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油門
第一天,琴酒臉腫了,格蘭威特感冒了。
諸伏景光看著沙發上一左一右坐得巨遠的兩人,表情無比茫然。
“琴酒,你臉上的傷……”
“閉嘴。”
“格蘭威特,要喝碗薑湯嗎?”
“不喝,凍死算了。”
諸伏景光:……
所以他們到底是怎麽了啊?
哥哥,救命!
諸伏景光強擠出一抹笑容,問:“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
“沒有。”
兩人異口同聲。
諸伏景光:……
這一點都不可信啊!
諸伏景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走去廚房做飯,不多久一股菠蘿與蛋糕混合的甜香味道便從廚房鑽了出來。
琴酒不為所動,格蘭威特倒是朝廚房瞄了眼,看到諸伏景光端著菠蘿派出來又收回視線裝沒看他。
“先吃點東西,吃點甜的心情會好。”諸伏景光將菠蘿派分給兩人。
格蘭威特矜持著,卻也並沒有拒絕,就連琴酒也接過了美食。
“如果感到不開心就吃一點甜的,心情或許會變好。”
曾經,高明也是這樣對琴酒說的。
琴酒拿著菠蘿派,輕輕咬了一口,外麵的蛋糕皮酥香,裏麵菠蘿的果肉經過高溫後又添了幾分甜香,嫩得吃進嘴裏便仿佛能滑過喉間。
美食令人心情愉悅,雖然誰都沒有說話,但房間裏的氣氛已經好了不少。
“我決定將小葉子送出國了。”格蘭威特說道:“我在國外找了可靠的人照顧她,也早就為她留了一筆足夠她生活一輩子的錢財,不用擔心她。”
琴酒抬頭看了格蘭威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組織裏沒有朋友,既然你這樣認為,就當再欠我一個人情好了。”格蘭威特不打算離開。
琴酒抿了抿唇,也開口:“我不知道我的結果是好是壞,但對你來說一定不是什麽好結果。”
琴酒想要和高明在一起,這才會想和組織作對,但格蘭威特沒有那種需求,他依靠組織生存,與組織作對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隻有一個妹妹。”格蘭威特強調這一點。
格蘭威特此前在組織的確一直都是中立,但五年前,組織突然發現了他的妹妹,某一方想要挾持小葉子以此要挾他,是琴酒幫他定位了對方,兩人一起殺了過去並將當時知道小葉子存在的人斬草除根。
正因如此,琴酒才敢對格蘭威特說高明的事情,因為格蘭威特也有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雖然戀人與妹妹的身份並不對等,但在重要程度上相差無幾。
他們都有一個心愛之人,最能了解彼此的感受,是會為了那個人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的性格。
格蘭威特不會去傷害高明和景光,正如這麽多年琴酒都沒對人提過小葉子的事情。
格蘭威特繼續說道:“那丫頭真是變心了,現在一心隻想著讓景光當他的哥哥,他有什麽本事?不就是會做點飯嘛!”
諸伏景光無語,說歸說,為什麽火燒到他這個旁觀者的身上了?
“她不是喜歡會做飯的人,她隻是不喜歡會殺人的我。”格蘭威特的語氣漸漸低落。
格蘭威特當然不會在小葉子麵前殺人,但兩人朝夕相處,總有些事情無法避免。
他經常會帶著一身血回家,也會不小心暴露出刀槍,小葉子半宿半宿地等著他,常常他不回家便不敢入睡。
小葉子會用驚恐的眼神盯著他,也會用擔憂的眼神望著他,格蘭威特明白,隻要自己一直在組織裏做事,小葉子就永遠都不會安心。
“琴酒,不要自作多情,我可不隻是為了你。”格蘭威特輕笑,他要給他的小葉子一點安全感。
若是以後組織覆滅,他大概真的會去國外,到時候大概就真的和琴酒再無瓜葛,但那絕不是現在。
“我知道了。”琴酒說道。
氣氛倏然緩和,之前的沉重消失不見,旁觀的諸伏景光也鬆了口氣。
“你們決定了什麽?”諸伏景光隱約猜到了什麽,但還是希望能夠從兩人口中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琴酒與格蘭威特對視一眼,都沒回答他。
“告訴我吧,大家不是一夥的嗎?”諸伏景光焦急。
“易容的道具我已經拿到了,等下教你怎麽用。”
諸伏景光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順著琴酒手指指向的方向拿到東西,興奮地翻看起來。
公安,零組。
鬆田陣平再一次和自己的金發同期見麵了,並且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這樣說來,諸伏警官的確有可能是知道了hiro的事情才會調職過來。”波本心情沉重。
“不止,你別忘了,他可是直接上了琴酒的車。”鬆田陣平說到這一點有點牙酸,怎麽就敢上去呢?
