。
啊……從這方麵來說,諸伏景光的確挺水逆的。
“去了哪?”
“淺草寺,據說那裏很靈驗。”
琴酒點了點頭,的確靈驗,他從淺草寺求了簽之後不就和高明分開了嗎?
諸伏景光今日特地將自己偽裝了一番,畢竟阪上幸太的通緝令前段時間還風風火火,他現在也不太敢用假身份出來,索性在易容上麵又加了一層偽裝。
“這裏!”波本站在人群中朝他喊。
諸伏景光笑著小跑了過去,他們兩個早就約好了在淺草寺門前見麵。
“走吧。”波本拉住了諸伏景光的手。
諸伏景光也沒有拒絕,雖然意見有了分歧,但再一次見麵的時候依舊心生歡喜,感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有沒有洗年澡好好除除晦氣啊你?你之前真是太倒黴了。”波本吐槽,哪有誰那麽倒黴一連串的?
諸伏景光聳聳肩膀,說道:“對啊,我都不敢出門,生怕掉下個廣告牌就把我砸死了。”
諸伏景光說完,兩人一起大笑了起來,倒也不必那麽緊張。
兩人上了香,求了簽,又請了護身符。
站在神樹下,諸伏景光看著簽上的“小吉”說道:“我感覺真的要轉運了。”
“你好了,但我是大凶。”波本露出一張哭喪臉,然後將凶簽掛在了樹枝上。
“說不定和你的選擇有關哦。”諸伏景光半開玩笑地說。
波本一愣,然後沉默了。
諸伏景光也沒有催促他,隻靜靜地站在一旁陪著他。
“不隻是因為你哥哥吧?”後麵的人還要來掛凶簽,波本便拉了諸伏景光離開,一邊走一邊說道:“是因為那件事嗎?”
“是啊。”
“但是他已經死了。”
“但那是格蘭威特做的。”
波本沉默,公安在那件事情上沒有給到任何幫助。
在申請被打回來之後,波本當然也第二次申請了,隻是還沒有得到回應廣島議員就已經死了。
罪有應得。
波本的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出現了這幾個字,他有些惶恐,又有些無助,廣島議員的確有罪,但卻又不該是那樣草草的死亡收場,他希望公安的高層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麽,也給他們更多的希望。
可是沒有,殺死廣島議員的是格蘭威特,他的第二次申請到底會得到怎樣的回執已經無法驗證了。
如果是再一次的駁回……
波本想,他可能真的會生出怨念。
“當時我坐在刑椅上,是琴酒審訊的我,你該知道,他的話其實還是有些保障的,至少不會讓我死。”諸伏景光低著頭,低沉的語氣緩緩敘述著這件事:“但是啊……我其實在想,還不如就那樣讓我死掉,因為我真的擔心會堅持不下去。吐真劑被換成了葡萄糖,但是我身上還是會疼,當電流流竄過身體的時候,我真的非常怨恨。”
他怨恨廣島議員。
“當高層駁回控告的時候,我也在怨恨。”
他怨恨霓虹的高層。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諸
伏景光抬起頭,那雙以往澄澈溫柔的眼眸此刻灰蒙蒙的,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是不公。
是不公將他變成了這副模樣。
如果高層可以製裁廣島議員,如果廣島議員可以承認他的錯誤,無論是誰,如果能夠給諸伏景光哪怕一丁點的希望……但是沒有,沒有人會在意一個臥底的生死,根本沒人在意。
可能他的上線在意他、他的幼馴染與親人擔憂他,可惜他們都人微言輕,沒辦法懲治高高在上的議員。
波本攥緊了拳頭,他沒辦法完全的感同身受,畢竟當時受刑的不是他,他根本無法想象hiro是怎麽從刑訊室中熬過來的,所以站在他的立場上,根本沒辦法去批評hiro什麽,哪怕他選擇幫助琴酒。
“不止。”像是看透了波本的心思,諸伏景光很快又說道:“我會選擇幫他,因為高明哥也選擇幫他,我想,哥他是不會幫助壞人的。”
諸伏景光相信自己的哥哥。
“就算如此……如果能徹底鏟除黑衣組織……”
“不行哦,zero。”諸伏景光壓低了聲音:“我仔細想過了,這個世界上是高高在上的人在掌權,所以解決事情的方式沒那麽複雜,隻要換掉那個高高在上的人,隻要高高在上的人不作惡,一切就全都解決了。”
黑衣組織是這樣,霓虹的高層也是這樣。
隻要換掉霓虹的高層,隻要將那些高高在上的垃圾全部扯下馬,霓虹大概會變好很多吧。
底層終究是底層,底層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正如沒有代號的底層會受盡欺負,被當做隨時可以犧牲的工具,公安也是如此。
他們殫精竭慮,他們行走於生死之間,不就是一些隨時可以被拋棄的工具嗎?
如果他們死了,除了他們的家人和與他們相熟的同事,還有誰會為他們難過呢?那些高層根本不在乎會死多少個公安,說不定還會用他們的死亡大做文章,為他們舉行一場公開葬禮,然後吸引足了民眾的眼球,拉到大批大批的擁護者。
“如果你選擇另一邊的話,zero,努力往上爬吧。”諸伏景光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幼馴染。
一步一步的爬上去,如果站在最高點的人是zero,霓虹的國民一定會幸福起來,也不會再有無意義的犧牲。
如果是zero,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波本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幼馴染,被他的話完全鎮住了,久久無言。
兩人畢竟在組織不同派係,很快分開,回去的路上,波本接到了來自鬆田陣平的電話。
“zero,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鬆田陣平的語氣十分不好。
波本這會兒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懵懵懂懂回了一句:“什麽?”
“諸伏高明啊!他為什麽辭職了?”
“辭職?”波本瞬間清醒,驚愕地問:“你說誰辭職了?”
“諸伏高明辭職了,據說是在電話中找目暮警官辭職的,書麵申請會在之後呈上來。”鬆田陣平十分不滿地嘟囔:“我讓他去找琴酒,可不是讓他一直和琴酒廝混在一起,現在竟然還想為了琴酒辭職,幹嘛?他不當警察了?”
“我……我不知道啊。”波本有些措手不及,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剛剛見麵的時候hiro也沒有和他提過。
“那就給我問問hiro,他不接我電話!”
“我一定問,稍後回你。”波本掛斷了電話,也給hiro打去電話想問問情況,結果同樣被拒接了,隻收到了他發過來的一條短信:大哥有自己的考量,我不想逼他。
波本震驚地看著這條回信,滿腦子難以置信。
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