鬆田陣平當時也想過去來著,但是諸伏高明遠遠地就攔住了他,警告他琴酒的警惕性很高過去會被他察覺,然後諸伏高明就一個人過去了,再然後……他上車了!他上車了啊!
反正鬆田陣平絕不相信那家夥是個線人,而且從zero這裏得到的情報來看,琴酒分明就是個窮凶極惡的罪犯。
“這個啊……”波本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鬆田陣平立刻察覺,質問:“怎麽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波本點頭,說道:“是有關hiro的情報,他雖然是警視廳的公安,但我之前申請了調閱,那邊前幾天已經將hiro曾經的任務報告都交給我了,他暴露前幾天上交的任務報告十分奇怪。”
鬆田陣平神色一正,“細說。”
“那幾天hiro的情報上交十分頻繁,並且在任務報告上寫明,他是從琴酒手上拿到的情報。”波本著重點明這個“拿”字。
可以是獲取,也可以是搜查,但為什麽會是拿?
“拿”這個字眼很特殊,其實是有部分對方給予的意思在裏麵的,但如果真的是琴酒直接給予,hiro就該寫得更明白一些才對。
這個“拿”,可以解讀為琴酒給予,也可以解讀為竊取,他們臥底的任務報告應該都十分明確與嚴謹,怎麽會出現這種模棱兩可的字眼?
hiro是什麽意思?
是真的不夠嚴謹?還是故意的?
“你的意思是,琴酒可能真的有問題而hiro也知道?”鬆田陣平立刻明白了波本的意思。
波本深以為然地點頭,說道:“我前些天其實試探過琴酒,對方的反應很奇怪。”
他兩次故意擋在佐合陸人麵前,就算琴酒不對他開槍,後續的報告中也該提到他的異樣,但是沒有。
聽朗姆說,琴酒因為單方麵對他不滿在報告上寫了一些對他不利的內容,但是先生明察秋毫,並不會對他問責,讓他以後好好幹。
但事實上,隻要琴酒將那兩次的異樣寫出來,就算他最後奪得首功,組織也會對他進行一輪問訊。
盡管波本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回複,但上麵就連問訊都沒有,這隻能說琴酒根本沒有上報這件事。
以及……格蘭威特。
“格蘭威特也有問題。”波本將前些天任務的事情和鬆田陣平簡單說了一下。
當時的情況,萊伊遠程狙擊,從他的狙擊點其實是看不到辦公室中的詳細情況的,他隻是在瞄準公司的大門門口,但是格蘭威特卻不一樣,他不但進入了辦公大樓,甚至後麵還進入了辦公室,也就是說辦公室中的事情格蘭威特同樣注意到了。
琴酒沒有上報,格蘭威特也沒有上報,如果說兩人都沒有懷疑他當時的舉動,這一點波本完全不相信。
都在組織這麽多年了,怎麽可能連這點敏感度都沒有。
“試試他們?”鬆田陣平問。
“我已經試探過了,再露骨一點,除非站到他們麵前直接質問他們的立場,但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現在不能。
波本好不容易才取得組織的信任,絕對不能這樣冒險,其他的試探都還有理由可找,但如果真的站到他們麵前詢問,一旦他的猜測錯誤,對於他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還要再等等。
要再接觸一段時間,波本希望可以萬無一失。
“如果琴酒真的是諸伏高明的線人……”鬆田陣平這會兒已經真的在思考這種事情了。
波本沉默,那就太可怕了。
諸伏高明,一個長野縣的警察,究竟是怎麽拉攏到這樣一個線人的?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接觸他?他可能真的知道不少事情。”
聽到鬆田的問題,波本的心情有些沉重,說道:“我需要先驗證一件事。”
他必須先確認hiro有沒有死,如果不知道這一點,波本沒臉去見hiro的哥哥。
“你隨意,我打算去接觸琴酒了。”鬆田陣平不是喜歡按兵不動的性格。
波本頓時急了:“鬆田!
“別攔我,你攔不住,我總要知道那家夥究竟是什麽人。”鬆田陣平冷笑一聲,流露出幾分仿佛少年的意氣風發,說道:“別忘了,我是隻看得到油門的人。”
看到油門,他隻會一腳踩下去,從不懂什麽是刹車。